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迷糊的想着,虽然带着点道德绑架的性质,总之也是自己赚了,全云城觊觎傅云廷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天天在线上大喊老公。
殊不知…这人已经是自己的了,还是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害!魅力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傅云廷在他肩上又轻拍两下,片刻之后,江知的呼吸果然平缓起来。
两人在主卧躺下时堪堪四点钟,太阳还没有落山,再醒来窗外已经黑漆漆一片。
傅云廷低头看着腰间的手和颈间传来的鼻息,一时间心头柔软极了,这是他幻想了很多年的事情,没想到如今这么轻易的就实现了。
怀里的人睡的似乎不舒服,每隔一会就会在他怀里蹭一蹭,就像一只招人疼的小动物。
男人乐此不疲的望着他,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江知无意间醒来,看到男人这双眼睛吓了一大跳,随即捂着心脏在他怀里滚了一圈。
“你什么时候醒的?吓死我了!”
傅云廷摸了摸他的脑袋,神色温和,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江知坐起来仔细瞅了瞅男人的表情。“你黑眼圈怎么还是那么重?”
见状傅云廷将人重新扯下来,“嗯,所以还要继续睡才行。”
江知有些好笑,权当他是个傲娇鬼。“行行行,睡。”
本来他也还没睡够呢,说完便又往杯子里钻了钻,顺便提醒他,“这次必须睡到明天早上才行哦。”
“好。”
听见这声好,江知瞬间睡意就又来了,他迷迷糊糊的想,自己这胆子可是不得了了,说不定明天傅云廷就要黑化给他关到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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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爷子医院病逝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云城。
江知接到张如安的电话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摸了摸身边的位置,早已经凉透了。
“妈,傅云廷不见了,先不跟您说我出去找他。”
说完没来得及穿鞋就往外跑,走到楼梯口时他又默默退了回去,往隔壁书房看了一眼。
傅云廷此时正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听见动静,男人缓缓回过头来,看着他傻愣愣的光着脚丫,走近将人直接打横抱起。
江知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脖子,“你你你,你干什么?”
“跑什么?佣人最近没过来,要是割伤了怎么办?”傅云廷将他带回卧室,放在了床尾,然后找了拖鞋给他穿上。
江知眨了眨眼睛,这人的手就握着自己的脚腕。
他掌心温暖,表情平静,似乎今天就是很平常的一天。
“傅云廷,你…”
“今天是假期的第一天吗?”傅云廷问他。
江知莫名心虚,“昨天第一天,今天是第二天。”
男人皱眉,有些遗憾,“本来想自驾带你去个地方,看来我们只能坐飞机了。”
“啊?”江知怀疑的看着他。“今天去?”
傅云廷点点头,起身去衣帽间给江知找了两件换洗衣服,“这个是按照你的尺寸准备的,换上我们现在去机场。”
见他转身就要打电话订票,江知有些不忍的抓住他的衣角。
“傅云廷,我们不能走…”
男人扭头看他,“昨天刚答应的就不算数了?”
“可,可是…”江知哽咽了一瞬,估计傅云廷已经知道了,站起来想抱一抱他,却被傅云廷用指腹碰了碰脸颊。
“我知道。”他说,“别难过,爷爷昨晚来过电话,他是笑着走的。”
江知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昨晚?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男人轻笑,“我给爷爷听了你的呼噜声,他说能睡是福,让我不要叫你。”
“你骗我。”江知不信,他不是什么小孩子了。
“没骗你。”傅云廷说,“他让我告诉你,不要伤心,人老了总要走的。”
“傅云廷,你不难过吗?”江知怔怔的看着他,难以理解男人此刻的情绪。
“难过。”傅云廷抬手擦了擦他的眼眶,“难过又能怎样?”
“所以,你就答应了爷爷不去为他守灵,不出现在傅家人面前?”
傅云廷沉默的帮江知换了衣服,然后带着他出了云城。
路上江言来了电话,江知简单解释了两句,便跟着傅云廷上了飞机。
此时此刻,他突然理解了那句,有因就有果,在这样环境下长大的傅云廷,心中会真的没有恨吗?
