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啸宇在厨房做早饭的时候听见隔壁洗手间的水声，就慢悠悠挪过去看，水珠冲刷在少年白皙的脸颊，顺带打湿了少年的碎发。晨曦的微光穿过他的发丝，为这安静的清晨增添了一抹温柔。
　　他一时看着有点入迷，喉结不经意间动了动。
　　为色着迷，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想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控制不住内心张狂的妄想。
　　察觉到炙热的目光，柴初一心底一喜，面色淡漠指了指一旁的灰色毛巾，“用这个？”
　　邱啸宇吞了下口水，走过去扯下旁边浅蓝色毛巾，一把呼在柴初一脸上胡乱擦拭了几下，没等柴初一反应过来，他直接凑近浅尝扰乱他心头的那丝甜头。
　　“甜的。”他喘着粗气，声音一片愉悦。
　　柴初一丝毫没心疼，抬脚朝邱啸宇小腿踹了一脚，“离我远点。”
　　邱啸宇厚着脸皮笑着，一点没生气反倒有些得意，“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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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不冷不热。
　　邱啸宇忙完学校的事，把宿舍的东西全部搬回家，就直接去了附近的蛋糕房。
　　十六号，踩着金牛座的尾巴，这一天，是柴初一的生日。
　　只不过柴初一今天学校刚好有考试，结束差不多就下午六点了。邱啸宇在附近的几家蛋糕店徘徊多次都没选出来他看上眼的款式，最后打算在那家手工烘焙店自己做一个送给柴初一。
　　他手上全沾着面粉，脸上也没好到哪去。
　　搁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一声又一声，他猜测是柴初一打电话催人，连忙擦掉手上的奶油接电话。
　　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仿佛电话那段迫切联系他的人的模样，邱啸宇嘴角一勾，把电话放在耳边，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拿着水果在往蛋糕上摆，“考完了？”
　　柴初一单手拎着双肩包随意抡在身后，一身轻松惬意，“嗯，你人呢？”
　　“我正忙着呢”，他嘿嘿一笑，看着制作还算不错的蛋糕，心里甚至有些期待柴初一看到这个蛋糕后的神情，“马上发你地址，辛苦柴哥过来接我一趟呗？”
　　柴初一停下脚步，一口气憋在胸口。
　　某人前几天信誓旦旦夸下海口说要过来接他的话，可还清晰的在他脑海中。
　　“邱啸宇，你自个滚过来吧。”
　　电话那端的人一点没在意柴初一蒙着生气的情绪，嬉皮笑脸回了一句“地址发你了”就挂了电话。
　　柴初一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有些哭笑不得。
　　从他们关系更近一步之后，这人就变得越来越爱胡搅蛮缠，他那点心机在碰上邱啸宇之后，就完全发挥不出来作用。
　　……
　　柴初一很快赶到邱啸宇发的那个地址，下车后他一眼就注意到玻璃窗前那个低着头认真做蛋糕的身影，就站在店外等着没进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蛋糕房里的人慢慢悠悠拎着包装好的蛋糕拉开店门走出来，然后就跟柴初一撞了个正着。
　　邱啸宇笑着走过去，“什么时候到的？”
　　柴初一低头扫了眼手腕上的表，一脸认真回答：“半小时前。”
　　“蛋糕。”邱啸宇讨好似的把手上的东西在柴初一面前晃了晃，眼底掩不住的得意，“我亲自做的。”
　　柴初一淡淡扫过他手上的东西，“刚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两人齐齐朝车站走去，察觉到邱啸宇心情不错，柴初一心底暗笑，冷着脸说：“手艺好像很一般。”
　　几块草莓他硬是来回调整了好几遍才摆在蛋糕胚上。
　　“屁嘞！我这是重视好吗？”
　　上车后没几站，邱啸宇起身正要准备下车，手腕就被身旁的人一把抓住，柴初一声音很轻，“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脸颊浮现一抹惊讶，随即咧嘴傻笑，乐呵呵又坐回车座上。
　　车厢里突兀响起“前方到站连城小区”时，柴初一拍了拍邱啸宇胳膊，示意他下车。
　　晚高峰的公交上人很多，邱啸宇小心翼翼护着蛋糕以防被人撞到，另一手下意识朝前伸着，护着柴初一侧腰。
　　的亏两人身穿长袖卫衣，下车的瞬间，一阵凉风吹散了前一刻车厢里的燥热，邱啸宇一身轻松跟在柴初一身后，一直到他轻车熟路从书包掏出门禁卡刷了下，然后推开铁门进了小区，邱啸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在这租房子了？”
　　柴初一笑笑，算是默认。
　　斜对面不远处店门外灯火通明，有不少人在排队，柴初一跟他介绍：“那边是快递点，快递对面是一家小超市，只不过只有烟酒小零食，没有新鲜生蔬。”
