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这么远术尔当然不会以为骋哥亲眼确认他中午听话用餐,但不可避免的是,他被哄到了。
术尔回复:【收到了,谢谢骋哥】
庄骋又发过来一段语音,术尔点开听了——
“想听尔尔亲口说一遍,骋哥有这个荣幸吗?”
勾着问句的尾音,仿佛在拉进两人距离。
术尔抿了抿唇,拇指摁住说话键:“谢谢骋哥。”
松开手指,语音咻一下发送。
另一边的庄骋不厌其烦地听了两遍。
回到宿舍,术尔拆开快递。
是一件绒毛的白色毛衣,面料摸着很舒服,材质有点像骋哥上次穿的那件。
何幸一回来,正好发现术尔举着一件疑似新衣服的毛衣在身上比划,他瞟了眼,眼前一亮:“学长,你穿白色很好看啊。”
术尔手腕一顿,没料到这时候进来人了,不好意思地放下毛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没跟他们出去玩吗?”
何幸:“这不是充电宝忘了带嘛,手机又没电了。”
术尔“哦”完把毛衣收进柜子里,何幸见状说:“学长你不试一下吗?还是我打扰你了?”
“没有打扰。”术尔摇头,“不用试。”
稍微比一下,大概合适就行,他对穿衣不挑剔。
*
十一月在降温中悄悄来临,庄骋买的毛衣很快派上用场,术尔新年都不会有新衣服,两套校服能穿一年四季,现在白色毛衣穿他身上,那种精致的小漂亮再也遮不住。
何幸有句话没说错,术尔穿白色的确很好看。
术尔想了想,让何幸帮忙拍个照,何幸拍完后八卦道:“学长你发给谁?”
不怪他对多想,术尔在他眼中不是爱拍照的性子,何幸猜不出来,只判断出这个行为很异常。
这不是什么秘密,术尔直接说了:“我哥。”
何幸顿时丧失八卦。
术尔把照片发给庄骋,留言说大小刚好合适,庄骋估计在忙,几分钟过去依然没有回,术尔把手机揣回兜里,下午他得去一趟老街巷。
刘奶奶说房子的事需要他在场。
赶到老街巷,刘奶奶就在门口等着他。
术尔立马提速跑过去:“刘奶奶。”
“唉。”应完,刘奶奶牵起术尔的手跨进自家大门,没注意到术尔的不自在,她边走边说,“彻底过户大概还要几天,等待会儿签完字,小尔你下周再来我这,应该就可以拿到房产证了。”
签字流程很快,术尔放下笔,抬头却看到一个不可能的身影。
庄骋手里抱着一束…花?
工作人员收拾好资料准备离开,和进来的庄骋擦肩而过。
等距离近了,术尔辨别清楚庄骋怀里的一大束,是花又不是花。
莫名的,骋哥备忘录里第6条有关于纸花的注意事项在他脑海里翻腾。
距离知道他过敏没过多久,零经验的庄骋能做出这种程度,要么是努力要么是天赋。
这一束纸花以假乱真,至少术尔是凭借着对庄骋的信任,摸到手心里才真的确认这是用纸叠出来的假花。
白色和红色混杂,术尔用他浅薄的知识架构辨别出有点类似玫瑰形状,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
他怀抱着,抬头询问道:“骋哥,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是送,不是给。”庄骋温柔地纠正。
术尔歪头,不是很能解:“有区别吗?”
“当然有。”庄骋耐心解释,“送东西收到的是一份礼物,一份掺杂着用意的惊喜,而给东西,给出去这个行为并没有很强烈的目的性,我送尔尔这束假花,具有我本人的主观思想,并且我希望得到尔尔的回馈。”
“这么说,尔尔能理解吗?”
术尔差点被绕进去,去掉中间,不就是骋哥给他惊喜,想得到他的反应。
虽然不知道骋哥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个了,但术尔的确很喜欢这一份惊喜。
花粉过敏原因,他从小没有接触过鲜花,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跟花无缘,却没想到会有人专门在知道他花粉过敏后,折了纸花送他。
等等…现在这一刻,术尔才是真正体会到了庄骋说的给和送的区别。
术尔真诚地表达:“我很喜欢,骋哥想要什么,我也回送骋哥一份礼物吧。”
庄骋送花所求的又不是这个,可是目光触及尔尔那双亮闪闪的瞳孔,他抬起手,掌心落在术尔头顶,用眼神简单目测了一下:“长高了,尔尔好好吃饭,长胖点,就是对我最好的礼物。”
术尔:“……”
术尔:“我在认真问,骋哥你不要敷衍我。”
听他说到敷衍,庄骋视线落到术尔手腕上,大概是这段时间术尔确实有好好听他话,没有前几周那样骨感了。
庄骋勾了勾唇,突击检查:“上次说了,牵手我能握出来,尔尔手给我。”
术尔只好半信半疑,递上手,庄骋修长的手指虚虚地环绕他腕骨握了一下,下一秒他看到庄骋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手表。
呃,用电话手表或许更准确一点。
术尔面露疑惑:“?”
