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邱啸宇傲娇扬着下巴,“来之前我妹交代过,她男朋友不太能接受同性恋,所以我就收敛了点。”
柴初一嘴角抽了下,“你这是收敛了点吗?”
差点就把他当陌生人屏蔽了吧。
“借口勉强相信,但是……”柴初一说,“因为你没提前跟我说,所以我打算惩罚你,否则以后遇到事情你还学不会跟我沟通。”
“行啊!”邱啸宇心情不错,爽快答应,“你说吧,怎么惩罚我?”
柴初一凑近他耳边,小声道:“今晚让我在上头。”
“嘿嘿~”
邱啸宇笑的一脸开心,“你这是惩罚我吗?这是奖励吧?”
沉没人注意,柴初一冷着脸在邱啸宇屁股上掐了一下,“闭嘴!”
邱啸宇直看着柴初一笑,“又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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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夏日晌午,整个清泉大学家属楼被困倦安静包围,阳光肆意照在脚下的每一寸土地,连叶子似乎都折射出一种冒火的热光。
两人在邱啸宇家门口停下脚步。
邱啸宇一眼看到客厅窗户边上站着的父亲,又侧头看了眼身旁的柴初一,下意识握住少年的手。
就在两人即将双双跪下之际,邱母拿着木棍朝他们挥过来。
邱啸宇直直站着没打算躲,在感觉到母亲的棍棒落下之时,他缓缓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预想的疼痛并未出现,然后,他听到了柴初一的闷哼声。
睁眼就看到,少年拧着眉头忍痛,有些倔强地挡在他面前,他心口一紧,怒火冲天将人拉到自己身后,“你有毛病?”
少年摇头,朝他笑笑,“我没事。”
“我还没死!”邱母把棍子丢掉,大哭着把邱啸宇和柴初一往外推,“就是我死了也别到我坟前,我嫌丢人!滚!赶紧滚!”
柴初一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被邱啸宇拉住。
“好。”他看着控制不住颤抖的邱母,“那我们先走了。”
“不跟他断以后就不要让我……”
后面邱母说了什么,柴初一没听到。
因为,
他的耳朵被邱啸宇紧紧捂住了。
知道是不好听的话,所以不希望他听见。
因为他听了会有负担,因为他听见了会难过。
邱啸宇牵着柴初一的手,走在没有人的熟悉街道,他忽地笑了声,声音沉沉的满是心疼,“你傻吗?”
他捏了捏柴初一比自己瘦一圈的手腕,“就你这一捏就碎的骨架还逞英雄替我挡,真以为自己是奥特曼啊?”
“我刚刚有替你挡吗?”柴初一满脸茫然无知。他后知后觉“哦”了声,“天太热,可能刚才中暑脑袋蒙圈了吧。”
邱啸宇垂眸轻笑,“有病。”
“嗯。”柴初一握住邱啸宇大掌,“病得还不清。”
……
柴初一乖乖趴在沙发上,小小的沙发他趴在上边有点憋屈,一截小腿搭在沙发扶手外面,嘴里不停地指挥着邱啸宇。
“你别用酒精……要不拿跟雪糕冰敷一下吧?”不见有应答,柴初一从沙发上坐起来,“邱啸宇!”
“叫魂呢?”
邱啸宇慢悠悠拿着急救箱过来,那阵仗仿佛跟他准备齐全要上手术台一样,柴初一立马就往后缩了缩,“干嘛呀?”
“趴着。”
“我突然感觉不疼了。”柴初一站起来就要跑。
邱啸宇一把将他搂过来,“老实坐着!”
“真不疼了,邱啸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
“不叫邱哥了?”他把人反按倒在沙发,单膝跪在旁边顺势掀开少年黑色短袖,后背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痕刺痛着他的双目。
察觉到身下的人全身僵着,邱啸宇附身顺着柴初一背上的红痕落下一串细碎的吻,声音沙哑:“放轻松,别怕。”
麻醉医生是全世界最温柔的医生,他会帮你阻挡一切难以忍受的疼痛。
邱啸宇的话如同暴热天气下的一抹清泉,冲刷了他心头的恐惧与不安。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擦药,柴初一也会忍不住害怕。
因为他上太多次手术台了。
已经到了看到白色衣服都会下意识感到害怕,可他偏偏又很喜欢浅色系。
柴初一嘴硬:“谁…谁害怕了?”
