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腿夹着野猪,整个身子贴着野猪背,匕首还在不断的把野猪的创口划大。
鲜血嗡嗡的往外流,泉涌似得。
野猪被疼痛刺激的双眼发红,在山间狂奔,碰上树木都不闪不避,径直撞上,竟是一连撞断了两三根不甚粗壮的半大小树。
夏眠只当自己在坐过山车,一手紧紧抓住野猪的脖子,匕首深深的插在野猪脖颈里,丝毫不往外掉。
就是再壮也经不住这般放血,野猪没一会就栽到地上没了生息。
它最后脖子已经快被砍掉一半,猪头没了支撑斜着倒在地上。
夏眠一手的猪血,身上也在野猪不断挣扎时沾染上不少血迹。看起来像刚砍了谁家满门一样,属于被看见可能吓得人家晚上做噩梦的情况。
这猪把血放干了之后差不多也得二三百斤,夏眠准备拖着先去那个小屋,至少让他换套衣服。
一共就两套衣服,现在还报废一套。
买衣服真是不能再等了。
夏眠找了几根韧性足够的藤条,准备捆一下方便拖拽。
尖锐的哨声响彻山林,无数飞鸟惊起。风带着哨声快速的来到夏眠面前。
少年刚才试的时候都是小心的试探,现在怎么吹的发了狠。
别是遇上大型动物了。
若少年那小身板遇上这么个野猪……
夏眠直接扔了手里的东西朝着哨声来源极速奔跑。
他快速跑着的同时心里有些懊恼,怎么能放那小孩一个人在山里乱跑。
……
季舒因为身边有只野鸡,就没有多跑。夏眠离开之前帮他把野鸡捆住放到背篓里,夏眠本来怕野鸡太重,打算把东西找个地方藏一下就是。季舒怕野鸡被人捡走,或者让其他动物叼走,非要自己背着点,毕竟还是沉甸甸的重量让人安心。
他也不准备采药材了,背着野鸡就朝着河边走。
采药材要跑的地方就远些,还不如去河里摸些甜螺晚些做了吃。
前两年肉贵,一般人家吃不起,都是去河里摸些东西回家打打牙祭。虽说鱼啊螺啊什么都肉少,但好赖现摸的鲜极了能解馋。村里河边的东西都被闲着没事干的小孩摸走了,因着去年有头野猪撞死了个村民,其他人都不怎么敢进山里,这里面东西基本上就便宜了季舒。
季舒敢隔三差五上山采药,是因为他身上配着动物闻着难受的药草,它们闻见了远远的就跑开了,自然就没什么危险了。
小河欢腾的奔流,这边的河宽比不得村旁那里,但水可是清多了。
季舒把框子摘了小心的放到没水的地方,自己脱了鞋淌着水去摸甜螺。摸得多了手里拿不下,他又就近摘了几片大叶子包住甜螺。
这边没人来摸过,季舒每掀开块石头都能有不少收获,除了甜螺还有些小螃蟹。
但螃蟹用叶子可就包不住了,季舒只能抓到一只就往背篓里放一只。
当然,野鸡上面隔着叶子。
太阳慢慢的偏移,季舒也已经收获不少东西,他拿起口哨准备吹响。
“哟,舒哥儿自己又进深山呢?”
季舒背后突然传来了流里流气的声音,吓得他赶紧转身。
后面来了个男人,身上的衣服在庄稼人里都称得上脏乱,脸上的笑色眯眯的,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季舒认得他,刘大刚,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二流子,天天在家里也不干活,净逃懒耍滑,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说不出话回答,心里也知道跟这人讲不通,就只摇了摇手表示否定。
手上极快的包好了甜螺,也不再管刘大刚什么反应,收拾好就扭头朝着之前跟夏眠见面的地方走去。
他怕刘大刚追上来,脚步很快,还不断的注意身后有没有人影。
侧着身子一看,季舒心里就咯噔一下,刘大刚跟上来了。
只怕这人不怀好意。
下山的路被刘大刚堵住了,季舒只能不断深入走,希望刘大刚能被这深山吓退。
可刘大刚既然盯上了他,又怎么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季舒闷头走路,但他一个小哥儿还背着背篓,步子自然没刘大刚这个汉子大。他不光没能甩开这人,俩人之间的距离还不断的开始缩小。
他听着后面被踩碎落叶发出的轻响,心里也慌乱起来。胸前那人挂着的哨子因为脚步匆忙开始晃动,吸引了季舒的思绪。
对,哨子。
他背对着刘大刚悄悄把哨子塞到口中,刚塞好就听见后面传来声音。
“诶,你这背篓……”
刘大刚那话语的觊觎任谁都能听出,季舒直接吓得用劲全身的力气吹响了嘴里的哨子。
哨声急促尖锐,有心理准备的季舒都吓了一下,别提后面本就心怀不轨的刘大刚。
季舒趁着后面人停下脚步,扶好背篓抬腿就跑。
他记得以前猎户在山上建着房子,现在要是能稍微躲上一下也直接解决了他的难题。
一两年没去过,加上山间杂草肆意生长,一天一个样,季舒闷头跑着,也顾不得管周围的景色是陌生还是熟悉。
后面的刘大刚也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他对于自己被个小哥儿吓到感到十分愤怒,也不再披着那层表面功夫的皮,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就追着季舒跑。
季舒常年在山里跑,走山路比刘大刚快得多,但他背上的背篓不轻,还会剐蹭树枝,严重阻碍他的步伐。
他低头避过一个粗壮的树枝,没注意到树枝透过背篓细小的缝隙穿了进去,第二步没迈出去就踉跄了一下。
“看我逮住你不干死你!”
