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却思考起来，他问蜂鸟：“和我一起进基地的人里，除我以外谁有精神力？”
　　蜂鸟：“未检测到其他精神力波动。”
　　秦渡狠狠皱起眉。
　　这个回答有些微妙。
　　它的答案不是“没有人”，而是“没有检测到”。否定不完全等于不完全否定，那么是不是其他可能性？比如蜂鸟不能百分百检测到人的精神力？
　　秦渡在做诊断治疗时是在身上安放了探测仪器的，但蜂鸟未对每个进入基地的玩家使用同样的检查手段。其中是否会产生巨大误差？
　　从进入游戏至今，秦渡经历了多场副本，对于这个游戏最深的印象之一就是它擅长玩文字游戏。
　　各项任务描述、道具说明的文字陷阱就不提了，就说资深者口口相传的规则之一——玩家不得自相残杀的规则。实际上游戏的规定是：玩家不得对任意玩家使用攻击型道具。
　　所以莫生即便被李海华的道具杀死，对方也不会受到游戏规则抹杀。
　　这条规则的文字陷阱只有极少数玩家知道，尤其掌握在各大公会高层玩家手里。其他玩家只得到一个口耳相传的“玩家之间禁止自相残杀”的说法，并天真的以为该游戏里玩家竞争环境有多么和谐。
　　因此，除了不懂规则的新人，许多人在结盟组队后从来不会防备被其他玩家“杀死”这件事。他们只会考虑被人拖后腿、抢功劳、捡便宜。
　　这时候的莫生和秦渡都不知道玩家不能相杀的真相。
　　秦渡未在医疗室多待，让蜂鸟带他去了训练室，留下莫生和被蜂鸟交换控制权的治疗机器人面面相觑。
　　机器人：“滴——治疗型机器人编号C-0B101为您服务。”
　　莫生盯着它瞧了半晌，试探着说：“你可以关机吗？”
　　“好的。感谢您的使用。”
　　然后它自己滚到墙壁，“滴滴”两声，脑瓜上的指示灯熄灭，自动关机。
　　莫生松了口气。
　　幸好秦渡有别的事忙，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拒绝，要是机器往他身上一探，然后跟他个人面板上一样打上“死亡”俩字……简直无法想象那个场面。
　　要不下次回地府的时候去学学抹消凡人记忆的神通手段，以防万一？
　　训练室，秦渡按照蜂鸟的提示将“冥王的神弓”放在一个机器托盘中，几分钟之后便得到了一份报告。
　　蜂鸟：“经检测为A级精神力武器，损坏度80%～90%。基地材料不足、设备等级不足，缺乏A级以上机械师，无法完全修复。可以选择基础修理，预计修复程度10%。”
　　蜂鸟同时列出神弓的材料、力学分析，上面所列材料名称全是字母加数字的代码，后面一堆分析数据，报告末尾是对神弓性能的总结。
　　秦渡又取出游戏赠送的神箭给蜂鸟分析。
　　蜂鸟得到新的检测报告，电子音陡然变高：“SS级精神力武器！”
　　秦渡眉梢一挑，两件东西的所谓等级都与游戏描述相符。这必然不是巧合。
　　“损坏度7%～10%。材料不足、设备等级不足，缺乏A级以上机械师，无法进行修复。”蜂鸟的音调恢复平常，“太可惜了，损坏度超过10%它的攻击力就会下降到S级武器水平，超过50%会下降到A级。蜂鸟基地无法完全修复A级以上精神力武器，无法维修S级精神力武器。”
　　“指挥官，是否对前一件武器进行基础维修？”蜂鸟询问。
　　“是。”秦渡将更多心思放在了箭的分析报告上，不过心底对于无法在这里将神弓进阶感到些许遗憾。“我用这副弓箭杀死了虫人，是因为它们是精神力武器？”
　　蜂鸟：“请问指挥官说的虫人是什么？”
　　秦渡讶然，“森林里有种半人半虫的怪物，你不知道？”
　　他一直默认这个基地的建立就是为了抵御虫人，不然它们为什么同时出现在同一副本里？
　　蜂鸟立刻展示出一张虫人的图片：“是这个吗？”
　　“是。”
　　蜂鸟：“数据库对它的正式命名为巨峰虫。群居，由一只母虫领导，中层为三到十只公虫，下层为几十到上百只工虫。飞行速度低，视力优秀，族群个体间以信息素交流。口器中可喷射强腐蚀性液体，足肢尖端有硬刺，攻击力不高，加壳防御力较强。综合评级为B。”
　　秦渡听得直皱眉，在他的判断中，虫人飞行速度很快，攻击性也很强，他在徒手情况下可以说毫无对抗能力。
　　为什么按蜂鸟的说法，它好像很普通？
