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傅恒郢问郁辛。
郁辛弯了弯眸子,他说:“高兴。”
傅恒郢有些无奈,他吻着郁辛眼角的泪痕,握着郁辛脚踝的手扣上大腿,他说:“留着点眼泪。”
夜色愈深,一室旖旎间,气氛升温,滚烫而炙热的爱意,在难以自抑的相拥之间,喷涌而出。
在这冬日间,郁辛好似抱住了一团炙热的炉火,灼得他撒手也不是,抱紧也不对,最终手在空中无力挥舞几下,落在冰凉的红木书桌上。
凌晨的城市远离白日喧嚣,郁辛裹着被子,坐在松软的地毯上,看着傅恒郢收拾房间。
书桌上的文件全落在了地上,凌乱的纸张散落开,诉说这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
屋内很安静,忽然,收拾东西的傅恒郢停下了动作,他走到郁辛的身侧。
“郁辛。”傅恒郢叫道。
郁辛:“嗯?”
窗帘被自动打开,常年被遮住的落地窗出现在郁辛面前,窗外是墨色的夜空,如一块巨大的幕布,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白色点缀在这黑色的幕布上。
下雪了。
郁辛本还因为困而微微垂着的眸子,在看见雪的那一刻渐渐睁大,他紧盯着窗外落下的雪,似乎确认着这一切的发生。
“下雪了。”郁辛呢喃道,而后声音大了些,他扭头看向傅恒郢,他说:“傅恒郢,下雪了。”
“嗯。”傅恒郢坐到郁辛身侧,将自己也裹入郁辛身上的毯子里,“是初雪。”
银色霜花落在巨大的落地窗上,雪越来越大了,仿若漫天鹅毛落下。
这场盛大的初雪,为两位忠实观众,倾情出演,他们十指紧扣,相互依偎,虽未发一言,却已诉尽一切。
一起看初雪的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傅恒郢送郁辛那瓶香水,被放在了床头,平日里很少用到,而用到的时候,都是需要闻到信息素的时候。
日子一眨眼又过了一周。
傅恒郢最近状态不太对劲,郁辛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他总盯着郁辛不肯挪开眼睛,像是野兽紧盯自己的猎物,里头浓浓的占有欲。
这样的眼神,郁辛不是没见过,但每次都是在事后的清晨,平日里傅恒郢很少露出。
郁辛被盯着不自在,每次想问傅恒郢怎么了,傅恒郢又已经恢复如常,收敛了那样的目光。
最近医院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种抑制喷雾,效果没有之前那种好了。
郁辛每次喷完喷雾,都会找对信息素有一些感知的同事闻一闻,一开始他每次只要喷一次就够了,可是最近两次三次都没办法遮住信息素的味道。
这让郁辛很困扰。
而困扰的事情一旦发生就不止一件,傅恒郢又要出差了。
这次并不突然,傅恒郢有提前几天跟郁辛说,但哪怕如此,郁辛还是有些不舍。
他一边嘱咐着傅恒郢照顾好身体,一边送傅恒郢离开。
傅恒郢亲吻着郁辛,说:“等处理好一起,我就会尽快回来。”
郁辛只道:“好。”
家一下又空了。
这天上夜班,新带的实习生小周路上出了意外,迟到了一会儿。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科里的一个同事,也是男护,但年纪不大,才入行一年,叫阳烨。
实习生窘迫的满脸通红,她看着郁辛的眼里全是慌张,一旁的阳烨跟郁辛解释,“她半路车轮漏气,推着车正往医院走,被我遇到了。”
阳烨今天晚班,前不久才和郁辛交完班离开。
郁辛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也没必要责怪,于是他朝小周笑了笑,安抚道:“小周,去换衣服吧,没事的。”
小周这才松了口气,感激的朝郁辛说:“谢谢。”
然后走了两步,又转身对阳烨说:“谢谢阳老师送我过来。”
她模样紧张,显然也是不善于表达的人,笨拙的表达着感谢。
夜班很安静,郁辛正在写记录,一旁看书的小周忽然朝郁辛坐近了些。
“老师……”小周声音轻轻的,连叫人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郁辛扭头看去,他见小周脸颊微红,问:“是空调开大了吗?你脸好红。”
小周听着这话,有些慌乱的一双手捂住脸颊,摇摇头,否认道:“没有,没有,空调开的刚好,我可能只是……”
小周只是了半天,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郁辛见此当然不会再去追问只是什么。
