林颂安和谈宁之前看房子的时候也来过一次,朋友提前让人打扫好卫生,谈宁拎包即住。
他们把行李箱先堆在客厅,和林颂安的朋友们出去吃了饭,绕着大学走了一圈。
朋友热情地和谈宁介绍周围的地标,告诉他平时可以去哪里玩,可谈宁的心思总是飘到林颂安身上,林颂安走到哪里都很出众,穿着简单的休闲装也很出众,这让他频频想起他们初次见面那个夜晚。
“宁宁。”
谈宁一抬头,看到林颂安在转角路口停住,笑着朝他伸手。
谈宁立即快步跑了过去,紧紧抓住林颂安的手,他不肯承认自己好难过,难过程度不亚于当年越莹抛下他独自离开。
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和林颂安腻在一起,习惯了和林颂安相拥而眠,他无法想象林颂安离开之后,他该怎么适应。
想到这里,他又挣脱开林颂安的手,林颂安不知道他在闹什么小脾气,见谈宁不肯跟他握手,于是揽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问他:“宁宁怎么了?”
谈宁想说他一点都不想在外面玩,他现在不想浪费一点时间,他想和林颂安独处。
他气鼓鼓地瞪着林颂安,可是林颂安就像突然断了和谈宁的心电感应一样,完全接受不到谈宁的讯息,还是柔声问他:“宁宁累了吗?”
他觉得林颂安表现得太轻松了,完全没有即将分别的悲伤。
朋友问林颂安:“颂安,你在这边待几天?”
“明天,公司里有点事情。”
谈宁呼吸微窒。
“那真不巧,郑潇听说你来英国了,准备这两天从意大利赶过来,那你下周末过来吗?”
林颂安回头看了谈宁一眼,歉然道:“下周估计也忙,月底应该有时间。”
谈宁脸色陡变,月底……他们要分别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公司这么忙啊?你爸就彻底不管了,全交给你?”
“他现在帮我盯着工程那一块的事务,其他的都由我负责。”
“那应该很忙吧。”
林颂安微顿,说:“嗯,有点忙。”
“对了,颂安,你男朋友这个学校位置特别好,住的地方离超市只有几百米……”
他们在聊什么谈宁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林颂安这个月都不会过来陪他。
这个月都不会过来。
晚上林颂安帮谈宁把衣服都叠好放进衣柜里,收拾好一切之后洗澡上床,谈宁却坐在客厅里,林颂安以为他在看书,便没有催他。
医生给林颂安发来了术前术后的注意事项,告知他:【林先生,以您的信息素等级,术后隔离期需要半个月。】
【我能赶在一个月之内出院吗?】
【应该可以的,手术并不复杂,只是隔离期麻烦一点,隔离期结束之后也需要在家休养,您出院后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男朋友一个人在英国,我放心不下,也不能离开他太久。】
【好的,那我帮您再安排一下时间。】
林颂安看完之后等了一会儿,发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放下手机走了过去。
谈宁抱着膝盖坐在客厅沙发上,垂眸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颂安摸了摸他的手,指尖冰凉。
“宁宁,怎么了?”
谈宁把脸埋在臂弯里,不理人。
林颂安摸了摸谈宁的头发,指尖穿过谈宁的发丝,发丝轻飘飘落下的时候,淡淡香味传出来,那是独属于谈宁的味道,林颂安靠近了,鼻尖贴近谈宁的颈侧,还没来得及闻,就被谈宁推开。
谈宁扭过身子,一副抗拒的模样。
“怎么了?”林颂安有瞬间的心虚,难道谈宁发现了什么?
谈宁不说话。
林颂安的大脑开始飞速思考,医生之前和他都是电话沟通和当面交流,没有给他发过信息,唯一一则信息也是刚刚发过来的,谈宁应该不会发现异样。
“宁宁……”他试探着问,“怎么不高兴啊?”
谈宁推开他就往门口走,林颂安连忙追上去,把他捉住了压在门边的墙上,刚想质问,却发现谈宁两眼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
“你为什么表现得这么轻松?”
