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透透—— by作者:路今迟 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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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初衡完全没有要把它们扔掉的意思,他的东西,他就是摆在家里放烂了,也要在临死之前烧成灰一并带进土里去。
  人亦如此。
  透着一层玻璃,宋初衡周身仿佛浮动着一股寒气,他眼睛盯着那些东西直挺挺的站了许久,内心结郁狂躁,脸色却平静得瘆人,似乎在酝酿着暴风雨。
  第二天,清晨天光大亮,橙色红光普照大地,几辆黑色轿车气势汹汹的陆续停在宋家别墅大门前,车上下来一众黑衣凛凛的身材高大的刺头保镖,二字排开笔挺地站在门前,一副黑帮做派,摆着随时要冲进去杀人的阵仗。
  宋初衡坐在车内,闭着眼睛,手里盘着黑色小狗把件,它被特地清洁了一翻,发黑发硬的红绳也被解下来换了新的,周身已经变得很干净,只有些模样陈旧。宋初衡手掌宽大,轻易将它捏在手心里,漫不经心的摩挲着,跟盘核桃似的,衬得这玩意儿小巧玲珑。
  “宋总,到了。”助手下车为宋初衡打开车门。
  宋初衡掀开眼皮,长腿跨下车,他一脸凌厉的望着偌大的别墅,眼底泛着严寒的光芒。
  他无疑是来找成蕴涵兴师问罪的。
  经过成蕴涵这么些年的“精心栽培”,他如今有权有钱,添了宋家继承人的名头,拥势居多,也有人愿意为他前仆后继。
  他继承了宋业德的商业帝国,谈下一笔笔上百亿的项目,横空跻身进物欲横流的商界,成为其中一股新商业领袖,他在商场上立足,把宋氏集团推向了业界巅峰百强。
  财经杂志上每月都会刊登宋氏集团的新闻,在信息技术如此先进的时代,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受到广大网民的关注,可想而知宋氏在业界的知名度有多广。
  宋氏集团涉猎甚广,涵盖金融,地产,文娱餐饮等等工商企业,宋初衡进入公司后不久,又拓展到了医药行业,在云城建立了子公司,主要研发新型抑制剂,现在市面上所流行的最新爆款的Omega抑制剂,就是公司所研发的,颇受广大Omega青睐。
  市值千亿的上市公司,利润可观,最直接的受益人是成蕴涵。
  当初她掺了一脚,她以自己的名义入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每年拿着最丰厚的分红,却将制药公司的事务都交予宋初衡管理。宋氏集团挂着名,持有百分之三的股,顶着宋氏企业的名头吃着公司每年近亿的红利。
  最初,这无疑是稳稳的三赢政策,只是现在,宋初衡知道了成蕴涵对沈透所做下的事情,宛如被当头一棒,又被塞了一口难以下咽的屎,仿佛被耳提面命的骂着你他妈就是个大傻逼,真蠢货,辛辛苦苦呕心沥血的为成蕴涵当狗,把钱叼到她面前,还他妈摇着尾巴感恩戴德的感谢人家。
  殊不知,人是觉着你傻,把你蒙在鼓里,笑着逗你玩!真他妈是蠢到家了,把老婆都给弄丢了!还叫沈透平白承受了那么多委屈!
  宋初衡含着一口血,吐不出,咽不下,直想杀人。
  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他不会让成蕴涵好过的,他已经不必像年少时那样处处掣肘了,他的羽翼丰满,利爪如锋,逐渐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拥有了自己的地盘,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也不必再受制于宋业德。
  宋业德已经六十岁了,年过半百,头发都白了,前些年生了场大病,身体再不如以前硬朗,不得不服老,已慢慢将决策权交到他手中。
  在宋业德看来,宋嘉言早已没了继承家业的可能,便一直想削掉宋初衡身上的刺头,叫他乖乖做集团的掌权人,这位置是其他旁支争抢着想要的,宋初衡却不屑一顾,这怎么行?
