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对不对,也不知道宋嘉言会不会帮他,但他必须这样做,至少要跟宋嘉言挑明,宋初衡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是纵容还是阻止,全看宋嘉言对他的喜欢究竟有多少了。
第二天清晨,万物复醒,沈透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然后躲进卫生间里换阻隔贴,临出门时,看到桌子上静静躲在角落的药袋,睫毛一垂,还是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揣进了口袋里。
他去食堂买了两个热腾腾的素菜包子坐在角落里吃,吃完站起来刚要走,头一转就猛地看见了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宋初衡,正低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沈透吓了一大跳,心提到了嗓子眼,幅度很大地后退,连忙撞到了桌沿,桌子连着椅子滑动,发出了好大一声响。
但食堂吵闹,没人注意这边。
沈透扶着桌子站稳,平复心跳,压抑道:“你是不是有病?”
宋初衡眉毛挑了一下,似是想笑,又好像有点生气,最后上前一步,将手中的矿泉水搁在桌上。“吃这么点,够饱吗?”
沈透抿唇说:“不用你操心。”
宋初衡用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饭卡给我。”
沈透凝眉,没有动作。
宋初衡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慢条斯理道:“昨天的打赌,你输了。”
打赌?沈透回想他昨天的所作所为,羞愤道:“我没有说要和你赌。”
“你好不听话,”宋初衡低声道,“不听话就要被惩罚,下了晚自习我会去找你,地点随你挑,你想去教学楼的天台,相思湖观赏亭边,还是后山小树林?”
沈透真是被他气得要死,嘴唇颤抖:“你想干什么?”
宋初衡倾身靠近他,在他耳边说:“我会在你挑选的地方吻你。”
沈透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立即推开他,忍了许久,拿出饭卡甩到他身上。
宋初衡把他的饭卡揣进了口袋里,单手插着兜道:“中午下课等我一起吃饭,你吃药不能喝牛奶,水拿着,第一节 下课后我要看见它空掉三分之一。”
沈透实在受不了他言语中的控制欲,愤愤拿起水走了。
宋嘉言早早来到教室,神情倦怠低迷,从眼角的微红能看出来,他昨晚伤心地哭过,章琴过来找他,看见他发呆失神的模样吓了一跳,低声问:“你怎么啦嘉言?”
宋嘉言摇摇头,瞥了眼沈透的位子,空空的,人还没来。
升旗的时候,宋嘉言终于看见了沈透,也看见了宋初衡。他控制不住的把目光放在两个人身上,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沈透在刻意避开宋初衡,连站位都和商原换了,因此整个升旗仪式,他都有些心神不宁。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宋嘉言都在观察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他很想去找宋初衡问清楚,可临到阵前却退却了,他无比希望昨晚只是一场梦。
但宋初衡却用行动告诉他,他是真的在缠着沈透。
午休时,他看见宋初衡去敲了敲沈透的桌子,沈透没理他,宋初衡便皱眉走了,于是沈透松了口气般合起了习题本,跑去小卖部吃起了面包片,过了十分钟左右,宋初衡便突然出现在沈透面前,将他拽走了。
沈透被带到了天台上,难以下咽地吃了宋初衡给他买的午饭,宋初衡如同对待洋娃娃般用纸巾擦干净他的唇角,然后在光天化日之下低头吻他,沈透自然推拒,于是这个吻就越来越深,越来越熟练,好像吻过了千万遍一样。
宋嘉言躲在角落里,眼睁睁看着沈透从挣扎到放弃,最后如提线木偶一样被宋初衡搂在怀里,摸着柔软的头发,传达着极致的占有。
若不是亲眼所见,宋嘉言根本想不到宋初衡会对沈透做这样的事,原来不只有标记,还有亲吻,这太过荒唐了。
宋嘉言脸色涨红,几度骤变,迟来的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膛,他猛地现身朝他们走去,脚步声大得踏踏响,又急又快,甚至跑了起来,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拽起了沈透,紧接着扬手一巴掌往宋初衡脸上用力扇去。
那声音清脆响亮,连沈透都打了一个激灵,眼看宋初衡脸上浮现红通通的巴掌印,他心里打鼓,却大为爽快。
让宋嘉言来教训宋初衡,是最好不过的了。
宋嘉言胸中怒意如同火海翻腾,咬牙切齿地瞪着宋初衡:“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对他做什么?!”
