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抿唇,但是抑制不住嘴角上扬,他把脸埋在被子里。
啊啊啊啊,先生简直犯规,明明、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他!
心里无声地嚎了一阵,沈棠又开始好奇先生为什么突然变了,他想不出原因,又怕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又会变回原来那个顾忌什么的先生,渐渐地又开始忧虑,心底不自觉叹了口气。
“怎么盖着脸,不嫌闷得慌?”
季宴峤出来就见床上的人窝在被子里小声哼唧,掀开被子就见一个红扑扑的小可爱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自己。
季宴峤不自己勾起嘴角,抬手揉揉他乱蓬蓬的小脑袋,“腿还没好就这么淘气。”
沈棠像个乖宝宝一样盖着被子,两个溜圆的小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先生。
季宴峤收拾好,掀开被子上床,单人床本就不大,再上来一个超过180的成年男人,沈棠瞬间感觉自己被挤到了边缘,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就伸到腰间,将他连人带被子揽到了身上,瞬间鼻尖充满了先生熟悉的味道。
身下热腾腾的,周围都是先生的味道,好像被先生整个包在了一起,沈棠哼唧一声,浑身发软地躺在先生胸膛上。
床太短了,季宴峤只能曲起腿,沈棠顺势就被先生两条腿夹在中间,胸膛贴着胸膛,热气源源不断涌上来,这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
季宴峤轻轻拍着沈棠的后背,声音低沉道:“睡吧。”
好像是什么魔咒,原本还有些无措的沈棠渐渐的平静下来,不知不觉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沈棠睁开眼睛的时候,床上就他一个人,被窝里暖乎乎的,还残留着先生的味道,沈棠没忍住微微垂下头,把鼻尖埋在被子里深深嗅了一口先生的味道。
直到先生的声音响起,沈棠才慌忙抬起头望向声源。
季宴峤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饭盒,脸上似乎带着笑意。
“醒多久了?”
沈棠不好意思地哼唧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唔,刚醒。”
季宴峤折起袖子,伸手直接将被窝里的人打横抱起,沈棠惊呼一声,手臂下意识揽上先生的脖颈。
季宴峤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道:“一会吃完饭回家好不好?”
沈棠点点头,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红着脸被先生抱进了卫生间。
可能这几天睡太多了,沈棠也睡不着,窝在床上拿着平板看电影,季宴峤让人开了一辆房车,他就陪着沈棠看了四个小时电影。
一下车就有人拿来了轮椅,沈棠抱着平板迷迷糊糊地被先生抱到了轮椅上,身上还被盖了一层小薄毯子。
穿过医院大厅,面对各式奇怪的目光,沈棠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侧身抬手轻轻拉了拉旁边季宴峤的衣服,抬头小声道:“先生,怎么不回家,我已经没事了。”
季宴峤回握住他的手,“乖,再检查一下身体。”
沈棠乖乖地被推到高级病房,任由一大堆人围着做了好多检查,一直到傍晚才结束。
季宴峤揉揉床上乖巧但明显神色疲惫的少年的脑袋,低声温柔夸道:“乖棠棠。”
还没起身就听见有人推门边进来边道:“棠棠,有没有想阿姨?”
季宴峤抬起身,就见他妈大步进来,挤开他握住沈棠的手,“我们乖棠棠,听晏晏说被撞了,怎么回事啊?身上疼不疼?”
沈棠摇摇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没事的,不疼,谢谢阿姨。”
纪岚拉着沈棠说话,季宴峤在一边削好一个苹果,又切成兔子形状装到盘子里递给沈棠。
纪岚下意识看了一眼,随即才对季宴峤道:“你爸在外面等你。”
季宴峤没什么表情,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门外季柏舟见他出来了,抬头看他一眼,随后朝走廊走去,两人走到楼梯间。
纪柏舟开门见山道:“听说你这几天都在景山?”
季宴峤直视纪柏舟锐利的双眼,“嗯,一直在景山,在医院陪沈棠。”
纪柏舟被他噎的心气不顺,“你、你个畜生。”
季宴峤顿了一下,沉默应了。
纪柏舟简直拿他没办法,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认真的?”
