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非要叫点什么吗。”程见梨蹙眉。
　　姜慕言点头：“对啊，我不叫你我就浑身不舒服。”
　　程见梨：“……做题。”
　　*
　　程见梨真的第一次见姜慕言这样自来熟的人，短短几分钟，姜慕言已经把自己的家庭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了。
　　“你可以叫我姜慕言，也可以叫我慕言，我还有小名，你想不想知道？”姜慕言开心地说，“我的小名是……”
　　“别说话了，你说话的功夫至少可以写三道题。”程见梨虽然不太喜欢没有边界感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姜慕言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并没有让她特别难受。
　　以前她带过的初中生大多都怕她，程见梨也表现得很清冷，毕竟她的任务只是提高他们的成绩。
　　但像姜慕言这样的话唠，她还是第一次见。
　　或许是昨天帮过她，又或者是姜慕言看着很善良很纯净，程见梨不讨厌，只觉得耳朵有点吵。
　　“认真做题。”程见梨再次提醒。
　　“可是我不会做啊。”
　　“不会做可以跳过。”
　　姜慕言点头，静静看了一会儿卷子，接着把第一面翻过去，然后又把第二面翻过去，最后沉思半晌，把最后一面也翻过去了……
　　程见梨：“……”
　　“你是真的一道题都不会吗，”程见梨眉头紧锁，“你这样的学生我教不了。”
　　说完，程见梨就要把姜慕言手里的卷子抽走，姜慕言一看吓坏了，以为老婆不要她了。
　　她赶紧一把护住卷子：“我、我会！只是我不翻书做不出来题。”
　　程见梨的动作停下来，说得尽量委婉：“你高三了，如果做题还要不停翻书，确实很难进步。”
　　姜慕言抬头看程见梨的脸，程见梨的表情认真严肃，很像是真的为她操心。
　　她以前也见过程见梨这个模样，那时候她生病，程见梨放下公司和科研所的一切工作回来，也是这样轻蹙眉头，彻夜不眠地照顾她。
　　姜慕言咽了一下，去拽程见梨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抬头：“那你可以教我吗，老婆……”
　　“不要再这样叫，”程见梨忍无可忍地打断，“我、们、是、同、学。”
　　这人究竟明不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叫你什么啊。”
　　程见梨：“非叫不可吗。”
　　姜慕言委屈死了：“我只是想喊喊你……”
　　程见梨：“……”
　　“以前我带的初中生都叫我小程老师，”程见梨说，“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这样叫我，只要不要再叫那两个字。”
　　小程……老师？
　　这称呼有点过于刺激了，在某些快乐时刻叫一下可以，现实生活中这么叫，她有一种被程见梨管教的错觉。
　　姜慕言坐直：“好的小程老师。”
　　身体反应得比脑子快，姜慕言已经叫了。
　　程见梨看了她一会儿，才坐在她旁边：“哪里不会，我给你讲。”
　　姜慕言赶紧指出一道变速圆周运动的大题：“这个不太会。”
　　程见梨低头看题，姜慕言愣愣望着她，程见梨的皮肤很白，白到在台灯下都泛着淡淡的柔光，睫毛也浓密纤长，锁骨格外晃眼和漂亮。
　　她今天扎了高马尾，不小心露出后颈的一片皮肤，姜慕言看见那里似乎贴着一块像创口贴一样的东西。
　　姜慕言神使鬼差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颈，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小程老师，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姜慕言说。
　　“跟学习有关的可以问。”
　　姜慕言：“……”
　　程见梨把题解出来了，她用最简单通俗的语言给姜慕言讲了一遍，姜慕言听完了，又盯着她脖子后面雪白的皮肤看。
　　程见梨：“你听懂了吗？”
　　姜慕言：“听懂了。”
　　程见梨：“确定听懂了？”
　　姜慕言：“确定听懂了。”
　　“那你给我讲一遍。”这是以前程见梨教初中生的习惯，她淡淡看着姜慕言。
　　姜慕言被程见梨看得脸红，她拿过笔，磕磕巴巴地讲：“最高处小球没有作用力，重力就等于向心力，然后算出来临界速度……”
　　姜慕言胡言乱语地讲了一通，她以为程见梨会不高兴，谁知道程见梨沉默半晌，点头：“嗯，还可以。”
　　姜慕言：“？”
　　她急急忙忙地说：“可是我讲的好像有错……”
