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看着护士围着宋初衡忙前忙后,并时不时回应一句护士问的问题,直到护士说需要去办住院手续,他才想起要通知宋初衡的母亲,于是翻出宋初衡的手机来打电话。
陈淑云接到电话后立即赶了过来,见到沈透仍有些面色尴尬,也不知道怎么称呼他才好:“……这是怎么回事?他被你爸爸打了?”
沈透睫毛轻垂:“没有,他在我家楼下站了一夜,受寒发烧了。”
陈淑云真是又气又心疼:“这孩子,那个,给你添麻烦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多说说他,叫他不要再去麻烦你的。”
沈透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没再说什么,扭头走了。
陈淑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默默觉得这孩子真是有点狠心,竟叫人大冬天的在雪里站了一夜,究竟有什么值得宋初衡喜欢的。
不过,也是宋初衡自作自受,非要去自找苦吃。
陈淑云这般想着,隐隐叹了口气,给宋初衡办好住院手续后,再次咬牙拨打了宋业德的电话。
宋业德这回接了,听她道了事情原委后,冷硬的下了决定:“给他办转学吧。”
陈淑云能怎么办?
说又说不听,只能听宋业德的,用物理距离让宋初衡死心。
兴许见不着了,就不会想着了。
……
宋初衡离开一中以后,学校里的流言仍旧不断,所有人都认为宋初衡是因为早恋绯闻而被劝退的,而另一位当事人则瞬间成了江昙一中的风云人物。
所有的舆论都朝沈透压来,他无法朝所有人解释事情的真相,便只能背负骂名,叫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喜欢alpha的同性恋。
学校里有恶心他的,有嫉妒他的,每每路过他身边都要窃窃说上两句,亦或者用目光打量他,更有甚者会堵住他问他跟宋初衡分没分手。
沈透一概不理,也变得愈加沉默。
期间发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宋嘉言告诉他,其实图片是章琴发布到校园论坛上的,她坦白说自己早就喜欢宋初衡了,她从郑文杰手机里无意翻出了他们两个人的接吻视频,嫉妒之心顿起,转头就保存下来发布到了论坛上,这才引得事情曝光。
郑文杰也是无意上了天台,有意拍了视频,但他胆子还没大到去坑宋初衡,就想着留着视频发给宋初衡让他可以威胁沈透呢,结果却被章琴给看见了,在事情发酵后,郑文杰立即惴惴不安的去找宋初衡解释了,并肯定这件事就是章琴干的没错,因为这阵子只有章琴借过他的手机。
宋初衡被宋业德强制办了转学,正是郁结的时候,立刻叫文五揍了章琴一顿,他可不管是男是女,是beta还是Omega,既然有胆子惹他就要挨揍,还要叫宋嘉言在一旁看着,不许他再与章琴有往来。
沈透侧耳听着,其实并未觉得章琴有多么恶劣,说到底是他做了在先,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而宋初衡转学了依旧这么嚣张跋扈,说打人就打人,他真是不敢苟同,索性他与宋初衡立场不同,章琴之前又与他们几个交情甚好,这么做好像也情有可原。
吃一堑长一智,沈透这回是真的不敢再与宋初衡扯上联系了,倘若再继续纠缠不清,沈何会是第一个站出来责骂他的人,不管宋初衡是手断脚断还是感冒发烧,他都不应该有丝毫的心软,这个顶级alpha在伪装成受伤的大狗,要他心怀不忍,主动接近他,沈透是明白的。
宋嘉言也知道分寸了,尽量不在他面前提宋初衡的事情。
元旦学校放假三天,宋嘉言约沈透出去玩,1号当天兼职的饭馆是不开门的,所以沈透也算是有了空闲,再三犹豫之下还是答应了。
宋嘉言很高兴,他现在都不奢求能做沈透的男朋友了,如果,如果宋初衡和沈透都能够好好的,就算他们要在一起他也没什么意见了,宋初衡对沈透的执著程度,叫他看了心惊。
他觉得喜欢不是这样的,至少在他眼里的喜欢,是纯洁而美好的,可宋初衡如此疯狂的态度和表现,又让他觉得宋初衡也许是真的喜欢沈透,而且喜欢到病入膏肓了。
他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他知道,即使宋初衡转学了,他的心也还是在沈透这里的。
沈透穿了件奶白的羽绒服出门。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同学约出去玩过了,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亲近的朋友,都是跟沈柔一块玩,后来沈柔有了自己的社交圈,更显得他孤家寡人一个。
宋嘉言说今天带他去给流浪猫做猫窝,因为天冷了,流浪猫狗们风餐露宿,非常需要一个温暖的家来抵御寒冬。原先他想请沈透到家里玩,美名其曰叫他来一起学习,但沈透没同意,他就又换了个主意。
但沈透怎么也想不到宋嘉言会给他和宋初衡牵线搭桥,真是气得很想跟他绝交了。
暖阳悬挂长空,枝头垂覆白雪,宋初衡穿着黑色风衣,围着墨蓝格子羊绒围巾,下半身是裹着牛仔裤的笔直大长腿,脚下踩着厚底马丁靴,远远看过去,他身材十分颀长,极其耀眼帅气。
宋初衡骨折的左手臂已经拆了石膏,正完好无损的插在大衣的口袋里,脸上的表情如同这冰雪天一样寒冷,又带着些许不爽,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来点上,近来他烟瘾很大,来之前特意刷了两遍牙,翻出了不知道是谁送的香水给喷上了。
沈透第一眼没认出他来,因为他从没见宋初衡这样穿过,后来越走越近,越看越眼熟,立即顿住脚步,吸了口冷空气朝宋嘉言说:“那是不是宋初衡?”