　　蜂鸟：“蜂鸟基地的建造目的就是防御、清理巨峰虫。基地内列装武器需要指挥官授权，部分武器需精神力链接使用。”
　　秦渡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他能够杀死虫人，而在其他玩家口中它们似乎不可战胜、恐怖至极。他蓦地问道：“其他人真的都没有精神力？是‘没检测出来’还是‘检测结果为没有’？”
　　蜂鸟这次的回答速度慢了几秒：“未检测到精神力波动。指挥官可召集士兵进行精神力检测。”
　　秦渡垂下眼，将箭收回游戏背包，沉声说：“广播通知，详细说明检测原因、目的和检测项目。”
　　“好的指挥官。”
　　“不论大家问你什么，请如实解答。”
　　“好的指挥官。”
　　然后秦渡就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待神弓维修结束。
　　蜂鸟是人工智能，可以同时进行多项程序，它一边在外面广播里通知玩家们做精神力检测，一边询问秦渡：“指挥官，治疗室中那位是您的伴侣吗？”
　　秦渡遽然变色，油然而生窘迫之意，但或许一个秘密藏久了，人会忍不住分享，他对蜂鸟说：“不是。但是我喜欢他，他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弹幕：
　　【官宣了！！姐妹们！！】
　　【妈妈，我搞到真的了呜呜】
　　【他比我有天赋，他还比我先有对象？】
　　【哈哈哈哈前面的笑死】
　　【你们就知道八卦，没人关心他的道具吗？A级的弓配SS的箭，这合理吗？那个弓修好也是SS级对吧？为我居然在C级本看到顶级道具？？？】


第87章
　　精神力检测一事在玩家间引起巨大反响，“精神力”这一前所未闻的概念冲击认知，大家将信将疑的受蜂鸟指引前往B2治疗室。包括在中控室外蹲点的凌尘骁和宗璋两人。
　　隔壁的B1治疗室里，莫生也听见了广播，但他默认这事和他无关。基地内阴凉通风，几乎没有阴气，莫生独自在治疗室里无所事事，实在待不下去了索性喊蜂鸟出来带他去找秦渡。
　　出门时不小心与正好来B2治疗室的陶欣、陶宏朗撞见，陶欣一见他就皱眉，他仿若未见，脚步不停的离开。
　　陶欣愣了愣，站在原地一时回不过神。
　　陶宏朗见状不由的问她：“姨妈，要不要喊弟弟……”
　　陶欣立即打断：“不要提他！”
　　陶宏朗嘴巴开合几次，不吭声了。
　　蜂鸟基地内部建材多为金属，锃亮的金属色冰冷且反光，瞅着像在照镜子。墙壁粉刷成蓝或白色，也是冷淡的色调，显得冷清。
　　莫生头次来这种地方，按捺不住好奇心，不停东张西望。待到了训练室见到秦渡，他开口就说：“哥，我想到处看看！”
　　有一堆情报急需分享的秦渡噎了下，“……去吧。蜂鸟，不论他要去哪直接放行。”
　　莫生迟疑：“你不跟我一起吗？”
　　“等大家检测结果出来我要和他们商量对抗虫人的事。”
　　压根不关心任务的莫生：“……”
　　莫生：“那我也去吧，做完正事再参观。”
　　秦渡笑着说：“检测需要时间，你先去玩吧。”
　　莫生：“……”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用哄孩子的语气？？？
　　莫生撇撇嘴，去玩就去玩！
　　然后开开心心跑了。
　　秦渡无奈的摇摇头，继续研究蜂鸟提供的基地资料。
　　基地空间切割得十分细致，每个区的功能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莫生在蜂鸟导航下逛了一圈，对各种高科技产品惊叹连连，但看过之后就没什么意思了。
　　于是莫生让蜂鸟带他去选宿舍，听说秦渡没有定住处，莫生便随意挑了个偏僻的房间。房间非常狭小，室内堪堪摆放下一张一米五宽的单人床，有张床头柜，床侧正对洗手间的门。洗手间只有淋浴，空间更加狭小。
　　莫生在床上坐下，琢磨如何从满是探头的基地避开监控离开。
　　“蜂鸟？”莫生抬头喊了一声。
　　天花板上的广播喇叭里立刻传出蜂鸟的电子音：“您好。”
　　“我房间的监控能关掉吗？”莫生试探的问。
　　蜂鸟：“需要指挥官指令。”
　　“行吧。”
　　蜂鸟：“您不去做精神力检测吗？这是指挥官的指令。”