庄骋面不改色,趁着术尔发愣期间给他戴手腕上:“尔尔上次不是说英语听力方面有点吃力?这款电话手表不仅可以打电话发短信,还能听英语听力。”
刘奶奶不知道进屋忙什么去了,术尔在为庄骋的细心感到温暖。
可是……
庄骋通过表情读出术尔下一句想说什么,直接道:“买电脑送的,当时还有另一个奖品,但我想着尔尔会需要电话手表,另一个我也用不着,这样挺好的。”
他没骗人,只不过买电脑送的是另一款电话手表,这款是庄骋在不要那款的基础上加了点钱买的。
骋哥都已经说到这份上,术尔没再说不要的话。
眼前的男生面容略显憔悴,眼底一层不明显的黑眼圈,术尔这才想起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记得骋哥你说过二十号左右才会回来,你提前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提前回来。”庄骋说,“我二十号左右还会回来,但是今天这一趟也的确有其他事。”
术尔隐隐意识到是什么,耳朵有点发热:“其他事是?”
庄骋先提了一件不相关的事:“尔尔穿白色很好看。”
他观察过,买的时候特意选的白色,当时就料到术尔应该会很适合白色。
术尔:“……?”
庄骋:“照片我在路上看到了,本来打算那会儿就回复的,但冷静下来一想,我人已经到锦城了,当面夸会比较好。”
他用夸这个字……
术尔小声道:“一件衣服而已。”
“是的,一件衣服而已,尔尔皮肤很白,人也清瘦,套上白色毛衣,我刚进来时,险些以为你在发光,真的很好看,白色很适合尔尔。”庄骋一条一条说出来,把术尔都说不好意思了。
没被这么夸过,术尔红脸回应:“可以了,这不是重点。”
先来后到讲完,庄骋心底一叹,终于说出:“今天是临时做的决定。”
术尔懵了:“临时?”
“嗯。”庄骋不舍地盯着术尔,想起半夜惊醒他的那个荒唐梦境,他买了最早的一趟高铁票赶回来,想要确认某件事,最终说,“房子的事,我怕出现变故。”
那天他和刘奶奶互留了电话,特意嘱咐过有关术尔的事都可以跟他说。刘奶奶记下了,昨天给他发了条消息,说她联系了房产局的人到她家来,明天会进行合同签字。
当时庄骋本来是单纯挂念的一个行为,没想到昨晚因此做了梦,而梦境内容差点将他溺毙。
他梦到这里的房子被一对陌生夫妻占了。
种菜的院子没了,改成了凉亭,术尔回来后被挡在门外,而一旁的刘奶奶面带愧疚……
想到这里,庄骋深吸一口气,说:“我可能有点草木皆兵了。”
术尔默了默,片刻后,他问:“骋哥折的是玫瑰吗?”
庄骋:“不是,是洋桔梗。”
“我,我今天喜欢洋桔梗。”术尔不太熟练地安慰。
庄骋瞬间听懂。
怎么会这么乖呢,他心底微微叹息。
“那就好。”
纸花是在高铁上折的,前段时间练手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临走前带上了剩下的手工纸,刚刚好折出这一捧,庄骋接住术尔含蓄的安慰,准确给出回应:“我教程没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里只有两章啦(如果日更不了,就尽量隔日更,不立flag~
第51章 正在追
听见教程二字,术尔又想起骋哥的那个备忘录。
他的错觉吗?总感觉骋哥语气里含有一种针对性成分。
这种针对性倒不是贬义词,而是富有深意的其他含义。
没过多久,刘奶奶出来喊两人吃饭,这个短暂的沉默到此结束。
刘奶奶手艺不错,两个小伙子实现了光盘行动,术尔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不文雅地打了个嗝,庄骋适时递上水杯。
刘奶奶看着两人笑道:“你刘奶奶做饭好吃吧?以前家里是开饭店的,可惜没人继承我这手艺,饭店也关咯。”
庄骋心念一动:“刘奶奶,您看我行不行?”
