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两意—— by作者:她行歌 CP完结+番外
佚名  发于:2023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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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闻君何去开车。白离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库里南,往外面撤了半步,跟闻君何说:“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你去忙吧。谢谢你昨晚送我来医院。”
  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说话也嗡嗡的,整个人一点精神气儿都没有。对昨晚的事只字不提,现在的话也说得客气无比。昨天崩溃痛哭的白离又恢复成闻君何最不喜欢的样子。
  闻君何没理他,打开副驾的门,扔下两个字:“上车。”
  车速不快,闻君何看一眼旁边发愣的人,问他:“你现在住哪里?”
  “在我公司附近把我放下就行。”
  “住哪里?”闻君何又问一遍。
  算了,白离不想惹他,只好报了小区地址。
  破旧的小区里连个停车位都没有,闻君何把车停在路边,也不说走,跟着白离进了单元楼,又跟着人进了出租屋。
  在看清出租屋里的摆设和布局时,闻君何脸色难看到极点。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我给你的钱呢?够你在市区买两套房子了吧!”
  “我只租了一个月,交接完工作就会离开。如果不是昨天曹俊彦让我过去,我今天就已经离开平洲了,我们根本不会遇上。”
  闻君何坐在客厅小沙发上,腿都伸不开,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很不把自己当客人。白离倒了一杯热水,推给闻君何:“家里没有茶叶,将就喝吧。”
  闻君何的重点却放到了别的地方:“你想今天离开?”
  白离抬头看着他,有些惨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力气地说:“不然呢,留下来继续被欺负吗?”
  “你根本没打算从西北再回来吧!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曹俊彦接二连三地出难题。这句话闻君何说不出来。但他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你不会以为,这些事都是我授意的吧?”
  这次轮到白离沉默下来。
  闻君何眼底涌出愠怒,继而冷笑一声,问了一个问题:“白离,你觉得我们之前的关系,是什么?”
  关系吗?白离陷入短暂的思考中。
  是恋人,可那是很久之前白离自己以为的,并且现在已经不能确定。
  他听过也见过闻君何身边的那些朋友们甩人,都是给东西给钱。情人或者床伴才会用金钱或利益买断。如果是恋人,牵扯的社会角色和伦理道德更复杂,很多时候单纯用钱解决不了问题。
  那他和闻君何呢?
  如果是恋人,闻君何不会在分手时将卡扔在他身上,算作遣散费一般地羞辱他。
  如果是恋人,不会在昨天那种孤立无援的困境下,放任朋友们那般肆意取笑欺负他。
  如果是恋人……
  闻君何做了太多恋人之间不会做的事。
  “说啊!”闻君何声音提高了一点。
  白离只好说实话:“我不知道。”
  闻君何没想到白离会说不知道。
  他端起面前那杯热水,也不管烫不烫,几口喝下去,砰一声放回桌上,脸色铁青。
  “你现在不好过,那我给你一条路走吧。”闻君何不带什么感情地说,“再留一个月,你负责陪我,我负责没人再骚扰纠缠你。等结束了,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
  过了几分钟或者更久,沉默的白离才抬起头来看闻君何。
  仿佛不认识他。其实早就不认识他了。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么爱他,甚至有时候觉得他可爱,虽然毛病多一点,脾气暴躁又没什么耐心。但白离就是不可救药地爱他。爱他的时候,无论两人之间发生什么龃龉,白离都会尽力修补,就像在修补一条破损的绳子。可自始至终不停修补的只有白离一个人,所以一旦白离停了手,绳子很快就断了,他们的关系也迅速崩塌。
  “你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昨天那瓶酒白喝了。”白离说,“你这意思是,曹俊彦放过我了,那都不算,后面还有你是吗?”
  “你以为曹俊彦会放过你?别太天真了。”
  “是,人才讲信用,畜生不会。”
  闻君何被他噎了一下,口不择言:“反正你之前对我们关系的定位也不清楚,那现在就干脆弄清楚吧。”
  “我陪你做什么?上床吗,还是当老妈子伺候你吃饭睡觉?我们这个月是什么关系?床伴,情人,还是前男友?”白离这话说得刻薄,已经不想再维持表面的冷静。
  闻君何被他说得怒气冲冲,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话赶话地吵起来,怒极之下,又和往常一样反而冷静下来。他很看不起人一样笑了笑,扔出一句话:“除了床伴,你还能做什么?”