傍晚邱啸宇下班回来的时候,柴初一午睡还没醒。他动作很轻地掀开柴初一的衣服,那道红痕比中午那阵看起来还要严重的多,他心疼的不行,掀开被子把人抱在怀里。
原本只是想这么躺一会儿,结果没想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柴初一醒来看到身旁的邱啸宇有些惊讶,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知道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怪不得他能被饿醒,原来睡了这么久。
怀里的人动了动,也把邱啸宇吵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自言自语道:“我居然睡着了。”
“几点回来的?”柴初一问。
邱啸宇揉了揉眼睛,“你睡得正香流口水那会儿。”
两人相视一笑。
“不是说奖励我吗?”邱啸宇笑得坦荡,捕捉到柴初一瞳孔骤紧,他连忙改口,“哦,惩罚。”
柴初一漫不经心往下扫了眼,“裤绳系这么紧,什么意思?”
“没意思,防流氓呗!”邱啸宇朝少年没有赘肉的细腰掐了下,“起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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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你醒了
又是一年炎炎夏日,邱啸宇下班回家的路上买了一罐冰镇可乐,才从冰箱拿出来,瓶罐表面就凝上一层水珠。
“邱哥!过来帮我拎袋子!”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弧度,正幻想着柴初一看到他带可乐回来,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打趣他,就听见了不远处的叫声。
邱啸宇回头。
少年前额碎发因为小跑被风吹乱,压低的树荫挡不住炙热的太阳,稀碎的光斑洒在少年身上,就像当初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样。
在他转过身来走去的时候,少年不慌不忙停住脚步,微微扬着下巴傲娇在原地等着。
柴初一拎着满满当当的两个超大购物袋。
“范文言他家的购物券真多。”
“没事!他家有钱。”邱啸宇指了指柴初一手上的东西,“你跟他不用客气。”
少年不屑撇撇嘴,“你拿一罐可乐就不寒酸是吧?”
两个隔得老远就开始搭话。
邱啸宇歪头笑笑,有些宠溺,“毕竟喝多了不……啊!!!”
在他距离柴初一不到五米的位置,突然一辆面包车在路过邱啸宇的时候拉开车门。
车门打开的瞬间,里面一个带着儿童卡通面具的男人,拿着一把刀毫不犹豫朝着邱啸宇大腿捅去……
柴初一整个人愣了不到一秒,丢下手上的东西就往过冲。
一切都太快了,快到邱啸宇刚摸到自己腿上的血,那把刀又飞速划过他右手手指,小指当场断了一截,他疼的直接倒在地上打滚,手上的冰镇可乐早已滚到马路中央。
车疾驶而去,柴初一来不及追,他跪在地上,双手像是没了知觉一样,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把邱啸宇抱在怀里。
“邱哥……!邱啸宇你别吓我!”
柴初一颤巍巍摸到自己手机,手抖得连120三个数字都按了好几次才成功,急得他眼泪在眼眶不停地打转。
“初……初一…我的手……”
话都还没说完,邱啸宇就晕了过去,他腿边全是血。
现场被路过的行人团团围住,柴初一紧紧把人搂着不敢松,“能不能帮我报警,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报个警!”
骄傲的少年狼狈跪在地上,身上沾染着他爱的人的鲜血,眼角噙着泪花弯腰向路人求助。
……
以前从不知道,炎炎夏日也会有这样让人想要打寒颤的时候。
柴初一只身站在手术室外,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盯着手术室外亮起的那盏灯。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他自己的衣角。
他身上沾染着大片血迹,右手掌心红的刺眼。在进手术室前,他的右手握着一个未来一定是位优秀的麻醉医生的手指头。
原来时间这样漫长,原来人在害怕的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住掉眼泪。
这里安静的让人害怕,他好像看到死神的人兴奋不已地聚集在手术室门外,只要那个大门一开,它们就会冲进去抢走他的邱哥。
恐惧感折磨着他…
终于,柴初一绷不住,他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白墙,缓缓靠着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腿上,颤抖着身体抽泣。
不知道以前邱啸宇看到他进手术室的时候,是不是也一样这么发慌害怕,所以才会在他出院的时候抛开他对他的伤害,选择和他重新和好。
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回来我身边。
柴初一哭的不能控制自己,眼泪像决堤冲开止不住的往外掉。
邱啸宇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的啊。
你有没有想过回来我身边。
他当时面无表情,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下午五点半,那盏揪人心弦的等终于变暗。
柴初一下意识迈开腿,才发现自己两条腿僵住不能动,他狠狠掐着自己大腿才恢复过来。手术室大门打开,他攥着蒋星的手腕:“邱哥怎么样了?我邱哥他……”
蒋星看了眼身旁的其他人,把柴初一拉到旁边,“人没事,还好没有伤到大动脉。”
“那手呢?”
