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难道是时未?
许希瑞慌张地跑回车子里,给林忻阳发信息:时未是不是跟着季寒川回来了?
林忻阳:没有啊,他生病了,还挺严重的。
许希瑞:你没骗我?
林忻阳:真的真的!他还差点传染给我了,我说给他做粥他都没有拒绝。
许希瑞还是觉得不放心:你现在去找时未,我要你确定他就在酒店里。
林忻阳看到这句话,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要害死他吗?时未好像病得很严重的样子,万一传染他了怎么办,他过几天还有个秀要走呢。
可是,许希瑞的话又不得不听。
不过,糊弄一下就行了吧,又没说要拍照片拍视频。
于是林忻阳又等了五分钟,才回复许希瑞:瑞瑞哥,我刚刚去看了,时未病得好像快要狗带!
许希瑞:明白了,如果能拍到他的照片记得拍下来。
林忻阳没想到竟然真的糊弄过去了,开心地回房间。
另一边,许希瑞更加疑惑。
不是时未,那会是哪个妖孽贱货!?
凭着他的经验,就刚才那个声音,肯定是个不好对付的贱人。
许希瑞又重新下车,偷偷摸摸地趴到窗边。
他小心地偷看。
哈!抓到了!
然而厨房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顺着外墙再寻找窗户,可就是看不到人。
时未急得抓心挠肺,他就等着季寒川回来,让他重新爱上自己,谁知道半路冒出个程咬金。
md!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是谁!一定要想办法把他赶走!
许希瑞火冒三丈,开车离开。
时未心满意足地吃着加了蜜糖的煎培根和香肠,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季寒川给自己加了一份健康饮品,但再健康也治愈不了他被时未玷污的心灵。
“哎哟干嘛这副表情啦,我刚才说的是香肠和橙汁啊,你生什么气?”
季寒川:……
“快吃吧。”
“好的呀!”
“正常说话!”
“吼!”
“……”
时未就跟平常那样调戏狗男人,可万万没想到今天终于踩过界了。
季寒川带他来了墓园。
今早才下了雨,山上还是雾气飘飘,有股阴冷可怖的气氛,冷风一吹,不知道哪里传来生锈的咿呀声,把恐怖片的气氛都拉满了。
时未瑟瑟发抖。
如果等下季寒川问他棺材要翻盖还是滑盖的,他应该怎么抱他大腿求他放过自己?
“来、来这里做什么?”
“带你见一个人。”
时未:……
来墓园,见一个人。
季寒川见时未不动,才发现自己似乎说错话,重新组织语言:“带你来见我哥哥。”
来这里,见你哥哥……
并没有被安慰到啊!!
“上来吧。”季寒川率先走上楼梯。
时未赶紧跟上去,“老公,你有个哥哥?”
“嗯。”
时未忽然想到昨天在客厅看到的合照。
看来就是他了。
“他已经不在了啊。”时未用聪明的小脑瓜很快把最近季寒川的异样联系起来,“你的病……跟他有关?”
季寒川脚步一顿。
穿着黑西装的背影,异常沉重。
时未瞬间化身心理师,走上前柔声安慰:“他肯定不会恨你的,老公,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不,他恨我。”
时未一顿,“你怎么知道,我相信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我知道。”季寒川目光沉沉,像此时山上的雾气萦绕不散,“因为是他临死前亲口跟我说的。”
话落,他继续迈开步伐,踩着潮湿的石阶往上走。
时未还呆站在原地。
季寒川刚才说什么?
他压力大到梦游、失眠到要靠吃药,难道真的因为他……
做了无可挽回错事?
季寒川走到最高处,那里只有一座墓碑,面朝着广阔的风景。
时未走到他身边。
他可以感觉到季寒川被悲伤笼罩,不可碰触。
他却无能为力,心里难过得整颗心都好像被人揪了起来。
我是在为季寒川难受吗?
