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份也说不好呢。”
左三丘道,“把陆昂杰算进来,那可能性实在太多了。
“我觉得我们关注端木静、封城、秋雁这三个人就行了。
“总之我非常同意贺真的意见。鹿峰的尸体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我们没有看到明显的伤口。时听潮和华华的口供也能证实这一点。
“那么鹿峰可能死于毒。
“鹿峰、高守都死于毒,凶手多半就是一个人。
“但是我们刚才都互相搜过身,毒药凶手有没有带进来,如果她带进来,是怎么得手的,这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另外,高守刚才确实是走到准备台那里,看似随意地拿起一块蛋糕吃掉的。凶手是打算精准地对他投毒,还是谁先被毒死都无所谓?
“我个人认为,凶手针对报仇的顺序,还是有执念的。他也许恨整个岛、乃至这里的所有人,但他得先杀跟火灾案有关的人。
“我倾向于认为,他在尽可能地精准投毒。可他怎么做到,让高守吃那块蛋糕,而不是其他人呢?”
听到左三丘说这番话,明月颇为欣慰,觉得他算是彻底成长起来了。
而后他就听见卢修平道:“那我们就从刚才的时间线开始梳理吧?大家觉得怎么样?
“我刚才去化妆间了,你们其他人呢?时间线是怎么样的?”
所有人来到宴会厅的时间,差不多是8点15分。
明月和余钦刚才去卫生间私聊,差不多是9点15分。
9点17分,卢修平去了化妆间里做调查。
化妆间位于舞台后方,两边分别是男式和女式卫生间。
9点19分,华华和秋雁先后去了舞台,大概一两分钟分钟后回到了桌上。
时小雪表示自己饿了,秋雁去准备台的一堆蛋糕里给她拿了一个草莓蛋糕吃。
餐桌上虽然有饭菜,但已经凉了。华华准备的菜以中餐为主,其中又多用到了猪油,于是这些菜凉了之后大多出现了凝固的情况。
这是秋雁选择给女儿拿蛋糕的原因。
9点23分,高守走到准备台,也随意拿了一块蛋糕吃,两分钟后他倒地抽搐,随即死亡。
“还有呢?还有没有细节?”卢修平开口问。
他找凶手似乎找得格外积极。
已经向他分析清楚了,找到凶手与否,其实对他来说相对没有那么紧要。因为他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
可他为什么急于找到凶手呢?
明月不动声色打量他一眼,身体朝右边余钦所在的方向一歪,长发在不经意间垂到了余钦的肩膀上、还有些扫到了他的脖颈。
脖颈传来些许痒意,肩膀上传来淡淡的松木般的发香。
余钦对此的反应是微微拢眉,背也挺得更直了一些,简直有些正襟危坐。
然后他听见明月小声对自己说:“其实我已经差不多知道凶手是谁了。但光找出他来没有意义。最好张开一张网,把所有对你有杀意的人,全部一网打尽。”
“你怕我死?”
“是啊。我的国王,我要保护你。否则——”
余钦的心脏刚有点加速,听见明月补充了一句:“否则谁惩治凶手呢?连国王都弄死了,真正的晚宴还怎么开展?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作者有话说:
余:不能让我多感动几秒?
月:不能。(无情.jpg)
第145章 最后的晚宴11
“按你们这意思……”
卢修平一拍桌子, “那高守中毒前,就只有秋雁去过准备台。难道她趁给女儿拿蛋糕,往其他蛋糕里下了毒?
“可不对吧。她怎么知道高守一定会去吃蛋糕呢?”
左三丘想了想道:“那么凶手可能在更早之前就下毒了。
“比如……比如我们互相搜身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那会儿有谁曾经悄悄靠近过那里?
“真凶担心搜身会把他身上有毒物的事情曝光, 所以在搜身期间做了这件事,确实也是可能的!
“当、当然,如果真相像贺真说的那样,真凶在接到系统提示, 就立刻反应过来, 自己要尽管杀人的话,搞不好他刚进宴会厅就下毒了!那个时候谁都没注意到他, 也可能。”
“你讲的确实有道理。”
卢修平摸了摸下巴, 看了看准备区。
那里放着许多蛋糕, 主要分为草莓蛋糕和芒果蛋糕。
草莓蛋糕少了一块,是被秋雁拿走的。
她的女儿时小雪并没有把蛋糕吃完,而只吃了几小口。
吃蛋糕的勺子在秋雁面前的碗里,是她喂女儿吃的。
至于高守, 从芒果蛋糕区域少了一块蛋糕来看, 他拿的是芒果蛋糕。装蛋糕的杯碟还放在原地,蛋糕却已不见, 那是因为被他一口吞掉的关系。
“如果凶手不是这十分钟内下的毒……那这谁盘得清楚?