宋嘉言戴着羽绒服帽子,眨眼装傻:“啊?好像是,他怎么在这。”
沈透白皙的脸颊微僵,被冷风吹得干燥的嘴唇些许嫩红,瞪了宋嘉言一眼,扭身就走。
宋嘉言赶紧拉住他:“沈透,你听我说,你听我说,他之前发高烧,醒来不见你,阿姨还要他转学,就闹起了绝食,我不得已才答应他以后会帮他约你出来的。”
绝食?
沈透觉得宋初衡真是有病,之前是折腾他,现在倒折腾起自己来了。
是不是不论如何,宋初衡都不肯放过他?
“他就是想见见你……你待会儿不要理他就好了,就当他是来打下手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宋嘉言拉着他的手往回走,“走吧,我们快到了,去看看店里开没开门。”
沈透被他拉着,路过宋初衡身边,叫他一点也不收敛的眼神盯着,闻到他身上飘着一股很浓的茉莉香,顿时感觉像是被亵渎一样,那时时刻刻被掌控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联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很是恼羞成怒,在心里腹诽宋初衡变态。
宋初衡特意穿成了成熟的模样,发型也打理得很精神,沈透却不愿看他一眼,跟他说一句话。
他默默跟在两人身后,一边想从宋嘉言手里夺回沈透的手攥进掌心里,一边看着沈透冻得发红的可爱的耳廓,忍不住快几步紧跟上去,有意无意的,抬手揪住沈透的羽绒服帽子,借着身高优势,一把扣到了他的脑袋上。
这下沈透变得更可爱雪白了。
但只一瞬,沈透就跟被摸了尾巴的小狗一样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他,怒道:“你干什么?!”
宋嘉言愣了,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发怒的沈透,眨了眨眼。
宋初衡把手放下,嗓音平淡地说:“你冷。”
有些人,总是喜欢用正经的语气说一些暧昧的话。
宋嘉言看了看沈透的帽子以及愠怒的眉眼,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话头:“……”
“……”沈透敬而远之,抿唇说,“你别碰我。”
宋初衡视线落到他雪白娇嫩的脸颊上,眉毛挑了挑,说:“你哪我没……”
这人说话很不分场合,捡着什么说什么,沈透眼皮一跳,清冷的声线拔高:“宋初衡!”
宋初衡被他打断,用乌黑的眸子瞪着,于是将后面的两个字吞了回去,唇角勾起了一丝愉悦的弧度。
反正今天见着沈透,他很高兴,沈透骂他,他更高兴了。
“……”
宋嘉言有种自己在看他们调情的错觉,头顶上冒出了一个巨大的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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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亲亲
沈透喊完他的名字就觉得有些不妥,弄得他们好像在打情骂俏一样,于是转身不理人了,继续往前走,却没把帽子摘下来,天确实很冷。
宋嘉言朝宋初衡道:“你怎么喜欢惹他生气啊?”
宋初衡就说:“他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挺不要脸的,宋嘉言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这样说好变态!”
宋初衡说:“我为他着迷,所以看他的每一眼都觉得可爱,有什么问题?”