“时未。”
“嗯?”时未侧头。
季寒川轻声道:“听完之后,如果想要跑掉,不用通知我。”
第94章 秘密里又一个秘密
季寒川那年10岁。
他的日子除了要担心掉牙和作业,只剩下父母的不停争吵。
他成绩很好,拿了个小奖状回家,但父母都不在意,他也变得不在意,随便揉一揉丢在花园里。
纸团被另一个小孩捡起来,展开一看,“哟,一等奖。”
小孩看他,“挺厉害啊你。”
从拿到奖状就等着夸赞的季寒川,终于听到了,但还是矜持地点点头。
他没见过这小孩,也对他不感兴趣,但那小孩却缠上他了,追着他问来问去。
他一开始觉得这个人真的烦死了,可这孩子总能找到让他感兴趣的事逗他。
那是同父异母的哥哥,叫季翔宇。
季寒川后来才知道这件事,并且他以后也要住在这里。
父母一看到季翔宇就讨厌,爷爷看到他就叹气,但季翔宇总是乐呵呵的,带着季寒川到处探险。
季寒川第一次觉得暑假还能这么好玩。
一日钓完爷爷养的名贵锦鲤,季寒川和季翔宇回到家,就见到有个陌生女人坐在客厅哭。
“翔宇,你跟妈妈回家,你爸爸不要你了!”陌生女人拽住季翔宇把他拉走。
季寒川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一直追到门口。
没想到第二天,母子又回来了。女人哭着骂他妈妈心思恶毒,就想要分开他们母子,又骂季寒川,说他把季翔宇当仆人,又说季翔宇才是大儿子,以后要继承季家,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给他们。
女人闹了一整天,爷爷都被气晕了,季寒川伤心地守着他,没想到季翔宇竟然偷偷找来。
季寒川从没见过季翔宇露出这种表情。
歇斯底里,又绝望,又麻木。
“你把爸爸还给我好不好?”季翔宇木讷地看着他,“我们永远是兄弟,但你把爸爸还给我好不好?”
季寒川看到季翔宇手臂上黑紫色的瘀痕,问他怎么回事。
季翔宇苦笑,继续重复:“你把爸爸还给我好不好?”
老实说,季寒川不是很想要他那个老爸,不明白季翔宇为什么那么执着。
老爸虽然渣,也从不疼他,但好歹是个人,季寒川并不能替他做决定,便鼓励季翔宇自己问。
可大家都没想到他这个老爸是真的渣滓,母子干脆都不要了。
女子崩溃了,拉着季翔宇去跳湖。
季寒川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季翔宇被水淹没。
季翔宇是会游泳的,但他被自己的妈妈死死拉住,尽管他还在挣扎,但也只能跟着母亲沉下去。
“救我……”
季寒川疯了一样跟着跳下去,身后妈妈和爷爷的尖叫在他沉下水那一刻就听不见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救他!
他拼命游过去,但他们的距离却并没有被缩近。
“救我……”
他听得很清楚,他用尽全力,就差一点他就可以碰到季翔宇的手了,但赶过来的司机很快就抱住他,不让他再接近那对疯狂的母子。
季翔宇失望地看着他,年纪虽小但他已经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我恨你,季寒川我恨你!”
季寒川目瞪欲裂,毫无能力地看着季翔宇一点一点消失在不断起伏的湖水中,冰冷的湖水带走他的泪。
……
母子的葬礼完结后,那个湖被填平了。
但季寒川却患上了抑郁,暴戾烦躁,睡不着觉,总认为季翔宇的鬼混缠着他,甚至还会疯到梦游去跳湖。
治疗持续了很长时间,他才恢复如常,但每年一到这个日子,他还是无法控制潜意识的行为。
……
时未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故事很长又很伤感,天又开始下起雨来了,依然是淅沥淅沥的。
雨丝断断续续的样子,就像理不清的哀愁。
这是什么悲惨的童年故事啊,难怪季寒川最后会变成反派。
“你明白这完全不是你的错吧?”
季寒川淡淡道:“是我的错,他当初接近我其实是想知道我过的生活。”
给了人不该有的希望,才是最大的错。
时未过去牵住他的手,翻脸无情,恶狠狠道:“季寒川你个辣鸡,你活该梦游你活该被折磨你活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以为你是影帝就很了不起了吗?你就是个渣渣!”
