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朝的工匠是代代相传的,工匠的儿子也是工匠,若是工匠被官府收拢里,那么工匠的儿子也不能科举,相当于也是官府的预备工匠。
而工匠的工资很微薄。
柳应渠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又问着沈清梧一些商场上的事。
沈清梧虽然感觉没和柳应渠亲近有点遗憾,但他谈到自己擅长的事也很高兴。
其实他还以为柳郎一直瞧不上商业。
毕竟士兵工商还是大昭朝人的共识。
“会做一些调查,还会和官府打交道。”沈清梧简单的说了说。
“我以前每日就会问菜市场的柴米油盐的价格,还有了解一些金饰和银饰的价格,其他的价格也会了解。”
“小时候我有一个本子专门就是记录这些的。”
柳应渠震惊了,沈清梧这么一针见血的,而且从小就已经对经商感兴趣了吗?
“我还是差了点,爹说我的目光不能仅仅放在清水县城,要放大其他县城和清水县城相邻的县城,甚至是京城。”
柳应渠服了。
这就是商场上的信息战,比得就是高远性和对市场的反应能力。
“清梧,你真厉害。”柳应渠佩服。
沈清梧点点头,他唇角扬了扬:“我就是这么厉害!”
柳应渠:“……”
很好这很沈清梧。
奴仆走了一会才看见沈清梧和柳应渠,他恭敬道:“清梧少爷,柳公子该用晚膳了。”
回到客厅里,柳应渠和沈清梧坐一块,沈知水和陶然坐一块,主位上还空着沈老夫人的位置。
“老夫人今日不想用膳,两位少爷和两位公子先吃。”
沈清梧有些担心:“外祖母没事吧。”
“清梧少爷放心,小姐她只是累了。”左嬷嬷是沈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一直叫着沈老夫人叫小姐。
沈知水也很担心:“老夫人还是要用些膳,夜晚还长怕饿着了。”
“知水少爷,我已经吩咐厨房温着饭菜了,只是怕老夫人不想吃。”左嬷嬷道。
这顿饭吃起来有些没滋没味,沈清梧和沈知水也头一次没犟嘴。
柳应渠放下筷子:“我或许有办法说通老夫人,但我没把握。”
沈清梧闻言立马带着柳应渠去找沈老夫人,不管有没有把握至少先试一试。
沈知水和陶然也跟着,沈知水说:“柳公子你真的能行?”
“姑且试一试吧。”柳应渠道。
陶然也很好奇,他一个精通佛法的人都不行,一个对佛经不通的人怎么劝服沈老夫人。
左嬷嬷见到这四位有点头疼:“几位少爷来这里做什么?”
沈清梧:“柳郎有些想法想告诉外祖母。”
柳应渠上前一步看见房子里的烛光说道:“老夫人你今日问陶兄的问题,我有一些浅显的看法。”
等了半晌,沈清梧和沈知水都很紧张,连着陶然也紧张起来,他甚至就想拉着沈知水离开这个地方了。
门露出一点光缝,终于开了,沈老夫人露出一张脸出来:“柳家小子,你要跟我说什么。”
柳应渠说:“老夫人先跟我去外面。”
沈老夫人跟着柳应渠走出了沈府,沈清梧和沈知水在说悄悄话:“沈清梧,这个柳公子还精通佛经?”
陶然凑过来:“他说了他不精通。”
沈清梧特别不客气:“哥儿说话,你一边去。”
沈知水这次站沈清梧。
陶然垂头丧气的走到一边去。实在是柳应渠和沈老夫人的气氛,他有些受不了。
云水县城的夜晚也繁华,红色的灯笼挂在上面倒映出喜庆的模糊影子,商贩们吆喝着,小孩子在街上跑着。
柳应渠去买了一碗绿豆汤。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理解得对不对。这边应该还会有一家包子铺,早上的时候我会去买。 ”
沈老夫人的目光跟着柳应渠的手指移动到了空空的位置。
“他们是一家四口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琐事,老夫人问佛祖到底存不存在,其实老夫人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您说生病请大夫,生孩子九死一生,丈夫和女儿的离开,还有大昭朝的灾荒。”
“您说日夜祈祷佛祖都未曾帮助您,但能帮您的是大夫,其他人还有您自己,其实我更倾向于是自己。”
沈清梧目不转睛的看向柳应渠,心中砰砰直跳,夜晚的柳郎也好好看,说得话也好听。
“世间有没有佛祖我不知道,但是老夫人您就是自己的佛。”柳应渠笑了笑指着热闹的人群:“他们也是自己的佛。”
“遵从本心,就是佛。”
陶然浑身一震,他惊愕的看向柳应渠,他吞咽了一下唾沫,脚都软了。
沈老夫人浑身一僵,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酸酸的麻麻的。
柳应渠:“您的日夜祈祷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和家族,却没为您自己祈祷过。”
沈老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应渠轻咳一声:“或许可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沈老夫人笑了笑:“臭小子,有你说得那么简单,都是一些胡说八道。”
“耍滑头。”
“我对佛经不精通。”柳应渠尴尬得脸红,连忙给自己找台阶。
“别人给你卖包子,你还打听别人的家事?”沈老夫人却觉得心里轻松许多,她笑着问。
“我就是随意聊聊。”柳应渠有些窘迫。
“清梧,你是把我的事都给你未婚夫说完了?”
