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暗癖—— by作者:绊倒铁盒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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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着口水掰下来,一边揉着它的脑袋,一边展开看。
  是方应理的字。
  写道:“他什么时候走?”
  黑色的签字笔,撇捺写得怪潦草,从笔划里就能想象得到方应理书写时的不耐神情。
  任喻乐了,他瞥一眼躲得挺远的陈薪,从旁边的菜谱架上抽了一只笔写了几个字,又摸摸狗头塞回去:“去找你爹。”
  Theta就又眼巴巴地跑回来,方应理取下一看,写着:“到饭点了,吃完再走吧。”
  是商量的口吻,但不多。方应理勾着笔,又添几笔。
  可能是锅里的肉太香,等Theta带着方应理的小纸条再回来的时候,口水都要把字糊得看不清。因为排骨重油重盐不能多吃,任喻就挑了很小的一块纯肉拿来喂Theta,把纸团换出来,费了半天劲才辨认出上面写着:“可以,但别勾肩搭背的,男朋友。”
  最后三个字,眼睛过去了,心里还在念,念过一遍,又念一遍。
  男朋友。
  任喻眯着眼笑起来。
  后来吃饭时自然给留下讨饭的陈薪添了一副碗筷。
  自从任喻告诉他自己和方应理已经摊牌以后,陈薪整个人还有点回不过神来,捏着筷子忘记夹菜,只一个劲儿扒米饭。
  空调嗡嗡地响,外墙的主机在往下滴水,溅在楼下的防雨棚上噼里啪啦的。
  “所以方律也在查双诚?”陈薪终于想好怎么开口。
  任喻闻言停下筷子,也转向方应理:“对了,你之前说你查到了一点线索?”
  “那个邮戳来自缅北的八莫市。”方应理回答,他说着朝任喻投去目光,显然他清楚他早就知道了。
  “卖我车的那个娄裕,他路子广,我托他在八莫查了,发现廖修明在那边有个很隐蔽的工厂。是封闭式管理,守卫森严,但里面到底在生产什么,还不清楚。”
  方应理用手指沾了一下茶杯里的水,在桌上画出洇湿的形状。
  “你看,现在脉络很清楚,双诚是上游,中游有欢颜,再往下是这个工厂,欢颜看起来像是连接二者的产物,并且和这个工厂一样,成立于五年前,所以……”方应理画了一个圈,“这三者可能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被方应理这样一番梳理,任喻感觉脑子里打结的线团好像忽然理顺不少。
  “那就是说,如果能知道这个工厂里在做什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陈薪咬着筷子沉吟。
  但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既然都知道这是关键,廖修明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他们发现内里的玄机。
  “娄裕还在想办法。”方应理说着给任喻夹了一筷离他比较远的糖醋排骨,今晚糖色上得好,焦焦甜甜的,“但缅北太乱,很多地方都是当地人不愿意染指的,查起来不容易。”
  “周一我去找一趟微姐,当面说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看看她那边有没有渠道一起查。”
  任喻嘴里包着肉,说话含着口水音,不太清楚,舌灵活地把肉从骨头上拆下来,让方应理不禁想,为何刚刚含他的时候如此蹩脚。
  “其实如果查不出更多,就目前的情况报道出来是不是也够了?”陈薪问。
  任喻摇头:“万一那个工厂真的就是造口罩、产轮胎呢?目前的信息都太浅层,也没有证据,以廖修明的本事,根本坐不实他,舆论很快会被他扭转,没有任何用处,反而容易打草惊蛇、狗急跳墙。”
  更何况,廖修明和当地经济紧密相连,没有人会在缺乏实锤的情况下得罪他,跟自己的饭碗过不去。
  看面前这个人一本正经分析的样子,方应理的破坏欲又蠢蠢欲动。
  桌布的下摆微动,任喻感到裸露的脚踝处贴过来一截温热的脚腕,包裹在正装袜里,摩擦时能感觉出正装袜上隐晦细微的暗纹。
  他眼皮猛地一跳,以警告的目光瞪视始作俑者——桌沿以上的方应理用手背支着下颌,神情疏懒又无辜。而桌沿以下,脚尖再往上探,就着任喻宽松的睡裤,轻而易举地伸进去,贴住小腿内侧,脚趾勾着一点一点搔。
  草。
  这个人上半身是禁欲的律政精英,下半身是狐狸精。
  任喻慌得厉害,连忙侧头瞥陈薪,这个人吃得一嘴油,没察觉桌下的暗度陈仓。
  任喻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抬起另一只脚,压住方应理的脚背,猛地往下一蹬,本以为方应理一定会用力僵持,结果人家轻巧巧地就撤开了,任喻没来得及收住力道,脚趾直接蹭上了陈薪的小腿。
  “……”
  陈薪从碗里抬起头,眼睛瞪得挺大,有点儿震惊:“喻哥你……”
  看到方应理忍俊不禁的神情,任喻狠狠剜他一眼,赶忙解释:“我不小心的……”
  话音未落,陈薪当即撂下筷子站起身,义正严词地说:“喻哥,我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你别搞我。”
  “?”
