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暗癖—— by作者:绊倒铁盒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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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也被方应理追踪了。
  他立刻开始担心自己母亲所在的医院有没有暴露,他从未向任何一个目标人物透露过自己母亲的地址信息,因为担心他们发现被骗、恼羞成怒后会找他母亲的麻烦。
  而孟姻是他的命。
  尽管她现在就剩一口气活着,可他拼命了十年,就为了续她这一口气。
  他们共用这一口气。
  但很快,方应理扬了扬下巴:“你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任喻释然,跟着笑了笑,但因为刚刚还在紧张,这笑有点儿僵硬:“鼻子这么灵?”
  “我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去医院,很讨厌这个味道,所以比较敏感。”
  “看着不像啊。”任喻没想到他这种身材的也会有总跑医院的时候,颇有些意外。他提起肩胛骨处的布料在鼻下嗅了嗅,把车门重新带上:“那我别坐你车了,把你车里弄得都是味儿,我骑车过去。”
  “没这么矫情。”方应理将两人的健身包一齐扔到后座上,在驾驶位坐稳以后,任喻钻进来,看着方应理起步打方向盘,都说男人搓轮的时候最帅,方应理的手型好看,提升了这一幕的养眼程度。
  这是任喻第一次坐方应理的车,干干净净的,香氛味道好像是橙花加鼠尾草,挺清新,这人开车也稳,刹车都是缓缓踩,跟开机车时又不太一样。
  “老实说,方应理,我是不是挺宠你的。”任喻说,“你说东我不去西,你说有味我立刻下车走。”
  刚刚方应理就明白任喻没打算真不坐车,就那么一演,这会还标榜上了,他眼尾垂一点,嘴角绷直了,表情其实没什么太大变化,但任喻就知道他有点要笑了。
  “想笑别忍着啊。”
  嘴角又松懈下来,一个差点要溢出来的笑被勉强忍住了,方应理问:“任老板怎么不买辆车?”
  “我到处跑,这个城市呆几年,呆腻了就去别的地方了,买车不划算。”
  方应理的思维又跳过去:“下午为什么去医院?”
  任喻顺嘴答:“肾虚。”
  “不想说可以不说。”方应理眼神温度降几分,侧头分过来一束目光,“不用敷衍我。”
  任喻知道骗方应理也会被他看出来,干脆大方承认:“不太想说。”
  本以为还要来回拉扯几个回合,结果方应理说不问就不问了,真转过头专心开车。
  “你是怎么做到遏制住好奇心的?”任喻奇怪道,说完才无奈地意识到,“你看,我现在就在好奇。”
  “为什么要好奇?”
  “人从产生他我意识之后,应该一直在好奇吧。好奇自己以外的人是怎么样的,自己在别人眼中又是什么样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窥视他人的生活,洞悉他人的软肋,追逐所谓的真相,他做这份工作,本身就来源于好奇心的驱动。
  好奇心是他的意义,也是他的深渊。
  “你读弗洛伊德?”
  “懂一点。”
  方应理开始倒库停车:“其实你能看到的都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如果能明白这一点,就不好奇了。”
  “不一定吧。”任喻说,显然那个乔装去看脱衣舞的中学老师,并不想让他知道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当然。”方应理拉下手刹,状似随意地斜乜他一眼,“如果使用偷窥、窃听、尾随等违法手段窥私,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法律与道德边缘、模糊地带游走的线人,遇上头脑清晰、守卫律法的律师,简直像是偷鸡的狐狸遇上看门的猎犬。它将它扑倒在地,摁住它的四肢,一再嗅它嘴畔的气味,试探它究竟沾没沾血。
  任喻下意识往口袋摸,还好今天没带录音偷拍设备出来。
  方应理已经在更衣室,任喻晚一步进去,看他正在缠泰拳绷带,神情很认真,带着某种凝聚出来的锋芒。任喻脱去衣服放进柜子里,脖颈上的红痕已经淡了,但腰窝处被掐出来的痕迹还在,一小团海棠花似的,玲珑又漂亮。
  方应理咬着绷带的一头,目光飘过去落在那,但很快,运动背心落下来将那里完全遮住了。
  换完衣服出来,只穿着运动背心的任喻在一众猛男里看起来格外白皙,又因为长期的户外跋涉和东奔西跑,他拥有一身漂亮又秀气的肌肉,不会过分夸张,但看起来又很矫健。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凑过来搭方应理的肩:“这谁啊?方律不介绍一下?”
  方应理冷眼将他的肘推下去:“裘明,上次打你打少了?”
