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派] 校园规则怪谈—— by作者:烟千 完结+番外
[db:作者]  发于:2023年04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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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桥幽深的眼眉一沉。
  这种套路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一定是在哪里学过或者见过。
  一个关于教育,又带着重复尝试减少错误的性质。
  是桑代克的饿猫实验?
  像又不像。
  即使确实是饿猫实验,明桥也并不认为这种重复考试能够帮助到这些学生,他们一没为这场考试做出准备,二不能在这场考试中获取不断创新的知识源。一直无意义地重复那张试卷上的知识点,似乎并不符合这场实验的机制。
  明桥带着这种猜想一夜未眠,直到第二天早上被重新操控来到了教学楼里最大的办公室。
  孙归平和老校长神采奕奕地坐在最前面,看着老师们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规规矩矩排队走进来,然后落座。
  老校长对着话筒咳了两下试音,“各位老师早上好。我校致力于跻身全市一流中学行列,为学生提供舒适的学习环境和氛围的同时,以培养人才为目标,专注于学生良好素质的养成。”
  是教师手册里的内容。
  明桥用力地咬着自己的舌尖,直到尝到血腥味,强烈的痛感席卷大脑时,意识才得到了短暂的恢复。
  他早在空闲时候把那本教师手册翻烂了,可当他以为老校长会把教师手册的内容继续下去时,孙归平拍了拍话筒。
  一阵刺耳的杂音被这个办公室里的四个音响环绕播放,响了好一阵才慢慢消停下来。
  “各位老师早上好。请再次牢记我接下来说的每一条考试铁律。
  1.考试期间禁止说话。无论哪个年级。(除监考老师)
  2.考试期间禁止作弊。无论哪个年级。(监考老师可酌情判断处理)
  ……
  请各位老师严格要求学生遵守规则,否则后果自负(包括但不限于死亡)。”
  这是一套完全适用于考试的规则体系,把学生死死框在“除了认真考试做题”之外其他好像都不能做的牢笼里面。
  明桥昨天来的晚,没有听过这些。
  “你醒着?”一道声音冷不丁传来,就响在明桥耳边:“别转头看我,会被发现。”
  听声音,明桥知道是昨天跟他搭档监考的张滔。
  “你醒着?”明桥同样反问。
  “是的。”张滔小声道:“有问题可以问我。”
  明桥眼睛看着最前面还在发言的孙归平,低声问他:“监考老师也需要遵守规则吧?是什么?”
  “你很懂嘛。”张滔很轻地笑了一声:“别帮助学生,也别告诉学生任何规则,否则会死。”
  明桥抿紧嘴唇。
  专属于学生的规则却不告诉学生,反而让教师“帮助”学生遵守。而且根据教师手册,学生出现任何问题教师都应该予以帮助,眼下的情况却是完全相反。
  还没等他问出下一个问题,张滔主动说道:“主监考掌握了包括副监考和学生在内的生杀大权。”
  “那怎么才能成为主监考?”
  张滔思索了一下:“或许,成为校长忠实的狗腿子?”

第68章
  明桥嘴角抽了抽:“我不太擅长做这种溜须拍马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跟他们同流合污。”
  “这有什么。”张滔无所谓道:“实在不会拍马屁那就万事顺着他们别反对。再说了,身在曹营心在汉,我们做‘汉·奸’的,要卧薪尝胆,孤勇奋战,权宜之计而已,不算同流合污。”
  “……你这是什么比喻。”也难怪张滔能当主监考,这觉悟不是谁都有的。
  虽然张滔的话说的不那么顺耳,但他也提醒了明桥,既然已经成为npc,这个身份必然是要为这个“游戏”服务的,他如果继续刻意作对,只能换来更惨烈的下场。不如装作妥协,或许能找到更快更轻松的通关方法。
  “哎,话说你是怎么醒的?”张滔打断明桥的思考。
  “咬舌头。”明桥现在的舌尖还刺痛着,他听见张滔发出很低声的嘲笑,有些尴尬地问:“你呢?”
  “掐大腿。”张滔道:“现在新老校长两个人都在台上,暂时没人控制那两台计算机,我们可以清醒地说很久的话。”
  “嗯。”不过掐大腿这种和自己咬舌头半斤八两的办法给明桥也逗乐了,他明白张滔是想缓和现在沉重压抑的气氛,但他还是把话绕到了弯回到了正路上:“除了你,还有哪些老师是醒着的?”
