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被刚才的事刺激到,李玄璟依旧会深埋心底,因为他坚信自己迟早会当上太子,而意欢的正宫命格,也是由他而来。
李玄璟说完手臂上一松,燕峥才算是松开了他,但他的眼神中阴鸷却仍是触目惊心。
“燕峥……”
话到嘴边李玄璟却犹豫了,刚才林中发生的事他虽是亲耳听到,但是模模糊糊半是猜测,未有任何证据。
他们两家虽是交好,甚至于已经确认要联手要反,可此事必然会激起燕家极大的反应,情急之下坏了事也说不定。
此刻的李玄璟已经冷静了不少,他沉声道,
“以往意欢都在王府我自然也不必为他忧心,可这半年来变故甚多,他身不由己地在李玄明身边,我才想起这回事来。”
燕峥眼见已经瞒不住,思虑再三也只得是叹了口气,
“你说得没错,意欢的命格的确特殊。”
其实当初燕意欢的降生就源于燕王夫妇想要个女儿,虽未能如愿,但这孩子也的确与两位哥哥不同,生下来就粉雕玉琢的,不似那两个哥哥那般英气硬朗。
可随之的是他自小就体弱多病,好几次还差点儿没了,这更是让全家人呵护有加,别的孩子顽皮会惹家人呵斥,可燕意欢要是顽皮起来,他们高兴都来不及。
一直到燕意欢十岁那年,家中忽然来了位道长,说出的话却让他们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所以……这些都是这位老道告诉你们的?”李玄璟喃喃道,“万一他是个江湖骗子呢?”
“我们本也不信,可他确实治好了意欢,又不得不信。”燕峥也不可能将实情全盘托出,他严肃道,“意欢自小就性子单纯,我们担心他知道了反而担惊受怕,所以才未告知。你既已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那么就继续守下去,莫害了他。”
当时的先皇正值壮年,这所谓的正宫命格着实是把燕家上下给吓着了,且不论当时燕意欢才十岁的年纪,就说这一个男子竟是皇后命本就十分荒唐!
北晋朝虽延续了前朝开放的民风,民间亦有男子成婚,可为了皇嗣的延续,正宫皇后必得是女子。
所以燕家人宁愿将燕意欢宠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不愿他与皇家沾染上半点关系。
一切似乎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着,燕意欢果真被宠成了家中的肆意妄为的小少爷,甚至他们已经筹备着赶紧替他寻一门亲事,彻底破了他这个所谓的正宫命。
然而人算终不如天算,无论燕家人如何思虑周全,却没想到燕意欢仍是猝不及防地被召进宫中,甚至做了皇上的贴身史官,逐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李玄璟强压下内心的震撼,郑重地点点头,“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应当知道我绝无加害意欢之心,这个秘密我定会死死守着。”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想必是禁军已撤,二人对视一眼往回走去,各怀心思。
当年燕王妃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几句话在李玄璟的内心盘桓了这许多年,从懵懂到渐渐起疑,直至现在他终于证实。
燕意欢的命格当真是皇后,那么换言之,得到他的人必是帝王!
之前李玄璟独自猜测之时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早晚会是太子,会是皇帝,那么意欢的这个宿命定是因自己而起。
可刚才撞见的一幕瞬间将他这多年的自信一举击溃,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焦虑与恐慌,不止是意欢,更是为了那个天子之位。
李玄璟知道自己不能冲动,燕峥既然不知道意欢与李玄明之间的事,那就能瞒多久是多久,以免他们当真顺应天命,与秦王府倒戈相向。
思及此,李玄璟拉住了想去一探究竟的燕峥,宽慰道,
“你还不知道意欢,他心里能藏住什么事。”
“可我总觉得他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意欢虽名为人质,但李玄明初登皇位哪敢与燕王府做对,但你若一直去打听,还不知皇上会作何想。”说着,李玄璟压低了声音,“更何况皇上与明彰之间的事人尽皆知。”
燕峥闻言迟疑地停下了脚步,李玄璟说的不无道理,意欢做文章的水平他再清楚不过,但看来皇上非但未有责怪,似乎关系处的也还不错,自己若是太过紧张,反倒可能惹皇上猜忌而害了他。
反正燕王府已商量好,等两个月松懈下来,就以意欢定亲为由头请奏皇上,让他回临京。
此时路过主殿的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而后又都带着些许勉强的相视一笑,似无意又似刻意地分开各自走向了不同的偏殿休息。
只是他们的确不知,那主殿看似平静,里面却是颠鸾倒凤,春心似火,方才讨论的那人正身陷欲海之中,正为不知是该讨饶,还是该乞求更多而被反复吻去泪水,拥得无间无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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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你还真亮出了猫爪是吗?”背上感到的一丝痛让李玄明皱起眉头。
“不……不抓了,快点儿!”
