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选择的任务，具体是怎样的，但是我在选择了任务，并且确定了阵营之后，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任务进度条。”
　　到现在，‘陆离’还能想起最初的心情，不能说是野心勃勃，最开始的自己，是惶恐的。
　　没有后悔，只是惶恐。
　　就像陆离说的那样，他知道那有多难，他记得自己来自一个怎样的国家。但当时做那个选择的时候，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开始，我没有想过要选择正义联盟作为我的阵营。”‘陆离’毫无保留的剖析着自己的过去，好似希望陆离能够从中吸取教训，又好像希望从此找出自己失败的原因。
　　“我最开始的选择，是变种人，原因也很简单，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他们已经被压迫了上百年了，那里有反抗的土壤。”
　　而造成他最后选择了正义联盟的原因之一是：“但是在我接触变种人之前，我遇到了超人，准确说是一个自称约旦的男人。”
　　陆离：明白为什么叫约旦，这个世界的卡尔会过去了。
　　‘陆离’看了自己的同位体一眼：“我们都是学习过那些资料的，所以我认出了他是超人，但他并不知道这一点，那个时候，他以为我不知道，完全以一个普通人的姿态跟我交流。那时的他还没有成为超人，他甚至不曾找到孤独堡垒，他正处于人生中最迷茫的阶段。”
　　陆离隐约间，好似已经明白对方接下来准备说什么了。
　　而‘陆离’也确实如他所想：“我恍惚间意识到，一个机会似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陆离本想安静的听着对方讲，但听到这里，他忍不住问道：“你诱导了他？！”
　　“别说的这么难听。”‘陆离’可不觉得自己有诱导谁，你情我愿的事情，这明明就是：“我只是给予了他一定的指导，最后他能走上那条路，我也很吃惊。”
　　很难得的，在提起卡尔的时候，‘陆离’不再一脸杀意，也许是因为，他提起的事情，是卡尔还不是卡尔，而是约旦的时候发生的。
　　“你难道在那个时候就选择了他？”要是这样的话，可就有写说不通了。
　　“当然不是这样。”‘陆离’否认道，“虽然中途遇到了卡尔，但我还是去找变种人了。”
　　那并不是一场愉快的见面：“他们拒绝了我，不管是查尔斯·泽维尔，还是艾瑞克·兰谢尔，他们都拒绝了我。”
　　“我并没有跟他们说什么称霸世界，我只是说我可以帮他们变种人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
　　‘陆离’后来也反思过自己失败的原因，而他反思的结果是：“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从来如此。”
　　对此，陆离不置可否，确实按照他对查尔斯他们的了解，艾瑞克拒绝‘陆离’的原因，可能单纯就是因为对方不是变种人。
　　而查尔斯拒绝对方的原因，则是对方太不求回报了一些，而且话也说的太满了一些，他应该先定一个小目标的。


第109章
　　当然了,这些猜测陆离不会说出来，毕竟要是说了，不免就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了解。就算是不解释,对方也能猜到。
　　想想吧，一个“求而不得”,一个亲近到非常了解，尤其是后者还对前者诉说自己的了解,这简直就是在炫耀嘛。
　　而这种炫耀，最讨人厌了。
　　虽然陆离没有说,但当时选择他的那个世界，‘陆离’也是做过功课的。他自然很清楚,那个曾经拒绝了自己的组织,在那个世界却毫不犹豫的接纳了陆离。
　　甚至不能用“接纳”来形容，是他们主动邀请了陆离。
　　这一切真的只是因为选择不同造就的吗？
　　这种事情挺难说的,就算是作为亲身经历过拒绝,也看过别人被接纳的‘陆离’，其实也无法很好的总结这件事情发生的原因。
　　其中涉及的东西太多了,而其中最不可控的一个元素,名为运气。
　　在能力上，‘陆离’并不觉得自己输给了陆离什么。
　　但是在运气上，他似乎输了个一败涂地。
　　毕竟他谨慎的没有留下丝毫证据,卡尔却怀疑的斩钉截铁，临近成功都能功败垂成,这种运气也是没谁了。
　　再看看陆离,别管‘陆离’嘲讽对方的选择是多么的难以实现。
　　可实际情况却是,看似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的自己,这一步却怎么也迈不过去了。
　　而看似连成功的道路一半都没走完的陆离,前方的道路比起自己却是那样的平坦。