后面刘大刚叫骂的声音更近了,季舒着急的跑了两步,谁知那树枝挂的牢,反倒让季舒身体不稳一头栽倒到地上。
背篓半挂在空中,最上层的叶包顺着就掉到地上。平日里螺被叶子包住后还要再找些长条叶子缠起来,但今天季舒没来得及缠,叶子一落地就四散开,螺也滚的到处都是。
但季舒不敢再捡,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背篓,踉跄着步伐直接又往前跑。
肉是可贵,但今日这个情况若是真让那刘大刚追上……
季舒颤抖着牙关,手上有刚才撑地沾上的泥土,但他不敢分心,一只手紧攥着哨子,奔跑之间把脖子上带的绳子扯得紧紧的,像他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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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哨声只能大概提供个方位,再说吹完哨少年肯定不能在原地等着。
刚才那野猪凶猛,照理来说是会圈地盘,这附近不该再有猛禽。再说那少年看模样也是在山中走惯了的,该有些自己保命的手段。
但谁知道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有些事根本就不能按常理推断。
夏眠到底还是没稳住,就是末世时他也不能忍受有人因为他出意外。
打猎没用的异能到底是没省下来。
夏眠从兜里拿出粒藤蔓种子催生,短短数秒种子就探出枝茎。
绿意在这片山林中简直是最不起眼的颜色了,无数藤蔓在地上分出几个不同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前进,没有惊动任何生物。
季舒最后出现在夏眠之前发现的那空屋里。
夏眠心这才算安稳下来,看来那屋子本就是给这村中上山的人避险用,好在他之前也没多堵门。
知道了目的地,再赶路就方便了。
夏眠没多久就跑到了小屋门口,怕吓到人,他也没在翻墙进,而是敲响了小门。
谁知里面传来?一声巨响,木板子还明显颤动了一下。
“别怕,是我。”
夏眠微微提高些声音,知道他吓到了也不让他多动:“你不用动,我从旁边翻进去就是了。”
提前打过招呼,夏眠又三两下就翻过墙头,落地就瞧见门口苍白着张脸堵门的季舒。
他现在身上手上都粘了不少泥土,初见时头后束发的木簪子也不见了踪影,一头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眼中满是惊恐,瞧起来可怜极了。
夏眠落地轻巧,但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些动静。
季舒刚刚听见夏眠的声音后那慌乱的心缓了缓,但一眨眼院子里落下个浑身血腥气的人,就算换做熟知村里人他也得吓个半死,更别提这刚认识时浑身气质就能让季舒绕道走的夏眠了。
季舒的脚不自觉的向后退,但因为身后就是门,最终只是在地上胡乱蹭了好几下。
夏眠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身猪血还没收拾,之前末世惯了他还真没那么在乎衣服的整洁与否……
“别怕,我离你远些。”
季舒退不了夏眠就帮他退。
这小院本就不大,他一连退到院里面离门最远的地方才接着安抚人:“我在这可以吗?再远我怕顾不上你。”
季舒也稍稍缓过来劲儿了,脑袋里绷着的弦一松,他才觉察自己的腿根本已经软了。
夏眠隔着老远看见少年靠着门板滑到地上,看见他手里还攥着哨子,于是开口:“还认得我是谁吗,你手里的哨子是我给你的。”
哨子。
季舒迷茫的看了眼手里的哨子,空白的大脑这才反应过来。
对,他刚才吹响哨子了。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夏眠依旧柔着嗓子哄人。
季舒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但已经想起来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双手抱拳作揖,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
缓过来就好。
夏眠自然不会责怪什么,看季舒不再抗拒又走进院门:“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危险吗?”
季舒快速的比划了一连串动作。
夏眠依旧靠猜,他看季舒有双手食指搭成人字的手势:“有人?”
“有坏人?”
季舒眼睛一亮,快速点头。
他又一手五指放开,从前向后收拢五指。
夏眠:“抓?”
夏眠:“有人想抓你?”
季舒又点头。
少年背后那大背篓不见了,夏眠猜想是被那人抢走了。
夏眠自然是有些气的,他给人家付的工钱转眼就让那不知名的垃圾抢走了,还浪费他那么多难以恢复的异能。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那人抓住。
夏眠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
“个小贱人藏哪里去了,快出来!”
因为离得远,声音不大清晰,夏眠不知道季舒能不能听清。
让人疑惑的是,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是浩浩荡荡一群人的样子。
夏眠皱了下眉头,像季舒确认:“是一个人追的你还是一群人?”
季舒伸出一个手指。
但现在外面有一群人往这边走。
夏眠也不知道这里面哪里出了问题。
这小哑巴看着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的不像是会惹事的人啊。
再者外面那叫骂的话让人听了不适,夏眠心里到底还是偏向面前这小哑巴的。
他低声嘱托:“外面现在来了一群人,你若是惹事了就提早告诉我,我便带你去别的地方。”
季舒惊恐的摆摆手,他家在缘河村,哪能跟个陌生人跑去别的地方。
看来这小哑巴确实没犯事啊。
就这么会儿时间,那浩浩荡荡十几号人就已经到了这小屋门口。
“舒哥儿,你可在里面?”
这次开口的明显不是刚才那张口就是小贱人的人,听起来是位中年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是里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收地的里正进了山,但季舒知道有里正在,就算刘大刚还在外面也不能再对他做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栓门的拦门棍拿开,木门轻轻开了条缝,本想确认里正究竟在不在,没想到一下子看见了十几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