　　“也有对的地方，”程见梨把卷子递给她，“有对的地方是要表扬的，你很聪明，一学就会。”
　　姜慕言的脸彻底红了，她很少听别人夸她聪明，以前她跟朋友在一起玩，朋友都说她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
　　她不好意思地说：“嘿嘿，谢谢老婆……不是，谢谢小程老师。”
　　“你真的想让我帮你补习？”程见梨看她，“今天我跟你妈打过电话，我觉得你其实是不想补课的吧，不然也不会提出那些要求。”
　　姜慕言：“？我妈都给你说什么了？”
　　“比如……”程见梨想起那通电话，微笑道，“祖国的花朵？”
　　“那个是我瞎说的！”姜慕言心想她老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但现在你给我补课，我就觉得补课，哈哈哈，还是挺好的。”
　　这是姜慕言的实话。
　　“挺好的？”
　　“对啊，你刚刚给我讲题好温柔哦。”
　　程见梨从来没有想过温柔这个词会出现在她身上，她垂下眼眸，半晌才道：“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说，”姜慕言来了精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见梨：“昨天在器材室，真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姜慕言太自来熟了，自来熟到程见梨都觉得诡异。
　　姜慕言哑住了。
　　她该怎么说？其实你曾经是我老婆，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拯救你的？
　　不行，刚刚程见梨不允许她叫她老婆了。
　　“……当、当然啊，”姜慕言说，“而且我过几天就要转班了，和你一个班。”
　　程见梨平静地说：“嗯，然后呢。”
　　“然后……”姜慕言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忽然，她又瞟到程见梨脖子后面的“创口贴”，思绪瞬间被带走，“然后我想问你，你脖子后面贴的这个是什么啊？香香的，好像芒果的味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论一个完全不懂什么是abo的人穿进了abo世界该怎么办（狗头）


第7章 香甜气息
　　程见梨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扭过头，把后颈藏在姜慕言看不见的角度：“被划伤了，是创口贴。”
　　“划伤了？”姜慕言瞬间紧张起来，担忧地问，“什么时候划伤的，不会是昨天吧，伤口深不深痛不痛，需不需要打破伤风——”
　　程见梨：“……”
　　这人是笨蛋吗，居然真的相信了。
　　“我家里有医生，我给你叫！”姜慕言转身，“如果被生锈的东西划伤，而且伤口特别深，必须打破伤风才行……”
　　“不用，”程见梨把姜慕言按住，“你好好做题就行。”
　　“不行，我必须让医生给你看，别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姜慕言的态度很强硬。
　　程见梨：“……”
　　程见梨揉着太阳穴，她一向谨慎小心，校服里还特意穿了衬衫，没想到被姜慕言看见了。
　　“总之我没事，不要找医生，”她将校服的领子彻底拉高，把那里挡得严严实实，“也不要跟别人说。”
　　姜慕言愣住：“为什么？”
　　程见梨：“不为什么。”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姜慕言忽然又说：“可是真的好香哦，你用的什么创口贴，我也想买一个。”
　　老婆有的她也想有。
　　程见梨：“商店买的。”
　　“那你明天带我买一个吧。”
　　“不要。”
　　“为什么，你看不起我。”姜慕言瞬间委屈起来，趴在桌子前，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
　　这和看得起看不起有什么关系。
　　程见梨觉得自己的平静总是被姜慕言三言两语打破：“……我这个不是随便就可以买的。”
　　“你刚刚还说在商店可以买到。”
　　“是，只有我能买。”
　　“那你帮我买。”
　　程见梨：“……”
　　姜慕言说到做到，她从校服口袋抽出一张卡：“给你，里面有钱，随便刷。”
　　程见梨皱眉。
　　“我喜欢你这个创口贴的味道，你帮我多买几个，”老婆喜欢的姜慕言也好喜欢，她表现得很积极，“这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给你了。”