  白离捏紧了拳头:“你不怕宋昕知道?”
  “跟宋昕有什么关系!”闻君何说完,转念一想,故意补上一句,“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白离已经不诧异从闻君何嘴里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明白了,这一个月的生理需求,没有比前任更合适了。不过你这个期限挺有意思的,为什么是一个月?”
  闻君何被问得一愣,一时答不上来,总不能说不想让白离走。
  不等闻君何回答,白离又说:“但我不愿意。无论你给我多少钱,无论多少人难为我,无论我过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愿意再和你有任何关系了。你想去找谁都可以,怕吓着宋昕,你可以去找别人。”
  “你以为离开平洲就万事大吉了?得罪了曹俊彦,以后在行业内你很难立足。我的条件你可以不考虑,你自己有能耐扛得住就行。”
  宿醉的酸痛冲击着白离每一根神经,闻君何的面目渐渐在眼前模糊。白离站起来,努力稳住身体,不让自己看起来已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他是一个大醉一场的人,醉了八年才从噩梦和冷汗中彻底清醒过来。
  而后强打着精神,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再也不看闻君何一眼,说:“出去!”
  ****
  周末宋昕的工作室开业,朋友们约着一起给他贺一贺。人不多,都去了宋昕家里。
  闻君何来得晚,送了一对钻石袖扣给宋昕。宋昕当场拆开,简洁的几何造型,中间镶了祖母绿的小方钻,气质内敛,一看就是宋昕的口味和喜好。
  “帮我戴上啊!”宋昕拆了自己的袖扣,把手腕伸过来。闻君何也没推脱,帮他戴上了。
  厨房上了菜,大家聚在一起边吃边聊,气氛不错。宋昕善于应酬,对朋友诚恳,大家很快就把话题又引到他和闻君何身上。
  没说几句,就被宋昕截住话头。
  “我跟君何那是陈年旧事了,大家就不要再提了。况且他现在有男朋友,你们注意点啊!”宋昕说着话,手下没停,给最爱为这事起哄的赵公子倒了满满一杯酒,“还有,有些话我得说,听说你们上次在俱乐部为难白离,虽然今天老曹不在,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但确实过了啊!你们也不拦着点,任由他胡闹呢,还有你,君何,你自己男朋友你不护着,等人真走了,看你上哪儿找去。”
  宋昕这话说得自然,给谁都留了面子,也表明了自己态度。最重要的,他给在座的人提了个醒。
  赵公子最先反应过来,有点咂舌:“怎么说?你们没分手?”
  他看看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的闻君何,又看看站在他旁边的宋昕:“这什么剧情!?”
  宋昕不好说得太多,怕是闻君何现在心里也没想好怎么做,便故意含糊其辞地开玩笑:“人家玩的套路和你可不一样,大赵,好好喝你的酒,少操心别人的感情生活。”
  饭后,新来的厨师又做了点心给大家吃。宋昕端着一盘贝果,找到在露台上抽烟的闻君何,拿一个塞他手里。
  “这对袖扣真好看,我很喜欢,戴着它一晚上都心情很好。”宋昕举起手,在闻君何眼前晃了晃,璀璨又低调的金属贴在白衬衫上,和宋昕奢华内敛的气质很相称,让人赏心悦目。
  “喜欢就好。”闻君何说。
  “君何,你对朋友和工作都愿意花时间花精力维护,”宋昕问,“为什么对恋人就觉得理所当然呢?”


第21章 他只能回来
  闻君何两只手臂撑在栏杆上,是个闲适的姿势,听到宋昕的话,他直起身来,转头看着宋昕问:“你想说什么?”
  “好了,”宋昕拍拍闻君何的手臂,硬得硌手,“一说到他,你就冷静不下来。你先缓一缓,等你情绪稳定了,我再说。”
  闻君何却答得很快:“我好了,你说吧。”
  宋昕简直拿他没办法,也就不废话了:“你放任曹俊彦折腾白离,就是希望他来主动求你,是不是?他先提了分手,你气不过,又拉不下面子去主动求和,所以就一直等着。我猜的没错吧!”
