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为近来倒是没有听说过野猪出现,季舒倒也不是那么慌乱。但他走着走着,隔老远就闻见有肉香。
他想了想,还是没完全绕路,那样平白就多了好些路程。季舒虽然勤快,但也不想因为些不重要的小事多那么多的劳累。大不了他直接从那人旁边走过去嘛!反正周边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他是个哑哥儿,也没人在乎他会不会跟人打招呼。
季舒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嗓子是哑着的也挺好,这样就他就不用说言不由衷的虚伪话,也不用在乎那些礼节,他只需要摆出副无辜的样子看着人就好了。
他拽着背篓慢慢走着,谁知道看见一个短头发的怪人。那怪人不光头发只有寸长,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十分怪异,花花绿绿的,好像整块布被染坏了一样。
眼看着这人他不认识,又这么怪异,季舒也没再敢往前走,脚步一转还是觉得绕个远路。
"这位公子……"
谁知道那怪人直接站起身对他拱手。
右手在外左手在内,是丧事才用得到的拱手礼,吓得季舒眼睛一下就瞪圆,脚下直接开始小跑。
夏眠丝毫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姿势上,他只知道自己刚打了个招呼就把路过的吓跑了。
再追就更像是不怀好意了,夏眠无法,干脆又坐下,拍拍手接着吃自己的肉。
季舒被吓得爆发潜能,直接一溜烟的跑到山脚,看见不远处村民家的炊烟才放心,慢下脚步走着平复急促的喘息。
他在前面较平时还是走的比较着急,没注意到有人影藏在树后紧盯着他。
季家离山脚不远,季舒直到进了家门才算安心。
季大嫂在院子里洗菜准备做午饭,看见季舒背着背篓着急忙慌的跑回来有些疑惑:“怎么了这是,山里有东西?”
说着她放下手里的菜,站起身过来接季舒的背篓。
季舒摇了摇头,冲着季大嫂甜甜的笑了一下,脱下背篓后还原地转了一圈来表示自己没有遇上危险。
季舒的哑疾不是天生的,而是小时候跟大哥一起去河里玩淹的。当时两人都溺水了,最后救上来后却只及时给季大哥诊治了,轮到季舒时他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
季舒不怨季成德,大哥当时又不是没救他。
家里重视大哥也很正常,谁叫他自己只是个小哥儿呢。村里还有好多家天天对哥儿非打即骂,季母虽说一直是重视大哥,但也没短季舒的东西,甚至因为小时候的意外心里愧疚,一直都是宠着季舒,他也是附近村里小哥儿们羡慕的对象呢!
季大嫂也是附近村子嫁过来的,大概知道些事情的始末,再加上季成德经常跟她提起季舒,她也是真心疼季舒这个老幺。
季舒转完了又背起背篓,他还要去处理了新采的草药,要不医馆收时可是会压价的!
……
夏眠本来想着要下山,但刚才被吓跑的路人也提醒他了。他一头短发已经够引人注意,再加上奇怪的衣服,只怕是不太好与人交流。而且他刚才也没有回话,夏眠现在都不知道语言是否互通……
真是,无论经历了多少次,这种一朝回到解放前需要重新奋斗的事还是让人疲惫。
夏眠高中苦读三年,从擦边进了高中到稳定在年级前五,结果高考前不久撞上末世。本以为这已经够离谱了,谁知道现在好不容易在末世站稳脚跟,一转眼又跑到个新地方来了。上次至少还是原来的世界,这次直接换了时空。
夏眠实在不知道是该欣喜于脱离了末世那个秩序崩坏又暗藏无限危险的环境,还是该烦闷于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他心里思绪也复杂,好在这里没什么危险,他在山里绕行时居然还好运气的寻到一所房屋。
这房屋不大,但外墙用石头垒的很高,夏眠试了试,还算坚固。
夏眠扣了三次门,里面都没有丝毫动静。
他看着院外面的杂草已经长满了院门口,猜测这儿大概已经好久没人住了。
那……
他后退几步助跑,双手抓住墙头,胳膊一用力就支到墙上了。
里面杂草丛生,没有丝毫人气,看起来也是荒废了好些年的样子。
感谢这位不知名的猎户大哥留下的住处,夏眠至少有了个能睡的地方。
他很轻易的就翻过墙头,末世几年,别说翻墙这个上学就会的技能得到了锻炼,他甚至还学会了开锁。
夏眠看了看这房子,屋子数量不多,一间正对院门一间在右手侧。
正对院门的是睡觉的卧房,床板子上甚至还有褥子和被子,不过应该是时间长了,上面一摸一手灰。
这房间面积不大,但日常用具看起来挺全的,不过时间长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夏眠又去了右面的房间。
里面是灶台,甚至还有口大铁锅。
不是说古代铁很贵重吗,怎么这么大一个锅就在这放着也没人要?
