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覃戊司,他以往的经历足够糟糕,但还不到谛复这种被迫“手刃至亲”的程度。
“我从没考过二十分。”谛复说。
“这就是个比喻,不许较真。”覃戊司在谛复脑袋顶上拍了拍,“给我好好看着。”
外头殷俞航的母亲正在抱着杨牧嘉哭,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她大概以为杨牧嘉也是个失去孩子的父亲。
“我,我从没想过小航会这么死。”她吸溜了一下鼻子,“太突然了,你明白吗?”
说起来,她和杨牧嘉还有那么点沾亲带故。
杨牧嘉的老婆是她的远房表姐。
殷俞航的母亲姓俞,是的,她把自己和殷家主的姓组合在一起了,所以殷俞航真正的名只有最后那个“航”字。
殷女士拿着清洁布料,擦拭自己的眼泪:“我以为他至少是在老了之后才会被不知名的女人骗去卖器官。”
杨牧嘉:“……你这么想?”
“不是我这么想,是我家小航真的不太聪明。”俞女士一边哭一边看向杨牧嘉,“你看出来了吗?”
杨牧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说看出来了?这样显得不尊重死者。说没看出来?那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好在俞女士也不是一定要个答案,她只是难过,在寻求宣泄。
“但我真的以为他能多活几年的,起码死在我的后头哇,呜呜呜。”俞女士捂着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且没死在美色上,那也太窝囊了。”她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而杨牧嘉用眼神救助一旁的王复安,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位思维清奇的女士怎么办。
王复安也懵,她也只能感叹有其母必有其子。
“我们殷家人都死了呜呜呜。”俞女士张开双臂,抱住了杨牧嘉,“太过分了,殷家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们。”
杨牧嘉感觉自己快被俞女士给搂断气了,他只能附和:“是啊是啊,真过分。”
俞女士在痛哭过后,又忽然起身,她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对杨牧嘉道:“其实我怀疑,是有恶鬼作祟。”
“哦哦哦。”杨牧嘉敷衍点头。
“那种能够影响心智的恶鬼。”俞女士紧紧握拳,双目忽然就有神。
杨牧嘉继续点头。
俞女士接着说:“很有可能跟常路有关系。”
怎么又扯到王复安身上来了?
杨牧嘉隐晦地看了王复安一眼,而王复安只能无奈叹气。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殷舒从新闻大楼离开就不对劲了。”俞女士继续说。
“啊对……等等,什么?”杨牧嘉精神一振,“你说殷舒从哪里离开就不对劲了?”
“常路工作的新闻大楼啊。”俞女士眨巴眨巴眼睛,“他从哪里离开之后,就再没出现在任何正式场合了,肯定是常路搞的鬼。”
不可能是常路搞的鬼,更有可能是新闻大楼里头有问题。
俞女士压低声音:“殷舒是被人压出来的,他小臂上都是割腕的伤口,竖着割的,一心求死诶,那多疼啊,我想想就觉得怕。”
他们已经知道了中枢的各个控制地点的具体位置,新闻大楼下面的确有一个。
但他们从未将这个作为主要的怀疑对象,毕竟那是王复安以前工作过的地方,名义上并不归殷家管控。
杨牧嘉看着俞女士,满眼的不可置信:“你……”
俞女士便又爆发出一阵哭声,继续崩溃她那个不怎么聪明的儿子就这么死了。
“故意的。”谛复说。
覃戊司点头表示同意:“看出来了。”
恰在这个时间点,恰在这个时候来这里。不知道这位俞女士摸清了多少东西,但她估计已经明白了,殷云要对付的是杨家这边的人。
会让殷云处理自己私生弟妹的,也就只有关于规章之城的事。
殷俞航或许不怎么聪明,但他的妈妈绝对是个有脑子的角色。
她收敛锋芒,不与任何人挣利,这是她的存世手段。她没有欲望,所以表现出游戏人间的姿态。这样很荒唐,但对其他人而言,这样也很无害。
而此时此刻的她,大概只想让殷云付出代价。
俞女士又在客厅哭了一会儿,随后抱住胳膊,晃晃悠悠地往门口走。
杨牧嘉想要送她,被她回绝了。
她一边吸溜鼻子一边表示自己已经叫了人接。
在出庄园之后,她哭得梨花带雨地躺进了舞男的怀里,依旧荒唐,似乎她只是借着“儿子死了”这个由头去更好地找乐子。
“好家伙,太夸张了。”覃戊司有理由相信,窥探到对方真面目的只有如今客厅里这些人,对方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维持这般作态。
“我们低估了殷云。”谛复说,“殷云也低估了她周围的人。”
“我感觉有点后背发毛。”覃戊司紧紧地搂住了怀里的谛复。
这种人自开智后便在演戏,精明人扮演蠢货,让覃戊司有些毛骨悚然。
完全被揉进怀里的谛复没法正常说话:“呜呜呜呜。”(所以说有时候硬实力并不能代表一切,太过傲慢反而会吃大亏。)
“你说得对。”覃戊司点头。
谛复:……
等等,覃先生怎么听懂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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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仅供观赏
▌ 无二更了,我高估我自己了
谛复说:“呜呜呜?”
