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傅恒郢便放下了手机,看向郁辛。
他的目光直白又炙热,盯得郁辛有些抬不动步子。
傅恒郢看着郁辛,此时此刻的郁辛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点热气,他本就生的白,这会儿因为洗澡的原因,这白里透着粉,就像颗刚从树上摘下还带着水珠的水蜜桃,还没吃,就已能想象其鲜甜多汁,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格子睡衣款式普通,但穿在郁辛身上却并不难看,反倒衬得他特别干净乖巧,洗过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眉眼,分明快三十的人了,却是有股子学生气,整个人都透亮清澈。
傅恒郢看着这般的郁辛,喉咙有些干,喉结也不自觉滚动。
他不动声色的挪开眼,视线转而落在郁辛的脚上,说:“怎么没穿拖鞋。”
郁辛听着这话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拖鞋。
为了避免水渍踩的到处都是,傅恒郢在浴室准备了一双洗澡用的拖鞋,郁辛刚才洗澡前将鞋脱在门口了,换成了洗澡的拖鞋,洗过澡后因为紧张,只记得脱不记得穿。
也太笨了。
郁辛脸一瞬间更红了,他窘迫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赤着的脚,缩了缩脚趾,瓮声道:“忘记了。”
然后他便听见了傅恒郢下床的动静,傅恒郢走到浴室将遗忘的拖鞋捡了回来,放到郁辛跟前,拍拍郁辛已经有些凉的脚,“穿上吧,下次别忘记了,等天气凉了,赤足着凉,感冒的话会很难受。”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
郁辛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跟前的傅恒郢,前一刻工作时还严肃冷漠的人,这会儿却在自己身前,轻声嘱咐他穿好拖鞋。
郁辛心下一动,冒出些无名的愧疚感,下意识便说:“对不起,之后不会了。”
“不用说对不起。”傅恒郢抬头看向郁辛,“你总和我这么客气。”
郁辛听着这话,不知所措了起来,他抿着唇角,心中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实在上不了台面。
分明别人都那么大方自在,可自己却总是这样。
不过好在傅恒郢也没再说什么,看着郁辛穿好鞋后,便带着郁辛上了床。
屋内只留了一盏小夜灯,郁辛躺在床上,分明已经累了一天,时间也不早了,可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不知道傅恒郢睡没睡,但他也不敢动,怕吵到傅恒郢。
郁辛揪着被子,脑子里乱糟糟的,傅恒郢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方面的想法,这个认知让郁辛有些失落。
他果然没有什么吸引力的吧?
他垂眸想着,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的,格外难受。
忽然,腰上搭上了一只手,一片阴影遮蔽,郁辛扭头看去,傅恒郢正半撑着身子看着他。
小夜灯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让房间不至于太暗,傅恒郢背着光,从郁辛的角度看去,脸上的表情并不真切。
他心跳如雷,感受着腰间的手,想问傅恒郢怎么了,但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听傅恒郢问:“睡不着?”
“嗯……”郁辛有些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傅恒郢问。
郁辛哪里好意思将自己的小心思说出口,他动了动身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傅恒郢似乎也不需要答案,他打量着郁辛的脸,搭在腰间的手捏了捏那块软肉,力道不轻不重,似是克制压抑着什么,这掐的一下,是惩罚。
“郁辛。”傅恒郢轻声叫道,他嗓音沙哑得厉害,“我想吻吻你。”
傅恒郢语气很平淡的阐述着自己的想法,但他的喘息声,却出卖了他,告诉这郁辛,他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郁辛现在非常紧张,比之前更紧张上百倍。
他的心在打鼓,仿若要从胸口跳出来,腿脚都因为情绪而有些发软,口腔不断分泌着唾液,喉咙发酸,喉结不自觉滚动。
郁辛盯着傅恒郢的眼睛,好似能从那其中看出一团火来。
“可以吗?”傅恒郢问。
郁辛没说话,他在想自己该如何回应,最终揪着被子的手松开了,搭上了傅恒郢的肩,他撑着床面,与傅恒郢凑近了些,唇瓣轻轻贴了傅恒郢的唇瓣一下,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可以。”
