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瑱的一瞬间安怀时叹了口气:“又来了。”
玉瑱的反应和哥哥一样,每次这些世家小姐总是要和他说话,而他又不愿意多话,但怕这样太过不合规矩,也要费神的应付一些。
想到还有晚些时候还有好多东西要看,安怀时不太想费神去应付那些世家小姐,于是看了看玉瑱和安歌。
“走,今儿咱们去千味斋用饭。”安怀时朝着玉瑱伸手说道。
安歌本来想把马车交给守门的下人,听到少爷的话后,拉着马车又回到了原地,还很体贴的拉开了马车的帘子。
“少爷,夫人还等着您一起用饭呢。”守门下人见大少爷和小少爷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准备离开,于是忍不住出口提醒了一句。
安怀时准备上马车的动作一愣,转身看向那位下人:“等马车走远了,你再去禀报可知道了?”
下人点点头把那句老爷也回来的话给憋了回去。
从千味斋吃完饭,安怀时还不忘打包些母亲喜爱的糕点回去哄哄母亲。
走到府门前,略微昏暗的光线照在安怀时的脸上,玉瑱一时有些看不清楚哥哥是怎样的神情。
“哥哥,要不一会我陪你一起去母亲屋里吧?”玉瑱想着有他也能帮忙哄哄。
安怀时揉揉玉瑱脑袋:“还是玉瑱可爱,不过这次就不用了,你刚才吃得太多了,估计要积食,安歌你去带玉瑱去院子里消消食。”
安歌知道少爷是故意支开玉瑱,于是也很配合的带着玉瑱离开了。
拎着食盒,安怀时往安母的屋子走去。
安父此刻正在书房里,屋内只有安母一人正在给玉瑱做衣袍。听到侍女通报少爷来了,安母也未抬头,换做平常安母早早就该拉着他坐下了。
见状安怀时连忙把食盒里的糕点端了出来:“母亲,这是您最爱吃的糯米糕,刚蒸好的,还热乎呢,您先休息休息,晚上烛光太过摇曳,对眼睛不好。”
安母抬眼瞧了眼自家儿子,放下手上的布料,也没尝糯米糕,对着怀时说道:“现在知道来哄我了?你知道今日那位统领夫人脸色多难看吗!”
安怀时站在安母身后,给安母揉捏着肩膀,母亲的针线活很好,绣工在世家夫人中算最好的,所以常常会给他做衣裳,但是母亲肩膀处经常疼痛,便渐渐不做了,现在又帮玉瑱开始做衣裳,安怀时怕母亲肩膀会犯病,于是轻轻的揉捏。
“哼。怀时啊,不是母亲着急你的婚事,而是太子殿下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万一被太子知道,你是会被厌弃的,况且未来未来太子登基,你无论多喜欢太子,也不会有好下场的。”安母也不要怀时给她捏肩了,她拉着儿子手,言语间都是担忧。
“怀时,娘知道有些纨绔子弟,也喜欢养娈童,也有些子弟喜欢男人,但他们哪一个是和男人真的在一起的?一个个都是娶妻生子,为娘的也不愿意你不幸福,你现在接受不了姑娘,可以慢慢来,娘也不逼你,但是答应娘,太子殿下是万万不可的。”
听着母亲的话,安怀时点了点头。
儿子既然答应了,安母也便放心了,舒了口气:“儿子慢慢来,当娘的也不逼你了,这么晚也早些去休息吧。”
帮着安母又捏了捏肩,安怀时带着一身的疲劳回了院子,没有注意到角落低着头的玉瑱。
看着天上的圆月,安怀时站在石桌前也不坐下,只是把手静静的放在石桌面上,冰冷的石桌没有一丝温度,他温热的手掌也渐渐被石桌戏去,不留一丝温暖。
“我不在,你便又不听话了。”楚轲浔从安怀时的屋内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在里面等了许久。
“就这么放着手不冷?”楚轲浔握住怀时的手,就陪他静静的站在月下。
两人都不说话,却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心疼。
半响后,楚轲浔看着圆月开口:“等本宫登基的那日,便证明给安尚书和安夫人看,本宫对怀时并无半点玩弄之意。”
“至于现在,怀时你便顺着他们。我们私下见面也是一样的。”
“好。”安怀时弯了弯嘴角,丝毫不怀疑阿浔说的话。
楚轲浔还有折子要批,只是因为突然有些心悸,担心怀时才抽出时间过来的,于是送了怀时进屋后,便离去了。
楚轲浔刚离开,玉瑱就走了进来,敲了敲已经关上的木门。
“还有何事?”安怀时以为是阿浔又突然回来了。开门才发现原来是玉瑱,于是解释道:“我以为是安歌。”说这话的时候安怀时莫名的有种心虚感。
玉瑱神色正常,但黑色的双眸里,好像有些怒气,让安怀时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了。
关上屋门,安怀时给玉瑱倒了杯热水。
见玉瑱小口抿着热水,安怀时有些放心了,但玉瑱却突然开口了。
“安歌一直陪我消食,怎么会分身来找哥哥呢?”