沈清梧在沈老夫人的目光下也顶不住了:“外祖母,柳郎他马上就是你孙婿了,应该可以说的。”
“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了解我们家。”沈清梧支支吾吾,不敢去看沈老夫人。
“行了,你们这些小辈,回去了。”沈老夫人让左嬷嬷搀扶着她,她的脚步平稳。
沈老夫人:“陶然你和知水怎么不说话?”
正在幸灾乐祸的两人一懵,这跟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陶然连忙上前:“老夫人,我扶你吧。”
沈知水:“老夫人我也扶你。”
沈清梧和柳应渠在外面跟个小尾巴一样,很快小尾巴就买了不少东西。
柳应渠端着绿豆汤给沈清梧喝。
“慢点,小心烫。”
沈清梧没喝过外面的绿豆汤,现在喝了一点感觉还不错,他很快就喝完了。
“柳郎,我听见佛祖就头疼。”
柳应渠拿着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也不懂,但我懂老夫人的心。”
沈清梧看他。
“老夫人对佛祖不满,需要一个新的精神依靠,我觉得她自己就很厉害。”柳应渠吃糖炒栗子。
“清梧,给我留点。”
第39章 云夫子
趁着夜色,沈老夫人用了粥就起身回房了,沈清梧和柳应渠他们也走出了沈府。
沈清梧有些无聊的绕着玉佩穗子,目光看向柳应渠,柳应渠正在和一个木匠说话。
甚至还拿了笔和纸画给木匠看,木匠皱着眉头还是点点头,对着柳应渠比了三个手指头。
“怎么样?”沈清梧看见柳应渠从里面出来了,他急忙迎上去。
“谈好了,三日后喊我来取。”柳应渠笑了笑。
沈清梧也没去问是什么东西,他从柳应渠的手里把一盒点心打开吃了起来。
“柳郎,明日我还是来接你。”沈清梧边走边吃,他穿着红衣,玉冠束发,勾起几分风流之态。
“好。”柳应渠应了一声。
回到属于两个人的宅子里,柳应渠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沈清梧的房中。沈清梧用小拇指勾着柳应渠的手。
蒋罗罗:“……”木木的站在一旁不动,他才不会让少爷有机会可趁。
“亲一下。”沈清梧说了一声就把唇瓣印在了柳应渠嘴唇上,一触即分。
“柳郎,我们见过长辈了。”
柳应渠看自己的老婆,他没忍住唇角也跟着扬了扬:“见过了。”
蒋罗罗尽职尽责的站在一旁当木头,柳应渠伸出手摸了摸轻柔的沈清梧的鬓发:“睡吧。”
等柳应渠走了,沈清梧看着柳应渠的背影,心里还在怦怦直跳,脸红:“罗罗,柳郎真的好温柔。”
蒋罗罗正要说话。
“不知道洞房花烛夜会怎么样?想想就激动。”沈清梧把簪子拆下来,从自己的枕头后面拿出自己的金算盘,欢快的敲得噼里啪啦的。
“……”少爷,矜持这两个字我都说腻了。
柳应渠也不知道有人一直惦记着洞房花烛夜,他回到房间里先是确认了一下燕长戈在不在,随即就从包袱里拿出了那本灰扑扑的书。
这是李掌柜推荐的好书,书生都爱看。
柳应渠本来想光明正大的看,但下意识就偷偷摸摸起来,他提了一个灯笼挂在床头,窝在被窝里,这才缩在被窝里翻开了知识之书。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又不是XX棒,天生就会。
柳应渠安慰了一下自己。
他轻咳一声然后看了一眼第一页,嘶,第一页都这么猛烈吗?
