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可把整个西村都惊动了,偷情这种事是个人都忍不了,非要看看是哪对野鸳鸯。
这把门一打开,西村的人都惊呆了,才发现是高四和里正家的哥儿,屋子里还有些气味。里正铁青的脸让人不要说出去,西村的人表面附和,转头就把这事传得到处都是。
万婶子消息最灵通,这样的八卦自然要给柳家村的人说道说道。
柳云愿听得很起劲,他简直想在家里放鞭炮,他扭过头来往后走了好几步,笑容灿烂:“大哥,你听见没,高大死了。”
万婶子的声音很大,柳云华隔得远,他也听见了“高大”,“高家”,“高老太太”的名字,但是没听见具体的。
他嫁给高家本来是带着憧憬的,没想到那会是一个地狱。
过了半晌冰雪从树梢下滚动下来,柳云华笑了笑,笑容很清浅,声音轻轻的:“我知道了。”
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柳云华把怀里的柴火抱好。
柳云愿挽着柳云华,蹦蹦跳跳的和他说着话,柳云华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就像踩在云间一样,一直这样就很好了。
“快快!柳应渠带着沈家的小少爷回村了!”吴大叔驾着牛车送完货物后,隔着老远的村口就看见一辆马车,在马车上面写着沈字,这一看就是柳应渠带着沈少爷回家了。
这一下把高家的消息冲散了,有人又想起柳应渠来了。
“这才成亲几天就回家了,沈家的酒席真好吃,大鱼大肉一点也不含糊。”有人感叹道,嘴巴自动分泌口水。
沈家的酒席确实比他们庄稼人的酒席好多了,在席面上的都是一些大商人,穿得光鲜亮丽,万婶子还看见一个商人家里竟然有六个小妾,眼睛都瞪大了。
席面上的书生也多,俊俏得很,当然最俊俏的还是新郎官,沈府和柳府的府邸也是让人羡慕,万婶子酸得很,可惜自己怎么就没柳应渠这么一个儿子。
“马车上面带了好多东西。”吴大叔眉飞色舞的说:“真想去瞧瞧。”
这谁不想去凑凑热闹。
没看见和柳家淡了二十几年的谭家也热络起来,只是看柳家的态度可是冷淡着呢。
在这边马车到了柳家村,沈清梧让李叔帮忙拿着礼品,柳应渠也去搭把手了,双手全拿满了,这还没走进家里碰到人了也能礼貌的聊几句,沈清梧和这些人不熟就在柳应渠身边。
“应渠,这么快就回来了?”
“等过年了就去书院,想着娘他们就来看看。”柳应渠笑了笑。
等柳应渠和沈清梧走后,他们凑在一块:“天啊,都是好东西,好多肉,还有好看的布料。”
“娶的好啊,谁能娶这么富的少爷,要是我也有个案首的身份那不美滋滋。”
“有案首的身份,你娶沈家少爷还是陈县令的少爷?”
“这可不好选择。”沈家家中有财,听说京城中的沈大人也是他家的好大一个官,可他们平头老百姓感触最深的就是县太爷。
这边终于到了柳家,柳应渠敲门:“娘,我回来了。”
还在屋子里烧热水的谭大娘一听这话还以为是自己恍神了,但她还是起身去看门,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和漂亮的沈清梧。
“娘,你在家干什么?”柳应渠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沈清梧乖乖的叫了一声娘,也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在烧热水,你们先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谭大娘心里高兴,让沈清梧和柳应渠坐下,给他们倒了一碗热水,给李叔也倒了一碗。
李叔:“谢谢柳夫人。”
“叫我谭大娘就好。”谭大娘觉得怪怪的。
李叔;“好的,谭大娘。”
李叔喝了一碗热水:“少爷,姑爷我傍晚的时候来接你们。”
李叔走后,柳应渠跟谭大娘说话:“娘,大哥他们去哪了?”
谭大娘笑着说:“在屋子里不知道这哥俩做什么?”
“清梧,给你包了一个红包。”谭大娘从屋子拿出一个大红的红包。
沈清梧眉眼弯弯:“娘,谢谢你。”他把红包慎重的放进怀里,这俩夫夫一来,这灰暗的房子也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以后她孙子的样貌那是没话说。
“娘,我去找大哥和弟弟。”沈清梧对家里的这两个哥儿很好奇,再加上年纪差不多也能玩一玩。
“去吧,他们在应渠旁边的屋子里。”沈清梧带着果脯和漂亮的布料和胭脂水粉就走了。
谭大娘突然想起来沈清梧没来过柳应渠的屋子,他知道是哪间吗?
