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听你的呢?”亚白撇嘴,挥挥翅膀,准备起身离开,“我还是先去蜂巢看看吧。”
从蜂巢飞到这里已经花了七八个小时,现在亚白又要回头去瞅一眼根本没有一只虫的蜂巢,耽误的时间是成倍的。墨子非急着救师父,根本耽误不起。
噌——
墨子非拔剑,抵在亚白鼻尖。
“去鳞蝶一族族地。”
亚白无辜地眨眨眼,好奇地伸手摸了下剑尖。
开了锋的利刃,立马在指腹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好好,我带你去他们族地。”亚白马上认怂。
要知道,以他皮肤的坚韧,太空里的小石头砸一下,都不会留下痕迹。现在只是轻轻摸了一把,就出现白痕。亚白可以肯定,只要墨子非想,这把剑能立即刺穿他的脑袋。
前往鳞蝶族地,还要再飞行10个小时左右。
途中,墨子非问了亚白才了解到,蜉蝣一族的低等虫族寿命的确很短,通常只有10-30天。但是拥有类人形态的高等虫族则不同,寿命与其他种族的虫族没有太大差异,平均寿命在五六十年左右。
“不过我们蜉蝣一支有些特别,每天醒来后记忆会清空重置。”亚白略带苦恼地说,“我就常常因为这个,忘记自己把零食藏在哪里了。”
藏完食物,第二天就失忆,甚至连自己曾经藏过食物都不知道。
若是一直不知道就算了,偏偏……
“可若是某一件事或者某一行为连续三个月不断重复的话,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就不会被清空。”
于是,连续藏了三个多月的零食后,亚白终于对“藏零食”这一行为有了连续性的记忆。只不过,他只能记住拥有这段记忆后的记忆,至于三个月前的,照旧想不起来。
等于说,他知道自己藏了三个月零食,但具体怎么藏,藏哪里,想不起来。而好消息则是,以后藏的零食都可以记住了。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比如,我和蜉蝣谈恋爱,我每次卡两个半月在一起,然后消失半个月再继续,那岂不是每天都是初恋?]
[我就不一样,我要问他借钱,然后嘿嘿……]
[合理怀疑,该不是因为虫子的大脑太小,硬盘装不下那么信息,于是自主设定了定时清理功能/中指推眼镜.jpg]
[嗯?就我一个人想尝尝他心心念念藏的零食吗?]
作为被议论的中心,亚白长叹一口气,“唉,为了克服这个问题,我们习惯随身带着小绿叶。把当天重点事件记录下来。”
说到这里,蜉蝣两只复眼里流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虽然并没有人能从一只虫子脸上看出委屈。
亚白还是觉得墨子非是在骗自己,他的小绿叶上根本没有写任何关于墨子非的事。
他委屈,可他不敢说。
龙崽崽找到啦
“鳞蝶一族历代的虫王都出自蝴蝶一脉,现任虫王属于皇蛾阴阳蝶一支。他们的族地在一颗四季温暖如春的星球上,里面盛开着各种花朵,非常漂亮。”
亚白露出羡慕的眼神,鳞蝶族地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哪像他们蜉蝣族地多是江河湖泊、沼泽湿地,入眼不是绿的就是黄的,怪单调的。
“你看,前面那颗暖黄色的星球就是鳞蝶族地。”亚白道,“坐稳了,我们要准备降落啦。”
收敛翅膀,蜉蝣一头扎进大气层,受到引力牵引,极速下坠。
大气摩擦表面,燃起火焰。
[哦豁,烤蜉蝣……]
[上班摸鱼,悄咪咪上来瞅一眼]
外骨骼在对抗中磨损,表皮呈现焦黑。降至较为和缓的平流层时,猛地张开翅膀,抵抗继续下坠的引力,朝着前方滑翔。
“嗝——我就说最讨厌自己出行了。”
高频抖动身体,抖落体表附着的那层黑灰后,露出了更有光泽的米白色外骨骼,表层经过方才火焰的洗礼,焕然一新。
外骨骼较之原来磨薄了一丢丢,不过,这对虫族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养个一两天就能长回来了。
坐在蜉蝣背上的墨子非,有灵力护体,不动如山。
他拍了拍身下的蜉蝣,催促道:“下去。”
触须晃了晃,朝下方云层试探着伸出一根触须。
紧接着,蜉蝣往上飞了一节,再猛地俯冲进云层中。
棉花糖似的白云,穿越到一半却变成乌漆漆的黑云,闪电游龙似的乱窜。冲出云层后,豆大的雨滴砸在蜉蝣脑袋上。
“讨厌的下雨天!”亚白甩了甩脑袋上的雨水,翅膀被打湿后飞起来格外吃力。
轰隆隆——轰隆——
上方云层中雷声滚滚,一道又一道霹雳投向大地。
亚白看到眼前电闪雷鸣的景象,有点狐疑:“蜉蝣妈妈不是说鳞蝶族地向来和风细雨吗?”
