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这件事还是六岁那年沈清梧才喜欢上的,他那时还小被沈父带着来到京城里,当时沈忧正在游街。他虽不是中间那位,可是长得好看,骑着大马也是翘楚,惹得无数闺阁小姐,哥儿把香囊抛下。
那场景一直刻在沈清梧的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想起来。
不爱读书的他也去问了夫子探花郎。
探花郎就是最好看的。
能上前三甲的一定也有文化,沈清梧心里就扎下了根。
特别是要嫁人的时候就回回想着念着。
“清梧。”
沈清梧抬起头就看见了柳应渠,他腰肢也开始疼了。
柳应渠来得也不算太慢,主要是被颜台和谭恒缠住了,非要他给他们两个分出一个胜负出来,耽误了不少时间,他都无语了。
“耽误了。”柳应渠说。
柳应渠的黑马上前和沈清梧的黑马挨着一块,瞧着像是爱侣。
“你昨晚唱的曲哪学的?”沈清梧憋着气问。
这件事他今早回过神来就一直记着,唱得那曲,沈清梧这辈子都忘不了。
柳应渠拧巴了下,才说道:“我听人唱的就记下了。”
他问:“哪听的?”
柳应渠偷偷的看了沈清梧一眼,他小声说:“南风馆,那日去南风馆听见有人唱曲,就记着不知怎么昨晚就唱出来了。”
他连忙又低垂着眼眸说道:“没刻意听,就是突然就记下了。”
“还有……”
沈清梧害臊,指尖颤了一下,他扬扬下巴:“还有什么?!”
柳应渠低声说:“还有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就会说酸诗,沈清梧心里又羞又恼,到底还是不像之前那般了,他说道:“以后不准在床榻上唱曲。”
柳应渠应了一声,心里怎么想的却不知道。
“也别用铃铛。”
柳应渠低头有些失落:“铃铛挺漂亮的。”
沈清梧瞬间面红耳赤。
他觉得柳郎太不老实了,以前新婚之夜瞧着是不太老实,但最近却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咳咳,他喜欢的读书人就是那种光风霁月的,但柳应渠这种他……更喜欢了。
就是有时候还是要说上一说。
他爹说了在这种事可不能退让,不然男人就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沈清梧觉得他爹说得有道理。
柳应渠带着沈清梧去跑了一趟马,柳应渠琢磨着以后要少几个花样,不能一下子全使出来,要循序渐进。
他下马后,颜台和谭恒还在争辩。
他们不累,柳应渠就替他们累得慌。
多像他学学,他就不爱与人争辩,一向与人和善,也不喜欢去打嘴仗。
“柳兄喝水。”曲流还是一个文雅的人,他不知道上哪去支起了一副桌子,还搬来了几个板凳摆着。
沈清梧也拿着杯子喝了一口。
“哎,可惜琴未带在身边,不然还能弹一曲高山流水。”曲流有些遗憾,不能在这美景之下弹琴正是人生一大憾事。
柳应渠:“曲兄的琴声一定美妙。”
曲流颇有几分得色:“只是有三分罢了。”
日头渐渐下去了,他们在马场上分别了。
柳应渠和沈清梧走在街上,沈清梧悄悄伸出手,突然又缩回去。
然后又悄悄的伸出手去牵柳应渠的手。
他旁若无人的看这四处的人和景色,耳尖却红了一半。
柳应渠蓦然的笑了笑。
他握紧了沈清梧的手。
第58章 接回
柳应渠考完会试就给沈父写了信。
过了几天后沈父在清水县里就收到了柳应渠的信,他拆开信封看了好几眼,眉开眼笑的。
儿婿考上了会元,这要是真考上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了。
沈父记起自己说过的糊涂话来,他之前还说让沈清梧找一个三元及第的儿婿。
“去库房里哪些礼品,我要去柳家村。”
柳应渠在信封里还夹杂了对谭大娘他们的信,正好沈父去看看亲家母,表达一下亲近的意思。
“是,老爷。”
沈父来回踱步,大昭的会元,他们家的了。
就儿子的那几年的样子,沈父没想到能嫁出去还嫁给了一个文曲星,这是从小山村里飞出的金凤凰了。
沈父心里有些担心柳应渠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他也是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他把心思压在心头,让人驾着马车去柳家村了。
柳家村里,谭大娘正忙着给果树松松土,她最近吃得好睡得好,人的精神劲头也好。
柳云华从听见高大死后,这精神也越来越好了,时不时还要和柳云愿去后山捉一捉猎物。
“娘,吃午饭了。”柳云愿喊了一声,谭大娘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来了。”谭大娘夹着肉吃,随口问了一下柳云愿:“最近一直有媒婆上门,你有看上的吗?”