  他老子好不容易稳固下来的位置,能够守好了,再传到他手里,已是不易。宋业德是有私心的,早在宋初衡出生,被检测出是个alpha时,他就起了早晚要将宋初衡认回来的念头。
  宋业德是不认同Omega掌权的,骨子里有点顽固观念,认为宋嘉言以后生的孩子不算宋家的血脉,便也无缘继承集团,迟早要交到别人手里。
  碍着成家与成蕴涵,他没怎么表明,其实已经残酷的做了决定。宋初衡这狗崽子天生反骨,完全继承了他的基因,无疑是最合适的继承者,大儿子躺在病床上下不来,宋家偌大的产业交予他的二儿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些年,宋业德也尝试跟宋初衡联络感情,但宋初衡不认主不认爹,就他妈跟个打工机器人似的,想跟他产生父子情半点戏都没有,宋业德罢休,转而又把主意打到宋航身上。宋初衡察觉后,亲自带在身边,杜绝了他们时常接触的可能性。
  而成蕴涵,仍旧稳稳当当的坐着宋家女主人的位置,从娘家的集团退了位,就专心致志的攀附着宋家,一天天守着宋嘉言,又与宋业德重修旧好,夫妻和睦起来。
  一众黑衣保镖破门而入时,成蕴涵正慢悠悠的吃着早餐。
  宋业德不在,管家与保姆都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躲在一旁。自从宋嘉言出事后,宋家这一大家子都难伺候,时时刻刻都要看着脸色行事,大家都知道宋初衡是私生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闲言碎语,却不敢明面上怠慢轻视宋初衡,每回来了都要恭恭敬敬喊上一声二少爷。
  宋初衡从不应声,面冷得似个活阎王,尤其是刚回国之初,牵着宋航,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八千万似的,只要宋业德在场,他从不会留在宋宅吃饭,连一口茶也不愿意喝,就是付馨在也从不会给一点面子,态度恶劣到了极致,他明着面不鸟宋业德,即使是谈公事,语气也都是冷硬的,装都不屑装一下。
  宋家上到年迈的老太太下到远房的表亲,都觉得宋业德找回来了个白眼狼似的祖宗,无奈宋业德不肯退位让贤,宋初衡被安排进集团后做事也确实挑不出毛病,甚至做出了一番成绩,大家也就默认了他的身份,没理由再置喙些什么。
  成蕴涵当初也没有任何异议,她甚至逼着宋初衡与陈淑云断绝关系,宽容大度的让宋初衡喊她一声妈,像失心疯一般。如果宋初衡还小,这出夺子的戏份她应当会赢得出彩,可偏偏宋初衡都已经成年,他心里门清得很,他牺牲了许多,听话做事,却也真不至于为此连亲妈都不认了,只带着宋航偶尔回宋宅一趟,让成蕴涵尝尝饴孙之乐。
  成蕴涵喜欢宋航,将孩子当亲孙子一般疼爱,只因这孩子长得像小时候的宋嘉言,甚至还动过把宋航过继给宋嘉言户下的念头,只被宋业德阻止了,那时的成蕴涵,心理实在病态得很。
  六个保镖来势汹汹,成蕴涵放下筷子,凝眉看向门口。
  宋初衡踱步走进来,亦是一身黑衣黑裤,身上带着骇人的危险气息,他克制着,忍住想将成蕴涵撕碎的冲动,面容阴冷到了极致,顶级alpha的信息素震慑着全场,叫人大气不敢出。
  来者不善,成蕴涵不明觉厉,却也不怵,她不像陈淑云,对着自己的儿子也要小心翼翼的怕上三分,生怕惹得宋初衡生气。
  这个女人身处高位,举手投足间带着上位者的高傲气场,叫人看一眼便知晓尊敬两个字怎么写,如今年纪大了,也不乏果断与雷厉风行,一双带着皱纹的眉眼使风韵加深,配着齐肩的微直短发,五十多岁的成蕴涵白面红唇,气质,神态,眼神,都练就得越发冷静,越发令人发指。
  她无视宋初衡身侧的保镖,对上宋初衡的视线,对他的语态,还算平和:“这大清早的,你带这么多人进家里想做什么?想陪着我一起吃早饭?”
  宋初衡并不言语,眼眸森冷,稍一抬手,助手便立即将资料递到了他手里,黄色文件袋被拆开,宋初衡从里面拿出一叠A4纸。那是成蕴涵和当年给沈透做腺体摘除手术的医生签的保密协议,后果承担风险书,以及后来植入人工腺体的同意书。
  宋初衡站在那里,面上不苟言笑,垂眼翻看那叠资料,声音没有起伏地说:“十年前的事,你还记不记得?”
  十年前的事?成蕴涵隔着一张餐桌,眼珠微转,淡声说:“你有事就说,不要跟我拐弯抹角,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了我,好让你那个妈上位。”
  宋初衡没有抬眼,视线落在患者名字那一栏上,简洁而有力地念出那两个字:“沈透。”
  成蕴涵乍一听这名字,眉角不动声色的扬起,倒是看一眼他身后的保镖,随后哼笑一声说:“沈透?怎么,这么多年了,你还对他念念不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种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的货色根本配不上你,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宋初衡眼皮一抬,忽抬步朝她走去,走到餐桌边时,毫无预兆的一脚将偌大的圆形大理石餐桌踹开,桌脚大幅度偏移原位,哗啦一声发出异常刺耳的声响,桌上的碗碟也随之震动,放在桌子中央的用来盛花束的玻璃瓶直接倾倒,滚落至地上啪嗒碎裂了一地。
  管家和保姆吓得惊呼,成蕴涵也惊得站起来,为他粗鲁的行为不可思议地拧眉怒道:“你发什么疯!”