玉瑱难得会有这样认真严肃的表情,瞧他这样,安怀时也看出来了。
“玉瑱你是知道了些什么是吗?”
他只是疑惑为何母亲会突然请那么多的世家小姐让哥哥挑选,明明母亲虽然着急哥哥的婚事,却也不会这样匆忙。
而且哥哥对他这般,玉瑱不敢想象,如果哥哥真的喜欢上了某位女子,娶了回来,会不会就没有现在这样关系他了。
所以好奇加上担心,玉瑱假装胃疼瞒过了安歌,溜去了母亲的屋子,无意间听到了,母亲和哥哥的交谈。
“母亲说哥哥喜欢太子殿下,可是玉瑱觉得,太子殿下才是对哥哥有企图的那个!”玉瑱平时比安父和安母见到楚轲浔的次数要更多,而且每次都会见到太子对哥哥态度过于亲密,他只是感觉当太子在的时候,哥哥的注意总是会在他身上,所以对太子有敌意,现在想来明明是太子在肖想他的怀时哥哥。
安怀时看着已经快到他胸口的玉瑱,和初见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子。因为练武的缘故,身材要比同龄人要壮一些,却不是如那些大块头一样,吓人。而是身材匀称中,蕴藏着爆发力。
五官也不似以前会充满阴沉,现在五官张开了,阴沉也早就褪去。有些黝黑的肤色配上一张坚毅的脸孔,安怀时相信等玉瑱长大了,也会有不少女子痴心于他。
“如果太子真的对我有企图,玉瑱打算如何?”
玉瑱毫不犹豫的回答到:“帮着哥哥对付太子那个坏家伙!”
听到玉瑱说阿浔是坏家伙,安怀时忍不住笑了笑:“玉瑱,哥哥告诉你不是太子对哥哥有企图,而是哥哥对太子有企图,这不哥哥刚把太子殿下追到手,母亲和父亲便有所发觉,才会误会的。”
怕玉瑱知道阿浔真的对自个又企图后,会和阿浔越来越不对头,于是只好尽可能的帮助阿浔在玉瑱心中的地位了。
玉瑱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玉瑱放心吧,哥哥不会被欺负的,消食完,你也该回去睡着了。”趁着玉瑱还在消化这消息的时候,安怀时推着玉瑱出屋子,唤来莫竹带着玉瑱回了他自个的院落。
等玉瑱回去之后,仔细想想还是觉得哥哥的话不可信,一定是那坏家伙太子,对哥哥有企图,那家伙平日便对哥哥动手动脚,每次被他看见了,都会私下里和自己斗嘴。要是哥哥真被这家伙抢走了,他以后怕是见都见不到哥哥一面了。
于是楚轲浔不知道的是,本来只要防范安父和安母,现在还要多防着一个安玉瑱。等他下次趁怀时不在的时候想进屋先等着的时候,就发现某位弟弟正板着脸坐在他的人的床榻上,防备的着看自己,并且把自己赶了出去。
某位太子便在凄冷的院子里独自一人冷着脸等着怀时。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质朴的名字
翰林院内,安歌没有向往常一人藏在树上嗑瓜子,反而板着一张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守着。屈允时不时的要那些档案,交给门口守着的安歌,再由安歌拿进去,翰林院的人都以为安大人和屈大人在做些重要的记录,便也不怎么去打扰。
安歌再一次抱着屈大人给的档案走进屋内,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无聊的拿起墨锭磨了些墨汁,虽然少爷并不在。
此时安怀时正带着小六往郊外的军营赶去。
马匹的偷换让他不得不在意,于是便悄悄来了军营,他已经打听过,长孙宏和楚轲冗说是得了一株雪莲亲自去了绿园献与天泽帝。
趁着他们不再都城内,安怀时自然要趁机去查探一番。
安怀时让赫连愈非给他做了易容,也换上了小兵平常所穿得护甲。而小六因为也时常会跟在他的身边,也让赫连愈非再其脸上做了些手脚。
现在安怀时和小六,一人握着跟长矛,往营地门口走去。他们现在的样子,哪怕是安父站在面前都一定认不出来,只不过安怀时一举一动中还是会不经意间的显露出与普通士兵不一样的风度。
“大人,前面还有三百米就是营地大门了。”小六跟在安怀时身后提醒道。听到小六对他的称呼,安怀时说道:“等一会李够来接我们,你还叫小六,我便叫小五是你哥哥,不必在唤我大人。”
安怀时一提,小六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快步走到安怀时身边,让两人看上去不在是主仆的样子。