“妈妈”是虫族对担任抚育教导未成年虫族的虫族长辈的敬称。
亚白其实来鳞蝶族地的次数很少,他之所以能够记住鳞蝶族地在哪里,知道虫族各族的概况,全靠幼年时蜉蝣妈妈每天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虫族须知的一些常识,还让他们背诵记忆。
依靠蜉蝣妈妈灌输的记忆,再加上虫族的本能驱使,才让亚白能够顺利找到这里。
[蜉蝣妈妈?有没有蜉蝣爸爸呀?]
[蜉蝣爸爸不知道,但我知道螳螂爸爸去哪儿了/滑稽]
[我勒个去,说好的鲜花世界呢?……就这?]
黑云压顶,狂风暴雨摧折无数娇艳的花朵。不时划破天际的一道雷电轰下来,烧焦一片植物。
亚白低空飞过花丛时,便见大部分的花瓣零落在泥土里,剩下光秃秃的一根一根花蕊。成片成片五彩斑斓的鲜花,因为雷雨,被劈焦一块又一块,瞧着跟斑秃又掉毛掉得厉害的杂毛狗一样。
[为什么我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
[老道掐指一算,此雷雨定有蹊跷]
[喵呜——不会是崽崽哭了吧?心疼崽崽]
[啊啊啊啊!我要干掉胆敢欺负崽崽的臭虫子!]
与直播间的观众一样,墨子非看到如此大规模的雷雨,心立马悬了起来。一想到师父或许正在被虫子们欺负,他就险些收不住身上开始暴动的灵力。
亚白冷不丁打了个哆嗦,疑惑地呢喃:“降温了?”
不过一瞬,周身温度又恢复了正常。亚白记得鳞蝶族地是没有冬天的,便以为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快到了,前面就是鳞蝶一族的族地居所。”
亚白飞快掠过绵延不绝的山坡,斜着穿过两座山峰的缝隙后,视线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广袤的平谷,半空中飞舞着各色各样的巨大蝴蝶。
平谷草地上,搭建着一座座小木屋,呈同心圆向外扩散。
飞到近处,细看之下,空中飞着的不仅仅是蝴蝶,还夹杂着天蛾、蜜蜂等。它们看起来有些慌乱,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飞。
而越是靠近平谷中心,天空的黑云压迫感越强,闷雷声不断,像是在酝酿着更猛烈的暴风雷雨。
“怎么回事?”亚白不解,降低飞行高度,掠过几座外围小木屋时,见前面有个小木屋顶上破了个大洞,边缘是黑漆漆的烧焦痕迹,不见明火,却仍在冒烟。
墨子非瞅一眼,心中了然。
倏然,眼前迸发耀眼的白光。一道手臂粗的闪电朝着亚白劈下。
“小心!”
墨子非提醒,手中聚起灵力,准备护着对方。
不过,亚白感知敏锐,在闪电劈下前0.05秒一个扫尾急转弯,险而又险地躲过一劫。
只见下方不幸被闪电劈中的小木屋,顶上破开一个大洞,雷火燃烧起屋顶。
过了几秒,天空中才传来震天响的雷声,轰隆隆隆——
雷火在猛烈的雨水浇灌下,没一会儿便熄灭,剩下一缕青烟。
亚白傻愣愣盯着那座小木屋看,他觉得方才自己心跳都快蹦出来啰。对于蜉蝣妈妈描述的“和风细雨的天气”,他认为有必要重新定义一下。
“降落吧。”
墨子非说着便直接从蜉蝣背上一跃而下。
三十来米的高度,他轻轻松松落地,朝着同心圆中心位方向疾驰而去。
他已经感知到师父身上浓郁的雷属性灵力了。
“哎,你嗝——等等嗝嗝——我呀!嗝——”心跳还未平复的亚白一边止不住地打嗝,一边急吼吼去追墨子非。
他在顶上飞,墨子非在地上跑。
靠近中心位大木屋时,门口有两位蜜蜂女郎手持等身高的黑刺,拦住墨子非,呵斥:“没有王的吩咐,不许靠近!”
“滚。”墨子非一拂袖,直接掀翻俩蜜蜂。
闯进大木屋,墨子非一眼就瞧见被陌生女人抱在手里的师父。
龙崽崽面色绯红,紧抿着小嘴,金豆豆无声从眼眶里不断滑落,好不可怜。
“师父!”墨子非杀气毕露,长剑凭空握在手中。
“你是谁?”陌生女人一手抱紧龙崽崽,一手探向腰间长鞭,冷声质问。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息,战斗一触即发。
你给他喂了酒
“王!”