满怀愤怒的巴掌与诘问使宋初衡脸色阴沉,他猛然看向沈透,沈透站在宋嘉言身后,以一副被保护者的姿态,化作柔弱的小白兔,怯怯的不敢看他。
宋初衡要还看不出来就是傻逼了,沈透是故意的,故意不和他去食堂,故意惹怒他然后来了这里。宋嘉言一上午心神不宁,他难道不知道?只是他心思现在放在了沈透身上,也就没空去管其他了。
宋初衡勾唇冷笑起来,沈透实在是太有趣了,他以为宋嘉言能干什么?昨晚在操场两人神神秘秘,他又允诺了宋嘉言什么?
“你还笑得出来?”宋嘉言都要气死了,他拉着脸跟宋初衡吵架,“你以后不要再缠着沈透了,不许再靠近他!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他标记不了你,”宋初衡一针见血道,“你们不可能。”
“那你的标记也会消失,你们更不可能!”宋嘉言气死了。
“谁跟你说不可能。”宋初衡也不悦。
“我不管,反正你以后离沈透远点,不然我就跟你绝交。”宋嘉言怒瞪着他。
“嘉言,你别喜欢他了,”宋初衡盯着沈透,目光寒渊般深沉冷冽,“你不是要和他做朋友吗?他变成我的人,自然会跟你成为朋友。”
沈透惶然地躲避他的视线。
“可我不想要你这样逼他!”宋初衡怎么可以这样!宋嘉言低吼,“宋初衡!你非要这样吗?你就不怕我告诉阿姨吗?要是她知道你和一个alpha在一起,肯定不会同意你乱来的!”
宋初衡蓦然沉默。
“你好好想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宋嘉言扔下这一句话,就拉着沈透走了。
周围陷入了死寂,不一会儿,午休铃在校园内刺耳地响起,宋初衡猛地动作,一脚踹飞了地上的餐盒,俊美的脸庞上笼罩着一股浓浓的阴霾森冷的气息。
沈透,沈透。
他还需要要想什么?
沈透只能是他的。
他已经上瘾了,离不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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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批收不回来了??下章估计炖肉渣
第16章 16.透透
那天之后,宋嘉言开始与沈透形影不离,他从宋初衡那拿回了沈透的饭卡,并时时注意宋初衡的动向,俨然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模样,只要宋初衡的眼睛朝沈透转去,他肯定会挡在中间隔绝宋初衡的视线。
连郑文杰他们也察觉到了这般诡异的氛围,去问,一个两个也不说,跟冷战似的。
沈透也有心气宋初衡,便故意与宋嘉言亲近,课间同他说话,陪他去打篮球,一起去买零食喝奶茶,一起去食堂吃饭,只要看见了宋初衡两人就绕道走,回宿舍休息的时候,也通常都跟商原结伴同行,几乎不曾落单。
宋初衡对这种赌气似的小学生做法感到好笑,但也确实被逼得有些不耐烦,他必须承认他的视线从沈透身上移不开了。
他看着沈透的侧脸,沈透的脖颈,沈透的细腰,沈透的脚后跟,从头到尾,好像是按着他的喜好长的,就连头发丝都是那么的秀美。
沈透没有瑕疵,他拥有一副勾人心魄的少年躯体,他垂着眼睫的眼睛单纯而冷淡,他是青涩的,他是妖冶的,他是alpha。
他试图躲避自己的掌控。
宋初衡知道自己不正常,他对沈透的迷恋几乎要冲破胸膛,躁郁之心蠢蠢欲动,他隔着远远都能闻到那股茉莉茶香,他在那股香味中迷失自我,又像一头困兽一般挣扎着。
其实没有什么茉莉茶香。
那是他的幻觉,沈透的信息素太淡了,根本飘不到后面去,而标记的感应也越来越弱,沈透吃了好几天的药,腺体正在愈合,残留在身上的顶级alpha的信息素也逐渐褪去。
他意识到自己将要失去沈透了。
他的猎物将要逃离他的掌控。
内心在疯狂地撕扯着,宋初衡为此困扰,痛苦,甚至严重影响到了睡眠和学习心态。
这并不是好的征兆,这个周末他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他为这个也准备了很久,如果顺利拿到省一,高考就能够加分,但因为突发的易感期,导致现在他的状态完全不对劲,权衡之后,周五下午他旷了课,离开了学校。
没人知道他是去看心理医生,早些时候,轻度的偏执型人格障碍曾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当他意识到自己异常的行为和思维方式与常人不同后,异常冷静的独自走进了心理诊所,就连宋嘉言也不曾知晓。
所以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是个疯子,他不会愿意去朝别人剖开自己的内心世界,可只有得到治疗,他才会显得更“正常”一些。
