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归来
郁幸来得有些忽然。
接到郁幸电话的时候, 郁辛正坐在阳台看书。
今天天气很好,冬日里难得的晴天,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卧在躺椅上看书正合适。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 郁辛与他的联系其实很少, 郁辛从不是主动的人, 而郁幸则大抵不会将主动用在郁辛身上。
联系的少了, 感情自然不会深厚到哪里去。
两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中秋节, 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郁辛看着郁幸, 情绪就变得有些复杂。
其实郁辛不怪郁幸, 只是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心中总难免会控制不住的产生几分埋怨。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之本性,在所难免。
郁幸还是那副模样, 高傲漂亮。
郁辛和他是兄弟, 但两人站在一起, 却完全不会让人联想到一起,他们身上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郁幸是骄傲的, 光彩夺目的,他的五官精致漂亮, 遗传的几乎都是父母的优点, 微微抬起的下巴和看人是眼神中的桀骜,让他如一朵带刺的玫瑰,蛰人, 美的具有攻击性, 但却瞩目。
而郁辛是谦和的, 毫无攻击性的,他的五官普通,气质平凡,大多数时候并不会与人对视,若将他比做花,大抵是晚秋的桂花,很小的一朵,不散发香气,根本无人注意。
郁辛不知道郁幸为什么会忽然过来,但还是倒上了一杯茶,好好的待客。
“兄夫呢?”郁幸拿起茶杯,打量了屋子一圈,第一句话就是问傅恒郢。
正在从冰箱里拿水果的郁辛听着这话手一顿,“出差去了。”
“你知道他去哪了吗?”郁幸问。
郁辛将苹果放入果盘,脑海里想起母亲的那句“如果和小傅结婚的是崽崽就好了。”,面上平静的将苹果放进果盘,摇摇头回答,“不清楚。”
“这你都不清楚?你是他伴侣欸。”郁幸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郁辛对此有些不解,但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
看他沉默的郁幸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担心他在外面遇到别的人?”
郁辛听着这话微微蹙眉,他看向郁幸,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他不会。”
“你对他倒是有自信。”郁幸双手环胸,有些不屑,“但你之前也说过顾淮对你很好,最后你们离婚了。”
这件事郁辛理亏,当初郁幸曾问过他,顾淮对他如何,出于面子上和各种原因,他选择了说谎。
但郁辛没想到郁幸会记得那么清楚,分明只是寻常聊天时的一句话而已。
郁辛看着郁幸的目光变得茫然起来,一时间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弟弟。
对于这位弟弟,小时候他经常借着哭闹抢郁辛的东西,惹得郁辛挨骂,郁辛对郁幸的认知,是惹不起但躲得起,要忍让包容的人。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弟弟好像变了,不再抢他的东西,偶尔还会开始和父母唱反调,做出一些莫名,但是最终让郁辛不那么吃亏的举动。
“郁幸,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郁辛问道。
他们鲜少联系,如此忽然到访,必然有其目的和原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郁辛隐约觉得,郁幸不是坏心。
郁幸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别扭起来,他捏着水杯,说:“没事不能来看看你?”
对于他这般说法,郁辛当然不会相信,他摇了摇头,说:“你不会是为了来看我。”
“谁说我不会的!”郁幸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站起身,“反正,也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那就还是有事。
郁辛没做声,静静等待郁幸的后文。
只听郁幸说:“那什么,你最近别回家了。”
郁辛拧眉,不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郁幸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继续说:“反正,你听我的,别回去!”
他的语气带着命令,还有些急,像是生怕郁辛会不听他的话似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话刻进郁辛脑子里。
郁辛到嘴的话止住,他不明白郁幸为什么让他别回去,但他看着郁幸这副模样,到底没再询问,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反正,他本来也没有回去的打算,郁辛心中暗暗想着。
见郁辛答应下来,郁幸似是松了口气,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又看了眼郁辛才洗好的水果,从桌上拿了个苹果,随即转身离开。
离开前,他还不忘叮嘱郁辛,“记住,别回去!”