两人走的匆忙,这次竟然又是经济舱。
江知看着傅云廷的腿憋屈的蜷缩在座位前面,唇角难得浮现了一丝笑意。
“你这适应能力可真强。”
“人活着本来就是不断适应的过程。”傅云廷眉头和上次一样皱的紧紧的,但似乎又不太在意。
江知看不懂。
但总觉得老爷子的离世,应该就是傅云廷心境发生变化的根本一环,如今两人无法割离,他只能想办法让他心中能舒服一点,起码不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最近你很有当哲学家的潜质哎。”江知说。
傅云廷轻笑,“是吗?”
“我发现你这人很爱反问,嗯…这样的语气会让人有一种你什么都懂,什么都能看透的错觉。” 江知撇了撇嘴,“运筹帷幄,无所不能!这是你们霸总衬托气质的惯用伎俩吗?”
男人这次是真被他逗笑了,“你这脑袋,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江知摸了摸下巴,“怪不得傅氏能被你抓的死死的。”
“傅氏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操持,早就被傅耀明和傅嘉阳四分五裂了。”傅云廷说。
见他愿意说公司的事情,江知试探着开口,“你…会再回来吗?”
“为什么不回来。”傅云廷挑眉。
“你看你,又反问!”江知不满道,“回就是回,不回就是不回呗。”
“回。你在那,爷爷也在那,没有理由不回。”傅云廷说。
“可是爷爷不是不想看到你们互相残杀吗?你说了答应他…”
“我是答应爷爷不会在他走后让大家难看,但是傅氏是爷爷一生的心血,这些天我可以暂时不露面,过了丧期就不一定了。”傅云廷丝毫不介意朝江知说出自己的计划。
“可我听哥哥说爷爷一走,傅耀明就会成为傅氏最大的股东,他有权利联合其他股东一起罢免你。”这是江知最担心的部分。
“能不能成大股东还不一定。”傅云廷说,“不用担心,哪怕不在傅氏,我也一样能养得起你,护得了江家。”
江知一噎,耳根子有些发红。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他连忙解释。
“那是什么?”
江知瞪他,“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看中你权势的财迷呗?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是个财迷,以后你可别后悔。”
傅云廷,“……”
国内直达的航程都不长,不到两个小时两人便落地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小城。
江知从未听过这个地方,只知道这边的省城,省城都是个三线,注定这个小城鲜有人知。
“这是?”
“我出生的地方。”傅云廷说。
“你不是…在云城出生?”最近傅云廷的身世被人反复拿出来议论,很多人都说当年他母亲是第三者上位,大着肚子到傅家逼迫傅耀明离婚,最后逼迫不成,反倒人人喊打,最后死在了产房里。
傅云廷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是,我在这里出生,后来被傅耀明找到才去了云城。”
两人在机场拿了车,一路往乡下走。
路两边都是大片的花圃,比起云城这里好像更加养人,江知忍不住打开窗让风吹进来。
“哇,这里的风都是香香的。”江知惊喜道。
难得看江知这样,傅云廷没有急着回家,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开,云城此时已经快要入冬,但这里还好似初春一般。
每往前走一段都会有新风景,只是却很少见有游客的身影。
“真可惜,这么好的景色竟然没有人知道。”
“我们这不就来了?”傅云廷车速放缓,“这边盛产鲜花和茶叶,气候很温和。”
“那我们走的时候带点特产回去,我爸最爱喝茶。”江知道。
“好,我来安排。”傅云廷说。
两人在乡间公路一直兜到了夕阳西下,傅云廷靠在车身有些出神的看向远山,而江知还在乐此不疲的采花,说是采花,其实是薅。
这薅一朵,那薅一根,最后手里一把跟个野草似的,颜色乱七八糟,难以直视。
他从地里爬上来的时候,傅云廷眼神没有焦距,对着已经没了阳光的山头发呆。
江知想了想,将手里难以形容的一把东西往男人眼前一杵,“喏,送你的。”
傅云廷垂眸看着某人手上杂七杂八的花,额角轻跳,“这就是你花了一个小时做的花束?”
“不然呢?”江知很自信,“这可是我第一次搞插花这种东西。”
男人伸手接住,“那我应该感到荣幸?”