谭大娘正要提醒,然后她看见沈清梧准确的去了柳应渠旁边的屋子里,家里修了一见新房,柳应渠的房间在最左边。
“娘,你想什么?”柳应渠关切的问道。
谭大娘心中怀疑这应该是凑巧。
沈清梧可没来过他们家。
“没事,你和清梧相处怎么样?”谭大娘又把心落在了儿子身上。
“还好,就是寻常夫夫的相处,清梧挺好的。”柳应渠笑着说。
“那就好,你们刚成亲在一些方面要节制些,别把身子弄坏了。”谭大娘意义所指:“我听说那大宅子的有人就沉迷于这事把身体弄坏了,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
柳应渠正喝着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了,憋红了脸:“咳咳咳咳,娘你别听这些话。”
谭大娘语重心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柳应渠心想这种事也不是他不想就不做的。
太尴尬了,柳应渠觉得这一定是他最尴尬的时候。
“娘,这是岳父给我的银子,我拿了一百两给你。”柳应渠还贴心的把银票换成了碎银子,沈父给他的银子挺多的。
“是岳父给我的报酬。”柳应渠解释一句:“我自己身上还有银子,娘这些钱你收着。”
“太多了。”谭大娘看着盒子有点回不过神来。
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沈清梧和柳云华,柳云愿已经混熟了,柳云愿还叫着:“二嫂。”
柳云华也叫着沈清梧:“清梧。”
柳应渠麻了,你们哥儿之间真的让他搞不懂。
沈清梧临走前甚至还把自己的头发上的新簪子送给了柳云华和柳云愿。
沈清梧的头发上可不止插了一根簪子。
坐上马车,沈清梧靠在柳应渠肩膀上:“柳郎,大哥和弟弟好有趣,今天还好好的参观了一下你的房间。”
柳应渠不可置信:“……我怎么没看见你进去了?!”
“当然是大哥和弟弟跟我一起进去的。”沈清梧把柳应渠的头发在手中绕了绕:“你一直在和娘聊天嘛,我就去看了看,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
沈清梧心里有些懊悔,其实他的喜床还是应该买小一点,买小了贴得近,但买小的话,柳郎把他的腿架在肩膀上就不好施展了。
小有小的好处,大有大的好处。
柳应渠回到清水县后已经到了睡觉的时候,他喜欢泡脚,连带着沈清梧也跟着一起泡脚。
柳应渠的脚比沈清梧大一些,沈清梧的脚比起他的来说小巧很多,脚裸很漂亮。
沈清梧伸出一只脚踩在柳应渠的脚背上。
柳应渠:“?”有点委屈。
沈清梧继续用雪白的脚还踩了踩,力度很轻,痒痒的。
柳应渠:“……”
柳应渠反脚就把沈清梧的脚踩在水下面,翻也翻不了身,白皙的脚趾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动。
沈清梧咬柳应渠的嘴巴:“你踩我。”
冬日的雪开始有些暖了,柳应渠又去拜访了刘夫子,清水书院放假,他也在家歇着。
看见柳应渠来了也不惊讶,往桌子一旁一指。
柳应渠:“……”坐上去开始看书。
刘夫子讲课:“笨,要学会举一反三,这道题这么简单还用我讲吗?”