“就按左三丘说的,搜身期间、进宴会厅路过准备台的时候, 那谁都可能动手了!这根本没法盘!可能性太多了。”
卢修平皱紧眉头, “不管了,盘凶手下手的时间, 这条路看来是走不通了。
“我们还是回到之前的思路吧。目前看来, 凶手最主要还是想杀高守、时听潮、时踪这三个人?而不是要一下子把我们都干掉吧?
“既然如此, 他一开始往所有蛋糕下毒的可能还是很小!
“嘶……这样,不管是从刚才那十分钟内,这间房里唯一靠近过蛋糕的人来看,还是从连环杀手的动机来看,秋雁的嫌疑都很大。”
他立刻看向秋雁,目光几乎带着逼视,“你要不要花两分钟时间,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凶手的理由。
“如果这个理由,我们觉得可以接受。那我们……”
看向封城和端木静,他道:“那我们再从你们两个身上出发!总之,你们三个跟火灾案死者密切相关的人,嫌疑最大!”
秋雁本就脸色苍白,心情阴郁。
在不经意瞥了一眼不远外高守的尸体后,她紧紧皱了眉,看上去几乎有些脆弱不堪了。
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去,她为自己展开了辩解:“我不是凶手。昨天早上,华华不是检查过了吗?案发那会儿,大别墅没有人进出的痕迹,我确实一直在屋子里睡觉。
“后来我见到鹿峰,既没有特殊反应,也没有对她做什么。
“这点时听潮可以确定不是么?我没有杀鹿峰,也没有杀高守。我对他们没有动机。
“确实,我因为妹妹的死,受到了莫大的打击。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彼此感情十分要好。我……我确实也想为她报仇,但我没有丧心病狂到,要将所有相关责任人全部杀死的程度。
“我不知道鹿峰是钢琴厅的设计师。另外,如果我对相关责任人报有这么大的恨意,这六年来,我有无数对高守下手的时机。我为什么非要今天做?我没必要。
“我真正恨的人……从来只有时听潮一个。”
话到这里,秋雁抬起头来,用那双泛着红血丝的、明显带着恨意的眼睛看向时听潮,“老爷子虽然把你关了那么多年,让你失去了自由,但没有在饮食上亏待过你。这是让我发现你还活着的原因。
“我妹妹太喜欢你了,经常在我面前念叨你。
“‘听潮喜欢最喜欢吃南城产的荔枝,我拖朋友买了给他送过去。你说他会猜到是我送的吗?
“‘听潮很喜欢椰子鸡。我一定要学会做。不过砍椰子对我来说,还真有点困难。你说,他要是看到我砍椰子,会觉得我不淑女吗?’
“这都是秋水曾对我说过的话。
“火灾案发生后的连续两年的夏天,我都注意到,有人特意送了南城荔枝来码头。我以想吃荔枝的名义去后厨打探,他们告诉我那些荔枝都被送到了山顶。
“是,也许这玩意儿老爷子也爱吃。
“但当我多次注意到码头那边的采办人员还多次购买了鸡、采摘了我们岛上自产的椰子交给老爷子的亲信……
“我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心里有了怀疑,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落实,毕竟老爷子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我知道他的手段,我要是真的上了山,被他的人发现……搞不好我连命都会没有。
“所以我一直没敢轻举妄动。
“直到一年多以前,老爷子忽然病危,被直升机带去了医院。他的两个亲信也走了,我才敢偷偷上去看一眼。
“我担心有其他人,比如那个华华会在那里,没敢久留,也没敢靠近别墅。
“不过我还是看到了重要的线索——
“我亲眼看见华华捧着一盘丰盛的食物从小别墅后方走出,去往了树林。我就猜,老爷子在那里藏了人。那个人就是爱吃南城荔枝和椰子鸡的时听潮。
“那个时候我认定了,时听潮是杀人凶手。
“老爷子担心他被警察抓,才谎称他已经死了,但实际偷偷把他藏在山上,还不让我们任何人上山。
“后来我去警局打听过。
“果然!老爷子当年没有让警方为那具烧焦的尸体做DNA检测。他认为不必再确认死者身份,很快就用强硬的手段把尸体要走、并迅速火化埋葬了。
“所以我一直以来想杀的,就只有时听潮而已。
“他就是凶手,所以需要躲起来。否则我实在想不通他和老爷子这么做的原因!毕竟……
“毕竟连我也知道我这个丈夫都多靠不住。”
“你——!”