  任喻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陈薪的脸迅速涨得通红:“我不喜欢男人的。”
  作者有话说:
  任喻:怎样连夜逃离地球?
  ~想求一点海星星吖


第38章 核桃
  结果最后洗完碗反倒是方应理先走的,他助理给他打电话,说上庭的资料出了点问题。他离开后,陈薪还在沙发上缓劲儿,他再次花了一点时间,终于搞明白他的喻哥和方应理并不是只有摊牌这么简单,他们两个确确实实在谈恋爱。
  还虐狗。
  原来Theta不是狗,他才是狗。
  他刚刚就跟灯泡似的坐两人中间,影响到两位桌下调情了,真他妈不好意思。
  任喻从冰箱拿了两听啤酒,过去挨着陈薪盘腿坐下,Theta跑过来凑热闹。往常是不让它上沙发的,今天心情好,它又立了耳,就破了戒,任喻把它抱上沙发圈在怀里揉,一边咔嚓一声撅开拉环,一边用肩头撞了一下陈薪:“想什么呢?你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失恋了,喜欢的是我。”
  “呸呸呸。”陈薪从任喻手中把啤酒接过来,啜了一口,“我就是……挺担心你的。”
  任喻来了点聆听的兴致,舒服地往后靠了靠:“怎么说?”
  “我一直觉得你吧,挺不容易。”陈薪觉得自己怪矫情,又忍不住不说,只好又灌一口酒,奔涌的气泡好像把肺腑撞开了,“我知道你自己一个人过也会过得好的,你是挺坚硬的那种人,有自己的想法,喜欢到处跑,闵小玥喜欢看各个地方的风景,你到一个地方就帮我寄一张明信片回来,我那儿攒的都快有一个巴掌高。”
  “但我总觉得哪有人不需要亲密关系呢,你现在想谈恋爱了,我觉得特好。”陈薪顿了顿,手指无意识用了点力,易拉罐的罐身凹下去一点,凝在上面的水雾撞在一起变成下坠的水珠,“但方应理?跟我想象的你会喜欢的类型完全不一样。”
  不待任喻开口,陈薪又着急忙慌地解释:“倒不是说男人女人的问题哈。闵小玥一直跟我说,人类的感情不分性别。我去年到广东不是还采访了一个病床上的同性婚礼,我感动得要死,我真一点歧视都没有。”
  看到陈薪乱七八糟这一通抢白,任喻失笑:“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陈薪舒了口气:“所以我其实是想说,我觉得你好像更需要一个心软的,能围着你转的人。”
  任喻知道陈薪倒不是在置喙他的选择,这个人纯属就是热心肠。三年前他帮季风做线人,跟着目标人物去攀岩,结果把手臂给摔骨折了,那时候就他一个人住院,连口粥都恨不能用脸拱着喝,后来陈薪跑来,照顾了他半个月。之后两个人关系一直就不错,工作以外更多了点私交。
  “好吧。”听到对方说完了,任喻从柔软的沙发靠背里正一正身体,“那我来说说我吧。”
  “相比有没有人照顾,我更怕麻烦。”他看陈薪还是懵着,略作思考解释道,“就好比我骨折了,你来照顾我,下一次你生病了,需要的话我可以照顾你,或者你想要明信片,没问题,我买来寄给你就是了,寄到了你会说谢谢,如果我哪次忘了,你也不会觉得怎么样,我们有各自的生活。”
  “但如果是恋爱,一个围着我转的人,他给我买生日礼物,就会希望他每一次纪念日都有礼物,一次不送,或者缺席,他会觉得伤心,因为他全世界就只有我了。我不喜欢这样。”
  “而且你说我是挺坚硬的那种人,也不全对。”任喻说,“我觉得我更像……一个核桃。”
  “核桃?”陈薪的神情有些匪夷所思。
  “对,就是外表是硬的。你如果围着我转,你是永远看不到里面的,需要有个人强硬地把外壳敲碎,才能看到里面是软的、脆的。在这个过程里,有人会敲破手,外壳会碎得满手都是,所以很多人讨厌吃核桃,不喜欢麻烦,但方应理就是那个会愿意敲核桃的人。”
  “这就挺不容易吧。”任喻笑起来,酒劲开始上脸,颧骨那里热乎乎的,“说到底,我这个人,喜欢甜的,但不喜欢腻的,喜欢吃肉,又不喜欢肥肉,喜欢人家喜欢我,又不喜欢人家太喜欢我。”
  陈薪看到任喻脸上露出他没见过的表情,很轻盈,很愉悦,像是什么天大的好事降临,光是想想就觉得满意。
  “我可能有点神经病。”他说,“而方应理,刚刚好。”
  送走陈薪就已经十点多,任喻洗漱完,看对面2幢的灯亮起来,是方应理回来了。
  他跑到床头柜上把手机拿起来,坐在床上给对方发消息:“这么晚?”