  真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上一次他被抵在围栏那里打,浑身的技术最后只够护住头。裘明讪笑了一下,还不死心,又试探着将肘搭到了任喻的肩膀上:“嘿,我觉得你挺有个性的,审美没那么俗吧,也喜欢方应理这一挂的?”
  “他有什么好,头脑简单,肌肉发达。嘴比ji还直。”
  任喻大笑起来:“我好像就是有点俗,喜欢肌肉大的,要不你俩打一架?”
  裘明脸色尴尬,不打就是承认自己不行,打的话又打不过。但打不过也得打,方应理攀了一下围栏跳上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就是要打的意思。
  裘明咬咬牙,气势上不能输,冲任喻眨眨眼:“宝贝儿,一会我凯旋回来记得给我个飞吻。”
  看到方应理的脸色又阴沉几分,任喻心想,飞吻恐怕没有,飞踹倒是准备好了。
  作者有话说:
  任喻:就喜欢看大猛1为我大打出手的样子(bushi)。


第22章 捕捉
  果然,不出三分钟,一个身影重重落在靠近自己一侧的拳击台上,砸出砰得闷响。任喻坐在外侧的一张长椅上啧了一声,肘搭在敞开的膝盖上,手掌托着脸问:“还要飞吻吗?”
  裘明龇牙咧嘴的:“下次,下次。”
  看到方应理走过来,身下的台面一沉,他立刻改口:“不要了,不要了。”
  “……”
  裘明光荣退场之后,任喻上了台,方应理正在喝水,鬓角上挂着汗,上半身的肌肉上渗着细碎的汗粒。
  知道方应理本就因连续加班而感到疲惫,还连打两场,任喻问:“你还行吗?”
  方应理放下杯子,笃定地答复:“来。”
  这次因为对方应理的水平有预期,任喻不像第一次那样毫无章法,使出力道十足的一记右直拳,方应理避开后,又紧接着出一个斜肘。
  由于体力的损耗,方应理的反应没有刚刚和裘明打的时候快,脚步明显慢了。也因此让任喻苟活了一个回合,但到第二个回合的时候,方应理逐渐找回主动权,尽管攻势不强势,但避开攻击的节奏很好,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反倒是任喻开始觉得乏力,一记左旋踢落空以后,方应理侧闪扫击,将任喻摔倒在地。
  方应理笑了一下,伸手去拉他,任喻却格开他的手,回以一个扫腿,方应理退出两步,神色凛了凛,拧眉看他。
  “方应理,你没用全力。”任喻喘着气说,背心领口已经汗湿,他又提起来蹭去颈侧的汗水。
  方应理正色,又开弓步,攻势变得凌厉,一个左勾拳破开空气,又接旋踢,招式衔接行云流水,速度极快,让任喻难以招架。
  但这样打才有解压的效果,任喻能感觉出方应理今天是带着脾气来打拳的,显然是工作上的事情让他很有些怒气。任喻一边护着头一边笑着问:“受气了吧?”
  方应理不说话,一把擒住任喻袭过来的膝盖。
  任喻嘶了一口气:“你去跟钟小姐服个软不就好了,她喜欢你,你说什么她都乐意听。”
  听他说得这样随便,好像他去找钟司娜他毫不在意似的,方应理下手更狠,死死抱住他的膝盖,踢他的后腿,咬着后牙说:“不可能。”
  任喻负隅顽抗,脚腕不卸力,两个人站立僵持着。任喻勉强笑了一下,气息很重:“实在不行,换个工作也可以,看你接触那么多公司和大老板,找个法务部呆着不比在律所舒服。”
  又试探着问:“要不去双诚?听说待遇不错。”
  话音没落,方应理突然改变用力方向,以腰部为轴,迅速侧旋,辅以腿前插,将任喻重重摔倒在地。方应理单膝跪着,俯身用小臂扼住他的脖颈,额抵额将他锁死在地面上。
  任喻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整个脸涨出血色,额角青筋也爆了,跟方应理抵着鼻尖直吸气,口腔是张开的,小舌在里面抻着,又红又软。
  两个人裸露的皮肤贴在一起,气息与汗液相混,方应理又闻到那种椰子的淡甜味,但现下更叫他心烦意乱。
  “你少说几句话的话,可能还有点胜算。”他发狠般地又重重压下去半寸,这才松开手。
  任喻如获新生,大口地吸纳着氧气,伴随着低喘和干咳。
  等他抬头想问还打不打的时候,发现方应理已经坐在台下喝水,泰拳绷带解开一半,白色的绷带垂挂在腕上,拖在脚边,他眸色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任喻发现,每次他和方应理提起双诚,他都不会接茬,要么好像没有听到,要么就是一语带过,无论是有意无意,想再往下试探变得艰难。
  就在任喻以为方应理和双诚这条线行不通的时候,他突然在隔天下午,通过定位软件再次看到方应理的车行驶在白杨路上,直奔双诚集团。
  之前陈薪给他留过一个双诚集团运营经理的电话,他拨过去谎称想上门拜访讨论一下广告方案,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立刻穿戴好,从设备包里抽了一根带针孔摄像头的钢笔出了门。
  双诚集团位于市中心,作为龙头企业,它和它旗下的子公司提供了这个城市超过15%的就业岗位。总部大楼共有20层,玻璃墙体在耀眼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运营经理姚玟到楼下刷开闸机,然后接待了他,他凭借他过硬的口才和提前读过的项目书上的信息,成功让对方相信,自己就是合作公司派来了解双诚的需求的,再加上他衬衣西裤,举止得当,实在是风度翩翩。
  聊过公事,相谈甚欢之际,任喻说:“还是第一次来双诚,办公环境和电子化程度真的很令人震撼。不知方不方便带我参观一下?”