他只是点点头,说:“那就好,医院有时候温度调得比较高。”
“好,谢谢老师。”小周说完,沉默了下来,看着郁辛欲言又止,面上表情纠结。
郁辛见此,问道:“你刚才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师,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小周抿了抿唇角,耳廓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阳老师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小姑娘问这话是神情惴惴不安,但眼中又带着期许,放在护士服上的手揪着衣角,显然问出这话耗费了她所有勇气。
“阳烨吗?”郁辛心下了然,他唇角微微扬了扬,但没点明一切,只是说:“他似乎还没谈过恋爱。”
小周听着这话,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悦。
她红着脸跟郁辛说:“谢谢老师。”
郁辛摇了摇头,没说话了。
夜班结束以后,郁辛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他躺在床上,看着身侧空荡荡的位置,就开始想傅恒郢。
家里很安静,但愈是如此,思念就如潮水,汹涌澎湃朝郁辛卷袭,将他吞噬。
好想傅恒郢。
郁辛脑海里全是这个念头,分明傅恒郢也才没离开多久而已。
他拿起手机给傅恒郢拨通了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宴枢。
“郁先生,傅总在忙,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等傅总忙完,我转告给他。”宴枢公式化的声音自听筒那头传来。
郁辛听着,到嘴边的思念吞了回去,只说:“没什么事情,请你让他照顾好自己,不要太劳累。”
“好的。”宴枢说。
电话挂断,郁辛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失望,但也毫无办法。
他躺回被窝里,内心空虚,只觉得自己极度想要抓住什么。
伸手抚向傅恒郢常睡的枕头,指尖划过平整的枕面,郁辛将枕头抱入了怀中。
郁辛将脸埋入枕面,淡淡的橙花香扑入鼻腔,牵引着郁辛浓烈的思念,勾得他将枕头抱得愈发紧了。
但这香味残留得太淡了,根本不够,不过一会儿便近乎无。
郁辛的视线落在了床头的香水上。
香水细密的喷雾在空气中散开,香味弥漫,郁辛就似个瘾君子一般,痴迷着这橙花香。
他想,他或许真的中了瘾。
一种名为傅恒郢的瘾。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频繁出差的傅恒郢,啧啧啧
第38世俗
傅恒郢这次出差很奇怪, 郁辛每次打电话过去,要么是宴枢接的电话,要么就是无法接通,上一次听到傅恒郢的声音, 都已经是两天前的一条短语音。
郁辛起初没觉得不对劲, 只以为是傅恒郢太忙了, 但渐渐的, 他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 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就算再忙,打个电话的时间也总是会有的, 更何况按照傅恒郢的性格, 在知道郁辛打过电话之后,不可能连一通回电都没有。
不对劲,傅恒郢一定是出什么问题了。
郁辛疯狂的开始回忆傅恒郢离开前后的细节,试图从这些细节里捕捉到一点什么, 让他获取信息。
但他脑子太乱了, 让他连最基本的敏锐度都丧失, 根本想不到什么。
郁辛不由得焦躁起来,他拨通傅恒郢的电话, 又是宴枢接的。
“郁先生,有什么事?傅总……”
“在开会?”郁辛打断了宴枢说话。
他一向不会这样无理的, 但是今天却这样做了, 他到底是慌了乱了。
宴枢显然有些意外,愣了半响后,才又开口道:“没有在开会, 傅总在睡觉, 他昨晚处理工作一夜没睡, 郁先生,如果有急事的话,我去叫醒他。”
郁辛听着这话愣住了,到嘴边的疑问瞬间咽了回去,他不知道宴枢这话是真是假,但是万一是真的,傅恒郢忙了一晚上工作,这会儿才睡着……
想到这,郁辛抿了抿唇角,说:“不用叫醒他,能不能麻烦你,等他醒了,让他回我一个电话?”
