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套房里面,从里面拿出来个檀木盒子,与此同时,身旁的景陇呼吸一紧,然后开始剧烈的喘着粗气。
苏白泽转头望去,只见景陇额间青筋暴起,极力压抑着情绪,双眼猩红的望着傅嘉泽手上的檀木盒子。
他轻声唤了唤,景陇却浑然不觉,仍是盯着那盒子,宛如秃鹰盯着猎物。
傅嘉泽将盒子放在桌子,那张憔悴的脸,就连生起气来,都是毫无生气的。
根据嘴型,苏白泽判断出,傅嘉泽在说,“这东西给你,我们之间的交易结束。”
男人动了动嘴角,“他不会同意。”
傅嘉泽:“我管他同不同意,如果那是你们的目的,那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男人弯起嘴角,虽看不到眼睛,但仍能感受到那是一抹极其轻佻和不屑的微笑。
交易?目的?
苏白泽思考着其中所隐藏的信息味。
目前已知,傅嘉泽在节目上做的一切都是预谋已好,即使被抓包,也能轻松躲过妖管所的拘留。而且据柏原所说,傅嘉泽曾经狠狠的报复过那些霸凌过他的妖怪们,最后也不了了之,没有受到惩罚。
这样看来,傅嘉泽背后定是有组织庇护,而且这个组织在妖界有一定的影响力,才能让傅嘉泽如此逍遥法外
那么,这个男人会是傅嘉泽背后的那股势力吗?他们之间的交易与现在发生的事有关吗?目的又是什么呢?傅嘉泽又为何突然中断交易?
房间内。
男人戴着黑手套的手摸上檀木盒子,他慢慢将其打开,耀眼的金光倾泻而出,照的室内宛如正午太阳最强烈的那个时刻。
男人还未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猝不及防间,一个黑色身影迅速掠了过去,将盒子抢走。
苏白泽一看,身旁空无一人,而那黑影正是景陇。
傅嘉泽看到景陇并未惊讶,而是挥了挥手,对着门口道:“苏医生,进来吧,藏那么久肯定累了吧。”
门打开。
苏白泽走进去。
景陇上前掐着傅嘉泽的脖子,将陌刀抵在他的太阳穴上,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道:“说!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傅嘉泽倒也不慌,面色恹恹道:“捡到的。”
“去你吗的!谁他妈能在路上捡到龙角?”景陇大骂道:“你再继续给老子打马虎眼,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傅嘉泽厌倦的神色瞬间来了精神,笑了笑,主动将头靠近陌刀,丝毫不惧道:“哈哈哈,殿下要杀我,我求之不得。赶紧动手吧。”
傅嘉泽这玩笑似的语气,很像是为了激怒景陇故意说的。
可苏白泽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对死亡的渴望,这种神色,他曾在全东强脸上也见到过。
他叹了口气,这些妖怪,怎么一个一个都不怕死,活着不好吗?要知道在许多地方,很多人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就历经了难以想象的沧桑与苦难。
景陇吸了口气,气的面部扭曲,骂道:“你别以为你他妈有彭黑猪罩着就肆无忌惮,老子要是想杀了你,后果也完全承担的起。”
傅嘉泽笑的更开心了,“那太好了,殿下,求你赶紧杀了我吧。”
黑衣男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苏白泽走到景陇身前,道:“他是真的不怕死。”
景陇愤怒的瞪着苏白泽。
苏白泽安抚道:“景陇,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先不要冲动,你想想,你现在杀了他,不仅会背上惩罚,也不会得到答案,这样得不偿失。”
“我们应该找到他身上真正的弱点。”
景陇哼了一声,但握陌刀的手松了松,看着他道:“啰嗦!”
傅嘉泽却笑的更肆意了,“可惜了,可惜了,我没有弱点,所以啊,殿下啊,你还是死心吧,这龙角就是我捡到的。”
景陇气上头,被傅嘉泽这话一激,竟是真的动了杀心,握陌刀的手指用力到突出白骨,锋利的刀刃上已见了血。
苏白泽心头一颤,连忙上去制止他,道:“你别听他瞎说,这世界上,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有弱点的,这就是人性!”
景陇无动于衷,那陌刀更陷进傅嘉泽太阳穴几分。
苏白泽大吼道:“你想被发配去芙蓉山做苦力吗?”
景陇看着苏白泽的眼睛,坚定道:“我不怕!”