  姚玟欣然起身,带他简单转过办公区、茶水间和休息区,另外还有负一层的食堂以及十八层过分阔大的健身房。
  任喻欣羡之余,佯装随口一问:“你们廖总平常来吗?”
  “他来的话,会从负二层车库里的专属电梯,直接上二十层的总办。”姚玟递过来一杯咖啡,“一般碰不着面。”
  “廖总对你们真舍得。”任喻抿过一口,由衷感叹,“顶级科纳咖啡豆,都让你们随便喝。”
  姚玟没想到对方真识货,一句话不仅赞美了双诚的鼎盛,又奉承了廖修明,同时还满足了同是打工人的姚玟莫大的虚荣心,方方面面都熨服帖了。
  拜访接近尾声,此时恰好来电话,姚玟接起来聊了两句,最后答应:“好,我马上回来。”
  在姚玟堪堪露出抱歉的神情时,任喻借机说:“您忙,我自己下去就可以了,我认得路。”
  于是就礼貌道别,任喻端着咖啡目送姚玟走远,直到完全消失不见,他看一眼手机,方应理人还在这幢大楼里,位置没变过,他放下咖啡略一思忖,摁下上行的电梯,去往二十层。
  顶楼大约只有不多的部门和总办,人员密度显而易见地下降,他走出电梯后就没有碰见几个人。但监控摄像头不算少,正对电梯就有一个,既然避不开,还不如坦然做出寻人的架势。
  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在转角忽然捕获方应理的声音,准确来说是他和廖修明两个人的声音,一并向西侧的走廊而去。
  廖修明和方应理交谈的内容,任喻听得不是太懂,似乎有关一份技术合同,方应理语气沉稳,算不上多恭敬,但进退有度,有问必答。
  等人彻底转出视线,任喻从墙后走出来,看向面前的总裁办公室,虽然明知没人,他还是上前敲了敲门,正了正衣冠,在高处摄像头的注视下装模作样地等待了两秒。无人应答,他试着转门把手,本没抱什么希望,不料咔哒一声扯出一道缝隙,门竟然没锁。
  门没锁,就说明二人只是暂离,很快就会回来。他飞快地掠了一眼办公室内部,宽阔的红木办公桌和真皮椅,桌面上摞着一沓文件,椅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名家题字,遒劲飞扬的笔墨写着“君子自强”四字。
  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任喻心下有点好笑,真君子谁把自己是君子写在脑门上。
  其余的再没看出什么,不过普普通通一间办公室。他正要关门,那沓文件中间夹着的一个牛皮纸信封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或许是因为压进去的时候仓促,信封整个右上角支在外面,有一截邮戳露出来,看上面花里胡哨的字符并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以他的经验,应该是东南亚的某种语言文字。之前他做过双诚集团的背景调查,并不记得它有在东南亚国家开展业务。不过因为那边物价不高的缘故,很多公司会选择东南亚国家作为原料提供商,因此也不算什么太蹊跷的事。
  直觉作祟,任喻还是有些奇怪,可再走进去确认就太冒险了,毕竟在门外徘徊的理由他睁眼就能说出十几二十个,可要是进了屋被抓现行,就只能局里蹲了。
  门离办公桌距离并不近,针孔摄像头记录下的画面质量本就不能指望太多,他踌躇片刻,谨慎地朝外面望了一眼,然后回过头努力记忆邮戳上文字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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