季宴峤道:“是,这辈子都不会变。”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纪柏舟没办法,只能狠狠地瞪了季宴峤一眼,“你最好是,你年纪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和想法,如果你敢出尔反尔,我纪柏舟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季宴峤目光真挚又坚定,“绝不会。”
纪柏舟又狠狠瞪他一眼,边走边骂骂咧咧小畜生。
季宴峤望着纪柏舟离去的背影,直到纪柏舟走进拐角才收回视线。
第三十四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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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纪岚拉着沈棠的手说话,心里却有些复杂,不知道现在牵着的到底是小儿子的手还是未来儿媳妇的手,季宴峤推门进来,纪岚朝门外看了一眼,没看见纪柏舟心下了然,瞪了季宴峤一眼。
季宴峤面不改色地坐回原位继续给沈棠削苹果,纪岚又留一会儿才走,季宴峤出来送她,纪岚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只道:“你想清楚了吗?”
季宴峤道:“对不起妈。”
纪岚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季宴峤站在走廊尽头,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身上,身前是彩色的晚霞,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光明与黑暗交织,一念便成差。
病房里,沈棠有些无措地等季宴峤回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敏锐地感觉到了些什么,他不知道是不是跟他车祸有关,但这奇怪的感觉是从他车祸后开始的。
季宴峤没多久就回来了,什么也没说,依旧像平时一样,但季宴峤给沈棠倒水时沈棠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淡淡烟味,味道很轻,几乎要消散尽了。
沈棠在医院又住了一些时日,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才被季宴峤带了家,因为腿上石膏还没去掉,学校暂时不能去,沈棠在床上了支了张桌子,拜托别寒飞把学校每天的进度都发了过来,学习倒是没拉下,甚至因为只能在室内没事可做学习起来更专心了。
日子过得不算慢,伤筋动骨一百天,沈棠腿上石膏还没去,暑假就到了,对沈棠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在家学习,唯一一点就是因为他腿伤的缘故,回来后他就没有和先生睡在一起了,不仅如此,季宴峤好像也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沈棠只有每天早晚和饭间才能见他一面,这几天甚至午饭间先生都没有回来。
沈棠一个人坐在房里吃饭,季宴峤不回来,阿姨就把饭菜送到了沈棠饭间,省的他腿不方面再来回地上下楼。
沈棠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垂下眼睫看着眼前丰盛的饭菜,明白先生今天也不会回来了。
午饭吃过,沈棠依旧在房里学习了一下午,粉色的霞光透过窗纱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沈棠才突然意识到已经傍晚了,楼下还没传来动静,他把桌子收起来,慢慢挪到床边,扶着床头的桌子穿上鞋站起来。
他只穿了一只鞋,打着石膏的脚抬起,靠一只脚慢慢蹦着往前走。他床前有按钮,按一下楼下阿姨就会上来,手机也在身边打电话阿姨也能接到,但沈棠不想麻烦别人,扶着东西慢慢挪动,到卫生间门口有段路没有东西扶,沈棠就慢慢地蹦过去,他很小心,所以并没有磕到碰到。
从卫生间出来,晚霞已经散去,黑幕慢慢降临,室内一片昏暗,沈棠望向窗外,最后一点晚霞褪去,他恍惚间才意识到他好像好久没有和先生好好说过话了。
他想给先生打电话,手机屏幕由亮到暗又由暗到亮,沈棠还是没有按下拨话键,先生告诉他最近公司有些忙,他从楼下阿姨那也得知先生每天都是半夜才回来,天不亮就又走了,先生很忙。他想,等不忙了先生肯定会给他打电话的,不对,肯定会早早回家的,他要学会等待,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先生添麻烦,可是他心底又忍不住想,先生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就算只说一句话也好,他有些难过地想是不是只有他在思念先生,先生根本就不想他。
沈棠压下纷乱的思维,日子照旧一天天过去,季宴峤回家也越来越晚,沈棠只有从阿姨口中才能得知先生今天有没有回家。
床边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响声,沈棠急忙扔下笔拿起手机,果然上面写着先生二字,沈棠定了定神,按下接听键,先生的声音隔着电流传来,沈棠有些恍惚,不过几日没见,他竟觉得好像过去了许久许久。
季宴峤又唤了一声,“棠棠?”