　　“不是？”邱啸宇倒抽一口气，哭笑不得边走边看着身旁淡定自若的少年，“你什么时候租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柴初一伸手握住邱啸宇垂在身侧的大掌，“前段时间系里聚会，出来的时候看到租房中介的广告，觉着价位还不错，而且交通也很方便，没多想就直接租下来了。”
　　邱啸宇说不出自己身上的别扭在哪，撇了撇嘴。
　　进了电梯，看着电梯数字一点点在变，邱啸宇终于明白自己别扭什么了。
　　就说：“房租我来付。”
　　柴初一垂着眼睛笑弯了腰，用力把人推到一边，“该你付的钱肯定你付。”
　　听他这么一说，邱啸宇才松了口气。
　　从小到大他都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父亲为了他和妹妹将来有个好前程，努力从小地方拼搏到青阳市，他都看在眼里。牛奶一定是喝快过期的，因为便宜；偶尔馋嘴想吃的水果也是晚上到学校外面的小吃街买剩下的不新鲜的果子，也是因为便宜。
　　而且他选择学医，就意味着他在三十岁之前可能都没办法像其他专业的人一样迅速进入社会赚钱。
　　所以对他来说，日常的每一笔花销，都是清楚记得并且深思熟虑过才花的。
　　柴初一用钥匙打开门，侧身站在门口，给邱啸宇腾出位置让他进来。
　　放眼望去房子大概七八十平米，一室一厅，客厅又一个小沙发个茶几，几乎光秃秃一片，显得空间还挺大。
　　邱啸宇脱了鞋进去，才发现房子里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空荡，大件的家具一个没有，倒有种刚刚硬装好的新房。
　　见人进去，柴初一抬手将门合上，语调轻缓地说着：“中介那边说，房主买了这个房子之后就后悔了，就什么也没装修直接挂了出来。”
　　他双手插兜，懒散靠在墙上，侧着脑袋打量邱啸宇神情，“我以前挺期待只有床垫谁家是什么感觉的，就没买床。”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你添置的？”邱啸宇把蛋糕放在小茶几上，肩上的双肩包也轻放在茶几边上，蹙着眉心转头问柴初一，“你哪来这么多钱？”
　　柴初一浅浅一笑，迈开脚步走过去，“之前做的一个程序卖了，赚了点零花钱，拿在手上也是攒不住，把房子租了还能有个看得见的成就。”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柴哥养着我了呗？”邱啸宇把人扯进怀里，声音低哑说。
　　柴初一也没扭捏，双臂攀在他后背上，“养你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
　　邱啸宇嘴角撅的老高，“那你这零花钱倒真不是个小数目，养你确实有点难度。”
　　“没关系，我尽量不乱花钱。”
　　两人齐齐倒在沙发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仿佛眼前这一切都是幻想似的。
　　邱啸宇还是好奇：“你那程序卖了多少钱啊？”
　　“你猜。”
　　“一万？两万？五万？”邱啸宇扭头，直愣愣盯着少年淡然笑着的侧脸。
　　忽得，少年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望。
　　就直看着他笑，也不说话。
　　最后邱啸宇被好奇心勾的心里直痒痒，欺身压了过去，“柴哥？”
　　柴初一被他闹得全身痒，最后实在抵不住才松口：“比你说的再多一点。”
　　邱啸宇被逗得开始耍赖皮，“我说了三个数呢，比哪个多一点啊？”
　　“邱哥。”柴初一勾住他的脖子，嗓音带着稀碎笑声，说：“你智商堪忧啊。”
　　邱啸宇心情不错，低头在柴初一嘴角狠狠啄了好几下才把人松开，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那不正好衬得你智商超群？”
　　“不好意思，好像不用你衬，我智商也没什么问题。”
　　邱啸宇：“……”他智商也没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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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做记号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邱啸宇坐起身来翻腾自己背包里的东西。很快稀里哗啦从双肩包倒出来一堆稀碎小玩意儿，以及两包彩色气球和一些彩带。
　　柴初一靠在沙发上没动，眼底一片笑意，散漫疏懒的架势仿佛在说：我生日，你就准备这？
　　明显读懂柴初一眼里的意味，邱啸宇略过身去，把靠在沙发上的人一把薅起来。
　　“别偷懒，过来动手帮帮忙。”
　　柴初一不徐不疾坐起来，一手撑着额头，“我还以为能过个现成的。”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还是伸过手臂抓起桌上冲□□开始打气球。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地板上就被各色的气球铺得满满当当没了下脚地儿，邱啸宇认认真真把气球绑在一起，然后固定在他准备好的小型固定器上。