可是看着苏白泽的脸,他好像又想起点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浓稠而又悲伤,手一松,刀刃离开傅嘉泽的太阳穴。
傅嘉泽挪耶道:“呀!怎么停下来了啊?快杀了我啊,我都等急了。”
“殿下啊,你会怕芙蓉山吗?这天下地下,还有会有你怕的东西吗?”
苏白泽瞪着傅嘉泽道:“你少说两句不行吗?!”
景陇将陌刀收起,眼神有些躲闪道:“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弱点。”
说完,他又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苏白泽,好像话中有话。
苏白泽道:“那就对了,不要上他的套。”
景陇拿出手铐将傅嘉泽拷上,这才去看黑衣男人,道:“你哪来的?”
黑衣男人伸出手,恭敬道:“哦,竟然是景陇殿下,久仰大名。只是,您现在是在妖管所任职吗?”
景陇看也没看那伸出的手,嗤道:“少明知故问!你要拿吾的龙角去干什么?”
男人咦了一声,装模作样道:“哦,这龙角,您可真是冤枉我了,这是傅先生要给我的,我并不知道里面是您的龙角。”
男人笑了笑,又道:“若是知道是您的龙角,我肯定不敢拿,说起来,前几日,我刚见过了陛下……”
苏白泽看着男人虚伪的笑脸,心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他妈没一句真话。
而男人说到“陛下”两字后,便没在往下说,因为景陇两三步上前,气势汹汹的将陌刀抵在他的脖颈处,面目竟比先前要杀傅嘉泽时还要狰狞。
帮个小忙
“再多嘴,小心你的脑袋!”景陇咬牙切齿道。
男人小心避开,叹道:“没想到过了几千年,您和陛下之间的关系……”
景陇的陌刀还沾染着傅嘉泽的鲜血,锋利刀刃反射出景陇面目狰狞的脸,男人连忙止住话头,道:“是我说错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苏白泽在一旁疯狂给景陇递眼神,希望他能冷静点,别老做些违法犯纪的事。
景陇瞪了眼苏白泽,最终还是再次收起了陌刀,对男人道:“你他妈是谁?”
男人道:“我是谁不重要,说出名字来殿下也不会认识。”
苏白泽道:“那说点我们感兴趣的吧。”
“你和傅嘉泽的交易是什么?他在节目上显形是不是你们指使的?”
男人没回答第一个问题,道:“这位朋友,话可不能瞎说,这是傅先生自己的决定,与我们毫无关系。”
景陇再次祭出陌刀,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好好回答问题!你与那个臭狐狸的交易是什么?”
男人看了陌刀,神色有几分畏惧,道:“我只是让傅先生帮我做一件小事而已。”
“别卖关子!什么小事?”
男人迟疑了会,看了眼傅嘉泽,道:“还有十天就是傅先生的演唱会,我只是让他送我两张vip座位的门票而已。”
苏白泽:“...”
他真是服了这个人,一本正经说瞎话,敷衍人的那股认真劲,是把人都当傻子吗?!
景陇显然也看出来了,大骂道:“你他妈耍老子呢?!”
说罢,他也不废话,将男人擒拿住,“虽然不能要了你的狗命,但我们还是可以玩点别的。”
说罢,他手上出现一根银针,冲着男人耳朵而去。
苏白泽捂住耳朵,已经替男人感受到了鼓膜穿刺的疼痛。
男人连连求饶,说来,这男人一身黑看起来还是挺牛的,但却在景陇面前怂的一批,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
苏白泽转过眼,就当没看见。
再听这男人打太极掰扯下去,都要到第二天了。
这时,站在身侧一直未动的傅嘉泽,冲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苏白泽还来不及反应,傅嘉泽就已来到他身前,伸手在他眼前挥了一下。
苏白泽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在此之后,苏白泽整个人都是模模糊糊的状态,身上忽冷忽热,眼前忽明忽暗,晃晃悠悠,像坐在马车上赶路。
等他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昏暗天空下,是枯死的枝丫。往左看,是漆黑的幽深山谷。往右看,是死气沉沉的黑水沟。
这是个类似深山老林的地方,只在电视上见到过。苏白泽并不觉得在嘉明市,会有这样一处弥漫着死亡和黑暗的地方。
冷空气钻进他的皮肤,他忍不住哆嗦,身体慢慢恢复知觉。
此时他躺在地上,背部被硬石咯的很疼,手腕被什么东西划伤,隐隐刺痛,但贴心的是,伤口已经被处理过,包扎了白色纱布。
苏白泽坐起身来,四周没有人,傅嘉泽不知去处,他拿出手机,结果发现一丝信号也没有。
这荒山野岭,傅嘉泽把他带到这来干什么?