  “有的老师从头就是醒着的,他们赞同校长的方法,就会被自动识别成自己人,这类人一般都是老教师,或者带初三高三的。”张滔做监考比明桥早,醒的也比他早,于是知无不言:“但也有像你我这种,半路醒的,或者只能偶尔清醒一两分钟的,几乎都是心里念着学生的。剩下没醒过的,大概都是某些意念不算强,随波逐流的人。”
  说完后张滔明显低沉了许多,明桥听见他叹了好几口气。
  “可能没那么热爱这个行业吧。”张滔补充道。
  “没必要要求所有人都按你的想法做到。”明桥想起之前在小卖铺遇到的室友闻佳,他大概就属于张滔说的第三种人。想到闻佳,明桥也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按照自己说的带着张婉乔和那些孩子们出去,只能祈祷他们就算没出去也躲在了安全的地方。
  明桥不想跟着张滔叹气,斩钉截铁道:“我们做好自己,如果有人帮忙更好,没人帮忙就靠自己努力,一切都会结束的。”
  “我是不是太中二悲观了。”张滔又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两天看孩子们考试看的我头疼,别介意。”
  “孩子们不能受这样的教育。”既然说到这儿了,明桥也认真说道:“而且我怀疑他们正在考试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推进一些实验,这种东西做好做不好都有影响。一旦这个‘游戏’戛然而止,消退都来不及做,产生的心理影响将会伴随很长时间甚至一生都无法摆脱。”
  “我从来没发现过这个。”张滔表情严肃,他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压也降低了很多:“什么实验?我不太懂。”
  明桥给他简短地阐述了一遍。
  “你要是这么说,我还真发现一些事情。”张滔仔细思索了一下:“你觉不觉得,这个学校里红色的东西太多了。”
  明桥瞳孔一震:“是,比起原来,现在学校里红色的东西多了很多。”
  张滔一副果然如此的口气:“这些红色出现在什么地方?”
  明桥回想了从他被锁在办公室,到和时辛一起去了餐厅,再到操场和图书馆,最后在这栋教学楼里的全部经历。
  “惩罚或死亡发生时,红色一定有意无意伴随出现。”明桥说:“我现在看见红色就紧张、出汗、呼吸急促。”
  “这不也是一种实验嘛,条件反射,”张滔说:“全国人民耳熟能详从小学到大倒背如流的巴甫洛夫与狗。”
  “那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了两种实验。至于别的——时间太短,还看不出来。”
  张滔听着台上孙归平的说教,大概也快要结束了,赶紧和明桥说道:“我认识一个高中部的老师,我找个时间问问,看她那边有没有发现。”
  “好,麻烦你。”
  “今天还是咱两同一组监考,合作愉快。”张滔几乎是用了最快的语速说完。
  “合作愉快。”
  孙归平读完最后一句洗脑稿,终于宣布了会议结束。
  明桥跟着周围的人站起来的时候,才小幅度扭头看了眼刚才一直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张滔。
  他装作僵硬地站起来,膝盖不弯曲地走路,像个木偶。样子让明桥有些无语,但明桥走的时候也学张滔那样,歪歪扭扭挪到了办公室。
  他们带走了今天的第一份考试试卷。
  还是语文。
  也还是昨天一样的题目。
  明桥发卷子的时候张滔也看到了题目,他啧了一声,转头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跟明桥说:“得让他们考满分换下一个科目。”
  “不能作弊。”明桥已经又开始神志不清了,他努力地眨眨眼:“我有一个朋友……”
  “你有什么朋友也不行。”张滔用胳膊肘使劲怼他:“别晕先。”
  明桥强撑着,“让我朋友快点来,他可以。”
  “考满分?”
  “嗯。”
  “语文真的能考满分啊?神人。”明桥的眼神越来越空洞黑暗,张滔也不能再继续叫他,否则自己也要被判违规。
  明桥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一片黑暗的汪洋里,他浮在水面上,随着不算汹涌的波浪上下起伏。他四肢无力,只能仰面躺着,海水无情地灌入他的耳朵、口鼻,他狠狠呛了一口气,鲜咸的水立刻争先恐后涌入喉咙,进入细小的气管。他的肺部瞬间疼痛难忍,像是被点了一把火。
  因为窒息和剧烈的咳嗽,明桥眼膜已经充血,他被眼前的红色刺激地浑身发抖。直到腿部猛地一抽搐,明桥狠狠吸了一口空气,再睁眼时他站在讲台中央,看着红色的光线灌满整个教室。
  然后,坐在中间一排的一个男生头颅滚在了地上。
  班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还没完全清醒的明桥耳朵聋了一瞬。
  他额头冒着冷汗,脸色煞白,立马冲下讲台,可还没等他走过去,那个男生的身体和滚在地上的头就全部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让人恐惧的红光。
  “张滔!”明桥反应过来,冲门口的人喊了一声。
  可那个话多的张滔此时没有说话,反而一脸阴沉地盯着自己。
  明桥毫不避讳地跟他对视:“你杀了那个学生!”
