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探查不到,有结界。”
柏原拍了一下大腿,动作豪爽,与她媚眼如丝的美女形象丝毫不符,激动道:“那这地方肯定有问题,好端端的设结界干什么!”
她将头伸到前方,冲景陇道:“殿下,掉头回去,城西的煎饼果子摊说不定有线索。”
景陇挑了挑薄眼皮,懒洋洋道:“哦。”
然后,下一秒,他们就到了煎饼果子摊上方。
……
苏白泽气的偷偷翻了个白眼,针对他的行为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五人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下车,顺着潮湿逼仄的小巷朝城西煎饼果子摊走去。
城西是嘉明市的老城区,房屋建筑都透着浓浓的年代感,而煎饼果子摊所在的位置,应该是一条年岁悠久的小吃街,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吃推车,引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香气漂浮在空中,林兮一进去就迷失了自己,看着各类小吃流口水。
煎饼果子摊在小吃街最里面巷口的位置,柏原强硬的拉着林兮走,五人才顺利的来到摊前。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所有摊子前都零散有顾客光顾,而煎饼果子摊前一个人也没有,原因当然不是因为煎饼果子摊东西做的难吃,而是因为这个摊子没有老板,银色推车上盖着白色餐布,餐布有些泛黄,四周落满了枯黄落叶。
苏白泽伸出食指在推车上摸了一下,灰尘已堆积到大概有一厘米那么厚,所有现象都表明,这家煎饼果子摊已经很久没有营业了。
只是,推车这东西最大的作用就是便捷,若是老板不想干了,大可以将车推回去,而不是就这么丢在这。
除非,是这摊子的老板出了什么事,没办法处理这推车。
煎饼果子摊
旁,是一家卖臭豆腐的小摊,老板是个穿着鲜黄色罩衣的中年女人,微胖,面色有些发黄,但长着一张有福气的脸,她打量着煎饼果子摊前的五人,虽然每天都有人过来蹲守,但这五人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最高最帅的那个男人,浑身透着股高冷傲气,气质与这小吃街格格不入,像是乱入进来的,全程屏息嘴角抿成一条缝,似不想要一丝气味钻进他体内。
男人身旁是长相可爱的十八岁少女,两只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刚装进碗里炸的焦脆的臭豆腐,满脸写着想吃两字。
贪吃的少女这倒也没什么,但那眼神,总让她想起只在夜里出行的某种动物,但她想不起那是什么动物。
少女旁站着个十岁左右的正太,瞳孔犹如黑曜石,双手抱着鱼缸,只是这正太一脸冷漠,看起来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一心一意的拨弄鱼缸里的金鱼。
正太旁边是一个美女,装着时尚鲜丽,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魂,她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在电视上都不曾见过,只是美女的动作有些不雅观,像男人似的皱了皱眉,不知道在咒骂什么,然后又大大咧咧的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面镜子补了补妆。
美女旁边站着个白白净净的俊秀青年,这人是这里面看起来最正常的,刚挂完一通电话,形状好看的眉毛微微拱起,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问题。
她决定,跟这个青年搭话。
苏白泽刚跟老犀打了电话,老犀还在城西转转悠悠找煎饼果子摊,毕竟城西这么大,煎饼果子摊又满大街都是,很难弄清全东强到底要吃的是哪家煎饼果子。
但苏白泽有预感,或许全东强想吃的就是这家。
“哎,小伙子,这家煎饼果子摊早就不开了,没事就赶紧回去吧。”
苏白泽转头,跟他搭话的是隔壁臭豆腐摊子的老板娘,他走上前去,问道:“是从什么时候不开了?”
老板娘熟练的在油锅里下了一份豆腐,在滋啦响的油声中,大声回道:“好像就是半年多前,摊主突然就不来了,我也记不太清了,但是每天都有人过来,看看这家摊子营业了没?”
“许多人?这么说,这家煎饼果子摊生意很好?”
“可不是嘛?在城西都出了名的,好多人开车一小时就为了尝尝这煎饼果子的味道。”老板娘愣了愣道:“咦,小伙子,难道你们不是过来吃煎饼果子的?”
苏白泽摇了摇头,道:“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老板娘拿碗的手顿住,看了眼远处奇怪的四人,心里不自觉提高警惕,“找人做什么?小伙子,你们是做什么的?”