郁辛听着,只能继续点头。
郁幸这才安心离去,他就似阵风般,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风风火火,恣意洒脱。
是让郁辛羡慕的模样。
傅恒郢回来那天,气温急降,北风一瞬间就席卷了这座城市。
因为提前知道傅恒郢这天会回来,还在上班,郁辛一整颗心就不可自抑的雀跃起来。
徐珠前两天已经出科了,临走前,她跟郁辛道别,带了自己做的曲奇饼干要送给郁辛,这一次郁辛没有再收。
看着包装精致的饼干,郁辛想起了上次收到饼干时,曾不经意间看见顾淮办公桌上的那袋饼干,那时候郁辛只以为是每个人都有,现在想想,他到底还是天真了。
其实对于顾淮出轨这件事,郁辛心里并不难受,离婚以后,郁辛愈发清晰的明白,自己不爱顾淮这件事。
但即便如此,婚姻续存期间,丈夫出轨于自己所带的学生这件事,就算不爱,也到底难以释怀,不可能心中毫无芥蒂的。
新来的实习生和徐珠性格不同,是个很安静的Beta小女孩,话不多,总跟在郁辛身后默默做事。
小姑娘沉默的样子总让郁辛会想起自己,他刚到医院的时候也是这样,安安静静跟在老师身后,埋头苦干。
这就让郁辛对她不由更多了几分照顾,像是照顾她,也像是照顾自己。
当下班后在停车场看见傅恒郢的时候,郁辛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傅恒郢真的回来。
他快步往前小跑两步,但又觉得自己是否太过迫不及待,显得过于依恋,便脚下步伐顿了顿,缓了下来。
家庭环境让郁辛不敢对任何一段关系展现出依赖,因为他怕失去,自己的依赖会成为别人伤害自己的手段。
可缓下片刻,郁辛就又小跑了起来。
他想,迫不及待又如何,依恋有如何,那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别人看见或许会有关系,但如果是傅恒郢,就没有关系。
他脸上带着笑意,目光盯着傅恒郢,脚步愈来愈快。
他看见傅恒郢朝自己张开了双臂,然后,抱住了他。
“不用着急,我就在这。”傅恒郢抱着郁辛,凑到郁辛耳边,语气中带着笑意的说。
郁辛抿了抿唇角,他脸颊发烫,却是抬手也抱住了傅恒郢。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大胆的举动,在公共场合拥抱自己的爱人。
一直以来,郁辛的爱意都是含蓄的,内敛的,但直到这短暂的分离,让他理解到了什么叫爱如泉涌,无法自抑,思之愈狂。
原来,当真正爱一个人时,再含蓄的人,爱意也是无法掩藏的。
“你好像瘦了些。”郁辛仰头看向傅恒郢,眉头微拧道。
傅恒郢笑了笑,“那怎么办呢?只能麻烦你想想办法把我养回来了。”
郁辛想也不想便答应了,“好啊。”
傅恒郢用心养胖他那么久,如今换他来养傅恒郢了。
很公平。
在车上的时候,傅恒郢和郁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已经零下了。”郁辛看着车窗上的雾气,对傅恒郢说。
“嗯。”傅恒郢扭头看了郁辛一眼,视线落在车窗上画的那只小猪上,唇角扬起一点笑意,回答:“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就会有降雪。”
“是吗?”郁辛脸上带着几分欣喜,他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傅恒郢。
“是啊,我们可以一起看初雪了。”傅恒郢对上郁辛的眸子,道。
虽然他们都没说,但心底都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年第一场雪的到来。
夜晚渐渐来临,万家灯火点亮,郁辛洗过澡后出来,在房间没看见傅恒郢,便倒了杯牛奶,去了书房。
傅恒郢正在书房处理工作,面前的电脑里有人汇报着工作。
郁辛将牛奶放在书桌上,转身从书架上找出一本上次没看完的书,窝在一旁的沙发里继续阅读。
他的动静很轻,看得出来尽量不去打扰傅恒郢,但傅恒郢却还是因他而分神,从郁辛进入房间开始,目光就跟着郁辛转。
家里有暖气,所以他们穿得很薄。
郁辛今天穿了一条鹅黄色的睡衣,是傅恒郢给他买的。
这个颜色很亮,穿在郁辛身上衬得他皮肤更为白皙透亮,像颗剥了壳的鸡蛋。
他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侧着,一条腿盘曲着,一条腿自然垂落,因为坐着的原因,裤腿往上,露出一节漂亮的脚踝。
傅恒郢盯着那脚踝,喉结微微滚动。
工作汇报正好进入尾声,傅恒郢眸光微沉,对电脑那边的人说:“今天先到这,有什么事情,等我明天回公司再说。”
说罢,他便合上了电脑。
“郁辛。”傅恒郢叫道,他的嗓音有些哑。
郁辛听着,抬头看去,“嗯?”
