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是。”
他偏头看向尤里斯,“这条鱼Y国在哪发现的?”
尤里斯:“神刹海。”
对于这个地名季言挑眉,“Y国怎么会把这条鱼送来?”
“也不算送。”尤里斯解释出声,“神刹海的另一端接壤Y国,对方也是无意中在海边发现的这条人鱼,将人鱼带回国之后却发现这条人鱼似乎一直在发/情,在得知我国的人鱼是条雄性之后,就立刻派人把这条鱼送了过来,想配个种。”
配个种?
季言盯着水中的人鱼看了半晌,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摩挲着,吐出的音色透着一股子淡淡的冷,“那配出来的鱼算谁的?”
尤里斯:“父亲的意思是可以借此机会与Y国建立好关系。”
他懂了。
政治联姻嘛。
这人嫁娶还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这条鱼跟他家那条联姻可称不上是门当户对。
季言盯着水中的人鱼看了看,转头冲着尤里斯道:“殿下,可惜配不了种了。”
尤里斯:“为什么?”
季言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江时难道没有告诉殿下吗?那条鱼已经有伴侣了。”
尤里斯皱紧了眉头,“那条鱼不是独一无二……”
季言听着尤里斯戛然而止的声音,就知道江时果然是将诺尔曼的消息告诉了皇室。
季言他摩挲着手指,出声道:“许是之前在亚特兰蒂斯之中就已经有了吧。”
“亚特兰蒂斯都覆灭多久了,对方的伴侣指不定早就没有了。”尤里斯有些发愁的挠了挠头,“这父亲已经答应了Y国,我们要是再将这条人鱼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恐怕会有点麻烦,况且我听说如果让这条鱼一直发/情下去,也是会死的吧。”
季言:“是。”
尤里斯:“教授,那不如就先将两只人鱼放在一起,他们都从神刹海而来,或许同一个种族相惜,会有转机发生。”
尤里斯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诺尔曼是否有伴侣这件事,是他从江时口中听来的并无证实,他之前也并没有注意到对方生殖腔的异常。
若这只人鱼能俘获对方是不是还能证明,他并非……是对方认定的伴侣?
季言抽回深思冲着面前的鱼缸走上前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他离得近了,那条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游出水面。
人鱼浮了上来,季言就看见锁链锁住了她纤细修长的脖子,让她难以逃脱。
人鱼那只露在水面外的眼睛凝在季言身上时,多了一股子打量。
半晌,在季言的注视之下,人鱼朝着季言游了过去。
季言站在原地没动,只不过他发现面前的雌性人鱼越是靠近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的厉色就越重,待游到他跟前时,人鱼落在身上的眼睛里已经夹杂了非常浓郁的敌意。
就像是……一只雌性的生物看见了另一只与她争抢的雌性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
第45章 疯狂偏执生物学家(12)
季言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眯起了一双眼, 整个人猛地向后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那条人鱼猛地扑上前来,季言抬手去档, 人鱼锋利的爪子就在手背上抓挠出一道极重的血痕。
尤里斯:“教授!”
季言被上前的尤里斯给扶住,他将手背放在眼前看了一眼,只见手背上皮肉翻卷,血顺着手掌滴落而下。
这条人鱼想要的是他的命。
尤里斯快步迎上前去,冲着一旁呆楞住的研究员低呵出声,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医生叫来!”
在尤里斯低斥的声音中,季言却是将目光重新落在了不远处的鱼缸上。
只见那只雌性人鱼似乎并不满足只是将他抓伤的结果,她用力扯着锁在脖子上的铁链, 伸着手臂冲着季言的方向抓挠着。
鱼尾掀的鱼缸内水花四溅, 此时整条鱼看上去暴躁极了。
周围的研究员见状不得不上前去,将这条发狂的人鱼按住, 将一针强烈的麻醉剂打进人鱼的身体里。
麻醉剂的药效很快,人鱼开始停止攻击跌落入进了鱼缸底部。
季言这才抽回视线,看向了一侧有些焦急的尤里斯,“殿下, 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这畜生竟然抓伤了你!”尤里斯瞧着季言手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皱紧了眉头,“刚刚要不是你躲的快, 那畜生怕不是连你这只手都要撕下来!”