时听海的脸气得发紫,站起来就要朝秋雁冲过去。
卢修平及时把他按住,再看向秋雁,“请继续。”
“老爷子的第三个儿子,据说早就被他的亲生母亲带着离开了海岛;二子又不成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时听潮这个身份在社会上死亡。我想不到理由,只能认为时听潮就是凶手。他们做这一切,就是为他脱罪。
“我不知道时听潮制造火灾案的理由,但我猜测,或许是他们那帮年轻人之间的矛盾,让他动了杀机。
“总之,他的儿子没有死,他也没有死。
“我对时听潮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从时家老一辈开始,他们把这个小岛当成了私人领域,认为这里是时家的净土,没有其他人可以染指。
“如果有人想把小岛商业化、或者把小岛卖了,那等同于对时家的背叛。所以,在这里建度假村,将岛屿对所有游客开放的想法,老爷子一定不会同意,时听潮也不会同意。
“老爷子去世、他那两名亲信也离开后,我去了山顶,发现了那座已经空空如也的房子。于是我知道时听潮已经走了。
“但我想,听说时听海要建度假村,他一定会回来加以阻止。
“所以,他有可能会出现在今天的晚宴上。
“但我想,时听潮这个身份既然已经死了,他回到岛上的时候,一定会用其他的身份和名字,甚至可能整容、让我们彻底认不出来。所以……”
端起自己面前桌上的招魂器具,秋雁继续道:“我本来想让我女儿配合我演一场招魂的戏码。
“我设计了一系列要问‘鬼魂’的问题,有的还跟时听潮的母亲有关。我想,我能想通过观察大家的表情,找出谁是时听潮的!
“可我这招魂游戏根本还没来得及开展,凶案就已经发生了……不,不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超乎我的预料。我跟这一切没有关系。
“我对高守、鹿峰没有杀机。
“我也不会趁刚才拿蛋糕的时间下毒。
“你们想想,我无法肯定高守吃哪块蛋糕,只能给所有蛋糕下毒,对么?
“然而,我们本该6点吃碗饭,因为鹿峰之死,一直饿到现在。所以,一块蛋糕哪够填肚子?
“我怎么能保证我饿着肚子的女儿不会再吃一块蛋糕?那我可就是在毒害我女儿了!
“凶手不是我。”
听了秋雁的话,卢修平陷入了沉默,紧接着就皱着眉打量起端木静、封城这两个人。
似乎他被秋雁说服了,于是更怀疑她们二人。
只不过他很快想到什么,又转而问秋雁:“我只有一个问题啊,你看,你女儿吃的草莓蛋糕,高守吃的是芒果蛋糕……
“有没有可能你女儿只喜欢吃草莓蛋糕,高守只喜欢芒果的。这样你只对芒果蛋糕投毒就行了!”
“没有这样的说法!没有这样的巧合!”
秋雁道,“不信你问华华、问时听海他们!你别针对我!我如果是凶手,我敢光明正大地过去拿蛋糕吗?”
卢修平被一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一旁,时听海大概是口渴了,端起面前的杯子想要喝。
然而电光火石间,他想到什么,迅速把杯子放下了。
他扔杯子的动作极快,像是在扔烫手的山芋。
杯子脱手后,他抬头往餐桌上仔细望了一圈——
秋雁、时小雪、端木静、封城这四位女士面前放的是鲜榨的橙汁;华华本不在晚宴之列,为方便讨论,大家给她加了个位置,她随意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至于其他男士,他们的面前有白酒、葡萄酒、还有龙舌兰一类的烈酒。
时听海当即道:“等等,我想起来了!高守他恐怕不是吃蛋糕死的!是、是因为龙舌兰!不不对,也可能是因为盐!
“就在时听潮和他儿子去卫生间之后不久,高守喝了一杯龙舌兰!喝龙舌兰之前,他用到了盐!本来、本来应该有柠檬的,柠檬、柠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