苏白泽顺着老板娘视线望过去,只见景陇正扯着柏原的长发,两人皱着眉对骂,他顿感尴尬,咳嗽了一声道:“老板娘,你不要误会,我们就是普通市民,那边两位嘛...就是一对小情侣,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说是吧。”
老板娘“嘁”了一声,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情侣,但转念一想,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就她开臭豆腐摊子这几年时间里,也见过不少奇葩的顾客。
苏白泽冲老板娘笑了笑,“老板娘,你这手法好专业啊,一看就是正宗的臭豆腐,这年头太多挂羊头卖狗肉的,遇到个良心摊子真不容易,像你这样一天能赚不少钱吧。”
老板娘咯咯笑了起来,被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夸奖,即使这话听起来有几分客气成分在,但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脸上笑开花道:“也就做了两三年,小本生意嘛赚不到钱的,平时忙的哟,这个点学生还没放学,我才有时间跟你唠上几句。”
苏白泽当即买了几份臭豆腐,将林兮召过来吃,林兮吃的狼吞虎咽,虽然老板娘看林兮奇怪,但这时候也看顺眼了,毕竟看到顾客这么喜欢自己做出来的小吃,获得的成就感是不可言喻的。
“小伙子,你说找人,是找这家煎饼果子摊的主人?”
苏白泽道:“是啊,我们是从隔离市过来的,家里长辈一直联系不到人,心里急的慌,我们就跑过来看一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老板娘嘟囔道:“是嘛?没想到那老太婆还有人担心。”
确定了煎饼果子摊主身份,苏白泽道:“她是我远方姨奶奶,我也只在小时候见过她,平日里也打不了几个电话,你知道的,远方亲戚嘛。”
他突然话音一转,换了种略带悲伤的语气道:“好多年没联系了,也不知道这些年姨奶奶过的怎么样?”
林兮吃臭豆腐的动作一顿,抬头狐疑的看着苏白泽,正想问苏白泽,啥时候多出来一个姨奶奶。
苏白泽眼疾手快,将臭豆腐塞林兮嘴里,拍着她的肩道:“这是我妹妹,刚出生时,我姨奶奶还抱过她,可惜长大后却没再见过姨奶奶一面,这次还吵着哭着让我带她来呢。”
林兮被塞了满嘴的臭豆腐,堵的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白泽胡编乱造。
老板娘看着苏白泽遗憾又有点悲伤的样子不似作伪,内心也有点动容道:“没想到这年头,远方亲戚竟比身边的亲人还要上心,哎...你们真应该早点来看看她,这老太婆诶,命苦的很。”
苏白泽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我姨奶奶她怎么了?”
老板娘叹了口气道:“虽然我跟老太婆摊子挨的近,但平时也讲不上几句话,但我们这条小吃街的人都知道,这老太婆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成天没正经工作在外面鬼混,一没钱了就来要钱,要是老太婆不给钱,就砸摊子,有时候还打人呢,诶呀,吵得人心惶惶的,最初还有人上来帮着说几句,但这老太婆压根不领情,后来大家心里也清楚了,这毕竟是人家家事,我们这些做外人的也不好掺和。”
“这老太婆生意好,年龄大了腿脚不便,也没钱请人帮忙,赚来的钱都到他那儿子腰包去了,忙累了连倒杯水给她喝的人都没有,平素里穿的衣服就那两套,看样子一辈子都没享过清福哟,可怜人啊!”
苏白泽听着这些话,始终没想明白全东强跟这摊主有何关联?
这个摊主的经历固然可怜,可这里面完全没有全东强出现过的痕迹,或许全东强曾经偶然在这摊子买过煎饼果子,对其美味恋恋不忘,但也不至于说为了个煎饼果子越狱。
无论怎么看,这个动机都无法成立。
但这里恰恰又被设了结界,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被他忽略了。
苏白泽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样,问道:“除了表叔,就没有其他人来看望姨奶奶吗?”
老板娘看着锅里沸腾的油,抬头望了望天,想了想道:“好像没有……我也没太仔细关注,说句不好听的,但我说的是实话,你姨奶奶性格有点倔,不太跟我们这些摊主合得来。”
苏白泽露出一副理解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全东强的照片,问道:“你有见过这个人吗?这个人也是我的远方亲戚,我听说他在嘉明市工作,不知道有没有在闲暇时过来拜访一下姨奶奶?”