  “你知不知道养虎为患这个词?”宋初衡冷冷说着,随后面无表情的扬手,用那叠资料连着文件袋凌空狠狠扇到了成蕴涵脸上,徒然暴怒道,“在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他妈又是什么货色?!”
  纸张自成蕴涵脸上散落,缓缓飘到了地板上,成蕴涵被扇得猝不及防,发丝凌乱,脸上被文件袋的边角狠狠划出一道血痕。这个女人活到半百了,从未被别人这么冒犯过,震惊之后就是愤怒,宋初衡不过就是她养的一条狗,居然敢这么对她!真是反了天了!
  她瞥见地上的资料,赫然写着腺体摘除手术同意书这几个大字,这文件熟悉得很,她当年亲自逼着沈透签的字,也有她自己和医生签的保密协议,竟然过了十年还未被销毁,宋初衡从哪找来的?
  原来是这个事,成蕴涵心下了然,却无半点怯惧,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立刻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张口厉声说:“我做什么事?我做什么都轮不到你来管!宋初衡,你打人之前先看看我是谁!你知不知道你打的是谁!我把你当儿子养,到头来你为一个见钱眼开的Omega打你的母亲!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打你?”宋初衡眼神发狠,当初成蕴涵煽风点火,叫他误会沈透,如今还要嘴硬倒打一耙,真可谓是心思歹毒演技精湛,他一把掐住成蕴涵的脖子,阴鸷的盯着她说,“打你算什么?我恨不得把你剁成肉泥再拿去喂狗!你他妈把沈透的腺体摘除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有没有良心?嗯?!”
  成蕴涵感觉脖子几乎要被他掐断,对上他疯狂的眼神却怒极反笑,丝毫不愧疚,艰难开口:“你从哪知道的?是不是,又跟那个Omega搅和在一起了?哼,瞒了这么些年,到现在才知道,你们这些贱货,就活该被我耍得团团转。”
  宋初衡眉头狠狠拧起来,眼中冒火,把成蕴涵的脸狠狠掼到了餐桌面上:“成蕴涵,你他妈找死。”
  成蕴涵痛哼一声,脸色涨红,又发白,她眼神轻蔑,咬牙切齿道:“良心,我要什么良心,这是你们欠我的,当初我就是故意的,我故意引诱你带着那Omega离开,谁知道他没有走,还怀孕了,他想打掉孩子,我就偏不如你们愿,我要折磨你们,看着你们骨肉离散,母子分离,我快活得要死,宋初衡,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待你和宋航也不薄,你当真要为了个Omega跟我翻脸?!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宋业德跟成家不会放过你。”
  “我有什么不敢的?!”宋初衡脸色阴鸷,手中力道收紧,几乎要将她掐死,“从前我敬你三分,是因为你是嘉言的母亲,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跑去伤害沈透!你心里有恨就冲我来,关他什么事?!”
  一想到沈透,他就觉得这个女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疯狂的施虐欲熊熊燃起,宋初衡恨到了极致,眼中蔓延的杀意叫人看了心惊胆寒。
  “嗬……”成蕴涵挣扎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右脸被狠狠掼在狼藉的桌面上,头发凌乱得宛如一个疯婆子,她捶打着宋初衡掐着她的手,狼狈的大张着嘴呼吸。
  这一刻,她的脸在宋初衡的暴力碾压下变得越加苍老,不再高傲得意,好似在宋初衡手中,她只如一只蝼蚁,两指一捏,就会化为齑粉,她从不后悔对沈透做下的事,她也不认为宋初衡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所以此刻,她在为她的不后悔而受罪。
  成蕴涵近乎窒息,没人敢上来阻止,宋初衡浑身散发着浓烈的信息素,旁人早已躲了起来,管家正抖着手偷偷给宋业德报信。
  “喜欢发疯是不是?那就看看谁更疯,”宋初衡阴冷地盯着成蕴涵,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狠狠揪住了她的头发,把她从桌面上扯起来,又重重一脚踹给了保镖,寒声道,“带走。”
  “咳咳咳……放开我!”成蕴涵被保镖挟持住,双手反拧着压出宋家大门,怒叫着,“宋初衡!你这个贱种,你想干什么,区区一个Omega,值当你这么对我!我好心好意帮你留下宋航,你还怨我伤害他!你有什么资格怨我!他拿了钱走,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怎么伤害他了?!”
  车前,宋初衡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一眼:“真该叫嘉言看看你现在这副嘴脸。”
  成蕴涵猛地顿住,然后更歇斯底里起来:“嘉言!你还敢提嘉言!你敢这么对我,你拿什么脸去见嘉言!”
  宋初衡眼眸凛冽,扭头坐进了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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