跟着安怀时日子久了,小六本就是暗卫当中最小,却也最机灵的,话也多一些,加上经常见安歌和安大人说些话,所以他也时不时的会和安怀时说上几句。
“大人,刚才我们出城门的时候遇上了三王妃,属下前些日子给您送东西的时候,也有见到三王妃。”小六本想喊五子哥哥,但想了想还未到营地门口,万一被殿下知道自个喊安大人那么多声的哥哥,指不定要黑着脸让他在太相殿里当上几天的守门侍卫。
“那日你给我送随本的时候,都已是戌时,那么晚你在哪见到长孙溪清的?”那么晚女子不可能单独在大街上闲晃的。
“那日三王妃是去见长孙夫人的。后来属下觉得事有蹊跷,前去调查,原来发现三王妃和三皇子不睦许久,而且经常回娘家住,只不过下人们都不敢传出去而已。”小六早就忘记殿下说了要自个下次见到怀时亲自说的这话,全都一股脑的告诉给了安大人。
长孙宏得知自个的私生子是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给害死的,已经心有不悦,加上亲生女儿为了加害私生子,害得他的孙儿也没了,对长孙溪清的态度慢慢冷淡。楚轲冗那人善于伪装,长孙溪清沉陷于他的温柔,自从孩子没了。楚轲冗见她没有利用价值,又恢复原态,他们相处不好也是安怀时能猜到的。
“一会到了营地门口别忘记我说的话。”安怀时从地上抓了把土,拍在了自己和小六的衣摆上,让他们显得狼狈一些。
营地门口,李够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他看到两个陌生的小兵,拿着一根白色毛边的长矛,走了过来,便知道这是安大人和其侍卫,于是照着约定,以两人是人手调换为理带着两人进了军营。
“大人,这是两块营地的士兵木牌,上面都有刻着名字,那王统领随便弄了两块牌子给我,这名字有些……质朴,大人您别介意啊。”李够有些不好意思的拿出给安怀时准备的木牌,递了过去。
这么一瞧,还确实很质朴。王二狗,王顺子。
小六听李够这么说也有些好奇,于是凑上前一瞧,嘴角有些抽搐,有些结巴的说道:“大人,您看看……你选哪个?”
安怀时无奈一笑:“这还有什么好选的,都那么的……质朴。”
也许是质朴两个词,戳中了李够,他更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脑袋,看了看安大人完全不熟悉的脸问道:“大人,是小的带着您四处看看,还是……”
“不必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逛逛便好。”相比于其他的营地。东营是调换马匹最少的营地,也许是因为阿浔的人手比较多的缘故,但是最近一次的马匹调换却是在东营发生,也就说明线索还留着不少,他今日便要找到这些马匹到底都丢去了哪里。
安怀时来的时候正好是士兵刚刚操练完毕正准备开饭的时候,所以许多士兵都在四处走动,如果来早了一会,他和小六四处闲逛反而会惹人注意。
从分饭的地方拿了两个馒头,安怀时和小六坐在士兵最多的一处去,想从中获得些线索。
“你们看到刚才我和统领过招时的样子了吗!!怎么样威风不!”一名体态壮硕留着络腮胡的士兵,正坐在士兵堆里,回顾着刚才操练时的场景。言辞神态中不难看出他的得意。
离他最近的士兵,正端着一碗凉水,上半身片缕不着。听他这么说,啐了口吐沫喊道:“得了吧你壮子,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出去练马去了,哪还有你出风头的地方啊。”说着把剩下没喝完的凉水全都泼在了自己身上用来解热。
安怀时听到那士兵所说的练马,于是拍拍身旁小兵,拿出准备好的肉干递了过去:“兄弟,这是我偷偷拿的,要不一起尝尝?”
军营里虽然一日三餐都有肉,但哪够这些人塞牙缝的,所以见安怀时递来肉条,那小兵感激的说了几声谢谢,拿了几根开始大快朵颐。
“兄弟,那名光着上半身的是谁啊?”吃了安怀时的肉干,那士兵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了他。
“他呀,他是隔壁军营木统领的侄子木瓜,别看他长得矮,但可厉害着呢,一挑五完全不在话下!”那小兵吞下一口肉干后,继续说道,“你看你就是刚来的新兵吧,连木瓜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