　　‘陆离’很少嫉妒什么，或者说，他从来不会去嫉妒什么。
　　毕竟有嫉妒的时间，还不如自己好好努力奋斗呢。嫉妒不能带来任何东西，但努力奋斗可以。
　　可是在看到那个世界的情况后，他的心中真的有不平静，而在面对面见到陆离以后，他真的有嫉妒。
　　这嫉妒不是因为对方比自己更好，而是因为对方还是原来的样子，但自己却越走越远，面目全非。
　　失神片刻后，‘陆离’继续讲述着自己的经历。
　　“在被变种人拒绝之后，正义联盟依旧不是我的选择，虽然我觉得超人是一个机会，但只有他一个并没有什么用处。我当时抓住那个机会，也只是想要留下一个可能……”
　　‘陆离’想了想：“说实在话，我曾经以为，那会是我最后的选择，虽然看过他们黑化的可能，但我依旧那样认为。”
　　原因吗，他们既没有那个土壤，也没有那个彻底成功的心态。
　　换句话说，‘陆离’觉得那些漫画展现出来的黑化，都不够彻底，不是那种能够走到最后不回头的类型。
　　“但命运就是这样奇怪，那些你毫无兴趣，半点不在意，一点不想选的选择，却成为了你最终选择的对象。”
　　说这话的时候，‘陆离’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尽管当初做出这个选择有着太多的阴差阳错，但选了就是选了，没有人逼着他选，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哪怕现在这个选择带来的结果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又不是预言家，预支不了未来。
　　“你知道的，像这种任务，我们选择阵营之后，是可以反悔的，所以一开始虽然选定了阵营，但我并没有特意去做什么事情，来推动他们帮我实现计划。”
　　黑化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对于那些超级英雄们而言是如此，对于‘陆离’而言又何尝不是呢？
　　他一个沐浴在阳光下，生长在春风里的小红苗，哪能一秒就变成什么无恶不作的大反派啊。
　　“但该怎么形容呢，一切仿佛如有神助，都不需要我做什么，各种各样推动他们帮我完成任务的事情，就那样发生了。”
　　现
　　在想想，‘陆离’都觉得那段时间，自己如同锦鲤附体，那都不是心想事成那么简单了，那是他都不用想，一切就那样发生了。
　　不过现在回顾一下，‘陆离’觉得那绝对是毒锦鲤。
　　毕竟要不是当初那么一堆事情让他看到了希望，然后就是出手，然后自然就是越陷越深，一切也许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们泥足深陷，‘陆离’也进退不能。
　　“一切都来的太快的，快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快到当我反应过来以后，我已经出手不止一次了。”
　　哪怕到了现在，回忆起那段混乱的岁月，‘陆离’的脑海中都理不顺。就好像命运给所有人来了一个混淆咒，等他们回过神来以后，覆水难收。
　　其实理性点说，‘陆离’当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不过是给自己留下点遮羞布而已。
　　这一点，‘陆离’自己很明白，作为听众的陆离也很清楚。
　　就像选择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人逼他。
　　那些事情也是他做的，同样没有人逼他。
　　甚至过后回忆起来，‘陆离’并不后悔自己做了那些事情，他只是觉得当时做的不够周密，尽管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但给人留下了怀疑的空间。
　　“后来一切都很顺利，也许是因为当初我对约旦做的那些指点，不论对方是克拉克还是卡尔，我在他那里都拥有着不小的信任度。”那个时候，他们就算不是挚友，也绝对能算得上是完美的合作伙伴。
　　陆离看着对方此刻脸上流露出来的东西，忍不住愣了一下，那并不是笑容，也不是什么很温暖的情绪，但是……很动人。
　　也许‘陆离’自己都不知道，他多么在意曾经的情谊，所以才会在失去后这样的怒不可遏、杀心四溢。
　　“后来呢？”陆离不想再继续看这样的‘陆离’了，他也一点都不希望对方继续沉浸在这样一个情绪中。
　　他很担心，万一对方意识到了，那会多么痛苦啊。
　　“后来发生了什么？”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也许没有察觉到，也许已经隐约察觉到了，就算没有陆离的打断，‘陆离’其实也不会放任自己长时间沉浸在那段回忆中。