　　莫生连忙拒绝：“哥知道我没有精神力，不用测了。我要拉肚子，你赶紧走！”
　　蜂鸟：“好的。”
　　莫生进了洗手间关上门，剑指在眉心一点，他的身影瞬间由实化虚，拉起风衣帽子戴上，帽檐半遮住眉眼。他旋身直接走向墙壁，直接穿墙而过。白色的风衣下摆在空气中翻动，如浪花翻涌。
　　实时监测监控信息的蜂鸟运算程序突然卡了下，训练室里，它按照预设程序向它的指挥官上报：“指挥官，多处监控画面显示异常，系统自检无程序故障，请进行人工排障。”
　　正好这时神弓的维修结束了，秦渡收回弓说：“去监控室。”
　　蜂鸟分析了所有异常监控画面，对秦渡说：“首次异常发生在宿舍区，宿舍登记使用人莫生。”
　　秦渡停下动作，前一刻的紧张尽数散去，“不用查了。”说着他话锋一转，“精神力检测结果都出来了吗？”
　　蜂鸟是有问必答不会说谎的人工智能，一下子就被带偏了：“一人拒绝检测，其余人均检测完毕。拒绝人员莫生，对方解释指挥官已知晓他没有精神力。”
　　秦渡沉默了会儿，低声说：“关于莫生的事不必上报，不要监控，他在基地内进出自由。”
　　“好的指挥官。”
　　“其他人的结果呢？”
　　“经检测，未发现任何精神力波动。”
　　秦渡垂在身侧的手指敲了敲裤腿，双眼亮如鹰目，“通知他们去主控室。”
　　虽然秦渡在这次副本中独一无二的拥有精神力，虽然蜂鸟基地的启动和使用离不开精神力，但他不打算向其他人隐瞒事实。哪怕他的坦白和分享会引来别人的嫉妒、不甘。
　　从洗手间偷溜的莫生化为鬼身，遇墙穿墙，一路无阻出了基地。沿途他经过的每一处监控都在他靠近时花屏，无法正常显示画面。人的肉眼看不见他，电子监控也看不见他。
　　他也不怕那些出现显示异常的监控画面引起秦渡注意，只要拍不到他正脸，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秦渡肯定猜不到他是鬼的啦。
　　莫生自信满满的钻进森林，寻一处阴气浓重的地方坐下修炼。以目前的进度，再休养三五日他就能继续工作了。
　　中控室中央的回形大会议桌上，秦渡和十七名玩家坐成一圈，桌子中间是蜂鸟的虚拟投影影像，室内所有屏幕全部打开，各自显示不同的画面。
　　蜂鸟将每个人的精神力检测报告显示在十多块屏幕上，向众玩家解释检测结果。可是经过初期的惊讶后，现在的众人不关心什么精神力不精神力的，他们只想知道这些和他们通关副本有什么关系。
　　凌尘骁看着自己那份报告上的“未检测到精神力波动”心情非常不好，尤其是最大的一块屏幕上显示着秦渡的报告。
　　他们这群玩家没一个有精神力，唯独秦渡不仅有，还在报告中评价为优秀！
　　精神力B级、天赋极高、可能达到A级，而后蜂鸟又向大家展示了精神力等级划分标准，表格上清楚明白的写了B级是个什么水平！
　　宗璋跟吃了苍蝇一样愤愤不满，瞪着秦渡直言问：“特地要这玩意跟我们说这些是想证明你没撒谎？想证明你就是比我们都厉害，你能杀死虫人对吗？”
　　秦渡没想到对方对这么点小事始终耿耿于怀，他从容不迫的回应：“你信不信对我来说不重要。蜂鸟，调出巨峰虫的资料。”
　　蜂鸟的虚拟影像转变为虫人的影像投影，虫人丑陋恐怖的形象陡然出现在会议桌中间，在场大半玩家瞬间起鸡皮疙瘩，心里发毛，简直如坐针毡。
　　秦渡根本不在乎宗璋的态度，让蜂鸟对众人介绍虫人的信息。
　　蜂鸟：“……攻击力不高，加壳防御力较强。综合评级为B。”
　　众玩家：“？？？”
　　作者有话说：
　　弹幕：
　　【明晃晃的偏爱啊！】
　　【所以为什么监控会出问题？】
　　【哈哈哈，我就说我家崽不简单啦！从秦哥第一天直播我就看粗来啦】
　　【好奇死我了，笙笙到底有什么秘密啊，看起来秦哥好像已经知道了，但是笙笙不知道他知道】
　　【盲猜，你笙大佬装萌新。他拒绝检测精神力就很明显了，我赌一手他是S级。听说S级以上对精神力的控制力超强，可能在机器检测下伪装成低等级精神力。不上机实测的话，蜂鸟接收不到S级的精神力波动很正常】


第88章
　　“开什么玩笑！”
　　“虫人那样……叫攻击力不高？！”
　　“这意思是被虫人杀死的人都是活该？反过来要怪他们太废物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