他这话的声音很轻,但傅恒郢却听得真切。
腰间的手骤然用力,将郁辛整个身子都托起,另一只手则抚着郁辛的背,似安抚,又似调情。
被傅恒郢触摸的每个地方都似着了火,分明傅恒郢吻得很温柔,可郁辛却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他好像快要被这团火给烧死了。
傅恒郢吻得很有技巧,他的吻也似他平日里对待郁辛时一般,温柔舒服,不带任何攻击掠夺,而是紧密的,如蜻蜓点水一般的,一下又一下。
哪怕激动时,牙齿忍不住的厮磨唇瓣,也是很轻的几下。
这是在郁辛鲜少的接吻经验里,最舒服的一个吻。
缱绻粘腻,细腻温柔。
搂在郁辛腰间的手仿若要将他揉入骨子里,却克制着力道不愿弄疼对方。
一吻在傅恒郢不舍的亲吻嘴角中结束。
郁辛剧烈的喘息着,他呼吸着空气,整个人都乱了,两只手无力的垂在床上,靠着腰间傅恒郢的手支撑。
“糟糕。”傅恒郢将连埋在郁辛的颈侧,他说:“好像,不止想要吻你。”
一个吻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要的就不止一个吻。
傅恒郢抓起郁辛的手,放在胸膛,他盯着郁辛的眸子,说:“感觉到了吗?他在说,想要你。”
胸膛剧烈的起伏诉说这傅恒郢的期许,郁辛感受着,恍惚意识到,原来不止他一个人紧张。
他将脸埋进了傅恒郢的怀里,也抓起傅恒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他什么也没说,却又好似什么都说了。
心脏的剧烈跳动告知着傅恒郢一个答案——你看,我也想要你。
理智在这一刻被抛弃,傅恒郢再次吻上了郁辛,这一次他的吻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同样很舒服,但却更具侵占性。
恍惚间,郁辛看见傅恒郢打开了床头柜,从里面拿出来两样东西。
粘腻的液体被倒在傅恒郢的指尖,落到郁辛的身上,凉凉的。
“你怎么……”郁辛有些惊讶,红着脸问:“连这些都有……”
傅恒郢轻笑一声,凑到郁辛的耳侧,说出了答案。
“也是昨天买的,和拖鞋一起。”
这准备的,也太充分了……
郁辛哑言,不愿再去看了。
“别紧张。”傅恒郢说。
炙热的体温将郁辛包裹,郁辛仰着头,恍惚觉得自己置身海洋。
他漂流着,沉浮着,整个人都悬空,落不着地。
海浪不断拍打着他的身体,澎湃的潮水仿若要将他淹没。
忽然,海潮停了。
他听见傅恒郢凑到他的耳边,问:“你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郁辛脑子空空的。
然后他就听见了答案,“我的信息素。”
郁辛用力吸了吸鼻子,可他对信息素的感知太低了,低到哪怕情潮包裹,也无法嗅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郁辛不想这样,他想要闻闻傅恒郢的信息素,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于是他疯狂的攀附上傅恒郢的肩颈,去嗅那处敏感的腺体。
他的鼻尖蹭着,可却还是闻不到。
郁辛有些急了,眼眶都红了起来,他说:“对不起,我闻不见。”
傅恒郢闷哼了一声,他抱住郁辛,说:“没关系。”
而后凑近郁辛的耳边,说:“是橙花香。”
橙花香……
郁辛动作一顿,他回想起自己幼时,他曾于橙树开花季节去外婆家,他站在山间,漫山遍野的橙花香弥漫,将他包围。
那是一种很甜却让人很舒服的味道,郁辛很喜欢。
现在是不是也和那时一样。
郁辛脑海里浮现起这个念头,他抱住傅恒郢,他说:“我闻见了。”
就是橙花香。
“我好喜欢。”郁辛说。
听着这句话的傅恒郢动作一顿,他没料想过郁辛如此直白的表达。
他看向郁辛,这会儿郁辛显然已经有些意识飘忽了,这或许也是他为什么会如此直白说出喜欢的原因。
这样的郁辛让傅恒郢心好似被什么挠了挠,很轻的一下,却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他吻了吻郁辛,唇瓣从嘴角落到耳垂,他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郁辛,我在感受你。”
郁辛愣住了,而后脑海白光乍现,他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他伸手搂住了傅恒郢,他闭了闭眼,说:“那就,更近些吧。”
这夜,郁辛在傅恒郢的肩膀,留下了一个牙印。
第15勾引
郁辛做了个梦。
梦里他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是一个寻常的午后,他如往常一般将英语作业收好送去办公室,但他没料到会碰见这一幕。
他看着办公室里举止亲密的班主任和年级主任,一时无措,手里本就沉重的英语作业全数落到了地上,将正说话的两人惊扰,齐齐看了过来。
他们发现了郁辛,并且将郁辛叫进了办公室。
年轻漂亮的Omega班主任平日里都是温温柔柔的,而此时此刻却是脸色阴沉吓人,她环抱着手,盯着郁辛,开口道:“你看到什么了?”