　　程见梨感觉姜慕言好像是认真的，她昨天在器材室听到姜氏集团捐赠的那些实验楼和体育馆，今天又看到姜慕言异常奢华的家，便知道这位大小姐不是在开玩笑。
　　她可能是真的想送她钱。
　　她立刻站起身：“我不需要，而且这个东西花不了这么多钱。”
　　“没事，剩下的都给你用，”姜慕言喜欢给老婆花钱，“不过你要给我买一模一样的创口贴哦，这个味道好甜，就像芒果，我喜欢这个味道。”
　　程见梨迷惑地看向姜慕言：“？”
　　她现在不仅觉得姜慕言是个学渣，而且是个连生理课都没怎么听过的学渣。
　　嗯，很符合一个学渣的状态。
　　程见梨推开姜慕言的手：“算了，我包里有，送你一个。”
　　“真的？！”姜慕言心底高兴坏了，但表现得很害羞，“那怎么好意思啊，你还是把这个卡收着吧，里面有五十万呢，你是不是嫌不够花？不够花我还有两张，里面有……”
　　程见梨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谢谢！”姜慕言双手接过，低头一看，却发现好像和她用过的创口贴不太一样，这个是圆形的，里面有一层透明的胶。
　　姜慕言放在鼻子下闻：“好香哦。”
　　程见梨：“……”
　　姜慕言：“我能现在就贴上吗。”
　　程见梨：“随便你。”
　　姜慕言撕开包装，扑面而来是香甜的芒果味，她将这个粘在了自己后颈。
　　“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程见梨坐下，觉得再闹下去没办法十点半之前回家，“快做题。”
　　“放心，我绝对不说，”姜慕言得到了芒果味道的创口贴，很开心，“真的好好闻。”
　　程见梨看了她一眼，又把脸转过去，脸颊微微泛红。
　　*
　　姜淮和林舒回来的时候，程见梨刚好给姜慕言补完课，今天姜慕言只做完了一张理综卷子。
　　林舒和程见梨在客厅说话，姜慕言躲在门后，担忧地问系统：“系统，你说老婆会不会嫌我太笨，不想给我辅导啊。”
　　系统：【……】
　　姜慕言：“为什么不回答我，你很牛吗。”
　　忽然，头顶有个声音传来：“你在这干什么呢。”
　　姜慕言回头，发现姜淮在自己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杯热茶。
　　“老爸，老妈在和程见梨说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在商量给你补课的时长，费用之类的？”姜淮比姜慕言高，他低头刚好可以看见自家女儿脖子后面的信息素阻隔贴。
　　芒果味的，很明显。
　　这种阻隔贴通常用于已分化的omega，可以将自身的信息素掩盖住，让人不易察觉。
　　难不成姜慕言分化了？
　　姜淮：“……”
　　他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慕言，你的体检报告呢。”
　　“体检报告在房间啊。”姜慕言一门心思都扑在客厅，连头都没转。
　　姜淮看过姜慕言的体检报告，99.99%会分化成alpha，分化成omega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只是……她为什么要在后颈贴信息素阻隔贴？这玩意儿只有omega才会用。
　　“你脖子后面的东西哪来的？”
　　“这个吗？”姜慕言伸手摸了摸，“自己买的。”姜慕言记得程见梨不允许她告诉任何人这个东西是她送的，她最听老婆的话啦！
　　姜淮看姜慕言的样子，估计她是觉得这贴纸好看，所以瞎买的，他说：“……你贴了应该没什么用，撕了吧。”
　　姜慕言：“就是没用才贴啊，香香的，多好闻。”
　　姜淮喝茶：“……”
　　父女俩正聊着，客厅的人起身了，程见梨对林舒说：“谢谢阿姨，我下周再来。”
　　林舒笑道：“应该是阿姨谢谢你才对。”
　　姜慕言眼看着老婆走了，她才从门后出来，问：“老妈，刚刚你跟程见梨聊什么呢？”
　　“约你下周的补课时间啊，”林舒笑眯眯道，“小程老师看起来挺靠谱的，我记得她是鸿川七中的年级第一？”
　　“对，和慕言一个学校。”姜淮说。
　　姜慕言只抓住了重点信息：“她下周还来？”
　　林舒：“怎么了，你不高兴？”
　　姜慕言当然高兴，而且都快高兴死了，她抱住林舒：“谢谢老妈！我一定好好学习！”
　　姜淮看到姜慕言这样，忽然想到一件事：“对了，说起来你的转班手续办好了，星期五记得去2班报道。”
　　这一个接一个的好消息实在让姜慕言太开心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拿着程见梨送她的创口贴。
　　那个创口贴长得挺奇怪，不仅软，而且按起来就像橡皮泥，姜慕言拿在手里玩了好一会儿，最后又默默贴回去，睡着了。
　　*
　　几天后，鸿川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