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欣摆了摆手，话语中还是担心，“我又不是大喇叭，放心吧，不会说的。”
　　“嗯”，柴初一眼神往下瞟了一下，“你的事我也不会往外说。”
　　文欣察觉到柴初一在跟她开玩笑，昨天晚上她跟她们学校的一个男生激吻被柴初一撞见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走出他们这片居住区，柴初一看见邱啸宇沿着路边漫无目的晃悠着。
　　邱啸宇现在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猜不到，但一定比自己难过的多。
　　那样一个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优秀学生，追他追到国外，他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自己在邱啸宇心中的地位，还是该心疼他这样热烈真诚的对待他们这份感情却得不到结果。
　　雪越下越大，肩头已经堆积着厚厚一层积雪。
　　可看着邱啸宇丝毫没有要进马路边的商店里躲一下的意思，柴初一拧着眉头深深吐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跑过去，把伞撑开遮住邱啸宇。
　　邱啸宇脸上全是嫌弃。
　　柴初一心底暗暗自我嘲笑，他应该是这样一副表情的。
　　“滚，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邱啸宇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直接把柴初一推倒在雪地，他大步往前走着，只想离柴初一远一点。
　　“你就算是对我有怨，拿你自己的身体作践自己算什么能耐？”柴初一忍着疼起身跟过去。
　　邱啸宇一记冷眼投来，他咬着牙低声说：“你他妈也配让我作践自己？柴初一掂量掂量你自己几斤几两重，这么跟你说吧，我当初答应跟你好，也不过是看你年轻这张脸还算看得过去，加上你花言巧语说了那么几句我一时犯迷糊，实际上你也就那样，每次做的时候还得担心你那破心脏受不受得了刺激，早知道你这颗心跟特么破铁皮没什么两样，我当时就不应该心软。”
　　柴初一苦笑，“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如果有，我现在估计就会死在你身下了吧？
　　其实这样，也挺好。
　　“我现在气还没消，你这个不是人的玩意儿最好离我远一点，”
　　邱啸宇一把攥住柴初一领口，“柴初一，这趟就算是我傻逼，自己送上门让你羞辱的，来之前我还想，如果你是因为我妈的反对，我们可以一起努力，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他抿了抿嘴，唇紧紧贴着柴初一的。
　　“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这么死乞白赖的缠着你了，我以后会娶一个比你家那个身材好的女人，每天和她辗转在床，我会和她一起生孩子，孩子会像我……”
　　柴初一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在抖，他想要后撤，后脑却被邱啸宇紧紧按着动弹不得，“……别说了！”
　　邱啸宇鼻腔发出一阵笑，笑得让他有些害怕。
　　“现在装什么深情啊？”邱啸宇张嘴在柴初一下唇咬了一口，声音霸气冷漠，“听我说完！”
　　“邱哥……”
　　邱啸宇身体一怔。
　　“算我求你，别说了行吗？”柴初一红着眼睛，声音可怜无助，“邱哥。”
　　他每说一个字，他们两个人的嘴唇就碰一下。像是电流触及全身那样的刺激，现在却只剩下了惜别。
　　－邱哥，沙发旁边放一盆绿萝行吗？
　　－邱哥，那两个铁板烧是我吃的，没算你的份。
　　－邱哥，我们今天实验超级难，今晚能多做两次奖励奖励我吗？
　　－邱哥，天气预报说傍晚有雪，所以咱们吃火锅呗？
　　邱啸宇鼻腔一酸，他扯了扯嘴角，眼底是化不开的伤怀，嗓音哽咽低哑，“你可怜什么？可怜的人不是我吗？”
　　他瞥到柴初一怎样都不肯松手的伞把，忽地笑了。
　　以前在国内，因为世俗眼光，他们在街上接个吻都要拿伞挡住，或者跑到小巷子里深情拥吻一番。
　　现在在国外，一个开放的国度。
　　邱啸宇一把扯下柴初一举着的伞把，冰雪世界里，他闭着眼睛和心上人光明正大的在亲吻。
　　柴初一推辞，邱啸宇就搂他搂得更紧，最后没办法，他微微张着嘴回应着邱啸宇带着报复的亲吻。
　　路过的人会对着他们吹口哨，雪瓣掉落在他们热情的唇瓣之间有点凉，但下一秒就被炙热融化，雪渐渐挡住了视线，唇瓣被人吸得发疼，邱啸宇终于放开他。
　　“再也不见！”
　　掺杂着血腥味的甜橙牙膏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邱啸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说着，并迅速转身离开。
　　柴初一笑着哭了，他大声回应：“会的！”
