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推了推眼镜，在一旁敲边鼓：“说得很是，正所谓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你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长本事的时候，别以为考完高考就万事大吉了。接下来这么长的假期，可得好好规划规划，成天到处瞎跑着玩像什么样子。”
　　俩老人生怕外孙步了混账爹妈的后尘，逮住个机会就说教几句，李止空都习惯了，一边听一边点头，态度别提有多端正：“说到假期规划，我还真有些不成熟的小建议……”
　　外婆很谨慎：“哦？说说看。”
　　“我打算勤工俭学。”
　　“那不行！”外婆断然给否了，“你才多大啊，赚钱多辛苦！放心，你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我们早给你准备出来了，不用你操这个心。”
　　“咳咳，骄奢淫逸所自邪也，艰难困苦玉汝于成……”
　　“倒霉孩子！”外婆恨不得把这臭小子踢出去，“刚说你的话转脸就来噎我！”
　　“外公，你不说两句？”
　　“啊？”外公看了老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说了也不算啊，不过你这个想法嘛，还是好的……”
　　“好什么好！小空才多大，他一个高中生，能找什么活儿，最多就是发发传单洗洗盘子，外面太阳这么大，他细皮嫩肉的，你舍得他受这个罪？”
　　“外婆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就只能发传单洗盘子？”
　　当然不是了。
　　外婆心里苦的很，这臭小子光凭一张脸，这些年走在大街上，从拍童装广告的，到挖他做什么爱豆练习生的——哪怕不谈这些，光学校里为他争风吃醋的小事故，老两口就被老师叫去八百回了，据说他桌斗里的零食就没断过，不用担心他饿死了，对某些人来说，就算选择吃软饭，想投喂的人还得乌泱乌泱地排队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养这么个神仙外孙，他们老两口操的那心，比当年养他妈还多呢。
　　这要是老孙家那小胖墩，勤工俭学就勤工俭学呗，他不去都打着他去。可换成李止空，敢撒出去吗？他们是又怕他祸害别人，又怕别人祸害他，唉。
　　“总之你老实呆着，有时间可以多学点东西，钱可以以后赚……”
　　老实呆着？
　　我倒是想老实呆着呢。
　　李止空无奈极了，要不是那坑爹的兔子精血统，他能享受一个多么颓废惬意的暑假啊！天天在家躺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保证呆到您二位崩溃，多看我一眼都嫌烦。
　　可惜他隔三岔五就得双修一回，不然哪天早上醒来，您二位就能惊喜地发现，哎呀，我家外孙怎么长出兔子耳朵啦？
　　世事何等无常，李止空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哭着喊着要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的那一天。
　　总之跟外婆争辩了好半天，又拉了外公当同盟，好说歹说的，总算获得了一张“可以试试”的有待观察券。
　　“必须得是正经工作，比如做家教什么的。”
　　“没问题！”
　　不知道陆大少有没有请家教的需求，师生咳咳……李止空满脑子废料地回了自己房间，给陆大少发微信。
　　小白兔白又白：听说你要请家教？
　　胡萝卜.陆：？
　　小白兔白又白：你看我怎么样？
　　胡萝卜.陆：……
　　真是没有一点默契！
　　得了，上赶着不是买卖，陆大少估计正处于贤者模式，态度冷冰冰的一点也不热情。反正离下次发情还有至少三天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现抓人也来得及。
　　他倒是把手机一丢，美滋滋地补觉去了，那边陆渊被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消息框折磨得差点神经衰弱：什么请家教，什么你怎么样？莫非发错人了？色兔子到底几个意思？为什么不回我了？
　　他甚至还打开浏览器，搜了诸如：【想给你当家教什么意思】、【微信消息为什么不回】等问题，可惜除了一些自己被养鱼了的答案，就是铺天盖地的家教求职小广告，陆大少头疼的都叉掉了。
　　至于找朋友求教？
　　快算了吧！那几个孙子除了看他热闹一点用没有，找他们还不够生气呢。
　　纷纷扰扰静不下心来，陆大少干脆去洗了个冷水澡——这下倒是精神抖擞了，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