柴初一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蒋星想挤出一个安慰的微笑,结果最后也只露出一丝苦笑,“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技术水平有限,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认识几个手外科医生,断指再植愈合几率都很高。”
柴初一机械地点了点头。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难闻,病房的所有东西摸着都冷的冰手,柴初一怔怔靠在墙上。
老天爷……求求你……
深夜的病房外,少年轻声抽泣。
孤月高挂夜空,大片的乌云将他包围。
连一吹就散的乌云都在欺负它。
蒋星下班的时候没急着走,即使刚刚交接完工作,他还是忍不住上楼去看看邱啸宇。
邱啸宇是他从上学到工作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他拿心交的朋友。
可电梯门刚打开,蒋星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
爱笑的干净少年此时一身凌乱,他还记得邱啸宇在说起柴初一必须要把头发打理好才出门,否则就戴一顶渔夫帽时候的得意;可现在少年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浅色衣服混着尘土和斑斑血迹,手时不时在脸上胡乱抹几下,然后又低着头耷拉着嘴角靠着墙,用力扣着自己的手。
像是一直被人宠爱着的小奶猫突然被人遗弃。
可怜无助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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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三天了,医生说邱啸宇手术后第二天中午就醒了,但他一直闭着眼睛,仿佛还在昏睡中。
柴初一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
午后的阳光照在病房里,晒得人昏昏欲睡。柴初一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一手轻轻握着邱啸宇的手腕,一手拿着手机等待消息的传来。
忽然,突兀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整个人像是触电一样猛的站起来,“喂?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柴初一俯身在邱啸宇额头不舍地吻着。
“邱啸宇,伤你的人找到了,我会替你把事情办好的。”
少年指腹轻轻划过邱啸宇没有血色的脸颊,以及一滴晶莹泪水滑落的眼角,声音沙哑委屈,“你别一直不理我……”
邱啸宇很少中午回家吃饭,可是三天前他回来的路上就出了意外。
去往警察局的路上,柴初一盯着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红绳发呆。直到司机提醒他已经到达目的地,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
轻轻扯开红绳一端。
把摘下来的红绳放进了自己口袋。
如果没有这个红绳,受伤的人一定就是他自己了吧?也是,他本就不及普通人长的寿命,不过是多一天少一天的事。
在警察的帮助下,很快找到了行凶者。
只是……
确定了行凶者之后,警察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扯开话题问他,“邱医生怎么样了?情况有好转吗?”
“他会怎么判?”
柴初一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对方行凶前服用过利培酮。”
“什么意思?”柴初一心跳慢了一拍。
警察语重心长道:“对方长期患有精神分裂症等精神病性障碍。”
“精神病?”柴初一猩红着双目冷笑,“精神病……所以是他不需要负任何法律责任的意思,对么?”
“我们会继续查下去。”
少年脸色阴郁发怒,紧咬后槽牙吐出一句“谢谢”后转身离开。
他迅速翻出周翔的电话号码,“我想请你帮个忙。”
……
“什么?网上议论纷纷的医闹事件的主角是邱啸宇?!”
周翔还没说话,他旁边的范文言就急得一惊,“大翔翔!这事你必须帮!他妈的一句精神病就没事了?那我特么哪天心情不爽也吞两片精神稳定药片,然后拿刀去街上砍几个人解解气?”
电话里周翔好脾气的安慰着范文言冷静点。
柴初一:“拜托了。”
周翔从范文言手上把手机拿过来,“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事我们随时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