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赫蒂说没有多余的黑龙。”
　　埃米尔无奈的说：“从她一说出来，我就觉得问题严重了。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没有撒谎的必要。”
　　“想要制造混乱，方法有的是。他们凭什么非要选择，最吃力不讨好的那一种？”
　　龙族是罪恶的象征，谁都不想靠近他们。人类没必要，也没胆量招惹龙族。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他们想要增加更多的恐慌，所以不择手段的制造流言。而这一条消息，就是其中之一？”
　　“我想过。”
　　所以很难做出推测。
　　埃米尔挠头：“那个人类获得预言，然后制造混乱，再去招惹其他种族。他的目的可能是，为了增加信仰。这……真有必要吗？”
　　“你的意思是……有哪个环节，被我们忽视了。”
　　精灵突然想起：“我记起你说过，康拉德骑士接近你，是因为看到了属于其他骑士的旧铠甲。”
　　尤里莫名觉得，脊背发冷。
　　假如真是他想的那样，那么一开始的相遇，就是被算计好的戏目。
　　在没有神的年代，谁有这样的能力，谁又有这样的资格？
　　“我怀疑除去莫波，还有一个隐藏在背后的家伙，在冷眼旁观当下的一切。”
　　埃米尔用严肃的表情，对尤里说：“但我能保证，我对你的感情都是出自真心。”
　　什么都有可能作假，这份情感绝不是伪装。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操纵意识。
　　“……”
　　尤里狠狠的拧着，埃米尔的腰。
　　“说正事，别随便夹带私货啊。”
　　这个家伙总是一有机会，就开始调戏他。
　　“嗨，活跃一下氛围嘛。”
　　埃米尔面不改色：“这不就是觉得问题比较严重，所以我先说明自己的态度……”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的说道：“除此之外，我还需要再打听清楚，有关莫波的事。”
　　“找柏宜斯？”
　　“不，不找他。”
　　埃米尔看着，将目光投向他的尤里：“我要去找克第斯，他或许知道什么。”
　　精灵挑眉：“直觉。”
　　“是啊，直觉。”
　　黑龙耸肩：“其实我认为康拉德知道的更多，但是他在边境。估计等事情都结束了，他都很难回来。”
　　叹了口气。
　　“没办法，也只能问一问克第斯。”
　　希望真能问到，有用的消息。
　　“找克第斯？”
　　柏宜斯略显诧异：“做什么。”
　　“我们想问一下，他是否了解莫波。”
　　埃米尔探出头，看到柏宜斯身后的克第斯：“呦，克第斯。”
　　“找我？”
　　克第斯走到柏宜斯旁边。
　　“是啊，想问点事。”
　　见克第斯点了点头，埃米尔继续说：“你怎么看，莫波这个人。”
　　“这个问题……好吧。”
　　“和柏宜斯的看法，差不多。”
　　克第斯做出思考的模样。
　　“比较勤奋，但天赋略有欠缺。很聪明，学东西非常快。如果说哪里特别，应该是他很喜欢异想天开。”
　　埃米尔重复这个词：“异想天开？”
　　“对。”
　　柏宜斯替克第斯说：“他很喜欢问我们，一些有开创性的问题。”
　　克第斯继续说：“比如，他问我们为什么有的人会魔法，而有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学会魔法。”
　　“因为血脉。”
　　柏宜斯回答：“显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学习魔法。据我所知，只有血脉中带有非人血统的混血人类，才拥有学会的可能。”
　　难怪。
　　只听见柏宜斯补充道：“根据血脉纯度的情况，有的人强一些，而有的人会稍微弱一点。不过总的来说，差距不会太大。”
　　“是的。”
　　克第斯验证他的说法：“影响能力的不仅仅是血脉，还有别的东西。莫波被捡回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学习的最佳时机。”
　　“所以你们知道，莫波是谁家的孩子吗？我觉得，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埃米尔梳理思路：“独特的思维，不够充足的天赋……”
　　“以及，疯狂的性格。”