“......”宋嘉言当初喜欢沈透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现在由宋初衡说出来,就觉得很是诡异,“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啊,把人气跑了下次他就不会跟我出来了,怪不得他会讨厌你,之前还教我怎么跟他交朋友,现在人家都不愿意看你一眼,你就是这样追人的吗?”
宋初衡:“……”
宋嘉言越想越气:“我就不应该答应你,来这里给你们当电灯泡已经够难受了,还要教你怎么追人。我都把机会让给你给你当红娘了,你能不能争气一点啊?”
宋初衡:“……我有自己的办法,你别管。”
宋嘉言:“……”
宋初衡真是气人!
三个人七拐八弯的进了小巷,停在一家木艺工作室门前。店里摆放着许多木制的手工艺品,还有一股沉香的木味飘散在空气中。宋初衡与宋嘉言显然是这里的熟客,进门后与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被领进了工作区。
宋嘉言轻车熟路地指挥宋初衡把放置在角落里的木板拿到桌上来,对沈透说:“待会儿让衡哥教你做一个,我去隔壁买猫窝和猫粮,做好了我们就拿去公园,上周我去看,那里流浪猫有好几只呢。”
沈透犹豫着说:“公园里不能乱放吧?”
宋嘉言说:“你放心啦,我已经和负责人沟通好了,他同意给我们放的。”
沈透:“……好。”
小少爷财大气粗,应该没什么是他办不到的。
宋嘉言走后,沈透就如同没了主心骨的提线木偶,晃晃悠悠就是不会主动朝宋初衡靠近。
工作区就只剩下两个人了,老板在前面看店,一时半会儿不会进来,宋初衡可算逮着时间与他独处,把木板砰的一声放到桌子上,抬脚就朝他走过来。
沈透每次跟他待在一块就跟猫捉老鼠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时时刻刻得提防着他做出什么举动,手扶着桌角,脚尖一移就要后退。
宋初衡腿长,两步过去抓住他,从背后把他抱了个满怀:“跑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难道不是?!
胸膛与腰身皆被长臂牢牢禁锢,沈透用力掰着他的手臂,拧眉低喝道:“你放开!”
宋初衡用力抱着他,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躯体,凑到他颈侧汲取他的信息素。茉莉茶味道寡淡,却叫他心潮澎湃。
谁都不知道这些日子里他是如何想念沈透的,他在夜里辗转反侧,在梦里渴望抚慰。在冰天雪地的寒冬里,他火热的心装的都是沈透。他试图将沈透燃烧,试图不顾一切奔赴到沈透面前,同他变成缠绵的灰烬,同他化为双飞的白鸽。
他对沈透说:“我只是想你。”
他情绪异常浓烈的对沈透诉说道:“沈透,我很想你,想到快死了。”
呼吸喷洒在耳边,沈透睫毛轻颤,低垂着眼帘,咬唇说:“那你去死好了。”
“我不死。”宋初衡表情有些许狠戾,“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好过,你恨我,你讨厌我,这些我都知道。”
沈透沉默不语。
宋初衡松了手臂的力道,捏住他的肩膀转过身来:“可你得给我认错的机会,你答应过我的,你会喜欢我,你不能言而无信。”
宋初衡低头看他,拇指摩挲他的脸,声音些许低哑:“我不会再逼你,往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沈透,我做你的狗,只听你的话,好不好?”
沈透一怔,藏在肋骨间的心脏莫名悸动。
宋初衡眼帘低垂,俊脸缓缓朝他靠近,在离五公分的时候停顿,捧着他的脸沉声询问:“我可以亲你吗?”
沈透恍然回神,视线聚焦在他颜色薄红的唇上,耳根一热就猛地抬手推他。
宋初衡低低笑了,勾住他的腰说:“赏我一个亲亲吧,主人。”
沈透耳朵更红了,与白皙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低骂道:“外面有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快去做猫屋。”
宋初衡抬眸看了眼门口,捏了捏他的耳垂,低声对他说:“我的心跳现在以每分钟一百八的频率跳动着,因为你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得过头了,我时刻为你心动着,我的主人。”
沈透拍开他的手:“你别说了!”
宋初衡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转身,可刚走出一步,他又突然转回来,脱了身上的围巾和大衣仍进他怀里。
沈透手忙脚乱的接住,看他撸起袖子露出了手臂,漂亮的手拿起工具开始干活,动作是异常熟练的模样,想必是时常和宋嘉言来这里。
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爱心,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恍然间他又记起宋嘉言曾说过,这家伙喜欢狗,似乎也不那么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