柳云愿瘪嘴:“都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来的,我才不喜欢。”
“那你十七岁了,总归要嫁人。”
柳云愿:“二嫂还是十八岁嫁人的。”
“我给你说你的事,你扯你二嫂。”谭大娘对柳云愿也生不起气来。
“那云华有看上的没?”谭大娘转头又去看柳云华。
柳应渠考上解元的事一传出去,不仅柳云愿被人抢着要,柳云华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
“……我不想嫁人。”柳云华比起之前的怯弱,多了一些勇气。他对成亲这事也没什么念想了,而且他知道那些人上门提亲只是看在应渠的面子上,眼底的不屑还是没有完全遮住。
谭大娘还准备说话,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亲家母。”
一听这话谭大娘也坐不住了,她连忙去开门。
沈父精神抖擞的说道:“唠叨了,亲家母,应渠来信了。”
“快进来,还带什么东西。”谭大娘连忙让柳云华去泡茶,让柳云愿去拿果脯和点心。
柳应渠虽然去考试也时不时会捎来信,问一些事,带来一些特产,还给柳云华和柳云愿买了一些哥儿喜欢的胭脂水粉和首饰。
他们家除了柳应渠也没识字的,往往就把柳应渠的信拿去给村里读书人读来听。
这读的是柳应渠的信,村里人都要瞧瞧热闹。
“亲家母,今日我来为你读读信。”沈父其实还真有些好奇。
“亲家公就读吧。”谭大娘爽快说道。
沈父拆开信封读了读,问候了一下谭大娘然后说自己考了会元,要把他们接进京城。
田地就租给其他农户,果树也请人打点。
“我一个老婆子去什么京城,要去就带着云华和云愿去吧。”谭大娘心里激动,还是有些不敢。
京城可是大昭的中心,她这辈子都不想过能去京城,而且她一个老婆子去了也只是拖后腿。
“亲家母,你知道会元是什么意思吗?”沈父对上谭大娘迷茫的眼神解释了一遍。
“应渠这么厉害?!”谭大娘先是惊讶,随即就是自豪了。
沈父劝道:“所以接亲家母去享福。”
谭大娘笑了笑:“劳烦亲家公把云华和云愿安排上京城去,我还要在这忙会一段日子。”
沈父又劝了劝,谭大娘咬口不答应。
等沈父走后,谭大娘心里也高兴,她冲着柳云华和柳云愿说:“你们快去收拾东西,跟着沈家的商队一起去京城。”
柳云愿:“娘,你怎么不去?”
“你们先去,娘等过段日子就来。”
柳云愿和柳云华也没察觉到什么,他们俩去收拾衣服去了,谭大娘给两个儿子一人塞了五十两银子。
“太多了,娘。”柳云华连忙推开。
“去京城里要花的钱还多,身上带着,应渠给了不少钱,还有的钱我留着给你们攒嫁妆。”谭大娘笑着:“至于应渠的那份,我也给他留着。”
次日一早,沈清梧要的钱和人被沈父送上京城,柳云华和柳云愿坐在马车上有些稀罕,沈家的马车外表简单,但里面一应俱全,坐垫非常的软。
“大哥,我们要去京城了。”柳云愿有些兴奋坐不住。
“云愿在外面不能任性了。”柳云华第一次带着弟弟出远门,他心里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大哥我知道了,好想二哥。”自从柳应渠成亲后去读书了,他在后山上也没有抓到什么猎物,还是要二哥来才能好好抓。
柳云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慌,他掀开帘子再看了一眼清水县又放下了帘子。
日子渐渐暖和起来,柳应渠又收到了刘夫子和云夫子的信。
刘夫子照例一顿鞭策,反正柳应渠是越发觉得应该努力了。
云夫子说了一些学识上的话,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柳应渠去国子监里拜访一位夫子。
说那位吴夫子是他的恩师,要是柳应渠有时间就去帮他看一下。
柳应渠:“!!!”