　　“后来，一切还是很顺利，任务进度条一路飙升，最后停在了99%的地方。”
　　那个时候，距离成功真的只有一步之遥，胜利看起来就近在眼前，有那么一瞬间，‘陆离’甚至觉得这一路走过来，被自己抛掷身后的各种原则，那都是值得的。
　　“我们都学过的，行百步者半九十，越到最后关头，其实越是容易失败。”他们都学过这一点，但孩子们小时候都被教导过要遵纪守法，可社会上依旧存在罪犯。
　　“我当时想，那缺失的1%，应该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些地方，并没有让正义领主建立足够强度的统治。”
　　实际情况显然并非如此，陆离心中想，毕竟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个，‘陆离’就不会说“我当时想”了。
　　“事实上，我到现在都不明白，缺失的那1%到底是缺在了什么地方。”而他应该也很难再有机会知道了。
　　“在我想当然的为这1%努力的时候，蝙蝠侠找到卡尔不知道说了什么。”不管说什么都保持着一个平稳情绪的‘陆离’，此刻突然变了，他变得尖锐，变得极具攻击性。
　　“蝙蝠侠一直对我存有怀疑，不仅是对我，他对卡尔的怀疑更多。”可是别管他怎么怀疑，对方终究只是怀疑，而且这怀疑说服不了任何人，所以‘陆离’一开始并没有将那次谈话当回事。
　　“但是自从那次谈话之后，我的任务进度突然开始下降了。”直到现在，‘陆离’都能想起当时的那种难言的心情：“先是98%，然后97%、96%、95%
　　，一路降到了80%。”
　　虽然只降了不到20%，但那是从99%开始降的，带来的心理上的打击，远超从60%降到0%。
　　“那个时候，我其实隐约感觉到，任务进度的降低，跟蝙蝠侠的那次谈话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陆离’收敛了自己的攻击性，再次恢复了平稳：“但是我询问系统，系统给不出任何说法，再加上那时候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叛乱，所以将任务进度的降低归因于叛乱，似乎也可以。”
　　说是“也可以”，其实就是自欺欺人。
　　“但是没过多久，任务进度突然从80%降低到了0%，并且系统判定因为信任度过低，如无法迅速挽救，此阵营再无成功的可能。”
　　那个只是几个条件之一，从未被强调，看起来有些不起眼的信任度，可实际上却是如此的重要。
　　也是在这个时候，‘陆离’突然意识到这个任务中存在的一个问题。
　　他要求你有贡献，他要求你参与，他又要求信任度。
　　这些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想想吧，原本他们可是要去东汉的。又要多参与，又要立大功，还要求主公非常信任，这真的容易吗？
　　在古代，有的时候你的功劳度跟主公对你的信任值，是成反比的，功劳越大，信任反而可能越低。
　　“你知道吗，系统其实是存在问题的。”‘陆离’知道的并不晚，他并不是失败后才发现的。
　　虽然他的系统没有像陆离的那样，直接亲自下场使绊子，但是他能察觉得到，对方比起辅助他完成任务，似乎更想让他任务失败。
　　他也有警惕，却没想到最后败在了这摆在明面的规则上。
　　也不能说他败给了规则，他只是败给了卡尔。
　　尽管他没有为了信任度额外做什么，但是他一直不管做什么，都不留下什么证据，其实就是为了维护信任度。
　　可就算没有任何证据，对方一旦怀疑了，却还是能那样坚定不移的怀疑着。


第110章
　　“你说,人心怎么就那么经不起考验呢？”‘陆离’叹息道。
　　陆离觉得对方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毕竟虽然没有证据，但‘陆离’确实做了那些事情,所以人家卡尔也不算是怀疑错了人，所以真的没必要搞得好像自己受了什么冤屈一样。
　　只能说直觉系生物什么的，对他们这种人杀伤力最大了。
　　就算他们可以不留证据，但人家根本不讲证据。
　　所以‘陆离’的这个感叹，四舍五入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努力为‘自己’找补的陆离，觉得自己真的用尽全力了。
　　‘陆离’没有继续感慨，而是说起了自己经历失败之后的挽回。
　　“我曾经尝试过许多挽回信任的办法，但信任这种东西,当它坚固的时候，任何种神兵利器都破不了分毫。但是当它脆弱,甚至是破碎后,也是如何都挽回不了的。”
　　之后‘陆离’又认真的剖析了一下自己后面的经历与心路历程，然后这场回忆过去就要画上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