　　第二天他妈王女士找上门来，原本打算诉苦的，你那混账爹又多了个私生子，呜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反正都成惯例了，王女士隔三岔五就来这么一回，让她离婚又不肯，心狠手辣如陆大少，也拿他亲妈没办法。
　　王女士一见自己儿子，当即便大惊失色：“我的天呐，你是被女妖精给吸了吗？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连抱怨陆明宇的初衷都抛诸脑后了。
　　渣男老公哪有儿子重要。
　　王女士心有戚戚焉：“知道你也随了你爹的种，可你要学就学全了呀，那老不死的养了多少女人，五十多的人了照样红光满面，私生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你再看看你，眼底乌青，嘴唇发白！”
　　她突然拍了陆渊的后背一下，陆渊双腿一软，差点给她拍到地上去。
　　“瞧瞧，瞧瞧！你才几岁啊！就成软脚虾了！我孙子都没抱呢！”王女士嗓门贼大，那战斗力彪悍的，仿佛以前那个沉迷于诉苦的豪门怨妇不是她一样。
　　“妈你少说两句……”
　　陆渊连打两个喷嚏，只感觉头疼欲裂。
　　“为什么少说，我偏要念！”
　　“妈妈可只有你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你这不是精力消耗过度是什么？”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这样糟蹋，那帮小崽子们要笑死了！”
　　“哪个狐狸精迷得你，一点不知道轻重……”
　　“告诉她，以后别想进我陆家的门……”
　　“必须赶紧补回来，不然伤了底子就坏了……”
　　陆渊被自己亲妈念的差点上了吊，好不容易把这位女唐僧送走，以为世界从此清净了，结果事实告诉他，苦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他妈，王女士，一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阔太，居然开始亲自下厨给他煲暖身养肾汤了。
　　煲完给他送过来，然后一脸慈爱地要求他全！部！喝！掉！
　　您自己什么厨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陆渊生无可恋，日子简直没发过。
　　如此两天以后，气色非但没有好转，感冒的症状反倒更加严重了。
　　王女士终于不敢再荼毒自己儿子了，她想了个新招数——
　　给儿子找个贴心的生活助理。
　　在她眼中，儿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日子过得太糙，好好的豪门贵公子，一点不懂享受。家里用的几个阿姨他不喜欢，搬出来后只用钟点工，吃的喝的全凑合，这样怎么行呀，光知道工作工作，长此以往，身体全垮了，赚那么多钱要便宜谁？
　　阿姨不喜欢，找个年轻的不就行了？
　　王女士行动力一流，很快就筹备着招工面试了。
　　……
　　而此时此刻，在家傻吃傻睡、逍遥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李止空突然垂死梦中惊坐起，掐指一算：坏了，得赶紧去找工具人双修了。
　　也不知道陆大少修养这么久，充电满了没有？
　　……
　　“阿嚏！”陆渊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那只色兔子居然都两三天没点动静了，他有可能这么老实吗？
　　裹紧自己的小被子，陆大少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17章
　　◎美好的师生普雷我来了~◎
　　打算去找人，倒也不必先电话通知了。
　　免得陆渣男傲娇劲儿上来，再跟他拿乔什么的。李止空行动力相当可以，很快便换好了出门的衣服，择日不如撞日，美好的师生普雷我来了！
　　外婆见倒霉孩子背着画具兴冲冲地往外走，操心地跟着一路叮嘱：“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教多大的孩子啊？哪个小区的知道吗？远不远啊？要是那家家长不好相处就赶紧辞了知道吗？咱不缺那点钱，不受那个气的……”
　　“不远不远，挺大的孩子了，我你还不放心吗？怎么可能受气……那什么，我可能会回来的晚点啊，今天天气这么好，顺便找个地方写写生。”
　　“挺大的孩子？”看着不省心的外孙很快跑远，外婆站在门口兀自忧心忡忡，“挺大是多大啊？忘了问是男孩女孩了，这要是女孩子……”
　　外公幽灵一样从身后飘过：“快得了吧，这些年喜欢小空的男孩子也不老少……”
　　外婆狠狠白了他一眼，死老头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李止空并不知道陆大少具体的家庭住址，但身为一只开了挂的兔子精，想找人，尤其是跟自己双修过的人，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了。