　　转过身的瞬间，邱啸宇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心底无声喊了一声：柴哥。
　　以后，就不是我的柴哥了。
　　－
　　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雪，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交通，柴初一早早起床，打算在路边吃个早餐然后步行去听讲堂。
　　结果出了门，家附近的这条路上没一家店开着门。
　　甚至他常去的那家店门口直接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因为天气太冷，老板不想出门”，他抿嘴浅笑，然后伸手把有些歪着的牌子摆正。
　　他一身格子大衣保暖，脖子上围着厚厚的黑色围巾，步伐缓慢踩着地上的积雪，发出听着格外舒服治愈的窸窣声。
　　“您好，您的三明治请慢用。”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标准低醇的男声说着很好听的英文。
　　柴初一嘴角微扬，终于碰着一家开门的店了。
　　他大步走着，脸上的笑意却在看清楚那个服务生的模样时僵住了。
　　一身单薄衬衫，系着一个红色领结，腰上围着一个深蓝色围裙，围裙不松不紧圈着他的腰际，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很养眼。
　　但也很冷。
　　因为他的手，红肿着。
　　柴初一很不想在这家店吃早点，但放眼望去，前面一排全是紧闭着店门的店铺。
　　他走进去，在最角落刚刚离开的空位置坐下，邱啸宇就过来了。
　　标准的音腔问他吃什么，柴初一指了指最上面的三明治，邱啸宇回了一句“请稍等”就转身离开了。
　　在看到邱啸宇的那一刻，他是惊讶的，心里蹦出很多种可能；可联想起这几天接连有航班延误和取消的新闻，他想，可能是邱啸宇的飞机延迟了吧。
　　东西送上来的时候，柴初一清楚的看到邱啸宇手腕处的擦伤，下意识抓住他的手问：“这是怎么回事？”
　　邱啸宇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冷不丁把手缩回去，朝他挤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就像……像陌生人一样……
　　虽然笑着，但瞳孔异常冷漠，拒人于千里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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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房产证
　　清泉大学四处弥漫着杏花的香气。
　　邱啸宇傍晚跑完步回了趟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黑色运动套装。
　　还没出宿舍大楼，就接到实验小组其中一个搭档葛凡的电话，“跑完步了没啊？我点的锅都要开了啊！”
　　邱啸宇浅浅勾了勾唇，沉声回他，“你们先吃，我大概十五分钟。”
　　电话那段，葛凡嚷嚷着跟一起的钱森搭话，过了几秒才冲着电话里讲：“那你快点的啊，光我俩吃着多没劲啊。”
　　“知道了，别点饮料，我顺路带过去。”
　　……
　　邱啸宇到的时候，葛凡钱森俩人正坐得端端正正在玩扑克。
　　已经点好了的食材一动没动摆在架子上，见邱啸宇进来，葛凡跟服务员招了招手，“可以开火了！”
　　“不是让你们先吃吗？”邱啸宇把拎在手上的大桶椰子汁递给钱森，“本来想买几瓶酒的，但明天还有课，委屈一下喝这个吧。”
　　钱森接过去，拧开瓶盖往杯子里倒：“行，反正不是兑水白酒就行。”
　　葛凡单手成腰歪着脑袋看邱啸宇，一时有点感慨，“跟你在一块，我不自觉就戒烟戒酒了，今年回家我妈没在我身上闻到烟味还觉得惊讶，知道我不抽烟差点没挤出两斤眼泪出来。”
　　邱啸宇垂眸附合笑着。
　　葛凡这性格跟范文言还挺像，在一块的时候总是热场子的那个，只不过经历了一些事，范文言也变得稳重不少，他俩一块吃饭的时候，就跟两个哑巴一样。
　　钱森和葛凡点的辣锅，他们两个锅底比邱啸宇的清汤锅开的快。
　　葛凡涮了两片肉，脱口而出：“今天这汤怎么这么咸啊？”
　　他刚说完，脚就被钱森用力踹了一脚，不服气要反驳的时候，就看见钱森朝他眨了眨眼。
　　邱啸宇慢条斯理往锅里加菜，注意到钱森的小动作，他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
　　钱森瞪了葛凡一眼，随即扭头看向邱啸宇：“这都两年了，还尝不出味儿吗？”
　　邱啸宇摇摇头，“嗯。”
　　所有检查都做了，医院也换了好几家，都说没有问题；但就是能闻到味尝不出味。
　　邱啸宇自己也是学医的，知道这大概因为什么。
　　两年前他准备回国的时候背包被偷，证件全丢，无奈滞留当地，回国差不多一个月后，他就发现自己尝不出味了。
　　没想到应激反应在他身上还挺坚强，都两年多了还没好，如果一直不好，他可能都没有勇气继续当一个医生了。
