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风眼深处[娱乐圈]—— by作者:南窗雀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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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深动了动嘴唇,话还没出口,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张明寻满面倦容地走进来,反手带上房门。
  梅姨听到动静,当即站起身冲来人报喜:“大少爷,小少爷醒了!”
  闻言,张明寻眼睛微睁,迅速朝病床上投去视线。张深像往常一样陷在雪白的床榻中,脸还是惨白如纸,那双眸子却如黑曜石一般。
  他一个箭步走到床边坐下,托着张深的脸语气急切:“小深,醒了吗?是真的清醒了吗?”
  “哥——”张深刚开口,就被喉咙里的痒意打断,他皱着眉偏开头,猛烈地咳了一长串,咳嗽的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上身,疼的浑身直颤。
  他咳得眼角含泪,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平稳下来,哑着嗓子问:“哥,我睡了很久?”
  “睡?”张明寻还是担心,反反复复把人看了一遍,确认不是短暂清醒才放下心,没好气地说,“你那叫昏迷。”
  张深无所谓,顺势问:“那我昏迷了多久。”
  张明寻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十三天。”
  距离绯闻几乎半个月快过去了,张深心中一惊,冲着空中猛地一伸手:“扶我起来。”
  “醒了就好,医生说只要退了烧,再好好养十天半月,背上的伤每天坚持擦药就没什么大问题。”张明寻像是没听见那句话,“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好好养病,梅姨会来照顾你。”
  “哥,那些绯闻谣言都摆平了吗?黎醒呢?他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影响?”张深满心满眼都是黎醒,自动过滤了兄长的交代,慌乱地问了一连串问题。
  张明寻听到那个名字身形一顿,面上顿时冷了几分:“既然醒了,就给我乖乖听话,在这里配合医生养病,听到了没?”
  “黎醒呢?”张深固执至极,无论张明寻说什么都机械地重复这三个字,不得到答案就不罢休。
  多日积压的糟糕情绪,被这反反复复地追问开了口。张明寻分毫不掩怒色,周身气压低的吓人,他厉声斥骂:“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了个毫不相干的人不管不顾,你的命就这么贱吗?”
  “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了!”张深从来就轴,这种硬碰硬的激将法对他半点作用没有,只会挑起心底的冲动。他咬牙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是不是影响到了他?是不是?”
  “他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兄弟俩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言辞越来越激烈,吵得面红耳赤。梅姨见状上前劝阻,却被张明寻强硬的一句你别管顶了回去,满脸担忧地杵在墙角。
  争执了足足五分钟才停下,两人烧红了眼底,胸口剧烈起伏着。张明寻熬了半个月没睡好,现在根本力不从心,多说一句都心力交瘁。
  他实在无力再争执,闭眼重叹了口气,用轻柔的声音说着狠话:“你就在这里好好休养,别想着往外跑,就算你不要命想从七楼跳下去,也不会成功的。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乖乖听我一次话。”
  张明寻走后,张深也绷不住身体了,僵硬的跌回床榻中,粗重的喘息牵扯到了痛觉神经,疼得眉毛紧拧。
  梅姨立马凑了过来,拿毛巾给张深擦了擦脸,悠悠叹了口气:“大少爷也是为了你好。”
  张深气还没消,就算知其理现在也不想认同,梗着脖子不回话。
  这种一生气就不搭理人的样子,梅姨见怪不怪,满眼溺爱地为他擦拭着露出的肌肤,边擦边说:“别和大少爷生气,你昏迷十几天,他夜不能寐,其中辛苦你可能体会?”
  张深眼神一动,嘴唇翕动。
  “你在小祠堂昏迷了九天,高烧不退,大少爷每天晚上都陪着你,陪到清晨再去公司。”梅姨给他掖了掖被角,“他为你奔前顾后,比你看到的还要辛苦,你不该这样惹他生气。”
  简单一番话抚平了张深心底的火焰,他很轻的嗯了声,捏着被角说:“我没想惹他生气,我只是担心黎醒。”
  “那下次见到就好好说,大少爷会理解的。”梅姨垂下眼睑说,“大少爷处事不会留后话,如果只是担心那孩子受到影响,你大可以放下心。”
  张深佻了下眼皮:“你知道我干了什么?”