柳应渠小脸通黄……不是,通红。
这次的图比上次从丁班没收的图更有线条感,表情也更看得清楚。
跪着?翘着屁股?这是什么姿势???
为什么要打人啊?!手指能进去吗???
柳应渠黄着脸去看画,这才发现在画旁边还有一点小字。
原来打pp是这样啊。手指是这样。
是为了pleasant sensation和刺激,相当于是有助于多巴胺的分泌和上升。
柳应渠翻开了第二页。
诶?这个更刺激!
浴池!
水花好大!
水流也会跟着流啊。
次日一早,柳应渠眼下有一淡淡的黑眼圈,他的皮肤又白皙,在脸上就格外明显,给他清隽的脸上添加了一些慵懒。
不过精神还是好的。
“柳兄……”王灼清喊了柳应渠一声,柳应渠转过头来把王灼清吓一跳:“柳兄你昨晚熬夜读书了?”
“没怎么熬,就是睡不着。”柳应渠昨晚满脑子都是问题,脑子里还很兴奋,他本身是想睡觉的,可是脑子不想,脑子甚至还想看。
脑子想通宵。
柳应渠今日没在课上睡觉,有一种可能越是熬夜可能越精神,他甚至唰唰写了一篇策论交给了老夫子。
“不错,你对农桑很了解。”老夫子点点头也不得不承认,柳应渠对农桑的了解远远超过其他人。
“你有没有想去了解一下战争?”老夫子说道。
这已经不是柳应渠第一次听见战争两个字了,在快要院试的时候,刘夫子就让他们写了一篇战争的策论。
“夫子请教教我。”柳应渠弯腰态度端正。
老夫子:“这方面我也不擅长精通,你可以多问问云夫子。”
“好的,夫子。”
他和云夫子还不熟,云夫子看上去老高冷的一个人了,他不知道怎么和云夫子相处。
而且云夫子好犀利。
柳应渠怂怂的。他晚上去信问了刘夫子,刘夫子能推荐他来云水书院应该还是对云水书院有了解才对。
三日之后,柳应渠搬了一个大家伙来到了夫子的宿舍,一个木制的椅子,还有两个大大的轮子。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露出一个笑容走进了云夫子的宿舍,礼貌的敲门:“云夫子,学生柳应渠。”
云夫子正在批改作业,他在作业本上面无表情的画上一个大大的×,听见柳应渠的声音手指顿了顿,奴仆正好出去了,身边并没有可用的人。
云夫子:“你把门口的花盆底下移开,有钥匙。”
柳应渠蹲下来把花盆移开,果然看见了钥匙。
他打开门走进去了,把钥匙轻轻放在云夫子的桌子上,再后退一步,低眉顺眼:“云夫子,我有一个东西想给你看看,或许能帮你行动灵活一些,它叫轮椅。”
云夫子皱着眉头听柳应渠把话讲完,他身边无亲近的奴仆,并不想和其他人接触。
他呵斥道:“胡闹!”
“云夫子对不起,我可以抱着你,我力气很大。”柳应渠认错态度很快。
这让云夫子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无力。
柳应渠还在叽叽喳喳,仿佛他不看看他的东西,他就不走。云夫子烦死了,差点抓狂。
他骂不出话来,明里暗里说了一些狠话,柳应渠愣是装傻充愣。
“抱我去看看。”
“好的,云夫子。”
柳应渠立马抱着云夫子,心想刘夫子的方法果然很有用,不愧是他的好恩师!
轮椅上面还贴心的放上的靠枕和坐垫,柳应渠把云夫子放上去:“夫子,我推你。”
柳应渠慢慢的推动,云夫子本来还有些害怕,渐渐适应过来,他看向地下,感觉自己在滑动。
“云夫子,怎么样?”
“……还行。”云夫子声音冷淡,实则在用余光惊奇的打量轮椅。
“您还可以自己推。”
自己推?
“您可以用双手推旁边的大轮子,然后……”柳应渠说的什么云夫子已经听不清,他伸出手放在轮子上,推了一下,自己动了起来,还十分灵活的掌握了转移方向。
柳应渠看着云夫子的样子心里也高兴,更多的是痛心疾首,做这个轮椅花了他好多钱,他的钱袋又凹下去了。虽然沈父给他准备了五张银票,但柳应渠目前还是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