　　三个人吃完就散了。
　　－
　　邱啸宇好久没回家，趁着五一假期，邱啸宇在宿舍把作业交上去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回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里的女人听着没什么耐心，上来直接劈头盖脸问道：“今年的物业费就差你这一户了，限你这周末之前过来交上啊！”
　　邱啸宇刹车停稳，“您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啊？连城小区2区1805住户是你吧？邱先生？”女人声音坚定，听到他不说话又把他的身份证信息报了一遍。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邱啸宇直接掐断电话。
　　现在骗子功课做的挺不错。
　　回到家，邱母正在厨房准备晚饭，邱父和同事在街门口跟同事聊天，邱啸宇屋里屋外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妹妹邱嘁嘁，就问：“七七还没回来吗？”
　　“没有，也不知道她整天忙什么，除了成绩上不去，什么事她都能插一脚。”
　　邱啸宇嗯了声，“我出去接接她。”
　　邱啸宇骑着车子路过连城小区的时候，就顺便拐进小区里边，小区物业的大门还开着，里边有两个人趴在桌上填写东西。
　　想起下午那通电话，邱啸宇索性去问问清楚。
　　结果，那个嗓门跟喇叭一样大的阿姨立马站起来，“你说说你这小伙子长这么帅，下午怎么还挂电话啊？”
　　邱啸宇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是诈骗。”
　　“你以为我们是诈骗？”阿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弯腰把表格找出来推到他面前，“你没来交过物业费吧？我就觉得看你有点面生，之前来的那个小孩跟你看起来差不多我也认不清，反正你们都挺帅的。”
　　邱啸宇拿起笔，在1805住户对应的最后备注栏准备签自己的名，落笔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那个，像我们这种租户也是自己来叫物业费的吗？”
　　他已经两年多没进过这个小区了。
　　“你等等啊，我帮你查一下。”阿姨热心肠跑前跑后翻找资料。
　　等了差不多五分钟，阿姨拿着信息录皱眉，“小伙子，你是这房子的权利人啊～”
　　权利人？
　　当初柴初一跟他说这是他租的房子。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
　　这房子是柴初一买下来的？用他名字登记买下来的？
　　邱啸宇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发疯似的蹬着自行车到楼下，一刻也停不下冲进电梯，到1805门前的时候，他望着许久没有来过的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从口袋摸出一串钥匙，这个房门的钥匙就那么安安静静在钥匙串上。
　　邱啸宇忽然笑了。
　　他把所有关于柴初一的东西都丢进了柜子里，怎么这里的钥匙就忘了。
　　房门外面很干净，大概是物业那边工作做的好。
　　他打开门进去，开了灯，地板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玄关处被他踩出几个脚印。
　　物业阿姨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耳旁。
　　邱啸宇没做停留，从卧室的抽屉柜子，到客厅茶几的抽屉，甚至是电视柜旁边的壁柜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房本。
　　身上早已粘了不少尘土，白净的手也摸得指头发灰。
　　邱啸宇扶额捏了捏眉心。
　　是物业那边弄错了吧。
　　柴初一一个比他还小三岁的小孩，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在连城小区这种高档小区买的房。
　　目光一转，邱啸宇视线落在壁柜里的那些拼图上。
　　他一个个把拼图碎片搬下来，直到最后一袋拿开，露出压在最下面的那个红色房本。
　　邱啸宇颤着手拿出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谁稀罕你的房子。
　　他掀开首页，露出里面的内容。
　　权利人：邱啸宇
　　共有情况：单独所有
　　“你他妈有病啊柴初一！”
　　邱啸宇捧着那个红艳艳的房本坐在地上抱头大哭。
　　这么长时间了，只要触及到关于你的，我都没办法故作镇定。
　　一起走过的街，一起去吃的板面，下雪天会想起我们去滑雪的时候的冷战，下雨的时候会想到在街上用伞挡着接吻，连图书馆预约位置，也总是控制不住先去预约我们曾经一起的二楼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