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瑾舟笑出声:“我怕什么?”
“怕死灰复燃,旧情回暖。”
“笑话,既然季总这么喜欢这张床,那明天这张床送你,我再去买张新的。”
当晚付瑾舟跟季望海睡在了一起,付瑾舟明明可以去睡沙发,偏偏像个孩子似的跟季望海赌着气,硬是在床上躺了一夜。
这一夜睡得极累,付瑾舟几乎整晚没进入深睡眠状态,季望海就在他身边,发出均匀的呼息声,黑暗中付瑾舟注视着他,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轮廓。
他抬手,摸向他的眉心,隔着一点距离虚虚描绘着他的眉形,指尖始终没落下去。
又想起三年前他们睡在一张床的甜蜜时光,那时的季望海还是个大学生,冬天的时候那间出租屋透风,很冷,他把付瑾舟抱在怀里,放在身上,贴着他的耳朵,说以后要给付瑾舟好的生活,给他买大房子。
现在他们又躺在了一起,房子很干净,有空调,有暖气,床很大很软,他们之间的沟壑却很大。
无声的叹了口气,付瑾舟闭上眼,希望能跟他和平相处渡过这段共事时光。
早晨,付瑾舟一睁眼对上另一双眼,吓得他猛得坐起身,给了大脑几秒钟时间才反应过来季望海昨晚跟他睡了同一张床。
“付总,早啊。”
付瑾舟捏捏眉心:“几点了?”
“刚六点。”
付瑾舟早上有个习惯,起床后要坐几分钟,他血糖低,起太快容易眩晕。
季望海下床,去客厅把行李箱拖了进来,然后找出衣服,毫无顾忌的当着他的面将自己脱光光,对面对着付瑾舟换衣服。
付瑾舟扶额:“你以前没这么多奇葩毛病,这对着人换衣服又是什么毛病?”
“原来付总能看见?我看你两眼无神以为你在梦游,怎么,以前看了无数次,现在反倒是矜持起来了?”
付瑾舟不知道眼前季望海这几年经历过什么,见他这么说故意盯着他看,这下反倒是季望海不好意思了,迅速套上底裤进了浴室。
走出卧室时瞟了眼季望海行李箱,看到一个白色塑料盒子,怔了几秒,还是拿起来看了看,瓶身包装写着“钙片”,付瑾舟晃了晃,听着药瓶的沙沙声,叹了口气,将瓶子放回原位,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等他洗完澡出来付瑾舟已要在做早餐了,今天起得早,有时间做。
刚煎好一个蛋,伸头出去,问道:“你吃早餐吗?”
季望海看都没看:“你做就吃。”
付瑾舟心说真像小孩儿,边摇头边给他准备了一份早餐。
吃早餐时季望海不小心把煎蛋掉在身上,沾了一块酱油,他脱下衣服,问付瑾舟:“有衬衣吗?”
“怎么了?”
“衣服不能穿了,我没带多少衣服,借你的。”
快要上班了,没时间跟他磨嘴皮子,付瑾舟去找了一件自己穿稍宽松的衬衫扔给季望海:“将就穿吧,不用还了,送给季总了。”
今天依旧付瑾舟开车,快到公司楼下,付瑾舟问道:“季总要不要在这里下车?”
“为什么?”
“被同事们看到我们一起上班对你影响不好。”
季望海瞥了他一眼:“是吗?我倒想看看有什么影响,开到公司楼下。”
他还刻意在电梯口前等付瑾舟,付瑾舟停好车过了几好分钟才走过去,本以为季望海早上楼了,没想到他还站在电梯口,有其他同事跟他打招呼:“季总,要一起上去吗?”
“不用,你们先上,我等付总。”
付瑾舟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公司人多嘴杂,经他这么一出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果然不出付瑾舟所料,付瑾舟有十点左右喝咖啡的习惯,刚走到茶水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同事们的闲聊声:“我跟你们说哦,今早我看到季总从付总车上下来。”
“真的假的?”
“真的,我们几个人都看到了,季总还在电梯口等付总呢。”
“还有还有,今天季总的衬衫你们看到了吗?是付总上周才穿过的哦,那牌子很小众,该不会这么巧同款吧?”