  闻君何手里捏着半个贝果,缓缓咬了一口,是甜口。白离以前也做过,咸口的,因为闻君何不爱吃甜的。口感也太酥脆,不如白离做的绵软。
  “你这处理问题的思路还真是……”宋昕见他没否认,脸上露出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而后就自顾自地笑了,“君何,将来无论你吃多少爱情的苦,都不要怨别人。”
  闻君何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宋昕笑着缓缓说出后半句:“那都是你凭自己实力挣的。”
  “你知道高中毕业之后我为什么和你分手吗?”宋昕突然旧事重提。
  “记不清了。”闻君何认认真真地想了一遍,还是没想起来。
  宋昕晃晃手里的贝果,咔嚓咬了一口:“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和你分手的。”
  闻君何皱了皱眉。
  宋昕又说:“那时我提分手,你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没有任何不甘心和恼怒。现在说起来,你也记不得分手原因,我们还可以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可是白离和你提分手呢?”
  现在宋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到底,他不在闻君何的感情世界之内,所以闻君何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上的波澜。他看清楚这些之后,最终决定彻底放弃闻君何。他不会在完全不在意他的人身上浪费时间。是难过了一阵子的,但做朋友就挺好,非要做恋人,那就不是难过一阵子的问题了。
  闻君何有点生气,脸色不好看,但他对宋昕没什么防备,也愿意聊一聊最近一直折磨着他的事:“他走得太轻易了,说不要就不要。总得让他碰碰壁,吃点教训,才知道回家来。”
  说到这里,闻君何顿了顿:“可是那天……他一个人躲在树后面哭,都那样了,也不肯松口。”闻君何心口处压着一块石头,喉咙也发紧,不知道该生谁的气,“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他都不肯回来。”
  那天他和白离不欢而散。他虽然也在气头上,但看到白离站立不稳的样子,白着一张脸靠在墙上,虽然嘴里说让他出去,但真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反而是一副受尽打击的样子。
  他原本还要发作,可心里的不安达到了峰值,最终什么也没说,离开了那个出租屋。
  宋昕无声叹了口气,听见闻君何又说:“我奶奶告诉我,头顶上有两颗发旋的人,脾气都很倔,认定了什么事就做到底,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闻君何抬头去看月亮,他上小学之前是跟着奶奶生活在老宅里的。他几乎没怎么见过父母,闻蒲和江心总是很忙,全国各地跑,只有奶奶时时刻刻陪着他。上学之后,他被扔到寄宿学校,每天的时间按小时划分,做什么不做什么,力争效益最大化,没有一件事是浪费时间的。
  所有人都教他学着怎么矗立在塔尖不倒,却没人教他怎么真心对待一个人。
  他对奶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却唯独记得奶奶说过的这件事。
  然后笑了笑,月光下的眉眼闪过一丝温柔,快得抓不住。宋昕疑心自己看错了,想再确定一下,闻君何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块脸。
  “白离有两颗发旋?”宋昕问。
  闻君何点头。
  宋昕忍不住怼了一句:“他就是长了满头发旋,也是你逼的。”
  闻君何不理他,慢慢吃完一个贝果,又去拿另一个。
  宋昕闻不了烟味,他不好抽烟,但需要不断咀嚼来缓解焦虑。直到吃完盘子里两个贝果,感觉才好了一点。
  台阶留了,他以为白离会顺势下来,可是没想到白离看上去更加心灰意冷。
  “你这台阶留的,还真是崎岖。”宋昕简直无言以对,“那他如果真的来求你,你怎么打算?玩儿一个月,再甩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耗着?”
  在这之前,其实闻君和对未来没什么打算,他觉得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好。但反向设想一下,一想到白离不在了,就不行。他的喜怒哀乐这个人再也不在意了,躲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过自己的日子,重新找个爱人,在别人耳边诉说浓浓爱意,冲对方撒娇、发脾气,甚至说梦话,一起旅行、吃饭、看电影,一想到这些,他就受不了。
  这些事情,白离只能和他做。把自己的位置换成任何一个人,闻君何都没法想象。
  他思考了几分钟,突然发现,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他说了往前推几个月他绝对不会说的话:“过明路也不是不可以。”
  这下子轮到宋昕惊讶了。他当然明白“过明路”的意思,就是见父母、结婚、公开。
  “君何,你认真的?”
  “嗯。”
  宋昕倒吸一口凉气。其实这话他不问也知道,闻君何这个人,没做好的决定是不会说出口的。但这事太大了,且不说白离会不会回心转意,单单闻家那些人就有够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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