  “有喜欢的人是件好事,那不是错。”梅姨没有明确言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露出那双总是盛着宠溺之情的眼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夫人还在的话,也一定也会赞同的。”
  “你现在伤势还重,光着急也于事无补,就听大少爷的话好好休息一阵吧。”梅姨伸手摸了摸他被汗浸潮的头发,柔声哄说,“养好了身体,才有本钱。”
  那和母亲有着同样温度的掌心,烫得张深心里一暖,他乖乖点了头。
  伤势在医院确实恢复得很快,病情也跟着好转,在食补和药理的精心调养下,张深的身体情况好了很多,后背不再一动就痛,四肢也有了力,已经能每天下地走动了。
  但是这一个礼拜,张明寻都没有再来过病房,张深也没有找到机会为上次吵架道个歉。
  今天梅姨有事回了趟老宅,张深没有手机没有通讯工具,门窗又都被封死了,实在无聊的打紧。他裹着病号服翻下床,走到窗边,头抵着玻璃欣赏外面的风景。
  这个位置能看到医院后面的公园,繁茂树丛,人工湖上停泊着几只七彩小船,风吹过湖面掀起涟漪,船只跟着轻轻荡漾,将夏日一切都衬托得宁静美好。
  张深越看越觉得心里焦躁不安,抬手摁了摁心口,忍不住坐到床边,从枕头底下翻出日历。日历从十四号开始被打叉,一直划到了二十号,他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能用这种古老的方式数着流逝了多少天。
  今天是二十一号,也是夏至。
  张深抱着日历心神恍惚,门咔哒一声开了锁,他迅速把日历藏好,动作熟练地躺回床上捂好。不一会儿,门轻轻打开,张明寻拎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扫了他一眼把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
  想起上次的不欢而散,张深有些局促,生硬地喊了声哥。
  “还知道我是你哥?”张明寻冷着脸问,“身体好点了吗?”
  张深点了点头,说着就把上衣脱掉了,露出了白皙紧致的上半身。他微微转身,把后背冲着床边的人,说:“已经好多了。”
  张明寻坐到床边,伸手碰了碰张深的伤口,皮肉伤已经愈合大半,只不过瘀伤仍旧赫人,还需要长期敷药。他将伤痕一寸寸扫过,扫到尾骨那团墨黑图案时停顿了下,看了几秒才移开视线:“嗯,是好多了。”
  “嗯……”张深呼吸停滞两秒,做了片刻内心斗争,才吐了口气说,“上次的事,对不起。”
  张明寻对这个弟弟向来没脾气,耳根子出奇的软,两句话都被收买了。他被哄得服服帖帖,轻咳了声说:“既然恢复得不错,再养养就回家吧,也方便些,省得你闷。”
  听到回家,张深刚才的焦躁又被勾了起来,他怕再次和兄长因此争吵,控制着语气,软下声音询问:“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黎醒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第 84 章
  这话一出,空气顿时落入了沉寂,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张明寻如同被触了逆鳞一样,周身当即冷了八度。他没回答刚才那个问题,伸手拿过保温桶打开,答非所问:“今天梅姨不在,还没吃饭吧?”
  逃避和转移话题让不安愈加热烈,张深也跟着装聋,伸出手说:“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那把手机给我,我只打一通电话确认。”
  “这个粥是梅姨熬的,你最爱吃的青菜萝卜粥。”张明寻舀了两勺热粥放在碗里,用勺子翻搅吹热气。他舀了一勺试了下温度,确认不烫口才递到张深嘴边,“先吃点填填肚子。”
  熟悉的香味扑鼻,张深却没有心思吃,固执的询问:“黎醒到底怎么样了?”
  “他好得很。”张明寻眼神沉了沉,命令,“张嘴,把饭吃了。”
  张深直觉事情不妙,当即急火攻心,不管不顾地掀被要下床,他猛然掀起手臂,不小心打到了端碗的那只手。碗顿时从那人手中坠落,清粥顺着指缝淌在洁白被褥上,弄出一大块污垢。
  他一愣,嘴唇刚掀动,就听见头顶一声怅叹。
  张明寻站起身抽了两张纸将手指擦干净,再抬头眼神都锋利了不少,冷声质问:“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刚才的举动确实不占理,张深抿了抿唇:“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很担心。”
  张明寻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说:“你现在更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很好,能动能走,又没生命危险,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混账弟弟。”这话实在太混账了,张明寻胸腔起伏,气息不太稳的说,“什么叫没有生命危险?你知不知道你险些没命了,你说这些话,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哥哥也可有可无?”