“现在?现在只怕不行了, 那些战斗系仿生人就守在殷云身边。”覃戊司回应。
谛复又说:“唔?”
“怕?老子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覃戊司切了一声。
谛复:“嘿嘿。”
覃戊司深表赞同:“我当然厉害。”
一旁的杨牧嘉懵了,他也冲着覃戊司开口:“呜呜呜?”
“呜什么呜?”覃戊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杨牧嘉,“不会好好说话吗?”
“所以你是真的没有发现你刚才和谛复的对话有问题?”王复安询问。
“什么问题?”覃戊司皱眉。
“覃先生, 我刚才只发出了语气词。”谛复提醒。
覃戊司仔细回忆一番,随后他陷入沉思。
他确实没能反应过来,现在再一想,刚才他和谛复对话的感觉, 像是对方在说他听不懂的外语, 但却自带字幕。
听到耳朵里确实只是语气词,然而脑子给覃戊司自动翻译了。
“你们出现这种情况应该算是正常。”杨牧嘉安慰, “毕竟你们诞生自同一躯体。”
语言根本限制不了他们的沟通, 只要一方发声, 另一方接收到了, 那么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就能被自动解码。
简而言之:“你俩的二人世界丰富过头了。”
谛复缓缓搂住覃戊司:“哦, 覃先生, 我真的好爱……”
“好了,别腻腻歪歪了,正事要紧。”王复安打断他们, 随即她收获了覃戊司的怒视。
“战斗系仿生人都上来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搞清楚,新闻大楼下面的那个,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锁’。现在殷家就剩俩家主能杀了,我们得确保万无一失。”王复安倒是不在意覃戊司对自己有意见。
殷俞航的妈妈确实给他们透了信, 但这并不代表这一信息就绝对准确。
“怎么试?”谛复问,“没有多余的殷家人了。”
“搞清楚殷舒被关进医院前的行踪。”王复安说, “从他的朋友那边入手。”
她看向杨牧嘉, 杨牧嘉当即表示:“我们已经调查过一部分了, 殷家隐藏得很好,不过还有一个挺容易被忽视的‘朋友’。”
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开口道:“那个跟在殷云身边的仿生人——黑猫。”
“黑猫是陪伴系仿生人,祂照顾殷云殷舒姐弟俩长大,也帮他们解决了很多问题。从祂入手最方便。”王复安说,“唯一的问题就是,祂的记忆模块一旦被入侵,仿生人本身就会自毁。”
这也是为什么“黑猫”就摆在那里,但王复安却迟迟没有打祂主意的原因。
“你要我在祂不自毁的情况下,套出殷舒的秘密?”谛复有些诧异,他本身就是仿生人。知道这种指令是无法违抗。
王复安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询问:“我跟你待在一起也有这么久了,有一点我很好奇,你们仿生人在休眠期会做梦吗?”
覃戊司也看向谛复,他对这个问题也很好奇。毕竟每次谛复的沉眠和清醒好像都是一瞬间的事,而谛复也从未和他聊过梦的话题。
谛复点头:“会。”
王复安又问:“我能知道你的梦里都有什么吗?”