“这个季总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这个位置,还有,昨天开会时季总还针对付总,今早又一起从一辆车上下来,该不会……”
“哎呀这有什么,懂的都懂,当初付总初来华南还不是跟季总差不多年纪,我在公司待了六年了,这种事见多了,通常空降的都是靠后门进来的,什么后门自己悟吧。”
付瑾舟站在门口越听越想笑,也许季望海说的对,他的管理方式太过自由了,刚准备开口制止,人事职员陈云清跑了过来,小声叫了声“付总”,而后推开茶水间的门,对里面几位同事说:“季总找你们,让你们汇报,二十分钟内全部到总经理办公室,哦,忘记说,刚刚我找你们几个已经花了五分钟了, 你们还剩十五分钟。”
第7章 你结婚了
里面几个人叫着挤出茶水间冲向自己工位,付瑾舟避到一旁,一抬头,看到站在走廊另一头双手抱胸的季望海。
季望海冷着脸转身进了办公室。
付瑾舟叫过陈云清,问她怎么回事,陈云清捂着胸口:“吓死我了,季总真的好严厉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季总问我公司有没有冰块,我说茶水间的小冰箱有,他过来走了一圈,然后就叫我通知市场部的几个人汇报,汇报什么也没说清楚。”
这人,还真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啊,以前的他只会觉得麻烦,根本不会理睬这些小事。
意料之中的,那几个在茶水间嚼舌根的市场部员工汇报统统不过关,有个胆子大的问季望海:“不知道季总想听关于哪一块的?”
季望海看都没看她:“市场部的难不成我要听售后部的数据?你们市场部对自己的岗位职责是否明确?”
“明、明确。”
“那市场部应该汇报什么?要你在这里说这几个月的销量,报表在我手上我不知道看?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们讲废话?”
几人低下脑袋,没人再敢吭声。
付瑾舟乐得看热闹,自然不会开口。
季望海把那几个最近几个月的业绩拿出来痛批了一顿,最后下命令:“明天起市场部早上到办公室开会,开完会去跑市场,不定时查岗,离岗一次扣绩效考核五分。”
那几人不服气,又不敢抗议,小声说着“是。”
付瑾舟只想看个热闹,不想火烧到自己头上,季望海点到他:“监督的事就由付总来帮,付总建个群吧,拉我进群,报岗查岗在群里完成。”
“好的季总。”
等那几人离开办公室,季望海哼了声:“付瑾舟,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付瑾舟笑了下:“那季总觉得我应该是哪样?”
“睚眦必报,吃不得一点小亏。”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吃亏吃多了自然长记性了。”
“吃亏?谁敢让你吃亏?他吗?你选择出卖我跟他走,怎么,最后你也被骗了?”
付瑾舟不想解释以前的事,时过境迁,现在来解释更像狡辩,更何况在他心底已认定付瑾舟就那种人,解释也没必要。
“对,你说的没错,我出卖了你,我的报应来了,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季望海的表情告诉付瑾舟他很生气,可付瑾舟不知道他气什么。
沉默了一阵,付瑾舟咳嗽一声,说:“季总,请示下,我要出东岭走市场,你这边还有其他交待吗?”
季望海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现在的任务难道不是带新上司熟悉市场?”
付瑾舟无语,笑笑:“是是是,那季总,可以出发了。”
柯高阳一见他俩出门,拿着包跟了上来:“两位总,今天有什么安排?”
他的任务本就是过来陪季望海熟悉市场,付瑾舟说:“去东岭区走市场,柯经理要一起吗?”
“一起一起,今天还是开付总的车吗?”
季望海刚刚才放晴的天瞬间阴了下来,付瑾舟站在电梯里打量着他,这人怎么又生气了?
柯高阳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人,跟付瑾舟聊完又问季望海:“季总昨晚在哪休息的?睡的好吗?我昨晚住的那里蚊子特别多,开着空调点着蚊香还是被叮了一身包,季总昨晚住哪间酒店?”
季望海听得有些不耐烦:“柯经理,你明天回总部吧。”
“怎么了?总部让我在这边待一周,这才第三天。”
“这里没你的用武之地,你留在这里屈才了,我会帮你打报告,明天回总部,棉城的蚊子不会咬你。”
柯高阳不情不愿地应下:“行吧,季总你安排。”
付瑾舟听得只想笑,季望海损人损到家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一行三人来到东岭区,这一片都是居民楼,外来租客多,距离这里不远处是几个工业区,有些厂不包吃住,工人们大部门住这边,租金便宜,便利店也多,几乎满大街都是,门口堆着塑料桶、盆、竹席等必备用品,晚上街上会摆满小吃摊小吃车,低档啤酒在这里最受欢迎,超过三块五一罐都会被商家吐槽不好卖。
付瑾舟边介绍这片的用户需求,一边说着近期的销量,季望海难得的没发表意见,只是听着。
经过一家商店门口,一个小男孩冲出来抱住付瑾舟大腿,仰头,大喊:“爸爸!”