郁辛抿了抿唇,他知道有些东西看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可他的良心又告诉他,年级主任已婚,而班主任未婚,他们不是夫妻关系,他们这样的行为,是出轨,是不道德。
三观与理智打着架,郁辛备受折磨,但最终还是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发生,对吧。”班主任说。
郁辛垂着眸子,想点头,但却怎么也点不下去了。
一旁的年级主任在这时开了口,“郁辛,我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今天的事,我不希望还有第四个人知道。”
他们显然看出了郁辛的好拿捏,分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但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被捏住了把柄,态度一个比一个理所当然,话语间也带着威胁。
郁辛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反抗,最终在两人压迫性的视线中,缓缓点了点头。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郁辛有些恍惚,他撞到了一个人,下意识说着“对不起。”,那人伸手扶着他,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状态不对,问了一句,“怎么了?”
郁辛当时没有抬头看,只是摇了摇头,说了“谢谢。”以后,就摇摇晃晃的走了。
分明那时候连脸都没看清的,可如今到了梦里,第三视角却清晰的显示着,当时扶着他的,是傅恒郢。
梦乱七八糟的,画面一下又转到了教室。
那是郁辛至今都不愿回忆起的记忆,他自打知道了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秘密以后,班主任便开始有意无意的针对郁辛,这种针对被惯会看人神色读人心意的石泉发现了,作为班长的石泉,也开始针对起郁辛。
郁辛的桌椅开始频繁的出现水渍,书也莫名其妙的就会在别人路过时被撞倒,试卷作业也总会多上几个脚印。
这种不起眼的针对彼此心知肚明,但却让人无可奈何。
郁辛读书这些年,不惹事,不起眼,他本以为自己的学生生涯应该会就这样平静的度过到最后,却没想到,在高二这一年,遭遇了霸凌针对。
他本就胆子不大,加上家庭原因,也不喜欢说话,身边没什么朋友,遇到这种事情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班主任大抵也是吃准了这点,才会在明明清楚郁辛知道她与年级主任关系的前提下,还如此肆无忌惮光明正大的针对,她想逼走郁辛。
让这个看起来就好拿捏柔软无害的学生,彻底消失在她的面前,以绝后患。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临近高二下学期末。
郁辛记得那天太阳很大,盛夏的阳光将整个教室都晒得闷热躁动,大课间不断有人去饮水机打水,郁辛的座位就在饮水机那条过道,一到这个时候就不断有人经过,而石泉也经常会在这时候不经意的撞击他的桌子,让书本落在地上。
而因为打水的原因,地上难免就会有不慎洒出的水,郁辛的书每次落地,都会不可避免的湿上一些。
这些长大以后回忆起来甚至可以称得上幼稚的针对,对那时候的郁辛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折磨。
他为什么会记得那一天呢?
或许是因为,参加物理竞赛的傅恒郢结束集训回到了学校,而在郁辛的书再一次被撞倒的时候,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他的书和桌子。
“走路小心些。”傅恒郢对石泉说。
那是那段时间里,第一次有人帮他。
郁辛当时呆愣的看着傅恒郢,连一句谢谢都没想起来说。
但傅恒郢却是主动和他说话了。
“你的书怎么都变成了这样?”傅恒郢问的是他桌面上被水渍弄皱的书本。
郁辛这才反应过来,傅恒郢是不知道他被针对了的,发现班主任和年级主任那件事那天,傅恒郢下午就去了外地参加集训。
郁辛被针对的这一段时间,他都不在学校。
“不小心掉在地上了。”郁辛说。
可傅恒郢显然不相信,他盯着郁辛看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蜜枣,放在了郁辛桌上,“这是集训时买的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