“覃先生,父亲,其他仿生人。”谛复如实回应。
“你们一般都是在做些什么?”
“互相靠在一起,然后什么都不做,直到我醒过来。”谛复的梦是真的很无趣,所以他没有聊这个的欲望。
他梦里出现过很多很多的人,但他们从未在一起做过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他们只是互相依偎在某个房子里,而屋檐外总是暴雨。
雨永远都不会停。
谛复又补充:“节能模式下我的梦境可以很丰富。”基本就是童话大乱炖。
“也就说你们的梦境也是根据性格而来,本质上和人类差不多是吗?”王复安明白了。
谛复点头,他明白了王复安的意思:“你想给那个仿生人造梦?让祂自己透露信息?”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谛复遗憾地表示:“我可以短暂地干扰祂的意识,但是我不会造梦。”正常模式下的谛复有些死板,而节能模式的谛复又过于欢脱。无论哪个状态下的他都不适合造梦。
他没那个引出人心底秘密的能力。
“我不是说你。”王复安摆摆手,随后她看向覃戊司。
原本正在旁观的覃戊司眨巴眨巴眼睛。
在王复安的注视下,他伸手指向自己的脸:“我?”
“鬼怪对精神的影响是巨大的。”王复安说,“战斗系仿生人用来对付鬼怪,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没有灵魂,不会被影响。”换而言之,精神攻击应该是鬼怪的天赋技能,而且不可否认,覃戊司编故事的能力蛮强的。
所以覃戊司应该能做到从干扰到造梦的一条龙操作。
“我没怎么干扰过别人。”覃戊司忽然接到这么个大活,也有些不知所措,“我一般都是直接弄死他们的。”
覃戊司的力量强得有些过头,他不需要额外再对谁造成什么心理影响。
当他可以一拳头捶爆别人脑袋的时候,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再整个麻药。
“我努力一下。”覃戊司揉揉额头,有些愁。
……
殷家主醒了,醒得非常合时宜。
毕竟他如果再躺几天,殷云说不定连他也一起干掉了,毕竟殷云得缩小目标,而一个起不了作用的家主还不如死了的好。
“您这辈子从未做过什么好事,但运气一直不错。”殷云双手背在身后,冷淡地看向这位该被自己称为父亲的男人。
“出事了?”殷家主的嗓音粗粝沙哑,尽显衰老的本相。
“常路回来了。”殷云言简意赅。
殷家主的动作顿住,他猛地抬起头:“她还活着?!”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殷云笑了笑,“您的女儿还活着,您应该高兴才对。”
“殷云,不要惹我生气。”殷家主声音冷了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大女儿。
“您曾经很在乎她。”殷云再不管这个老头子是否生气,“为她感到骄傲。”
“你知道的,她只是你的磨刀石。”殷家主翻身下床,在坐直之后,他忽然爆发了一阵剧烈地咳嗽。
“现在您不要死在这里。”殷云说着,却是后退了一步,“起码告诉我,你们当初到底是怎么绞杀常路的。”
殷家主咳了好一阵,总算缓了口气,他抬起眼帘:“你在害怕她?”
“当然害怕。”殷云直接承认了,“毕竟她这次为我们准备的惊喜可太恐怖了。”
殷家主扯了下嘴角,他说:“那就把我昏迷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我,然后把指挥权交出来。”
殷云没做回答。
而殷家主却道:“我不信任你。”
殷云是他亲手培养的接班人,没人比他更了解殷云的凶残本性。
对方可不会因为自己是她的父亲而对自己手下留情,如果自己透底透了个干净,那么自己这个老家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如果我拒绝呢?”殷云微笑,“父亲,有时候我们得务实一些,您已经老得快死了,也许明天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哪怕我只能存活一个小时,殷家家主的位置也是我的。”殷家主语调平平。
殷云依旧不作回应。
殷家主冷笑了一声:“与其说你在害怕,还不如说你是在兴奋,对吧。”
“你很期待你的磨刀石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殷家主认为自己已经看透了殷云。
“不,我不觉得常路是我的磨刀石。”殷云甚至懒得再掀眼皮去看殷家主,“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确实很好奇常路能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