这样的伤要是放在他身上,怕不是早就躺在床上哼唧半天了, 可季言整个人站在原地, 面上表情平静, 像是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似的。
“只是点小伤。”季言看着手背上的伤口, 手指的指腹滑过纤细的手腕, 仿佛那里曾经有道更深的疤似的。
尤里斯气的站在一旁来回走动,“这要不是Y国送来的人鱼,我现在就让人宰了她!”
身旁的研究员搬来了两把椅子,季言坐了上去,伸出自己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扯了扯尤里斯的衣服,“殿下别走了,眼晕。”
尤里斯立刻停了下来,他回身看着季言因失血过多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的询问出声,“教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季言:“死不了。”
尤里斯拧紧了眉头直起身来,“医生呢?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
杜修是康归里斯研究所里的老医生,年纪已经六十多岁了,在季言安排人来叫的时候已经动身赶了过来,哪知走到半道上却被告知教授被新来的人鱼给抓伤了。
他这哪里还敢耽搁,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待走到门口,杜修就听见归亚皇室的二皇子殿下染着怒气的声音。
季言朝着人看了一眼,冲着人道:“先给殿下看看。”
“我没病!”尤里斯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装病。
季言撇了人一眼。
尤里斯蹲在季言跟前,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刚刚,我是怕教授不来所以故意装的。”
季言:“这会就不怕我生气了?”
“教授的伤重要,你难受,我也心疼。”尤里斯说完就站起身给杜修让了一个位置出来。
杜修走上前看着地上的血又看了一眼季言手上的伤,皱紧了眉头,“哎呦,教授怎么被抓成了这个样子?”
季言拢在腿上的另一只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大约是那条人鱼不怎么喜欢我。”
这叫不喜欢?这是恨不得要了他的命!
杜修赶忙将身侧提来的药箱打开,从里面将纱布和消毒的酒精拿出。
全程,季言乖巧安静的坐在那一句话也没说,等到杜修将季言的手包扎好又给人输了瓶水,才发现对方的额头上浸润了冷汗,脸色比往日看上去苍白了一些。
杜修冲着人交代出声,“教授的伤口有些深,这些天要好好养养了。再好之前就别碰水了。还有,切记,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知道了。”季言靠在椅子上懒懒的回答出声。
杜修看着季言吊儿郎当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我看教授是打算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
尤里斯提议出声,“教授今天不如住我那?你……你手不方便。我那的人多可以安排人照顾你这段时间的起居……”
杜修将视线在两个人身上逡巡,拍手叫了一声好,“我看这个提议不错。”
“不错什么啊。”季言皱紧了眉头站起身,“杜叔你莫不是老糊涂了。”
杜修:“我怎么就老糊涂了?”
国主的偏爱,让这归亚皇室的二皇子尤里斯成了整个R国炙手可热的人物,可这位殿下却是放弃了一众的追求者,转头追了他们教授数年。
这么多年就连R国的百姓都知道这位二皇子与康归里斯研究院的教授有一腿,他们教授怎么还拒绝呢?
杜修走到季言跟前,压低了声音出声道:“教授,大好的机会。反正早晚也要嫁进皇室,不如先去熟悉熟悉环境?”
季言皱紧了眉头。
立在一侧的尤里斯一脸希冀的看向季言。
季言的目光扫向两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尤里斯身上,“我和殿下只是朋友关系。”
他低头掏出手机给江时发了消息让人过来接他,等到他再次抬眸时就看着尤里斯亮眼的眸子里逐渐染上一层失落,蔫了吧唧的。
“殿下。”季言叫了对方一声,朝着身后的鱼缸看了一眼,“事发突然我看来今天是配不了种了,不如,改天?”