“你不是一直心有不满,觉着是我强迫了你。”李玄明缓缓道,“可是真的?”
就差那么几下的燕意欢顿时心慌了,
“不是,不是真的,都不是!”
“那你自己说说看,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的?”
故意挑这个时候问他,他能说不吗?
燕意欢心里很想有骨气的回答不是,但身体却已经不听使唤地自己向上凑,贪图那一刻欢愉。
可这欢愉远比不上他赋予自己的强烈与满足,燕意欢咬了咬下唇,声儿虽不大,却了软下来,
“是,是心甘情愿的……”
“那你可得记仔细了,别不承认。”
“承认的承认的!”
急促的话语间,李玄明觉着腰上一沉,腰间环绕上来的重量向下用力压着,无声地催促自己。
这家伙在别的事情还会别扭几下,偏就在情事上坦诚得让人心尖儿发麻,虽然明知是这些日子故意为之,才教他说出了这四个字,可李玄明依然觉得心中被撑得满满,他奖励似的吻住了那殷红欲滴的唇。
最后的时刻,李玄明习惯性的准备起身,没想到那双腿反倒绞得更加用力,闷哼之下,燕意欢一双手没忍住又抓上了几道。
殿内进入了短暂的寂静,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原本该归于平静的脸颊再一次攀上了酡红,轻咳一声,他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让燕意欢顿时僵直,只能蹙着眉一动不动的感受那股暖意离开。
“你刚才不让我走,是想给我怀……?”戏谑的目光落下,燕意欢怔怔地顺着这眼神也看向自己,突然灵光乍现,明白了这个故意停顿的怀字后面要说什么。
燕意欢瞬间体会到了炸毛是什么感觉,他震惊地看着李玄明,羞愤不已,
“我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李玄明忍不住轻笑出声,“逗你的,但这样容易生病,这里毕竟不比在宫中,什么都不太方便。”
虽知道是戏言,可燕意欢还是恼羞成怒地一把将人推开,骤然离开了那个怀抱,被汗浸湿的身体冷得一哆嗦。
“钊泉。”
话音刚落,殿后门处就有了动静,杂乱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多次,热水更是一桶接一桶地被抬了进来,虽隔着屏风,燕意欢还是羞耻地将自己重新埋进了软榻,一直被吻到殿门重新关上。
燕峥看了眼一直紧闭的主殿,本以为弟弟会如中午一样,在用膳时候来找自己,可他等到饭菜都有些凉了,料想应该是不会过来了。
不过燕峥仍是注意到了李玄璟也时不时地看着大门,脸色十分阴沉,这让他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怀疑,李玄璟似乎真的是对意欢有着不同寻常的念头。
皇亲国戚注重后嗣延续,就是在之前他燕家也是决不可能让意欢同李玄璟成婚的,更何况李玄璟知道意欢命格之事,更不知是否他是动机不纯。
看来定亲之事不可再拖了,燕峥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待春狩结束就马上回临京与父母商量,把这事儿定下来,家里也都能放心了。
第二日,所有人依旧没见着皇上的人,眼尖的燕峥发现沈钊泉和韩祯都不见了,他心中疑惑,恰巧看到明彰经过忙拦下询问。
明彰见是他,十分恭敬地行礼道,
“宫中有急事,皇上昨晚连夜回宫去了,只留了在下看顾。”
“那意欢也一起回去了是吗?”