“我——”
“你明天就走了,月底才能再过来,你为什么表现得这么无所谓?什么飞过来吃我煮的面,都是骗人的,明明说好了经常过来的,结果一开始就一个月不能见面,”谈宁哽咽着说:“你又把我丢下了。”
林颂安连忙抱住他,“怎么会?什么叫把你丢下?只是公司最近太忙了,之前出差沟通好的那些合作单子,最近都要提上日程,一个会接着一个会,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忙得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吗?就周日下午,你中午过来,晚上再回去,耽误不了太多时间的。”
“这太麻烦了,等下个月,我忙完了,我每个星期都过来陪宁宁,好不好?”
谈宁把脸埋在林颂安肩膀上哭出声。
他从来没觉得一个月如此漫长,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深处埋着某种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膨胀。
不是因为一个月不能见面,是很久之前,林颂安用碎瓷片割伤自己的手指那天就开始的。
林颂安的心思比谈宁的更沉。
他做事更果决。
谈宁有时候觉得自己完全拥有林颂安,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摸不透他。
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心跳快得发疼。
“宁宁,我……”林颂安想了想,做出退让:“我二十几号就过来好不好?不到一个月,谈宁就等我二十几天。”
谈宁摇头,拼命摇头。
“宁宁乖。”
谈宁意识到了不对劲,林颂安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紧紧抱着林颂安,恨不得把自己嵌进林颂安的身体里,“不要,你下周就来,下周就来,我给你订机票,我煮肉丝面给你吃。”
林颂安没有办法答应。
谈宁哭着说:“颂安……”
他满脸都是眼泪,一松开胳膊就捧着林颂安的脸,凑上去亲他,前所未有地主动热烈,他换了个称呼,是林颂安之前在床上怎么逗他他都不肯喊的称呼。
他仰着头,哀切地望着林颂安,鼓起勇气,说:“老公,你下周就来,好不好?”
林颂安避开谈宁的目光,说:“不行,宁宁。”
作者有话说:
晚九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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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谈宁再一次确信, 林颂安有事瞒着他。
他定定地看着林颂安,林颂安始终躲避他的视线,还故作轻松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好不好?”
谈宁止住抽噎, 收回难以置信的目光,他缓缓松开手, 指尖从林颂安的脸侧,垂落在林颂安的手臂,然后无力地滑下。
他有很多猜测,好的坏的都有。
“林颂安, 你是在准备求婚惊喜吗?是打算下周偷偷过来,躲在家里,然后等我一开门就单膝下跪,向我求婚吗?”谈宁做最后一次挣扎,轻声说:“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就不生你气了。”
他抱住林颂安的腰,整个人贴上去。
他还穿着睡衣, 体温隔着棉质布料传到林颂安身上,谈宁越来越软, 越来越热,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冷冰冰的小猫了。
林颂安的笑容僵了僵。
他岔开话题, “就在家里求婚吗?太不惊喜了吧, 我肯定有更惊喜的求婚方式。”
林颂安从不这样绕着弯回答。
谈宁眸子里的光亮一点点熄灭。
他猛地推开林颂安, 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颂安不肯说。
谈宁没有浪费时间, 他直接走进卧室,拿起林颂安的手机, 可是林颂安握住了谈宁的手腕, “宁宁, 等一下。”
“林颂安,你不给我看你的手机了吗?你开始有秘密了吗?”
“不是。”
“密码还是210315吗?”
“是。”
谈宁忍着眼泪,微微抬起下巴,“我还可以转走你所有的钱吗?”