　　尤里迎着周围的目光：“他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
　　“我倒是觉得，他或许真的是那个暗室的使用者。但真正的主人，另有其人。”
　　精灵停下话语。
　　不对。
　　似乎还有未知的线索。
　　克第斯开始思考。
　　“莫波是易莱哲与卡米拉捡到的孩子，从一开始就能接触我们……甚至于在教皇还在的时候，能够与教皇朝夕相处。”
　　教皇。
　　很少能听到的人。
　　“我们一直认为，就是因为他与教皇接触的久了。所以才喜欢问些，别人不敢问的问题。”
　　克第斯看向柏宜斯：“那段时间，我们都在忙着处理一些旧事……没有时间回到圣玛丽亚大教堂，没来得及多关注莫波。”
　　“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有时间多陪伴他，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
　　“我可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埃米尔随口一说。
　　“你知道的，人多就容易混乱。”
　　柏宜斯收回视线：“有些人研究魔力，研究得走火入魔。他们总想着，人为制造些厉害的‘魔兽’。”
　　听到这话，埃米尔与尤里皆是一惊。
　　想不到令他们头疼已久的问题，竟然会在这里得到答案。
　　“什么意思。”
　　精灵皱着眉：“你们教廷，怎么还有那种勾当？”
　　简直颠覆了，他记忆中对教廷的印象。
　　“没办法，我们没资格处理。”
　　柏宜斯似乎有些无奈：“就连教皇，也只能容忍他们的存在，更何况是我们。”
　　……
　　在遥远的山谷中。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小小的生物，正奋力爬上山体。
　　它有着稚嫩的翅膀，以及肥肥的金色小身躯。迈着艰难的步伐，它一步一步挪着短短的腿，向目的地前行。
　　“呀，这是谁家的孩子。”
　　路过的老龙，惊讶的看着它。
　　“谁这么没道德，竟然能把孩子搞丢！”
　　老龙一边愤怒的咆哮，一边把小金龙甩到背上。
　　庞大的翅膀一扇，便轻松载小龙到达族地。

第 92 章
　　“等我，安娜。”
　　“我很快就会回来，再等一等。”
　　“等一下就会回来，我保证。”
　　…………
　　“教皇都没资格找他们？”
　　埃米尔极其诧异：“他这么没威信……没人听他的话？”
　　离谱，这怎么当上的教皇。
　　“主要是性格。”
　　克第斯的脸上，再次挂起笑意：“教皇是个温和的人，他很少责备我们。就是因为他这样的性格，所以我们才能拥有自己的思考，而不是顺波逐流。”
　　“那……”
　　不等埃米尔询问，柏宜斯直接道：“他和我们一样，都是鸽派。我们能够用武力解决问题，但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教皇当时的想法，是尽量通过沟通，让另一派放弃错误的思路……老实说，我觉得可以理解他们。”
　　柏宜斯犹豫且迟疑：“怎么说呢，我总觉得他们不算错。想让所有人都能学魔法，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甚至可以说奢望。”
　　“但如果真正那样做，又可能会伤害到无辜的生命。假如让我替教皇做选择，我可能也会犹豫不决。”
　　“的确，很难做出选择。”
　　克第斯拍了拍，柏宜斯的肩膀：“无论是随波逐流，又或是背向而行，都能够令人理解呢。”
　　埃米尔若有所思。
　　尤里又产生新的疑问：“所以，你们就没做过其他措施……我是说，那种事并不能全凭另一派喜好才对。”
　　“这个，确实是做过。”
　　克第斯点点头：“教皇还在的时候，时常会假借各种理由，处理那些做得过分的主教。”
　　“教皇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做得太过火。不过同样的，我们也就不再能接触到他们。”
　　“您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说鸽派与鹰派无法互通观点。包括学习魔法，以及教育学生，沟通处理事件的方案等问题。
　　尤里表示理解。
　　这样看来，暗室建造者的身份，似乎明了很多。
　　不过很多事，并不能草率的下决定。
　　“你们有没有去过暗室？”
　　距离他们第一次查探密室，已经过去三四天的时间。