沈棠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先生。”
季宴峤问了沈棠一些生活和学习上的事,沈棠一一乖巧回答了,问完了季宴峤那边沉默了下来,沈棠握着手机的手发紧,他也想问,想问先生什么什么回来,可是他还没张开嘴,就听见对面先生带着愧疚的声音道:“对不起棠棠,先生最近有些忙。”
沈棠压下想要说出口的话,连忙道:“没关系的先生。”
沈棠握着手机,“先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累了。”
“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休息,我、我可不可以——”沈棠想问他可不可以给先生打电话,但还未说出口就被季宴峤打断了。
“棠棠,我最近可能要在公司住下,晚上不要等先生回家了。”
沈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想问些什么,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棠棠乖一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先生,先生忙完这一阵就会回家。”
沈棠张嘴应下,电话里沉默一阵。
“手机可能也会关掉,所以电话也不能接到。”
沈棠愣了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的,好像是好也好像是嗯。
许久对面才传来一道轻声,“乖棠棠。”
沈棠握着手机看着屏幕渐渐暗下,一滴水珠掉在屏幕上,模糊了先生二字,屏幕彻底暗掉,沈棠伸出手背抹了一下眼睛,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拼命去抹汹涌而出的眼泪。
他不想哭,这太不勇敢了,他是乖棠棠,不能哭。
沈棠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剩下时间就用来学习,他在桌子上摆了一本日历,每天都在日历上画上圈用来记录时间。
可能是学习太过用功,沈棠日渐消瘦下去,神色瞧着也不大好,阿姨担心他营养跟不上,除了补骨头的汤,又加了不少滋补的食材。
阿姨按时来收拾餐具,早先沈棠吃不了多少,阿姨怕他这样学业辛苦营养跟不上,苦口婆心劝了好久,最后搬出了先生,沈棠之后每次都吃地干干净净,阿姨收走吃得干净的碗碟,没有打扰沈棠,安心地下楼了。
可食补好像不怎么见效,沈棠神色依旧,阿姨有些发愁,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问沈棠是不是哪里不和胃口,犹豫要不要给少爷打电话,沈棠似是看了出来,对阿姨道:“可能是学习太费脑了,先生最近很忙,阿姨不用很先生说,每天这样吃,过两天就胖回来了。”
阿姨闻言就歇了心思,想着回去多琢磨琢磨在饮食上再下点功夫。
等阿姨走后,沈棠眨了眨眼睫,对阿姨撒谎有些心虚,但他不想给先生添麻烦,他看着勾红了一大片的日历,在心里对自己道,先生很快就会忙完的,先生说了忙完就会回来的。
第三十五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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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幕遮住喧嚣的城市,气温渐渐降了下去,海棠树下昏暗的草丛里藏着不知名的虫子,酷暑已过,秋天就要来了。
开学的日子临近,沈棠腿上的石膏也可以取掉了。
阿姨改良后的食谱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沈棠脸上的酒窝没了,下巴却显得有些尖了,脸蛋似乎也褪去了稚气,不笑时从远处望去越发能瞧出一个清凌的少年模样。
许是别墅里的人和沈棠朝夕相处,并没有觉察出沈棠的改变,这次去医院取石膏季宴峤也没有时间陪沈棠去,沈棠闻言只是抿唇笑笑未说什么。
到了医院,检查的很快,因为是VIP客户,医生检查也做的全面,结果却有些意外的是病人恢复的很好,但却有些营养不良,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毛病,病人腿伤本就应该多摄入比常人多的营养,不然骨头长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可能会觉得疼,或者受伤的腿容易抽筋等等。
医生想不通怎么会营养不良,但病人什么都没说,上次来的监护人这次也没来,豪门秘辛多,医生也不欲过多打探,只多开了一些补充营养的药。
石膏取下来,沈棠就不要人推了自己用拐杖走,出了医院,沈棠对旁边跟着来的阿姨道:“阿姨,先生最近很忙,我取石膏的事就不用跟先生说了。”
阿姨听完有些犹豫,要说她负责照顾的这个小少爷是真的听话,没什么坏毛病,人懂礼貌又乖巧,但是就是太懂事了,本来别墅是有医生定期给沈棠检查的,但被沈棠拒绝了,还不让告诉先生,这来医院拆石膏也不让说。刚刚医生说的话她也听见了,阿姨当保姆好多年了并不傻,每次送上楼的饭都吃的干干净净,但小少爷却不见长胖,再结合刚刚医生说的话,她隐约猜到小少爷可能并没有好好吃饭,这已经不是她用不用说的事了,就算她不说,雇主那边肯定也已经知道了。
沈棠见阿姨不说话,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唇角微抿,却也没有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