但随后他就发现了旁边架子上还放着粮食罐子,炒菜用的调料也有一些,只怕是这户人走的急,根本没有顾上这边放着的物件和吃的。
这对夏眠来讲无疑是个好消息,虽然吃的大多不能再吃,但用的拾掇拾掇应该可以解他的燃眉之急。
只在山上过日子好像也不错……
夏眠有些心动,不需要再跟旁人打交道,只在山上住着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这都是以后的安排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得想办法换一套这里的衣服,再买些粮食。天天没有主食也不是个事儿,这样的话一只野鸡肯定是不够的。
夏眠把房子好赖收拾了一下,还在房间角落里发现了一把木制弓箭。这可是个好东西,夏眠随手擦了擦箭头上的锈迹,可惜只在手上蹭了一手锈,箭头没什么大变化。
东西都收拾完了,他又拎着那只被打晕的鸡出门往河边走,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这小屋院门根本没锁。只是因为这门从外面需要拉开,刚才他才没发现。
这野鸡在他中途收拾东西的时候醒了一次,夏眠就又给补了一下。
为啥往河边去,主要就是他就在那里见过一个活人。
可惜现在人们都赶着忙秋收,还真没人再上山里来。
季舒其实本来没打算再上山里去,他家里也快要收庄稼,但他后来想了想,刚才河边遇上的人似乎没有恶意,好像是想向他询问些什么。
有些事就是越想越往自己想像的方向偏。季舒纠结了半天,最后总觉得山上那人是个小可怜,毕竟他头发都只剩下一寸长,衣服也穿的是染坏的布,还自己在深山里面呆着……
可是除了他肯定还会有别人会上山,那人求助别人也可以……
可缘河村最后一个猎户在前两年已经离开了……
可,可他自己是个哥儿,不能跟外男接触过多,不如把这件事告诉大哥让他去!
季舒觉得自己找到了最佳解决方案。
于是半个时辰后,季舒又出现在进山的路上。
没办法,家里能让他休息瞎跑一天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可能让他大哥这么个年轻劳力因为没有影子的事浪费秋收的时间呢。收庄稼可不能晚,不然之前一年的辛劳可都白干了!
季舒依旧背着背篓,反正他也不知道那人究竟还在不在,到底是不是需要帮忙,这次进山主要还是采药,其次就是断一个念想罢了。
谁知道刚进山里,甚至还没进到较深的地方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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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虽然确实是为了这人而来,但季舒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下一秒脚就想转方向。季舒堪堪停住想逃跑的步子,在原地等着那人朝他走来。
夏眠也是刚打算先下山,远远的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好运气的遇上了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怕把人再吓跑,他没敢走近,只在原地招呼:“在下误入山林,不知这边是何处?”
季舒一手食指指自己,一手左右摆动,然后又指指自己的嘴唇。
夏眠没学过手语,但这样简单的手势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他有些尴尬:“啊……不好意思了。”
不过不知道这是哪里也无所谓,反正说出地名他肯定也不认识。
夏眠还拎着他半死不活的野鸡,他提起右手抓着的鸡问季舒:“那请问一下我拿这个可以换身衣服吗?不够我可以再捉别的。”
季舒倒是不在意被人知道他不能说话,他轻轻的笑一下表示没事,又听到夏眠问衣服。
一只野鸡放在之前也就买十几文,不过前两年闹得大家都手里没钱,肉也贵了不少。现在若是拿去镇上卖,二十文也是有人要的。
但一件成衣就算是粗麻布的也要一百多文,一只野鸡自然是不够的。
季舒指指野鸡,用手比了个二十。
夏眠看懂了:“要二十只野鸡?”
这数量有些超乎他想象。
季舒摇摇手,也不知道该再怎么比划,只好又重复一遍。
夏眠看着他有些急切的手势,不知道怎么突然福至心灵:“野鸡能卖二十?”
他不知道这边的钱币是不是自己印象里的铜币,没敢说是二十文。
季舒高兴的点头,指完衣服又比划,他伸出食指从左到右比划一下,另一只手五指伸开,抖动几下。
夏眠:“……”
就看懂了个一。
他不确定的询问:“一百五十?”
其实是一百多文,不过季舒想了想,一百五十文也差不多,他就点了点头。
但成衣这个价钱,如果扯布自己做就会便宜很多。
季舒比着手势告诉夏眠。
夏眠一脸茫然,他看出这少年是想告诉他什么事情,可惜他真没学过手语啊。
季舒本来以为这人能看懂,没想到之前都是半蒙半猜说对的。他也经常遇到这情况,干脆单个字比划。
他食指指向自己。
夏眠:“你?”
季舒摇摇手,又指向夏眠。
夏眠反应过来了:“哦哦,我。”
季舒接着食指拇指轻轻捏在一起,做缝衣服的动作。
夏眠猜的很快:“缝?”
“你让我自己缝衣服?”
他苦恼的皱眉头,觉得还不如多抓几只野物换衣服,自己缝根本就是知识盲区啊。
他脑子一转,不知怎么想到了刚开始季舒指着他自己:“你可会缝衣服?”
谁知吓得季舒眼睛都大了一瞬间,手上更是摇的快出残影了。
小哥儿在成婚前怎么能给外男缝衣服,那可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夏眠一看就是个汉子,肯定是不懂缝补的,季舒那句自己想表达的只是跟店铺对立罢了。反正扯了布在村里随便找谁缝也不会贵过布店里的成衣。
他急忙指指空白处,伸出手拼出来个人字。
夏眠脑子动得快:“可以找别人帮忙?”
季舒看他猜的快心里也开心,村里人一般都急着做事,平时聊天也没什么人有耐心看他比划,他学了手语也基本上只在家用过,这还是第一次跟生人能聊这么久。
夏眠大概知道了情况,上前两步准备把手里的野鸡递给季舒。
他一提脚,季舒后背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退了好几步。
夏眠走了两步季舒至少退了五六步,虽说他后退的没夏眠步子大,但两人最终的距离比最开始还大。
夏眠:“……”
嗯……他也理解,毕竟末世呆好几年,手上沾血了身上多少也有些凶煞气,直觉准的可不是会害怕嘛。
估计第一次这小孩自己跑也是被吓到了。
他把野鸡在地上又补着摔了一下,确保它不会半路醒来,之后就放到了地上。
“多谢告知。”
季舒本来还有些不自在,但看着夏眠又右手在外左手在内朝他拱手,猜着他只怕是不太懂这些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