蜜蜂女郎们喊得撕心裂肺,紧紧握着手里尖锐的黑刺,却不敢再往前一步。
大堂内。
墨子非坐在一把木椅子上。双手动作温柔地抱着龙崽崽哄,右脚踩在陌生女人的背上。
地上奄奄一息的陌生女人就是鳞蝶一族的虫王,她除了银灰色的眼睛外,外表与普通人类一模一样。
此刻,她嘴角带血,半边脸肿了,四肢软趴趴没有力量。
目睹墨子非殴打虫王全过程的直播间观众们兴奋刷屏:
[干得漂亮!]
[给给给,把我的膝盖拿去]
[非非好帅,揍虫都辣么优雅迷人(*/ω\*)]
“哇哦!朋友,你也太凶残了吧?”路上遇到大蜜蜂打了个招呼,刚刚赶到门口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亚白惊呆了。
虫族天然就拥有严格的等级制度,高等虫族对低等虫族有压制,虫王则对高等虫族和低等虫族都有压制。
因此,只要虫王站在他们面前,就没有虫敢生出反抗的念头,更别说跟王打了。
亚白属于蜉蝣一族,族中包括蜉蝣、水跳虫、石蛾等水生昆虫。蜉蝣一族有他们自己的虫王,出自于蜉蝣一支。
本族的虫王对亚白的压制非常强,只要是蜉蝣虫王的命令,亚白就无法拒绝。而别族的虫王,压制会削弱很多,至少亚白觉得自己还能抵抗2秒。
虫王不仅有压制优势,他们还是虫族公认的最顶尖战斗力。
基于这个基础,亚白认为能够打败鳞蝶虫王的墨子非实在是太厉害了!就是不晓得,他到底是什么虫……
“咳咳,”鳞蝶虫王咳出一口血,努力抬头去看龙崽崽,“把他……还给我!”
“王——”
蜜蜂女郎焦心,头顶的黑须须急躁地抖动着。
[崽崽脸红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额,我们是不是误会那只虫了,她看上去不像坏虫……]
[崽崽不哭不哭啦,你哭得妈妈心都碎了o(╥﹏╥)o]
“王?!”
将龙崽崽偷走的大蜜蜂走到门口,一下就被虫王凄惨的模样震惊,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视线飘到墨子非身上时,又是一声惊呼,“是你?!”
在大蜜蜂和亚白的周旋下,双方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这其实是个误会。”大蜜蜂表示。
她看到墨子非吃烤螳螂,便以为墨子非是虫族的天敌,所以才命令蜜蜂群袭击他。至于带走龙崽崽,则是因为她见到龙崽崽的第一眼就觉得很亲切,加上龙崽崽头顶的一对稚嫩的龙角,让她误以为龙崽崽是一只高等幼虫。
能够拥有类人形态的高等虫族数量不多,每一只高等幼虫都是虫族保护的对象。因此,她连正在进行的战斗都不管了,撇下“天敌”墨子非,火速带着龙崽崽离开。
对她的解释无动于衷,墨子非依旧冷着脸,“你们给他喂了酒?”
他怀里抱着的龙崽崽已经被哄睡着,但小脸依旧红扑扑的,身上还带了淡淡的酒味。
“没有没有。”大蜜蜂急忙解释,“我们怎么可能会给幼崽喝酒呢。”
她将龙崽崽带回来后,一直用蜂王浆喂养,来到族地后,因虫王对龙崽崽也很是喜爱,便移交给虫王照顾。可,虫王也是喂的花蜜呀。
喝酒不利于幼崽的健康,尤其是在曾经发生过一起幼崽因喝酒早夭的事情后,他们对此更加谨慎了,根本不会让幼崽碰到酒。
“是我的疏忽。”一直当壁花的虫王开口。
她半边脸还肿着,巴巴望着龙崽崽,眼里难掩懊悔,“今早送来一批新酒,我想着封口挺牢固,崽崽又乖巧,只是放一会儿应该没事。”
谁知道,正巧有虫来找,她就出去一会会,结果回来就看到打碎的酒坛子,和已经醉了的崽崽。
醉酒的崽崽一声不吭,抱着另一个完整的酒坛子,在那儿默默流眼泪。
少顷,屋外便听到打雷声。
墨子非冷冷扫她一眼,轻轻拍着龙崽崽的背安抚。
[艹,我差点被大佬的眼神杀死。。。/瑟瑟发抖]
[崽崽不是虫族幼崽,喝点酒应……应该没事的……吧?]
[酒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是别喝]
[……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龙崽崽额间那个小绿点好像变大了一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