虽然他完全不屑,但他时常用“正常”来要求自己,不然他根本无法和人建立和谐关系。
宋初衡消停之后,沈透心里的一块巨石落地,但因为他最近和宋嘉言走得太近,所以班里有了一些不好的流言,人言可畏,班主任很快找了他谈话,委婉地告诉他不能早恋,一切以学习为重,并和他谈了一些人生理想。
为了准备一周之后的月考,沈透减少了和宋嘉言呆在一块的时间,把重心放在了学习上。宋嘉言诚然是个不错的Omega,他帮自己解脱于水深火热,那么作为回报,他也会履行自己的诺言,去跟他交这个朋友。但他不能为了迁就宋嘉言,而荒废了自己的学业。
宋嘉言玩心大,每回来找他,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沈透宁愿他抱着课本来找自己学习,也好过听他说一些鸡零狗碎的废话,他说的,不外乎是以前的所见所闻,和最喜欢的东西。
但沈透也因此得知了宋初衡一些事情。
比如宋初衡的妈妈是宋家的保姆,有一个继父,是宋家的司机。
——家庭关系真复杂。
比如宋初衡小时候总是面无表情,长大了也是面无表情。
——原来小时候就有变态的潜质了。
宋初衡讨厌虫子,因为宋嘉言小时候总喜欢用虫子捉弄他,最后掉进了臭水沟里,所以有了洁癖。
——活该。
宋初衡喜欢狗,十三四岁的时候宋家养的狗老死了,他用存了好几年的零花钱给小狗买了一块墓地,每年都去看它。
“……”沈透忍不住捷眉,“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宋嘉言住了嘴。
沈透说:“你在为他说话吗?”
宋嘉言心虚道:“……没有啊。”
沈透浅浅笑了一下:“我不可能原谅他的,宋嘉言,为了我跟最好的朋友吵架,你是不是很难受?”
宋嘉言:“我……”
沈透垂眸说:“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如果你想跟他和好也没关系,但是请你不要让他再来找我了,好吗?”
宋嘉言有些无地自容,他确实想缓和两个人的关系,他不想真的和宋初衡绝交,也不想两人的关系闹得如此僵硬。
他也知道,沈透不是真心想和自己交朋友。
唉……
周末宋初衡和高绰去参加竞赛,宋嘉言之前早就计划好了要去给他们打气的,然而出了这样的事,他这一周都没和宋初衡说过话,拖拖拉拉到了竞赛当天,才犹豫着给他发了个加油的短信。
宋初衡没回。
可是高绰都给他回了!宋嘉言生气,然后找到沈透的号码,问:沈透~你在干嘛?
沈透:兼职。
宋嘉言:好无聊~我去找你玩吧~
沈透:我没空陪你。
宋嘉言:(委屈)
拒绝了宋嘉言,沈透从洗手间里出来,整了整围裙,端上托盘继续工作。
这是一家中档饭馆,周末人流量很多,走了一波又来了一波,几乎没有空隙休息,沈透样貌很好,老板便安排他负责上菜,一天两百的工资,两天下来,刚好够他和沈柔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然而今天他有点触霉头,收盘子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撞了他一下,盘子就从手里掉了下来。让沈透不高兴的并不是盘子碎了,而是那个人撞的是他的臀部,他反射性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地回头去看罪魁祸首。
那是一个中年alpha,头顶秃了一块,一脸猥琐的模样,上下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屁股挺翘啊,走路都能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了。”
沈透闻到他身上恶臭的信息素味,脸上一冰,没有理会他,转身进了卡座的位置,低头收拾盘子的碎片。
那个alpha单手扶上桌子,咧开一口黄烟牙,花衬衫领子低垂下来露出胸膛,“哎,我常来这里吃饭,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你看起来还小啊,成年了吗?”
沈透依旧没搭理他,那个alpha还要再说,就有新的客人过来要等着坐了,便吊起眼角又打量了沈透一眼,插兜走了。
盘子碎了三个,沈透在结工资时赔了钱,又在晚八点之前赶回学校。
宋初衡没来上班会。
听说他是去参加数学竞赛了,但这与自己并无关系,见不到宋初衡,他高兴都来不及,恨不得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