  那声音有些抖,含了十足的无奈和痛心,张深失了所有气焰,嘴唇颤了颤,脱口道:“不是!”
  “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抬手摁了下心口,生疏又坚定地说,“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能有你为兄长。”
  张明寻的眼神随着那句话而变幻,最后还是在弟弟炽热的眸光下软了心。他揉了揉眉心,不肯退步:“先吃饭。”
  张深没动,倔强的盯人,即便眼睛酸涩也没眨一下。
  张明寻难以抵御这样的视线,败下阵来,重新倒了一碗粥,递给他说:“想知道他的情况,就把饭吃了。”
  张深这次没抗拒,接过粥不顾烫口,囫囵裹进嘴里。
  “慢点,别烫着。”张明寻无奈,拿纸巾给他擦了擦嘴角。
  一碗粥喝完,张深豪爽地用手背擦了下嘴唇,说:“吃饱了,他怎么样了?”
  张明寻摸着虎口组织语言,许久才开口说:“绯闻影响了他的事业,他放弃了你,选择去国外发展事业了。”
  简单一句话,却令张深血色尽退,他固执地摇了摇头,脱口道:“不可能。”
  “你还是不够了解社会上的事情,任何一个人在绝大的利益面前,都不可能不心动。”张明寻说,“而且你们才认识多久?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又怎么能信誓旦旦说出不可能的?”
  “因为我就是知道,黎醒绝对不可能去追名逐利,更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放开我。”张深强硬的反驳,“谁都可能,唯独他不可能。”
  张明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递给他,说:“既然你不信,那就给他打通电话。”
  张深迅速抓过手机,调出拨号界面,按下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拨通,刚嘟一声,就传来繁忙的机械女声,无情地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电话失重从手心落下,滚到床上没入了被褥中。
  张深刚才捏过电话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下,他失神地垂下手臂,耳边传来兄长的低叹:“死心了吗?”
  怎么可能?
  “他可以放弃我,没关系。”张深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把每个音都咬得很重,字字泣血,衬上那副在时空边缘的模样,足以令人心颤。
  撂下这句话,张深一刻也等不了了,翻身跳下床,赤着上身去找梅姨前两天带过来的换洗衣服,忍着痛快速把病号服换下。
  张明寻皱了下眉头,说:“你又要闹什么?”
  “出去。”张深迅速穿好便装,“找他。”
  “胡闹!”张明寻一把拦住人,锢着他的腰一把摔回了床上,忍着怒意说,“才刚好一点就跑外面去疯?你根本都不知道他在哪儿,怎么找?去哪儿找?”
  后背重重落在床上,张深闷哼一声,侧撑着身体,茫然地仰头道:“我必须找到他。”
  “全中国这么大,难道你要把六百多个城市全翻一遍吗?”张明寻逼近,那双暗沉的黑眸更加幽深,“你记住,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唯一无法撼动的只有血脉相连的亲情,别的,什么都不是。”
  张深忽然觉得向来疼爱他的兄长有些陌生,张了张嘴说:“可是全中国这么大,十几亿人口,我只遇见了他。”
  “世间可能有无数个黎醒,唯他是我的独一无二。”他坐起身沉默半晌,“所以我一定会找到他,中国翻不到,我就去国外,总会找到他的。”
  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坚持,张明寻的眼中染了抹复杂:“即便冒着被逐出张家的风险,也要去?”
  张深迟疑了一瞬,点头:“会,因为他对我的重要,不止情爱那么简单。”
  张明寻后退了两步,扯了个意味不明的笑。他挺直脊背,碎发落下,阴影盖了半张脸,再开口语中带了几分茫然:“有时候我真的不够了解你。”
  “但就算没有张家——”张深起身上前迈了一步,隔着半臂的距离说,“你也永远是我兄长,入了轮回道别嫌我,下辈子还要做我哥哥。”
  “哥,我从没求过你什么,今天我想求你。”他说,“求你让我去找他。”
  张明寻垂下眼睑,睫毛随着轻颤。他认输地塌下肩膀,抬手搂过张深,像小时候那样,手掌在脑袋上轻抚,哑着声音说:“去做你想做的事,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让自己受伤。”
  “谢谢你,哥。”张深单手搂住兄长的脖子,和幼时玩闹亲昵时一样,用头顶蹭过他的下巴,分开后微微仰头说,“你也要答应我,别总是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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