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芋神色恍惚的瘫坐在地上,语气带着些怨怼:“殿下原来终究没有爱过我。”
低着头,他看到被殿下血迹染得更加红艳的相思豆手串,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把手串脱了下来,用力一扯。相思豆瞬间散落在地上。
陈芋的手里散落着几颗相思豆,盯着那鲜红的相思豆,他念道:“红豆生南国,生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是他看的那本书上写的,现在想来那书怕也是那位安将军喜欢看的吧。
苦笑一声陈芋把手中的相思豆全部吞了下去,不出片刻,便倒在了楚轲冗身上,失去了生机。
“相思豆。从根至叶,含有剧毒,乃种子最毒。”安怀时看着躺在一起的两具尸体,他的仇他的恨早就被阿浔治愈了。
“怀时!”楚轲浔下了马,手里牵着踏歌正往怀时那走去,瞧着怀时正在发呆,忍不住喊了一声……
听到喊他声音,安怀时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阿浔,微微一笑:“我在等你。”愿以后阿浔不用等他,换他来等候阿浔。
“走了。”楚轲浔把踏歌的缰绳递给怀时,两人先后上了马。安怀时轻轻靠在阿浔怀中,两人往营地走去,至于身后的两具尸体,自有人会处理。
塞外大胜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都城中,楚轲霖看到喜报,把奏章往前一推,摊在了椅子上,终于不用帮哥哥处理政务了。
随着喜报一起送来的是楚轲浔的亲笔信,楚轲霖看着那封亲笔信有种不祥的感觉,他打开信看了一眼。
哥哥和怀时沿途中可能要耽误几日,让他继续帮着处理政务。
无奈的楚轲霖把旁边的太监喊了过来,把他刚刚推乱的奏章重新整理好。
处理还南蛮的事情已经是四日之后了,安怀时早就脱下了盔甲,着一身布衣带着安歌在贾岩城里闲晃。
安歌被回克里刺伤的肩膀还未痊愈,而且伤口略深,以后阴雨天气怕是要疼上几日了。
“你这几日都要吃些清淡的,糖葫芦你就别想了。”安怀时把安歌偷偷买下的糖葫芦抢了过来,拿在了自个手上。
安歌见状撇撇嘴解释道:“我是特意买给少爷你的。”
安怀时还不知道安歌怎么想的,无奈的看着他说道:“走吧,去用午膳。”
“少爷,我记得城东有个酒楼,前两天刚重新开张,咱们去看看吧。”
安怀时看了看安歌,嘱咐道:“只能吃清淡的。”
往城东走去,虽然这贾岩城靠近塞外,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繁华这贾岩城一概不少。
安歌挑的酒楼还算不错四周通透,酒楼成环形,中间露一块圆形的空地,有几名歌女正在唱歌,弹奏。
听着曲,吃着饭,确实挺潇洒。
只是两人的桌子上,以中间为分界,安怀时面前都是大鱼大肉还有精致的糕点,而安歌面前则都是清茶淡饭,少盐,少油的食物。
闻着少爷那传来的阵阵香气,安歌拉着个脸,食不知味。
“少爷,你快吃。吃好我们回去吧。”安歌对着那几碟青菜黄瓜实在提不起胃口,匆匆扒了几口就饱了,想比于他,安怀时正细嚼慢咽的品尝着,时不时还看看底下正在唱曲的女子。
瞧着安歌双手撑着桌子,脑袋搭在手上,有气无力的看着他面前的菜式,安怀时又忍不住笑了笑。
“少吃点,不能多吃,不然伤口愈合的慢。”
听到少爷的话,安歌立刻拿着筷子美滋滋的夹了块酱鸭。
正吃着,他们旁边吃饭的两人好像起了什么争执,说话声音十分大声音。
“你欠我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放屁!你上了老子的娘们,还好意思谈钱?”
两人的吵闹声让周围的人都有些不悦,但还是没人说什么。
本以为两人会消停些,谁知两人的争执愈演愈劣,最后居然抄起手中的饭碗往对方身上砸去。被砸的人身子一歪,饭碗落在了安怀时左边食客的桌子上,咣当一声。
这边的骚乱引起了酒楼老板的注意,那老板急忙赶了过来给那无辜被砸的食客道歉,随后便制止了两人的行为。
“这老板倒是会做事。”安怀时赞赏了一下酒店老板,放下筷子准备离去了。
都走到酒楼门口了,安怀时隐约还能听见那边的争吵声。
“南蛮人在的时候,你就去巴结人家,睡我娘们,现在是新皇的天下,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军营告诉他们是个叛国贼子!”