季望海皱眉,看了看小男孩,又看了看付瑾舟脸,疑问道:“爸爸?”
柯高阳跟着惊讶:“爸爸?付总,你儿子这么大了?”
付瑾舟没理他俩,抱起小男孩,掂了掂,笑道:“又胖了,最近吃了什么?”
“爸爸,我要喝酸奶!”
“好,请你喝,去拿,跟你妈妈说待会儿记我帐。”
小男孩从他怀里溜下去,季望海一把拽过付瑾舟手腕:“你结婚了?”
“没有啊。”
“没有孩子哪来的?”
柯高阳小声插嘴:“未婚先育嘛,现在这年代,正常了。”
季望海没忍住吼了他一声:“正常个屁,付瑾舟,你说,是你儿子吗?”
付瑾舟一脸无所谓:“跟你有关系吗?”
季望海气到脖子起冒青筋:“有,当然有,你要是有孩子了我是不是应该少给你安排点工作,好让你早点下班回家陪孩子?”
“不需要,孩子妈妈可以陪。”
“有你这么当父亲?生了就要负责,付瑾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付瑾舟轻描淡写道:“教育孩子的事孩子妈妈说了算,季总何必激动。”
柯高阳愣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要打起来了?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那个,季总季总,别冲动别冲动,都是为了工作,都是为了工作。”
付瑾舟拂开季望海的手,揉着手腕:“季总对所有员工的私生活都这么关心吗?”
就在这时刚进去拿酸奶的小男孩又跑了出来,抱着一排酸奶,掰开一个递给付瑾舟:“爸爸,给你。”
然后又掰下第二个给柯高阳,同样说:“爸爸,给你。”
柯高阳傻呆着接过。
最后是季望海,小男孩举着酸奶递给他:“爸爸,你的!”
紧跟着小男孩身后过出来的是一个烫着大波浪头发的女人,女人见到付瑾舟,跟他打招呼:“死鬼,这么久不见,终于舍得来看我们母子了,外面热,过来吹风扇。”
季望海一手捏爆了酸奶,流得满手都是。
小男孩拉着他去洗手:“爸爸,带你去洗手。”
店铺不大,在后面洗手间能听到前面的聊天声,柯高阳问女人:“老板娘,这孩子你的?”
“那当然,这么帅也只有我生的出来。”
“他为什么叫我爸爸?”
付瑾舟笑出声,老板娘跟着笑,笑够才说:“我们这里有几个熟客,几乎天天来买香烟啤酒,久了混熟了,有时我忙还帮着看会儿孩子,把孩子教坏了,见了男的就叫爸爸,见了女的都叫妈妈,孩子学舌呢。”
付瑾舟摸摸孩子脑袋:“得纠正他,不能随便喊,别让坏人惦记,我们不仅要防坏人,还要教会孩子辨别坏人,来,叔叔教你,看我,叫叔叔。”
孩子奶声奶气的学着喊:“苏苏!”
季望海在洗手间听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柯高阳看了看季望海,小声对付瑾舟说:“季总今天是怎么了,刚刚像是要吃人,现在像是要给我们发钱。”
付瑾舟说:“别理他,男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第8章 两个人住不方便
季望海假装没听到,去冰箱拿了五瓶饮料,问老板娘多少钱,老板娘说:“请你们喝,不用钱。”
季望海从钱包摇出一张50扔在冰箱上,然后让小男孩帮忙把饮料分下去,小男孩一瓶一瓶的发饮料, 先是老板娘、柯高阳,最后是走到门口接电话的付瑾舟,季望海也跟了上去,小男孩递给季望海一瓶,叫道:“爸爸,你的红牛。”
季望海很满意,接过,指指付瑾舟,说:“去,给他,叫妈妈。”
小男孩听话的走过去,叫道:“妈妈,你的红牛。”
付瑾舟一个眼神杀向季望海,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付瑾舟愣了下,想起以前的自己,以前自己总是这样捉弄季望海,季望海每次被自己气到鼓起脸颊,却又无可奈何,顶多是抱着他咬几口当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