“当然。”
谈宁的指尖触碰到屏幕,他一个键一个键地按在数字上,按到最后的“5”时,林颂安握紧了谈宁的手腕,不让他继续。
谈宁和他攒着劲。
林颂安不敢用太大力气,谈宁凝眸看他,两个人僵持住,林颂安始终不说话。
可他越逃避,谈宁心里的预感就越真实,谈宁想起那天在煊城的窄马路上,林颂安蹲在小男孩的面前,告诉小男孩:alpha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想当alpha。
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并非空穴来风。
“松手。”谈宁冷声道。
可是林颂安把谈宁拽进怀里,在他耳边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呼出一口气,“宁宁,就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不好?月底我就飞过来,在这里等着你下课回来,一秒钟都不耽误。”
“松手。”
林颂安不松手,还按着谈宁的后背,将他往自己怀里揉,可是谈宁拼命挣脱出来,他指着林颂安,满是愤怒地说:“林颂安,你最好是出轨了,你最好是背叛我了,如果是其他的事情,我饶不了你!”
谈宁原本是个毫无安全感的人,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说出这样的话,在经历过父母的事情之后,他竟然能把对感情的忠贞放在次位,原来真的有一些东西比感情更重要。
他说这一句威胁,说得毫不犹豫。
和林颂安谈了两年的恋爱,他很清楚林颂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自己有十分的不自信,对林颂安就有十二分的自信,他不是信他自己的魅力,而是信林颂安。
他按下最后一个“5”,手机屏幕被解了锁,林颂安的壁纸是他,谈宁点开了微信,聊天框最上面的一位,名字叫蒋医生。
谈宁点了进去。
两份文件,分别是Alpha腺体摘除手术介绍,和术前术后注意事项。
谈宁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一切预感都落了地。
是真的,林颂安要用行动证明:alpha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不想当alpha。
谈宁的手在颤抖,他整个人都止不住地发抖,林颂安将他抱住,揉着他的后背,“宁宁乖,没什么大不了的。”
谈宁想起来,“上个月的易感期呢?可是你上个月的易感期不是没来吗?那个药到底有没有作用?到底有没有?”
“有作用,只是——”
“你还不说实话!”
林颂安于是坦白,“那次我提前打了镇定剂。”
谈宁把他狠狠推出房间,然后咣当一声关上门,迅速反锁。
两人之间分隔天堑。
谈宁倚着门背,缓缓坐下,捂着脸无声哭泣。
巨大的绝望弥漫而来。
他早该有预感的。
什么神药能完全缓解九级alpha的易感期?如果技术能更新迭代的这么快,之前那些药怎么会一点作用都没有呢?
他沉浸在学业爱情双丰收的喜悦里,以为排除了家世和父母的阻碍,却忘了他和林颂安之间最大的阻碍其实是生理。
他那么一个多疑的人,怎么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完全相信了林颂安呢?
“林颂安,求求你了,不要乱来。”
林颂安也坐了下来,和谈宁背对背地倚着门,他叹气道:“没有乱来啊,宁宁,这是一场正规的手术,我找了全国最权威的专家,他们研究了我所有的身体指标,研判了风险等级,最后确定我可以进行这项手术。”
“为什么一定要摘除腺体呢?我们可以再等,等多久都可以,一定会有药的。”
“易感期缓解药对我们来说……不够,”林颂安微微仰头,抵在门板上,“宁宁,我想要的是,放弃这些该死的限制,放弃只会给我带来烦恼的信息素,放弃alpha的身份标签,简单地过一生。”
谈宁抽噎着摇头。
“如果这个所谓的九级信息素,让我不能和我最爱的人安心在一起,让他时时担忧,让我们往后的几十年都附带着不可预料的风险,我不懂,执着于它的意义在哪里?”
林颂安说得好轻松。
谈宁恍惚就要点头,可是转念又清醒过来,“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
谈宁哽咽住。
“她也哭了,但她没有反对。”
林颂安在第一次联系专家做检查之后,拿着专家的报告去找方瑾,就像当初方瑾拿着林颂安的信息素报告去基因库里找最佳匹配,都是先斩后奏。
方瑾当时坐在办公室里,看到林颂安进来,略有些诧异:“今天不忙吗?怎么到我这来了?”
“妈,”林颂安开门见山,把报告放到方瑾的桌上,“我打算做一个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