云夫子竟然和国子监有关系,一个宁阳郡一个小县城的夫子和国子监的吴夫子这是什么意思,按照云夫子的说法还是恩师。
所以他间接也算是国子监的学生。
国子监就在京城里面挨着一块山地,它是大昭最高的学府,下设祭酒、司业,掌管教令;监丞,专领监务。在国子监里也设立了博士,可以说是所有书生心神向往之地。
而国子监的学生基本上就是贵族和官员子弟,但也有特例,在学业上非常优秀的人可以进入国子监。
云夫子相当于是柳应渠的师父,虽然还未行正式的拜师礼,但两个人心照不宣。
这位吴夫子相当于是他的师公。
柳应渠有一个想法,是不是他没考上会元,云夫子就不会把他介绍给吴夫子。
不行,他怎么能这么想,云夫子不是这样的人。
他真是太肮脏了。
“柳郎,你去哪?”沈清梧问道,他今日去了酒楼看了一下就回府了。
“我去国子监。”柳应渠笑着说:“去拜访一位老前辈。”
“是云夫子的恩师。”
“拜访师公怎么能不带礼品。”沈清梧眼睛一亮立马让人去仓库里拿礼品。
“照着贵的拿!”沈清梧对着蒋罗罗说。
在沈清梧的眼里贵的就是好的。
他还上前给柳应渠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柳郎,要好好表现。”
国子监的夫子可是很有学问,柳郎要是能得到指点在殿试上就更能考探花了。
“姑爷。”蒋罗罗把手上的礼品给他。
柳应渠本想着自己出钱去买的好东西,结果老婆就这么贴心,只是这也太多了。
“清梧,太多了。”
沈清梧也觉得这样拿着不好看,他从柳应渠的手中拿着了两件东西,开心的说:“这样就好了。”
“好,那我就走了。”柳应渠笑着说。
柳应渠心里暖洋洋的,他提着礼品去国子监,国子监距离他们这条街并不是太远,柳应渠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国子监门口。
和清水书院和云水书院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国子监占地面积很大,建筑庄严,墙壁看上去就很贵。
国子监不仅是学习的地方,它同时也是主管教育的机构。
在国子监里面担任夫子的人,很多书都是他们编写而成,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不是国子监的学生,你找谁?”一个守门人拦住了柳应渠。
“我找吴夫子。”
守门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找人先登记,还要去和吴夫子说一声才能进去。”
这是针对守门人并不熟悉的人来说的流程,一般认识的人想要进国子监是可以进去的,不然这一去一来就太浪费时间了。
“好。”柳应渠拱手说。
他沾染了墨在登记的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守门人也是认识字的人,他看了一眼柳应渠的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悉。
他让人去找吴夫子了。
他说道:“你是今年的会元是同名同姓,这缘分可真巧。”
柳应渠笑着:“兄台说的会元就是我。”
守门人瞪大了眼睛,他上下打量柳应渠,虽然之前就觉得柳应渠长相俊美,气质非凡,现在更觉得柳应渠是人中龙凤了。
这莫不是骗人的?一个会元来找吴夫子干什么?
“柳公子你认识吴夫子?”
“是我的夫子认识吴夫子,让我一定要拜访。”柳应渠说道,他一个山沟沟的人怎么和国子监扯关系。
其实谭恒那货就是国子监的。
守门人心里对柳应渠的夫子又好奇起来不过他没问。吴夫子以前只有一个弟子,不过就是这位弟子比较惨。
在快要殿试的时候和人起了冲突,把腿给弄残疾了。这样殿试也不能去参加了,连官也不能做了。
大昭朝虽然对做官的相貌没有多大的规定,但能做官的人总不能是一个残疾。
而且这种残疾还是在腿上。
没有人会包容。
之后吴夫子的这位弟子也就销声匿迹了。
那还是吴夫子唯一的一个弟子。
在国子监里还在读书并没有因为会试和殿试而感到躁动,就算有也是在私底下。吴夫子担任了监丞,专领监务,但他还是在国子担任了教学的任务。
吴夫子为人比较严肃,头发已经花白了。讲课也是循规蹈矩的不受到学生们的喜欢,再加上又领了监丞,就越发不讨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