　　安静，一丝不苟。
　　柴初一拿过手机，对着邱啸宇拍了一张照片。
　　在他指腹落下的瞬间，邱啸宇腾出一只手，扭头朝着摄像头的方向做了个耶的手势，脸上全是幸福的笑意，可下一秒，手上的气球忽然爆了，照片定格在邱啸宇被吓得脸上全是惊恐模样。
　　柴初一趴在沙发上看着照片笑到不行。
　　邱啸宇也知道自己出了丑，但又不好发作，就板着个脸语气硬邦邦的喊柴初一：“过来许愿。”
　　柴初一刚盘坐在地毯上，头顶就被人扣上一个生日帽，他抬手欲要拿掉，手就被邱啸宇抓住。
　　“好看。”
　　少年眉眼笑着，在邱啸宇将蜡烛点燃的瞬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于他而言，命运待他真的没有很好。
　　蜡烛的微弱光影，即使他轻闭着双眼，似乎也能感觉得到。那细小的在他脸前忽闪而过的烛温，和身旁男人熟悉的淡淡清香气息，无一不是在告诉他，这偌大的不公遍及他周身时，也有看似渺小却有种神奇力量的爱意在温暖着他。
　　他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他的单相思有了答案，幸运中的万幸，邱啸宇不是恐同，他的爱意有了人接收和珍惜，梦里都不敢幻想的画面，都实实在在发生在了他身上。
　　他应该满足的。
　　柴初一嘴角不经意上扬，微微红润了的眼眶缓缓睁开，注意到即将燃尽的蜡烛，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迅速微张着嘴巴将蜡烛吹灭。
　　邱啸宇一脸散漫慵懒撑着太阳穴看向他。
　　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下次跟店员要个长一点的蜡烛。”
　　柴初一当没听到，自顾自拿起刀叉切蛋糕。
　　然后就听到邱啸宇不轻不重的自言自语声：“没想到我柴哥这么感性，下次还是去网上定制一个两米的蜡烛好了……”
　　“邱啸宇！”
　　他笑：“嗯？”
　　“我不聋。”
　　他又笑：“我知道，就是说给你听的。”
　　柴初一握紧手上的东西，咬紧后槽牙。
　　邱啸宇本不善言辞，可他却给柴初一唱了生日歌，给他脸上涂抹了好大一片奶油，又实在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就故意摔倒在地上，任由柴初一按着他把奶油弄得他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
　　晚上，邱啸宇安静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对方踏实的心跳声，不由地，他收紧指骨的力量把人抱得更紧。
　　柴初一笑道：“你要勒死我？”
　　邱啸宇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举动有多傻多白痴，默不作声附身将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柴初一额头。
　　他不知，此时此刻隔着他身上的卫衣，少年温热的唇也紧紧贴在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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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第一天，邱啸宇一早醒来就接到了学校安排的实习时间，在六月十号。
　　实习地点就在清泉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他被分在麻醉科。早先就听说麻醉科的医生很缺，谁要倒霉分到麻醉科，估计就是一顿难以想象的折磨。
　　他倒没想那么多，从学医第一天起，这样的过程就是注定了的。所以对实习，邱啸宇还是很期待的。
　　即将进入大三，柴初一的学业也变得繁忙起来，只不过他对待学习似乎就跟闹着玩似的，完全没有其他人那样的压力在身，经常下午没事的时候就会抱着电脑敲他的代码。
　　邱啸宇打趣他：“这么喜欢为什么当时不选计算机系？”
　　窝在沙发里的人停下敲键盘的手指，顺带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拿掉，双腿老实盘坐在那，乖巧的不成样子，“挣钱和爱好，我觉得不需要放在一起。”
　　邱啸宇整理好身上的衣服，略过身去揉了揉柴初一的头发，“我出去复印一下资料，你晚上想吃什么，我顺便买回来。”
　　柴初一想了想，“来两个小区外面的铁板烧，然后我在家煮点粥，菜你看着来，有没有都行。”
　　他忍不住笑出声，“难得我柴哥心里还想着我，行！我下楼了。”
　　邱啸宇起身走到门口玄关处换鞋，坐在沙发上的人突然掩着双眸闷笑出声。
　　“傻笑什么呢？”见柴初一笑，他看着也不自觉跟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