“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傅恒郢说着,朝郁辛招了招手。
郁辛见此,放下手中的书,朝傅恒郢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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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初雪
书房的地毯很软, 郁辛赤着脚走在上面也很舒服。
他走到傅恒郢身前,还不待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傅恒郢一手拉进了怀里。
郁辛坐在了傅恒郢的大腿上,腰间搭上一只手掌, 那掌心炙热而滚烫, 灼得郁辛微微缩了缩腰。
“好香。”傅恒郢下巴抵在郁辛的肩上, 鼻尖轻轻蹭了蹭郁辛颈间的软肉, 轻声说道。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郁辛的脖子上, 有些痒。
“刚洗过澡,大概是沐浴露的味道。”郁辛指尖有些紧张的抓住傅恒郢的衣角, 解释道。
傅恒郢唇瓣在郁辛脖子上轻轻落下个吻, 而后抬头与郁辛对视,他的一双眸子沉得厉害,里面仿若深潭,潭面平静无波, 可水底却是暗藏涌动。
“换沐浴露了?”傅恒郢问。
郁辛看着傅恒郢, 点了点头, “嗯,之前那瓶用完了。”
郁辛说完, 喉结微微滚动,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
扣在他腰间的手愈发紧了, 郁辛身子后靠,背脊抵在坚硬的书桌上。
“是牛奶味的。”傅恒郢一只手扣着郁辛的腰,一只手托住郁辛的臀, 他手用力, 将本抱在怀中的郁辛放到的书桌上。
桌上的文件被傅恒郢扫落, 掉在地板上发出一阵闷响。
郁辛的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搭在傅恒郢的肩上,他的脚踝被傅恒郢握住,粗粝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他突出的踝骨。
郁辛看见傅恒郢拿起了那杯放在桌角的牛奶,他说:“你的味道。”
再然后,傅恒郢喝了一口牛奶,掐着郁辛的下巴,吻了上去。
奶香味一瞬间充盈郁辛的口腔,他慌乱的承受着一切,有几滴牛奶自嘴角溢出,顺着下巴往锁骨滑落,最终被傅恒郢用指腹抹去。
他看见傅恒郢打量着沾有牛奶的指腹,半响后,舌尖将那几滴牛奶卷入口腔。
“要闻闻我的味道吗?”傅恒郢盯着郁辛,他的脸与郁辛靠得很近,刚才舔过的指腹轻扫郁辛的唇角,发出这句邀请。
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落入郁辛的耳中,似一声声妖精低语,蛊惑人心。
郁辛的身子微颤着,胸腔无法自抑的快速起伏,他的耳朵很烫,亦或者说不只耳朵。
他对上傅恒郢的眸子,那幽潭内倒映出小小的自己,郁辛看着那个自己,缓缓点了点头,“要。”
他的声音也哑得厉害。
扣在脚踝的手忽然收紧,用力抬起了郁辛的腿,将半坐在书桌上的郁辛推倒躺下,刚才轻抚他唇角的手垫在了他的脑后,让他躺下时,不至于磕碰。
玻璃杯碰撞在木制书桌上,发出一声闷响,牛奶倒了。
白色的液体与红木交映,最终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郁辛将脸埋在傅恒郢的肩颈处,他闭上眼睛,一股淡淡的橙花味进入鼻腔。
郁辛拧了拧眉头,凑得更近了些,他似是在确认着什么,半响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眸子里划过一阵茫然。
“这是?”
傅恒郢蹭了蹭郁辛的脸颊,“是我的味道。”
“为什么?”郁辛眨了眨眼,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闻到傅恒郢信息素的味道。
“是礼物。”傅恒郢凑到郁辛耳边,解释道:“出差时,途径香水之都,那里有位技艺精湛的调香师,他调出了我信息素的味道,制成了香水。”
“郁辛,这个礼物,你喜欢吗?”傅恒郢轻声问郁辛。
橙花淡淡的香味让郁辛迷糊,原来这就是傅恒郢的信息素吗?和他想象的,一样好闻。
郁辛蹭了蹭傅恒郢,他双手搂着傅恒郢,仰头亲吻傅恒郢的唇角,“喜欢。”
眼角有滴泪不自觉滑落,顺着太阳穴一路往下,隐入郁辛的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