“好。”宴枢回答的很果断。
按道理来说,到这郁辛也该安下心了,可是挂断电话以后,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种不安感让郁辛继续搜寻起线索。
他先是想是不是傅恒郢公司出了问题,郁辛开始翻阅财经新闻和报道,将近几年和华郢相关的新闻都看了个遍。
但无论是正规报道杂志,还是小道消息,对于华郢的评价几乎都正向的。
事业一切正常,那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郁辛坐在书房内,将财经杂志合上,有些茫然。
他看着桌面上角落的文件,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走到房间内的一个小柜子前。
这个柜子里放着的是傅恒郢的抑制剂和止咬器,郁辛拧着眉头,伸手将柜子拉开。
木制的抽屉,拉开是沉重的质感,抑制剂被整齐的放在柜子里,但止咬器不见了。
不对。
郁辛的手拨弄着抑制剂的盒子,不只是止咬器不见了,抑制剂也少了两支。
脑海里浮现起傅恒郢离开前的那些反常行为,总盯着不肯挪眼的眸子,和眸子内的侵占欲,已经凑近郁辛,便下意识闻嗅脖颈的下意识行为。
所有的一切在这瞬间都明晰起来,郁辛是护士,就算是Beta,也不可能还不知道这些行为联系起来意味着什么。
傅恒郢易感期到了。
易感期是Alpha特有的一种行为,一般一年一次。
在这一年一次的易感期中,Alpha会疯狂的渴望与爱人亲密结合,他们会变得躁动难安,信息素不受控制的溢出。
面对这样的情况,Alpha有三种解决方式,一种是标记Omega,另一种则是硬捱,还有一种就是注射大量抑制剂。
大量注射药物,长期下来会对腺体产生损害,所以大部分Alpha都会选择前两种。
有Omega伴侣的和伴侣度过,没有伴侣的,则是前往自己信任的安全场所进行度过。
郁辛是Beta,易感期间,Alpha会出现失控的性.行为,Omega身体结构能够承受,但对Beta来说却是极其痛苦的。
傅恒郢不会让郁辛去经历那样的苦难,所以连易感期都瞒得严严实实。
但是,郁辛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曾问过傅恒郢易感期的时间,傅恒郢说大概在每年六七月的时候,现在才十二月,傅恒郢怎么就到易感期了呢?
这不正常,其中一定发生了郁辛不知道的变故。
郁辛合上抽屉,再次拨通了宴枢的电话。
宴枢显然没想到郁辛又会打电话过去,接通电话时,语气罕见的出现了慌张,“郁先生,傅总还没有醒,请问有什么事情,我可以转告。”
“宴助。”郁辛轻声叫道,他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傅恒郢真的在睡觉吗?”
宴枢沉默了一下,回答:“是的,傅总的确在睡觉,郁先生为什么这样问?”
“宴助,我都知道了。”郁辛说。
宴枢这次再没有回音。
郁辛继而说:“能不能来接我,我想去看看傅恒郢。”
回答郁辛的是长久的沉默,但电话没挂断,事情就还有希望。
在过了不知多久的天人交战以后,郁辛终于听见了宴枢的回答。
“好。”宴枢说。
宴枢来得很快,他看起来有些疲倦,显然这段时间并没有休息好。
“麻烦您了。”郁辛上车时,轻声对宴枢说。
宴枢微微点了点头,沉默的开了车。
车里气氛有些尴尬,无论是宴枢还是郁辛,情绪显然都不太好。
“郁先生。”车到半途时,宴枢忽然叫道。
郁辛扭头看去,“嗯。”
“你是怎么发现的。”宴枢问。
宴枢的问题让郁辛有些意外,一直以来,宴枢其实都是沉默寡言的,每次接送郁辛,如果不是郁辛主动说话提问,他都不会开口。
这其实在某种意义上,算是宴枢第一次主动跟郁辛说话。
“止咬器不见了,抑制剂也动过。”郁辛垂眸说着,脸上露出点恍惚,说:“是我反应太慢了,如果我是Omega,只光靠着信息素,就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也不用躲起来,一个人度过易感期了。”后面这句话郁辛说的很轻,像是对郁辛说的,又像是对自己。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显然对没有及时发现傅恒郢易感期这件事感到愧疚。
宴枢扭头看向郁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响后缓缓开口道:“傅总不会希望你有这样的想法的。”
郁辛当然知道,但是,每当这个时候,这些想法就会不可自抑的自脑海中冒出。
“郁先生收到了傅总的那瓶香水了吗?”宴枢忽然说起来这个。
“收到了。”郁辛不明所以。
“有件事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宴枢说。
郁辛愣了下,而后缓缓点了点头,“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