听到这话安怀时和安歌停下了脚步,想回头看一眼那所谓的叛国贼子。
谁知那人听罢恼羞成怒,拿起酒杯往下一砸:“你才叛国贼子,别给老子乱扣帽子,你们想巴结,巴结不上,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觊觎老子从南蛮兵那讨来的好处!”
本来安怀时并不想管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可是那酒杯就正好砸中他的衣衫。
“睡人妻子还如此理直气壮,当了叛国贼子还嘚瑟自己的金银珠宝”安怀时掏出腰牌,让小二去通知那酒楼老板,让伙计把那人扣去衙门。
衣服上的一块酒渍让安怀时有些难受,干脆和安歌去找了间成衣铺子。
“安歌,你说赫连愈非在贾岩城可有店铺?”
安歌本来摇了摇头,但看见成衣铺子的时候,改口道:“少爷,这就是。”
安怀时朝着安歌的视线看去,某位骚包的赫连少爷正站在成衣铺的门口翻着账本,金算盘敲得啪啪响。
“我怎么觉得去哪都能看到你呢?”安怀时敲敲木台子说道。
赫连愈非抬头一瞧,欣喜的说道:“本少爷还打算一会去找你们呢。”
“……”
“这贾岩城我也就开了一家成衣铺子,谁知道居然被南蛮人占了,可急死我了。这不一听你和那谁打赢了胜仗,我不就过来了嘛。”因为在外面人多眼杂,赫连愈非并未说出楚轲浔的名字。
安怀时进去转了一圈,挑了件和他身上样式差不多的衣裳换上了。
“怀时啊,这账就记我头上了,看在你这么厉害打赢了南蛮人上。”安怀时撇了眼赫连愈非,“小气。”
这么一说赫连愈非可不高兴了,从怀里一口气掏出三块金条:“拿去!还说我小气了吗!”
安怀时接过金条,注意到某人眼里闪过一丝的心疼,好笑的把金条给了赫连愈非的水涉。
“诺,送你了。”随后就带着安歌离开了。
待安怀时和安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上,赫连愈非瞪了眼水涉,把手伸到他面前。
水涉眨眨眼表示不解。
“把金条还给本少爷!”
“少爷你说什么,水涉不明白。”
赫连愈非就一直瞪着水涉,最后在他要吃人的眼神中水涉把金条还给了他。
“晚上给你加鸡腿。”没有破财的赫连愈非接着算账,水涉看着他们少爷一脸财迷的样子,心里想到少爷你忘记你嫌重,把五块金条放在了我这吗。
第一百七十章 换靴子
塞外的事情安排的都差不多了,楚轲浔留下莫卫珏善后,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再回都受赏赐。
把政务全都交给楚轲霖打理,楚轲浔打算带着怀时在沿途四处逛逛,看看疆土的风景。
十几万大军不可能跟着他们一路闲逛,所以只留下了吴壮还有十几名士兵装作寻常富贵人家出门游历的样子。
前一天还骑着踏歌,今儿一早起来安怀时揉着腰就看见踏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顶看起来颇为舒适的马车。
“里面都布置好了,虽然没有你的那马车舒适,但也不是太差。”楚轲浔脸上带着些餍足,伸手到怀时腰间帮他按摩。
安怀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颇为疲劳的问到:“你什么时候找人布置的?”
“昨日未时。”
难怪昨晚阿浔要了他好几次,他就算以明日还要赶路为由求饶也不管用,原来这家伙早就准备好了!
对于怀时打量的目光楚轲浔凑在怀时耳边轻声说到:“怀时要是有精神,想必在马车上也别有一番滋味。”
安怀时不想和这家伙说话,默默在安歌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我要休息,你在就在外面驾车吧。”
吴壮和小兵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陛下沦为马夫。
昨晚一直折腾到快天亮,安怀时一坐在马车上就有些犯困,干脆靠着软枕小憩一会。
这么一睡,便是半日。等安怀时醒来的时候楚轲浔已经坐了进来,他枕着的抱枕变成了阿浔的腿。
见安怀时醒来,楚轲浔扶着怀时坐了起来,递来一杯温度正好的热水。
不自觉的扶着腰,安怀时迷迷糊糊的问道:“到哪了?”
楚轲浔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回答道:“快到山州了。一会进了城,找家赫连开的客栈住下,然后便带你去逛逛可好?”