  “他违规了,”张滔声音里夹着刀子,刺得人鲜血淋沥:“你也违规了,副监考。”
  “哪条?”明桥冷声问。
  “我随便定的规则。”张滔说:“我就是规则,我说你违规了你就是违规了。”
  明桥捏紧拳头,直接冲张滔挥了过去。
  大概张滔也没反应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杀死明桥,就被明桥拎着领子拖到了教室外。
  谁让他就站在门口,一拖就出去了。
  “我知道,监考的所有权力都在教室那间小方格里,你现在杀不掉我。”明桥又朝他的脸上用力来了两拳:“清醒一点!张滔!你自己掐自己大腿能醒,我打你你就醒不了?”
  就在明桥要朝他打第四拳的时候,张滔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脸。
  “卧槽!”张滔后知后觉疼地嘶了一声:“我醒了,别打了,疼!”
  “你杀了那个学生。”明桥虽然放下了拳头,但还是把张滔按在了墙上,逼他往教室里看:“你杀了他。”
  张滔也被吓的不轻,他颤抖着,说话都不利索了:“你说我,那个,我,杀了他?学生?”
  “是,也不是。”明桥松开了揪着张滔的手,慢慢捂住自己的脸,靠着墙根蹲下,他声音闷闷的:“是npc的你,杀了那个学生。”
  “明桥。”张滔急促地喘着气,又哭又笑,拼尽全力辩解:“我不是,我怎么会杀学生呢?我……”
  张滔说不下去了。
  因为他知道明桥说的是现实。
  “他”杀了那个学生,也许只是因为那个学生违反了一个平时看起来无关紧要的规则。
  “他”甚至想杀了上来劝解的明桥。
  这一切都太突然。
  张滔后背爬上一层冷汗,薄薄的衬衫贴在了皮肤上。
  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明桥看着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也难受地深深吸了两口气,勉强劝慰道:“算了,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谢谢。”张滔声音嘶哑,他脱力地跪坐在地上,用双臂抵着冰冷的地面,他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晕开一片湿润:“你也还好吧?”
  “我见过。”明桥说。
  张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见过有学生比这死的还惨。”明桥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我们得加快速度。”
  直到第三天下午,张滔才带回来从高中部那里打探到的消息。
  “除了我们发现的两个实验外,高中部发现了不同的两个。一个是苛勒的大猩猩,一个是斯金纳的小白鼠。”
  “顿悟和刺激反射。”明桥说。
  “而且,你不是想当主监考吗?高中部给了另一个答案。”
  张滔顿了顿,半天才开口:“出题。”光是说出这两个字他都觉得残忍:“你亲自出题,淘汰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学生。”
  明桥咽了口唾沫:“淘汰的学生会死,对吗?”
  张滔慢慢地点了点头。

第69章
  用别人的痛苦来成就自己,这方法简直比拍校长他们的马屁要丧心病狂几百倍。
  “高中有六个主监考都是出了卷子之后当上的。”张滔掰着指头数:“三个语文老师、两个数学老师,还有一个生物老师。当然,初中这边更多,光是我这两天打听到的,就有十几个。”
  明桥想到了什么:“如果出卷的标准就只是淘汰一半的人,那岂不是可以利用这个漏洞投机取巧。比如直接把教辅书上的题拆下来组成一套试卷,只需要掌握好难题和简单题的比例,很容易就能筛选出一半的成绩优秀的‘学霸’群体。也难怪靠这种方法当上主监考的人多。”
  “是,出卷子不分科目,管你是英语老师还是数学老师,你出的语文卷子能淘汰一半的人,你就是主监考。”张滔撇撇嘴:“所以你之前觉得那些离谱的题目,比如语文卷子的作文,就只是那些老师为了应付差事随便出的。只是让我疑惑的一点是,那个题目确实对应上了,关于和这场考试密不可分的实验,像泄题一样出现在了试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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