尤里斯张了张口,“教授我们……”
季言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一旁将电话接了,“喂江时,对我在展览厅,我手受伤了你来接我。”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尤里斯将想要吐出来的话全部咽进了口中。
季言挂断电话折返回来,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江时说外面下大了,天不好,殿下还是赶紧回去吧。”
明明还在关心他……
尤里斯攥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咬紧唇,“教授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的告诉父亲的。”
季言冲着人微微颔首,“多谢殿下。”
听着季言口中有些疏离的声音尤里斯的指甲嵌入到掌心之中,他抬手从身旁的护卫手里接过拿来的香水递到季言的手里,“这个送给教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等教授的伤好了,我们再商量配种的事情。”
季言伸手接过,“好。”
尤里斯再三交代了一番,这才依依不舍的带着人离开。
等季言看着尤里斯走了,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立在身旁的杜修在整理完药箱站起来哀叹了一声,“多好的姻缘,没想到就这么黄了。”
季言扯了扯嘴角。
杜修背着手走上前来,朝着季言的脸上仔细瞧了瞧,“教授拒绝的这么干脆,难不成是心里有人了?”
心里……
季言被盯的有些发毛,他低头摩挲着手里的香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半晌方才冲着人回答出声,“没有。”
杜修:“犹豫了,看来是有。”
季言:“…………没有!”
满打满算也不过是跟秦深上了一次/床,被一条鱼纠/缠着亲了几次罢了!
杜修却是追问出声,“那小伙子长得怎么样?今年多大了?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教授你怎么还藏着掖着的金屋藏娇……”
不过不是金屋藏娇,是金屋藏鱼……
季言头皮一麻,赶忙装模作样的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边说边往外走,“喂江时啊,在门口了,我现在就出去……”
杜修:“……”
*
事发突然,给这条雌性人鱼配种的事情不得不暂且搁置,交由尤里斯回去沟通之后再做安排。
江时接到季言的时候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头顶雷声阵阵,伴着耀眼的闪电刺破天空,将整个世界映的惨白无色。随着雨滴劈里啪啦的敲击着地面,空气之中的潮湿气瞬间就袭了上来。
失血过多让季言有些疲惫,在加上雨夜寒凉的气息袭上全身,让季言觉得有些冷。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烧了,但整个人不想动,只是伸手扯了扯身上的被子盖子身上,蜷缩在尚还算温暖的被子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后半夜,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窗户的玻璃上流过,在玻璃上留下水渍。闪电的光影划过天空,白色光拢在了屋子内躺在床上的人身上。
此时季言睡的并不怎么安稳,伴着阵阵雷声,他总觉得环绕在周身的气息带着一股子潮湿气,他轻轻蹙了蹙眉宇,那只本应该隐隐作痛的手似是被什么东西执起。
手上的绷带早已经不见了踪影,那看上去可怖的伤口此时有些痒,就好像是在被什么动物细细舔/shi。
季言的手指微微曲起想要抽回,却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握住。
随着那股子冰冷染着潮湿的气息逐渐靠近,微微灼热的呼吸落在伤口上,那修长白皙的指尖被肆意wan/弄,像是一只野兽在打量把玩着一个上好的玉器。
它会把这物件放在口中轻咬的试探,力道不轻不重,却是让尚在睡梦中的季言的眉头紧蹙。
不过渐渐的,季言就觉得自己被抓出来的伤口似乎不痛了,光影里,只见季言手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消失殆尽,就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让季言就像是一艘尚在海中行驶着的船,四周漂泊无依,他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此时倒是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季言放在被子上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随后一个冰凉的吻就落在了季言逐渐发烫的泪痣上。
如海棠春红,只在尾端染上了一抹娇色。
他就像是一只野兽在观察着被自己标记的猎物似的,鼻子贪婪的嗅着季言身上的味道,像是在闻他身上有没有别的什么气息。
贴在皮肤之上冰凉的触感让人微微有些战栗,季言实在是忍无可忍的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就正对上诺尔曼那双染了一丝猩红的眼睛。
灼灼的,像是要把他烫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疯狂偏执生物学家(13)
手还被这条鱼握着, 季言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从里到外都染着一丝湿潮气,像极了屋外的水汽染着夏日的燥热。
昏暗的屋内,季言的耳朵升起了一股子绯色, “诺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