把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靠在阿浔肩膀上,安怀时握着楚轲浔手,阿浔的手骨指分明,手掌纹路也十分清晰,因为练武的原因,也有些厚茧,而他的手虽然也长期练武,但却没什么茧子。
瞧着怀时看看他的手又对比对比自己的手,楚轲浔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后便被怀时瞪了一眼,他立刻收敛笑容,为了今后的性福。
没过多久就到了山州,他们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去了最热闹最有名气的客栈。
客栈老板楚轲浔所出示的牌子,便知道这是少爷的好友,给他们开了几间上等的客房。
只不过在楚轲浔的要求下,安怀时和楚轲浔住在了一间客房里。
小二给他们带路的时候,看着两位男子进了同一间客房忍不住问道:“二位是住一起吗?”
楚轲浔嗯了一声,小二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很快收敛了神情,可是还是被楚轲浔和安怀时给看见了。
两人都没说什么,可是当中午用膳的时候安怀时发现送菜的人换了,不是之前给他们带路的那名小二了,带着笑意的看了阿浔一眼,安怀时拿起了筷子。
用完饭后楚轲浔和安怀时带着白羽安歌他们还有吴壮出了客栈。
吴壮也只是随军去过一些边远地方而已,像山州这样富饶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来,所以在一行人当中虽然尽力隐藏,但还是眼里都带着浓浓的好奇。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山州虽然靠着塞外,不过是塞外周围最富饶的地方,四周环山,所有百姓所用的食物很多都是来自山上的野味和一些野生的蘑菇植物,口感清爽,别有一番风味。
集市上人们来来往往,摊子卖的东西也稀奇古怪的,有好多都是在都城都没有见过的。
吴壮体型强壮算个彪西大汉,但居然对着姑娘家喜欢的纸伞有了兴趣。安怀时见了忍不住打趣道:“吴壮可是有了心仪的姑娘了?”
吴壮脸色一红,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是……只是这……这纸伞上的图案挺好看的……”
这伞上的画不似一般纸伞都是些树啊,花啊的,反而是些小动物,什么八哥,兔子,小黄牛,安怀时瞧着画得也很好,于是问道阿浔:“你说婵娟喜欢哪一把?”
楚轲浔看了一眼,盯着那小黄鸭的纸伞说道:“这把。”、
“……”故意当没听见,安怀时选了一把画着小兔子的纸伞买了下来,让安歌拿着。
“吴壮可有妹妹之类的,可以买回去哄她开心。”安怀时瞧着吴壮还有些念念不舍忍不住说道。
吴壮挠挠头:“我家就几个弟弟也用不上,少爷我们还是走吧。”在外面一律喊林少爷和安少爷。
往前走了走,安怀时倒是对路边捏面人的摊子有了兴趣,都城也有捏面人的,但是这位捏面人的青年虽然看着不大但捏出的面人倒是栩栩如生。
“二位如此般配要捏一对面人吗?”青年注意到安怀时颇为有兴趣的看着他捏着的面人,笑着看着安怀时和楚轲浔问道。
安怀时听到青年的话,抬头看去:“既然我和阿浔这么般配那就劳烦帮我们捏一对吧。”
一般不会有人用般配来形容两位男子的,所以安怀时肯定这人看出他和阿浔之间的关系了。
楚轲浔见怀时开心,便开心了,两人也没去别的地方逛,就在远处等着那青年捏好面人。
才一盏茶的功夫,那青年就捏好了面人。楚轲浔付了银子拿了怀时的那个面人端详起来,还是怀时比较好看。
安怀时看了眼安歌想了想问道:“我想给我的朋友捏一个,可是他不在这,你可以捏出来吗?”
青年点头:“可以的,但是公子要告诉我对方的长相特征。”
安怀时指着阿浔说道:“那人是他的弟弟,眼睛比他小一点,眼角微翘,这里……”盯着阿浔的鼻子安怀时有些犯难不知道该怎样形容。
“比林少爷的要挺一点,但是鼻翼比较窄。”见少爷想了半天安歌忍不住说道。
见安歌形容的比他还详细,安怀时索性就让安歌接着往下说了。
等青年捏好面人,虽然和楚轲霖有些出入,但是却也有六分相似。
付了银子和青年道谢后,安怀时就把楚轲霖的面人给了安歌:“帮我保管着吧。”
离开了青年的摊子,安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青年,楚轲浔有些不大高兴:“怀时可是舍不得走了?”
“一股醋味。”安怀时捏了捏阿浔的手指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人的气在街边捏面人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