　　他们作为客人，并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随便进入皇宫。而柏宜斯和克第斯，却并不受影响。
　　“我们正准备去。”
　　柏宜斯烦躁的攥着，身侧挂上的剑柄。
　　身为骑士且实力极强的他，很少会刻意带上武器。
　　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放松。
　　克第斯同样带上权杖。
　　权杖能够增强力量，这会让他更容易自保。如果有机会，他就可以及时的帮助柏宜斯。
　　“那好吧。”
　　埃米尔站起来：“我们去一趟。”
　　穿过皇宫的走廊，他们来到尽头的房间。
　　“我真没想过，他们会在这里……”
　　柏宜斯眉头紧锁。
　　克第斯面色如常。
　　他观察着房间周围：“确实是一个好位置。”
　　有问题的房间，离杂物室很近。它们位于走廊的尽头，几乎不会受到关注。
　　如果有外人装成仆人过来，估计也没人能发现的了。
　　“我就很好奇，这座城堡是什么时候建成的？”
　　埃米尔一边开锁，一边问：“像这种房间，当时建造的时候，没人询问一声吗？”
　　留下这种明显有问题的屋子，还真蛮奇怪的。
　　“当时的话，应该是鹰派在建造。”
　　看克第斯的意思，这城堡没使用太久。
　　只听柏宜斯关上门，回复道：“教皇设计整个皇宫，并参与后续的查验。鹰派负责建造、加固，以及墙面的色彩。”
　　“至于我们，更多的设计巡逻廊道。”
　　这倒是清晰的分工。
　　埃米尔默默思考。
　　假如没有出现别有用心的想法，或许真是一个好的工作思路。
　　他们跟着尤里，一路前往目的地。
　　“这……”
　　克第斯一时失语。
　　眼前的景象，同样颠覆他的认知。
　　柏宜斯反应不大。
　　他早就觉得他们不对劲，现在只是证实了预感而已。
　　“没关系吧，克第斯？”
　　比起那些尸体，柏宜斯更在乎克第斯的想法：“别看了。”
　　他怕克第斯伤感，更怕他感到迷茫。
　　在柏宜斯眼中，克第斯是一个全身心都热爱教廷的人，有坚实的信仰。
　　“我没事。”
　　看到柏宜斯的表情，克第斯揉了揉他的头。
　　这傻狮子，还以为他是个单纯的好人。
　　“有点出乎意料罢了。”
　　仅仅是没想到，他们能做到这个程度。
　　克第斯收回手。
　　他走到房间深处的墙壁旁，伸手触摸墙面。随后，又举起手中的油灯，向上方看去。
　　“应该是与城堡一起建造而成，并且没有后天修葺的痕迹……”
　　克第斯不知道该怎么说。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里的东西，又是怎么进来的。他不认为鹰派的手下败将，又背着他们私下研究的能力。
　　可如果不是鹰派，那又会是谁呢？
　　柏宜斯忽然说：“教皇……”
　　声音戛然而止。
　　灿金色的眼睛，染上阴郁的色彩。
　　不，他怎么会怀疑教皇。
　　那位先生，明明是最厌恶血脉研究的人，绝对不可能默许……
　　一定不可能。
　　柏宜斯停下脚步，而克第斯仍在探索。
　　每一处烛台，都设计的宛若天生。每一块砖瓦，都贴合得严丝合缝。
　　种种表现都在诠释，它们从未经历二次雕琢的事实。
　　克第斯的心中，隐隐有所预感。
　　但他不敢选择相信。
　　因为一旦开始选择怀疑，就不可能再恢复曾经的信任。他无法想象，那个人怎么会……
　　眼看着气氛凝固起来，埃米尔和尤里对视一眼。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
　　话语都没能说出口。
　　只见柏宜斯带着一脸警惕，抬起头看向某处。
　　“不好。”
　　他看向同样抬起头的克第斯：“是康拉德的求助信号，他就在皇宫外。”
　　“我们先走一步。”
　　克第斯匆忙却不慌乱的离开：“钥匙就放在你们那里，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去吧。”
　　“也没多大事吧。”
　　埃米尔有些费解。
　　虽然他也听到哨声，但没听到什么太过嘈杂的声音。这意味着并没有许多人在交战，皇宫不会遭遇到多大的危险。
　　“不好说。”
　　尤里的手上，缠着一株藤蔓。
　　与其他藤蔓不同的是，它的绿色发暗。隐隐有什么怪异的雾气，缠绕在它的周围。
　　埃米尔凑过去。
　　他站在尤里背后，正好能将头放在精灵的肩膀上。
　　“哎呀，这可麻烦了。”
　　对于魔法，他也就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