季寒川抿唇:“听起来更像是你想骂我。”
时未:……
完蛋,被他听出来了。
“先回去吧。”
“不用祭拜吗?”
“不用了。”季寒川用手包住他的,牵着他下山。
时未及时回头看了眼墓碑。
走着走着,时未忽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你是怎么变好的?再去找那个医生不行吗?”
季寒川没回答,“先回家吧。”
哦呵,秘密里又一个秘密。
走下山,季寒川问他,“你不想跑?”
“想啊。”时未十分委屈,“可是唯一的车钥匙就在你手里。”
季寒川:……
看来车钥匙不能给他。
“放心,既然以前能治好,那你现在也肯定能治好。”时未安慰他。
季寒川现在的情况是,道理他全都懂,但就是过不了这道坎,他说再多“跟你没有关系啦”、“都是你渣爹的错”之类的话都是没用。
还得用别的方法。
季寒川开车回去老宅,把车子停在车库后,忽然把车钥匙交给了他,“送你了,跑的时候起码不用叫网约车。”
“哇!”时未没想到还有白捡车子这种好事,整张脸都亮起来,“谢谢了。”
季寒川:……
如果不是早知道小混蛋没良心,现在看他的确很没良心。
算了。
两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喜剧片看了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时未继续把季寒川的两只手绑起来。
时未还是瞪大眼睛等着季寒川先睡着。
身边有个这么炯炯有神的家伙,还真的很难有睡意。
“不如我给你唱首安眠曲吧。”时未兴奋提议。
“……我看你是想我死。”
“切。”时未翻了个白眼,“你老是diss我,那你唱啊。”
季寒川看着他,薄唇轻启:“Memorieslightthecornersofmymind……”
时未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静静的夜,低沉的男音,缓慢地吟唱。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在狠狠悸动。
第95章 走了也好
一首歌唱完,季寒川看到时未还是瞪大着眼睛看自己。
他叹了口气:“再来?”
“下次吧。”时未打了个哈欠,“爬楼梯好累啊……”
“睡吧。”季寒川低声道。
他劝时未,却不确定自己今晚能不能睡着。
“老公,如果你真的觉得很愧疚,不如捐钱在墓园安装电梯。”
“……”
时未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机灵鬼,“你想吧,来祭拜的人本来就很伤心了,结果还要爬这么长的楼梯,多辛苦啊,我觉得要人性化一点。”
季寒川道:“那电梯是不是要凑够十八层?”
时未:……太阴间了。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困。”时未狐疑道。
季寒川安抚他:“闭上眼睛就有睡意,你不要等我。”
“嗯。”
时未见季寒川闭上眼睛,终于忍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依然是阴雨绵绵。
湿润的风穿过打开的窗户吹进来,房间里的空气也黏稠起来,呼吸沉重。
时未一动,季寒川就醒了。
他一夜浅眠,但好歹也得到了珍贵的休息。
时未故意放轻了动作,感觉就像是刻意不吵醒他,所以季寒川索性继续闭上眼,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果不其然,时未下床离开房间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季寒川睁开眼,不一会儿就听到车启动的声音,几乎同时,他的手机就响起信息提示音。
他挣开领带的束缚,点开信息看。
“老公~我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做,中午前回来。”
都说了,要走也不用跟我说。
走了也好。
你其实没有资格让人承受这些。
季寒川勾着唇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
“救我……”
眼睛迅速睁开,房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净,季寒川不敢再闭上眼睛,急促地深深呼吸,几乎是用尽所有勇气才坐起身,走去浴室开始洗漱。
“救我,季寒川。”
“救我,季寒川。”
……
是他的声音!
不对,他已经死了,这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季寒川不停说服自己,但那个阴冷的声音一直跟在他身后,越来越近了,森寒的气息直接吹到他耳中。
季寒川头皮发麻,他几乎可以感觉到那具冷冰冰的身体伏在自己背上,湿漉漉的一直在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