　　他小时候刚能认识字那会儿，还是个无法无天的皮猴子，在家里到处乱翻，曾经翻出来一个他亲妈手写的泛黄日记本，里面百分之九十的篇幅都在记录与他亲爹相知相爱的浪漫过往。
　　李止空彼时看的津津有味，心想也不怪他妈犯错误，俩人实在太有缘分了吧！绿秦先生沉迷工作拙于言辞，一天天的不着家，他妈妈是个崇尚浪漫的傻白甜，结果每次出门，都会偶遇白今宵！
　　这种命中注定般的“巧合”，配上白今宵过于出色的外表，哪个女人顶得住啊！
　　李止空人小鬼大，还暗暗分析过他爹怎么操作的——废话，要不是处心积虑，偌大的城市中，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哪那么容易就天天偶遇啊，一准儿有猫腻！
　　现在他知道了，自己当年还是太年轻，猜的什么雇人跟踪、安装定位器等手段统统too naive！笑话，我们都兔子精了，还用得着这种小儿科？光凭气息就能锁定了，届时进能制造偶遇，退能溜之大吉，实乃广开后宫不翻车、翻车也能保住命的必备神技啊！
　　李止空就这么无限唏嘘着，出小区招了一辆计程车：“师傅往前开吧，我指路，叫你停你再停。”
　　说完戴上耳机，并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屏幕，一副浑然忘我不理世事的忧郁相。司机大叔见这架势哪敢怠慢啊，一股使命感油然升起，他们这趟不会是去抓奸吧？不说确切地址是因为目标正在移动中？小帅哥肯定是在定位那对狗男女了！
　　唉，你说如今这世道，到底还能相信什么啊！长得丑被绿也就罢了，这小帅哥比电视里的明星都好看了，依然逃不过被绿的下场！
　　这位中年老大叔又是感慨又是兴奋，油门踩得飞快，哈哈哈普通的抓奸自己拉过不少，不稀奇，这种档次的抓奸可太难得一见了，他现在特想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天仙能给他戴了绿帽子……
　　然后他眼看着把车开到了本市最富盛名的天价小区——这么说吧，同样的面积，这个小区的一套房，可以买隔壁小区三套！住这里的都是传说中的狗大户。
　　透过后视镜，司机大叔同情地看了小帅哥一眼。
　　这年头，果然长得帅不如死有钱啊，真可怜，到这种小区抓奸，一般人进都进不去，保安就把你拦下了。
　　他寻思着等会儿小帅哥还得打自己的车回去，就干脆没走，调了个头一脸深沉地靠边等着，心里还酝酿了几套安慰的词儿——来的时候光沉默了，主要是这位客人长得太不接地气，他根本张不开口。现在好了，同为无产阶级兄弟，他觉得跟对方的距离拉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看我有个女儿看着跟你年纪差不多，不然你们聊聊啊？
　　女儿天天叫嚣找不到男朋友求介绍，不帅还不要……这个够帅了吧？老父亲挺虚荣的抿嘴一笑，偷偷拍了张照片微信发过去：【怎么样，爸爸够疼你吧？】
　　对方秒回：【啊啊啊啊！爸爸！你是我亲爸爸！你居然认识这么帅的男孩子！不能让他跑了，必须五花大绑到咱们家给我当压寨相公啊啊啊啊！】
　　司机大叔：【没问题，待会儿我就管他要联系方式。】
　　打完这行字，司机大叔抬起头，打算看看小帅哥放弃了没有。
　　……草（一种植物）
　　保安的确没放他进去。
　　但他妈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区大门口就停了三辆车！一辆比一辆贵！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番明枪暗箭地争执后，小帅哥就坐进了最前边的那辆，随着轰隆隆地一声闷响，跑车欢快地喷着尾气，眨眼就驶进小区消失的影子都不见了。
　　嗡嗡嗡，嗡嗡嗡。
　　倒霉闺女还在微信上土拨鼠叫，等着他的下文呢。
　　司机大叔叹了口气，得了，不接地气就是不接地气，傻闺女还是算了吧，这种祸水级别的人物咱爷俩把握不住——想想谁跟他好了不得闹心啊，家里没有大草原就别不自量力地养野马，你瞅这魅力大的，啧啧啧，偶像剧都不敢这么演。
　　这边司机大叔正在叹为观止，那边李止空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给自己找了个非常热情的备胎——一听说他是来应聘家教的，业主小姐姐立刻对绘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简直就是艺术之魂附体，而李止空就是她艺术路上的指路明灯，顺便还能兼职一下缪斯女神什么的咳咳咳。
　　李止空非常淡定地抗过了金钱的腐蚀，非说都答应那一家了，当然如果那家没看上他的话，他会联系她的。
　　站在陆渣男家门口，兔子精勉强压下心中躁动，翘着嘴角轻快地按下了门铃。


第18章
　　◎莫非我打的是段誉副本？◎
　　门开了。
　　“谁呀？”一个穿着围裙的胖阿姨上下打量他几眼，声音放柔八度，“是少爷的朋友吗？快请进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