“不错,云水书院的读书氛围好,没多少纨绔子弟。”刘夫子:“我看云夫子也是一个有本事的。”
他看人一向很准。
“夫子,今年的乡试你会押题吗?”柳应渠期待的看向刘夫子。
在乡试来临之际,有的夫子会选择押题,有的押题押得很准被奉为经典。
“谁会去押题,我从不押题。”
刘夫子话锋一转:“我押军政。”
“边境有点动荡,你们正巧赶上了这一趟乡试,可能会考到,但我觉得还是农政的希望大一点。”
历年来都考农政,只是细微的方向不同,今年不知道会怎么考。
“好好读书。”刘夫子瞪柳应渠。
“是,夫子。”柳应渠摆正了态度,给自己抹了一把眼泪。
过完年在年味十足的时候,各地的书生们已经冒着风雪赶回书院了,古战也抱着自己的儿子恋恋不舍,只能背着书包去读书。焦鸣带了很多土特产回书院,还要考秀才的人不会那么早回去,要考举人也就是乡试的人是连夜赶回书院。
刮风下冰雹也不能阻止他们“学习”的心。
柳应渠同样也是他昨晚才和沈清梧在被窝里两个人弄了一回,第二天就要去书院了。
“……”不是吧,他才和老婆过完年啊,昨晚才说了新年快乐,第二天就到书院了。
幸好在云水县城他老婆也有宅子。
柳应渠苦着脸去上学碰见了很多张苦瓜脸。
“柳兄,新婚新年快乐。”王灼清看见柳应渠走上前来说道。他穿得很厚,整个人显得很利落。
不知道为什么柳应渠从第一眼看见王灼清就觉得他显得很利落。
“可能是我夫郎的原因,我夫郎就很利落。”王灼清笑了笑,他夫郎就很利落在家用剑切菜和劈柴。
“为了乡试。”陶然也是缩着肩膀来上学,沈知水要他考了乡试后才嫁给他,比起柳应渠美滋滋的冬日生活,他显得有点孤单。
乡试比起院试要难,录取的人数也少很多。
柳应渠从早学到晚,每日都是雾蒙蒙的天就去上学,晚上抱着软乎乎的老婆睡觉。
沈清梧趴在柳应渠的胸膛上,雪白的肩膀还有红印子在说梦话:“探花……柳郎考探花……”
柳应渠的耳背也有牙印子,腰腹也被咬出了牙印,他也在说梦话:“探花……狗都不考……”
金秋八月转瞬而来,柳应渠和云书书院的人出发去宁阳郡了。乡试的级别要在郡城举行,不是像院试一样在县城里举行。
距离太远了,云水书院的人都是自己去郡城里考试。
云夫子走之前拍了拍柳应渠的肩膀,冷淡的说:“别丢人。”
“……”柳应渠已经习惯了。
他爬上马车承受马车的颠簸去宁阳郡城,柳应渠想了想,他还是睡觉吧。
一路睡到宁阳郡城,宁阳郡城比云水县城更繁华了,可是柳应渠没有心思去逛,他到了客栈先洗了一个澡,就把书带在床上看书。
重点看农政和军政。
沈清梧其实早就到了宁阳郡城,沈父也来了。他们俩的生意给底下的人做也不会出意外,沈清梧就很紧张:“柳郎要考试了,我不陪在他身边吗?”
“年轻人要沉住气,你要相信应渠,而且……”沈父有些一言难尽:“你太闹腾了。”
“我跟着柳郎在云水书院可没有打扰他读书!”沈清梧心虚,就是会拖着柳郎在晚上胡闹。
“你放心,我们现在作为家人最好的就是不要去给他压力,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发挥。”
沈清梧:“……”这他怎么忍得住,柳郎一个人来宁阳郡城,万一害怕怎么办。
柳应渠第二天适应还良好,跟着王灼清他们一起出门转了转,还碰见了古战和焦鸣。
甚至在茶楼上还遇见了顾焕崇,顾焕崇身边围绕了一些人。
这是以前没有的场景,柳应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顾焕崇似有所感,他抬起眼眸也看见了柳应渠,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了一瞬又分别移开了眼神。
“焕崇,你看什么呢?”一个书生问道。
顾焕崇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第45章 乡试
宁阳郡城出现了来自十个县城的书生,小的只有十四岁,大的已经六十多岁都是穿着长袍。在午间吃饭的时候,书生的人最多,毕竟明日就要乡试了,书生非必要不会踏出自己的房间,把全部的时间拿来复习。
宁阳郡城的一处酒楼,柳应渠和王灼清他们正在等着店小二上菜。
在隔壁桌隐隐传来说话声。
“宁阳郡有十个县,解元却只有一个,这可是虎口夺食。”一个书生嗅嗅鼻尖的茶。
“要是我们宁阳书院能拿下解元,那剩下的十个县只能看着了。”
“没那么容易的事,但最有希望拿解元的人就是宁阳郡城的林暇。”
各个桌子的人也在谈论着乡试各种规则。
“我出入哪次不是奴仆伺候,还要去住那低低矮矮的考棚!”
一个书生也是愤愤不平:“还只能带馒头,几个馒头我根本就吃不饱!”
乡试是由天子钦命的主考官到各个郡城,凡是属于宁阳的秀才都允许参加这次应试。但街头艺人,妓院的人,商籍,父母丧事未满三年的人都不准考试。乡试在八月举行也被称之为秋闱。
这次的考试延续的时间长,要在考场待上三日,对于考生的身体素质也是一个重大的考验,更有倒霉的考生若是分到出恭的地方,每日还要忍受着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