先找路出去吧。
幽深山谷和黑水沟。
苏白泽果断选择了黑水沟,那幽深山谷,总觉得进去了,就很难再走出来。
他顺着黑黄泥土往右走,沿路没有一株小草,一朵鲜花,这里没有生命,只有枯草。
突然,泥土里一块红砖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蹲下身,去摸这块红砖,发现下面还有许多这种红砖,它们深陷在泥土里。
就好像这里曾经有一堵墙,不知经历了什么,最终被掩埋在土下。
奇怪,苏白泽摩挲着红砖上的泥土。
一块红砖可以说是意外,但这么多红砖,那就不能用意外来解释了。
这里应当有什么建筑,苏白泽猜测。
只是,这红砖看着怎么就那么的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虽然世间上所有的红砖都千变一律,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他见过,就在不久前。
对了。
傅嘉泽文艺电影里的破旧小巷,也是用这种红砖砌墙的。
两者之间肯定有关联,不然傅嘉泽为什么将他带来这。
他继续往黑水池边走,这里比嘉明市市中心要冷的多,他身上的黑色棉衣根本不能抵抗寒冷。
苏白泽在内心狂骂傅嘉泽,也狂骂自己,怎么就那么傻缺的被傅嘉泽弄晕了呢。
景陇知道他被傅嘉泽带走了吧,毕竟就在他眼皮底下晕的,只是景陇会过来救他吗?
苏白泽心里忐忑起来,他和景陇之间的关系,很奇怪,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景陇有时候讨厌他,但又好像没那么讨厌他,更多时候又有些别扭。
就是这种忽上忽下,忽冷忽热的同事关系。
苏白泽叹了口气,抬腕看手上的表,此刻竟然也是黑屏。
他大骂一声,这破手表,平时没事时总爱找事,现在有事了就他妈开始装死。
先走着吧。
假如走不出去,被迫留在这破地方。吃的,他倒是不担心,曾经他有过饿一周的经历,也命大的活下来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里夜间会不会有野兽出现,把他撕碎吞食。
他走到黑水边,才发现这黑水壮阔的宛如江汉流域,一望无际,完全看不到陆地,更别提走出去了。
只是嘉明市从来没有这样的河流。
他现在到底是在哪里?
苏白泽毫无头绪,心里一团乱麻,烦的很。
这时黑水咕噜噜的开始冒泡,就好像下了沸水的油锅,越来越剧烈,水花四溅,苏白泽躲闪不及,被溅了几滴在棉衣上,他嫌恶的捏着鼻子,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股恶臭味。
紧接着,黑水底部传来音乐,这音乐最初很悠扬,很轻,很轻,让人联想到夏日午后,躲在榕树下乘凉,凉爽的风吹过来那般轻。
但到后面,曲调骤然变的摇滚,活力四射,鼓声,吉他声,贝斯声,电子乐声,混成一团,仿佛能将人卷进去,直接带到人山人海的摇滚乐队现场。
傅嘉泽的笑声,从黑水池底里传来,“苏医生,躲不掉了哦。”
苏白泽来不及心慌,撒腿就往后跑,边跑边骂,这杀千刀的傅嘉泽,竟然就在这等着他。
“别跑呀,沾染上了圣水,是跑不掉的哦。”
水都黑成这样了,还圣水!
你这他妈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苏白泽一句没骂完,果然感觉身后有股吸劲,在将他吸过去。
人类的力量,在科学无法解释的力量面前,显得渺小,挣扎也只是螳臂挡车。
“扑通”一声,他落入水里,手臂胡乱挥舞,心提到嗓子眼,他可不会游泳啊,就这么淹死,也太亏了!
鼻子里进水,呛的难受,他难以呼吸,嘴巴紧闭。下一秒,水底一双手将他抓了过去,落入黑水底,无处不在的水流消失,苏白泽大口喘气,还来不及看四周,就被拖进了一个漆黑的山洞。
山洞里燃了一堆篝火,傅嘉泽就坐在那篝火后,火光将他的脸照的发亮,他笑着说:“嗨,苏医生,好巧哦!”
巧个屁!
苏白泽懒得跟他废话,“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傅嘉泽道:“只是请你帮个小忙而已。”
“帮忙?”苏白泽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上绑着粗绳,被限制行动,没好气道:“有你这样请人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