刘奶奶怔住:“行…等等,老婆子我没理解错吧,小庄你想学做饭?”
术尔也疑惑,扭头盯着庄骋方向。
“是。”庄骋直白地说,“我想学一点养胃的东西,不知道刘奶奶会不会?”
巧了不,比起家常菜,刘奶奶更拿手的就是养胃餐。
把药膳做成正餐,这正是刘奶奶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她再三确认这件事,庄骋保证道:“我寒假放假会过来,到时候还要多麻烦刘奶奶了。”
刘奶奶顿时摆摆手,佯装不高兴:“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你愿意跟着我学手艺,衣钵有人继承我高兴还来不及。”
和刘奶奶的兴奋不一样,术尔听完后是古怪表情。
不怪他多想,骋哥备忘录里有一条是猜测他胃不好,还说养胃餐提上日程。
似乎……骋哥不仅是写备忘录,且每一条都有好好遵守。
庄骋回来这一趟单纯是确定房子问题,在得到刘奶奶的确保后,他也算放心。
临走前他调出术尔给他发的那张照片,请求道:“我能用这张照片做微信头像吗?”
术尔疑惑:“为什么要用我照片?”
“因为好看,也因为喜欢。”语毕,庄骋又道,“尔尔不愿意的话我就不换。”
好看,喜欢,这两个词也就庄骋对他说得最多了。
术尔忽略了这次与以往每次都不同的细微差别,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意见,骋哥你想换就换。”
他现在宿舍柜子里还压着两张照片。
是当初兼职结束时庄骋特意去照相馆洗出来给他的,一张是他单人照,一张是在达雾冰川蒋雪儿拍的那张他跟骋哥的合照。
至于骋哥,他们合照的不多,骋哥那里是霍阿姨给拍的比心照。
他当时出于腼腆,没好意思要比心照,所以才要了冰川照。
术尔话音刚落,就瞧见庄骋点进设置,换了微信头像,只不过他做了模糊处理,不熟的人还真看不出来照片上是他。
术尔瞠目结舌:“速度好快。”
这架势就像是生怕他反悔了似的。
“证明我有在好好听尔尔的话。”庄骋这么解释。
术尔神情顿了顿,以往他听到更多的是骋哥跟他说,倒很少见骋哥以一种自我剖析的角度对他说话。
好像不知不觉间,有什么界限在被模糊。
庄骋专门回来的这一趟,在术尔心中占据了不可代替的一角。
当天晚自习交手机时,术尔把电话卡取了,装进电话手表里面,并于当晚收到了来自庄骋的第一条短信。
发的是【晚安】两个字。
第二天,庄骋拖着休眠不足的身体去上课,不出意外地迎来了其他三人的拷问。
陈湖自以为抓到把柄:“庄哥,你昨天去哪了?我看你微信头像都换了,是个男生吧……”
“回了趟家,处理点私事。”庄骋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拿书,斜了眼看他,“微信并没有规定头像不能换,还有什么想问的?”
“嘿嘿,濯儿,你来。”陈湖聪明地退出包围圈,不厚道地将张煜濯推出去。
张煜濯脑子还没反应,嘴先出去:“昨天有人到我们宿舍找你,当然我们没给他你的微信,就是想问一问庄哥你喜欢男的女的?”
校园表白墙上不是没男生向庄骋表白,但舞到宿舍里的,那位同学是头铁第一人。
宿舍里几人忽然醒悟,到现在为止,他们好像还不知道庄哥的性取向。
在这个还算兼容的社会里,喜欢同性依然能掀起惊涛骇浪,依然有人接受有人抵制,哪怕同性婚姻法已经通过十年。
“怎么?”庄骋似笑非笑,“问这句话是想帮我做媒?”
张煜濯醒过来了,顿时狗腿道:“没有没有没有,哪敢啊,我好奇多嘴一问。”
庄骋视线依次在三人身上徘徊,直把人看出后背虚汗,审度完他没什么兴趣地说:“以后这种事找上你们直接拒绝。”
吴琦大聪明地点头:“我懂,谈恋爱只会阻挡学习,没想到庄哥你其实是反方辩手。”
张煜濯举手:“加一。”
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