老板娘凑近,眯着眼睛看了一遍一遍,看的仔细极了,过了会道:“没有。”
她又确定道:“虽然我每天看形形色色的人,但记忆力还不错,看人也特别准。这个人长得怎么说呢,看起来老实规矩,应该是会在食堂吃饭或者在家里做饭吃,不像是会来小吃街吃饭的人。”
苏白泽笑了笑道:“你的评价很中肯。”
苏白泽又跟老板娘聊了会,成功套出这个摊主的大致信息,这个摊主名叫刘春芳,今年65岁,是大棚村人,二十年前来到城里打工,后来跟丈夫在这里开了个煎饼果子摊。八年前丈夫去世,刘春芳一个人担起重任,性格也愈发孤僻,除了讨债的儿子,基本没有朋友亲人来往,住的地方在这巷子后面,是年代久远、房租便宜的环建房。
苏白泽和老板娘告别,虽然全东强从没来过这里,但他心里愈发觉得全东强和刘春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一种可怕的直觉,或许找到刘春芳就能找到全东强。
他带着一行人去刘春芳的住处,找到管理员,说是刘春芳的远房亲戚,因长时间联系不到刘春芳,所以过来找人。
正好当时刘春芳房子户主也在那。
原来刘春芳的房子这个月到期,但户主好几个月没联系到人,也不知道刘春芳还续不续租,正为这事发愁呢,就看到刘春芳的远方亲戚来了,户主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热情的引着苏白泽一行人进了刘春芳的房子。
刘春芳租的房子比全东强那里的还小,可以称之为蜗居,天花板上吊着个黄色灯泡,颤颤巍巍的照亮着没有窗户的二十平米空间。
五个人站在里面,显得异常拥挤,房间里一股长时间没通风的潮湿气味,但却并没有食物堆积的恶臭味。
房子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木制衣柜,还有一张黄木书桌,但打扫的却异常干净,可以看出刘春芳是个生活细致的人。
莫水抱着金鱼缸在房子里走了几圈,突然道:“全东强来过这里。”
景陇道:“之前你怎么没探查到?”
莫水道:“隔的远,有结界,无法探查到。”
苏白泽道:“是什么时间?”
莫水道:“一个半小时前。”
苏白泽托下巴思考,全东强是两个小时前逃出妖管所的,而从妖管所来到这里恰巧需要半个小时,那也说明全东强逃出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这。
但全东强到底和刘春芳是什么关系?
苏白泽毫无头绪。
柏原停在刘春芳的木质衣柜前,翻看了下道:“这老太太对生活也是挺有追求嘛,你们看,好多漂亮的包包。”
苏白泽下意识想到全东强买的名牌包包,难不成是这个?
他走过去看,才发现是布织袋子,个个崭新精致,上面缝纫着一朵又一朵小红花。
他的视线又转到书桌上,上面放着几本书,书封乏黄,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纸质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独有的,书页有被翻过多次的痕迹,但纸张丝毫没有卷起,可以看出主人很珍惜。
苏白泽细细打量着,一本名叫《午不死》的书籍,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这书上有指纹的痕迹,灰尘还没来得及落下,所以看的很清楚,蓝色书封上是男人宽大的指纹,推测是全东强一个半小时前翻开过。
他将书翻开,一张就诊单掉了出来,上面写着,刘春芳,女,65岁,现有早期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需尽快入院治疗。
难不成是河豚
就诊单上没有医院名称,被人刻意划去,看来是不想让人发现踪迹。
苏白泽突然对东全强有了另一种看法,全东强绝不如同外表般老实憨厚,在逃狱过程中,还能冷静的在这里设下结界。但同时也做好了他们追查到这的准备,将医院线索抹去,为自己争取到时间。
苏白泽松了口气,全东强如此谋划,这就证明他并未失去理智陷入暴动,那么人间暂时不会有危险。
嘉明市有四十家专治阿尔兹海默症的医院,如果按照刘春芳的经济状况,那么大概可以排除掉高端的私立医院,将线索放到公立医院上。
但苏白泽很快将这个理论推翻,有时候不能以偏概全,人类的想法是多种多样的,谨慎为好,不该放过市内任何一家医院。
他给齐秦打了电话,将这线索发散出去。
之前是苏白泽以及景陇,柏原,林兮,莫水一起行动,但现在东全强用结界隐蔽行踪,莫水的金鱼缸定位技能一时派不上用场,为了提高效率,苏白泽提出五人分两组行动。
林兮“蹭”的一下就跳到柏原身边,吐出舌头,笑的一脸灿烂道:“柏姐姐,我们漂亮女生一组,怎么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