明彰不着痕迹地微顿了下,笑着点头,“那是自然。”
“多谢明大人告知。”燕峥不疑有他,微笑道,“那看来这次我也见不到他了,还劳烦明大人帮我给意欢带句话。”
“殿下请讲。”
“就和他说之前在家中提过的事将会尽快解决,让他安心等着便是。”
“好,定会带到。”
见明彰应允,燕峥也轻松了些与其道别,不出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昨夜回了宫,但这本也无大碍,春狩依旧如常进行着。
而此刻的寝宫中却是被药气浸染着,李姜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站在龙榻的幔帐外,
“皇上,药好了。”
“放这儿,下去吧。”
待李姜退出去,幔帐才被掀开,身着寝服的李玄明刚歪出身子准备去拿药,腰间便环上了一只手臂,
“别走,冷……”
李玄明握住了这只异常冰冷的手,可这手的主人却是额头滚烫,双目紧闭,面色胀红。
昨天即使沐浴清理,可大约还是猎场条件有限给冻着了,到了半夜李玄明被怀里的人给烫醒,甚至都已经开始喃喃地说起了胡话。
他知道有可能会生病,却没想到燕意欢竟会如此严重,猎场虽有太医,可药材却不如宫里齐全,所以李玄明没有犹豫,连夜就回到了宫中。
所幸这两日他应在猎场,本就不用上朝,干脆就不假他人之手,自己来照顾他。
燕意欢头痛的厉害,浑身冷得直颤,下意识地就紧紧贴在最温暖的地方,他感到有人扶着自己靠在胸膛,轻声地唤他喝药。
其实燕意欢并未失去意识,他只是难受地不想睁眼,可自小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就着药碗,蹙着眉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如愿听到了赞赏,又咽了几口水,燕意欢感到自己再次被圈进了温暖的怀抱,就连同样冰冷的脚也被夹在了腿间捂着,他又用力贴紧了些,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见他呼吸平缓,终于睡得安稳些,李玄明不由得微叹,占有他的滋味虽让人眷恋,可燕意欢的身体远不如他平日看起来康健,思及此他小心下了床榻,轻手轻脚地穿戴整齐到了外间,昨夜被请进宫的太医孙之承正守在那儿。
“他到底怎样?”
“皇上无需太过担心,就只是感染了风寒还有……”孙之承轻咳一声,转了话头,“不过自上次送三公子回临京时,臣就曾有疑,所以曾询问过王府里的医师。”
“怎么说?”
“医师道三公子幼年的确十分孱弱,不仅是他束手无策,燕王曾请过不少名医来瞧过,起色也都不大。”孙之承道,“后来是家中来了位道长,也不知给他喂了个什么药,人竟一天天好起来,后来的活泼模样也与一般孩童无异,竟像是全好了。”
“他也好奇曾请教过道长,可道长只说此乃道家之术,并非医理,而且他向臣提过一句,三公子的身体似乎是与命格有关,但多的便不得而知了。”
“你是说……命格?”
作者有话说:
小意欢:全世界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我的命格有问题?
第49章
李玄明若有所思,其实自上次被劫持之时,他就知道燕意欢的身子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般无虞,所以如今在宫中不仅是膳食,就连饮的茶都是由太医院精心配制,人也的确看起来气色不错。
但李玄明从未想过这身体上的不适竟会与命格相关,这点燕王府必是最清楚的,在刚才的一瞬间他甚至闪过了召燕峥进宫问个究竟的念头。
这念头马上被他否决,贸然召其进宫恐怕会引起一众猜测,或许等燕意欢好些了先问问他便是了。
正如孙之承所言,燕意欢这病看着来势汹汹,走得却也快,这样精心地看顾着,没几天就如往日一般恢复了精气神儿。
燕意欢更是满不在乎,反称自己久病成医,早就知道没事,胡乱扯了一通最后却红着脸贴过来小声说着,只是今后不要再弄里面了。
担心了数日的李玄明见他这模样是既好笑又好气,他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却发现燕意欢对命格之事竟一无所知,这才忽觉此事恐怕并不简单。
李玄明将此事暂且压在了心底,而对于燕意欢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眼前这个立于他对面的之人——吏部尚书宋为谦。
燕意欢见着他简直比见着皇上还害怕,此刻他正在御书房与皇上议事,而燕意欢正坐在他那方书案上看似奋笔疾书,实则手忙脚乱。
宋为谦洋洋洒洒的说了半个时辰,终于是要结束,燕意欢心中高兴,仗着自己低头,嘴角都咧了起来。
可他却并未听到其告退的声音,反倒饮了口茶又开口道,
“臣问过翰林院,说自燕太史上任以来还从未上交过史录,他们也无从编撰,所以燕太史……”
宋为谦这一停顿,简直与当年学堂里的先生一模一样,让本就心慌的燕意欢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站起却又不敢直视,只能掐着藏在衣袖中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