“当然!”江大钢琴家傲娇道。
“行,回去就给他插花瓶里,放在床头天天看着。”
江知抽了抽唇角,“倒也不用这么荣幸。”
夜幕降下,两人开进了一个村落,这里大多都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建筑,古香古色,带着少数民族的特色。
车最后停在村尾的一个小院里,院里杂草丛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
“是小傅回来了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房子里走出来。
“司奶奶,是我,麻烦您这么晚了还帮我收拾。”傅云廷抱了抱老人,从车里拿了两盒保健品,“这是给您和司爷爷的。”
“这有什么麻烦,这些年你对我们两老这么照顾,也就是给你看个小院而已。”老太太说,“不过这两年老头子病了,这边我来的也不多,房间都给你们收拾过了,就是院里得费点事。”
“没事,这些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傅云廷将人送出门。
江知四处看了看,这院子虽然有些破旧,不过和边上的几家相比还是很不错的。
院里还有一个葡萄架搭成的回廊,因为是晚上看的不真切,他想如果是白天一定更好看。
“进去看看,不是说饿了?”
江知眨了眨眼睛,“你要做饭?”
“或者你来?”男人笑吟吟的看向他,好像云城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了。
江知忙摆手,“人司奶奶刚收拾好我就给炸了,这不好吧?”
“……”傅云廷挑眉,“还挺有自知之明。”
进了房间,江知发现里面都是木质结构,窗户,家具,甚至很多装饰用品都是木质的,冷不丁进来还能闻到木头特有的香气。
傅云廷在厨房忙活,他便在家里各处转悠,二楼卧房的窗前还很有情调的挂着一串贝壳风铃。
江知撑着脑袋往外看了看,这应该都是傅云廷母亲的杰作,很漂亮,也很有生活气息。
他去过的城市是很多,但多数都是繁华的都市,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光这看一看那摸一摸半个小时就过去了,直到楼下传来饭菜的香味,他才踩着看起来不太稳当的楼梯往下走。
三菜一汤,正好两人食的标配。
他早猜出这个人会做饭,那天他发烧,傅云廷还动手给他做了粥,虽然没尝出味来,但看着有模有样。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吗?”江知酸唧唧道。
“那说来还挺多。”傅云廷一边盛饭一边道,“比如…不会插花,不会弹琴,也不会哄爷爷开心。”
江知,“…你可真会说话。”
傅云廷今天知道爷爷去世的消息后,如常起床,如常生活,甚至跟江知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如果不是傅家爷爷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江知觉得自己甚至都察觉不到,属于这个男人一点点真实情绪。
饭后两人依旧宿在同一个房间,不过这次是江知主动要求的。
“这个地方我人生地不熟,万一你扔下我跑了可怎么办?”江知穿着一身当地的衣服,软软的,看在男人眼里有些可爱。
“手机呢?拿着的都是摆设?”傅云廷朝他脑袋丢了块毛巾,“不怕我晚上对你做什么,就留下吧。”
“那不能,你大小也是一总裁,肯定不能做这‘无耻’的事情。”江知刻意将某两个字咬的重重的。
傅云廷眼睛微眯,抬臂便将人捞到眼前,“你说什么?”
江知尴尬一笑,“不无耻,不无耻,你怎么会无耻呢?”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将男人手从自己腰间掰开,“睡觉,睡觉,嘿嘿…”
男人扯了扯唇角,笑骂道。“傻子。”
怕江知在陌生的地方睡的不安心,傅云廷专门留了一盏小灯在床头,而他自己,几乎一拉上被子便闭上了眼睛。
江知翻了个身子转向他,边上的人此时平躺着,姿态端正,呼吸平稳,看起来一切正常,可江知却有些睡不着。
傅云廷若是不在意爷爷,便不会选择这个时间回到这里,太正常了反正不正常。
果然,没多久傅云廷身体便抖了抖,眉头紧蹙,额角上隐隐有冷汗,唇角微动,似乎一直在喊着什么。
“开门…”
“开门…”
“我要出去…”
“开门…”
江知爬到男人身边,一摸就是一手的冷汗,“傅云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