  本来就是想道个晚安,没想到对方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了。
  方应理把手机支在桌子上,又从桌边走开,去衣柜边挂自己的西装外套,灯开得不多,只有一盏橘黄色的氛围灯投在他身上,在他面孔的起伏处拉出深邃的阴影。
  方应理的声音有点遥远:“客户临时想提交新证据,处理到现在。”
  这几乎是所有律师最头疼的情况。除却要重新理清证据链,还需要准备新的上庭材料。
  “那不聊了。”任喻看到方应理从衣柜的方向走回来,衬衫衣扣完全解开,袒露着狭长的一道胸肌和腹肌,从矩形的镜头框里重新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浓郁,任喻没觉得多色//情,只觉得这一幕暧昧地恰到好处,带来一种令人安心的寻常感,“你快去洗澡休息。”
  方应理很轻地笑了一声,声音里的疲乏带来微妙的磁性:“赶我走啊。”
  “那我不挂,等你洗澡完,回来再说。”任喻往下躺,滑进空调毯里。方应理发现手机屏幕里任喻的脸颊被枕头挤压出肉鼓鼓的质感,嘴唇也嘟起一点,他自己却毫不自知,只露出一副乖乖等待的样子,有点可爱。
  “好。”方应理答应下来正要走,又听到任喻在电话里把他喊住了:“方应理,要不你把窃听器拆了吧。”
  任喻有点不好意思,把半边眼睛都埋在枕头里藏着,只留了一点点去偷看手机里的人:“反正用不上了。我这样就能看到你。”
  方应理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从镜头能拍到的范围里走开了。
  等洗完澡回来,他擦着头发到手机前一看,任喻不知何时睡着了,镜头歪倒没对准自己,只能通过倾斜的角度看到他眼帘紧闭,眼睫安静地下垂,手机的薄光映在他脸上,唇角放松地向下捺着,微微露出一条缝,随着呼吸翕动,像只沉在水底的金鱼。
  这种视角也让方应理很新奇,大多数时候,他见别人的睡颜是在彼此餍足过后,但现在的任喻不是。这个人就是单纯地睡着了,31年,31个365天,他都是这么睡的,这样进入幻梦,然后在幻梦里拔高,在拔高中长成现在的样子。
  这让方应理再一次确认,他们除去肉体以外已经拥有其他的联结。
  他没参与过任喻的过去,而在三十岁这一年,这么好的一个人就直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光阴鬼斧神工,将他雕刻成美玉,佩戴于他的胸前。
  想到这一切,方应理感到此刻比经历一场性*更为曼妙。
  这通视频电话在维持了00:35:23后断开。
  昨夜刚下过雨,今晚的月色就极漂亮,任喻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更不知道的是,他错过了方应理去卧室前,通过他早先粘住的窃听器,对他道的一句晚安。


第39章 威胁
  周一下午,方应理挤出两小时的空闲,打算和任喻一起去见邓微之。原本他去不去无所谓,但方应理觉得亲自拜访会显得更有诚意。
  见面约在二十公里外的一家小众咖啡馆,店主是邓微之的朋友,很稳妥,地点距离市中心也比较远,可以避开一些恼人的耳目。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天在盛明被跟踪以后,廖修明似乎突然放弃了,没有再找人跟踪他们。但两个人还是提防着,出门总会多留个心眼。
  车行五公里,进五环。今天天气格外热,太阳炙烤,视界范围内所有事物都在反光,空调开得很低,还是忍不住出汗。尤其是因为见邓微之,方应理特意穿得正式,看起来就更加闷热。
  “你这样搞得我怪紧张。”任喻说,“你现在特别像见家长。”
  后备箱还放着一盒要送给邓微之的咖啡豆,任喻想象了一下一会方应理提着礼进门,就觉得更像了。
  方应理勾起唇角:“不是吗?”
  看这个人笑得欠收拾,任喻决定不予理会,避开正面回答:“相比你穿得人模狗样,我倒是更希望你行为举止上能正经一点。微姐很敏锐的,你别搞小动作让人看出来。”他对前天饭桌下发生的乌龙心有余悸,不放心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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