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常出现的地方，小丑会往这放摄像头，一点也不奇怪。
　　小丑的摄像头并不是完全可靠的。
　　他们那的技术人员没阿福和提姆厉害，所以蝙蝠洞那边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模糊蝙蝠侠下巴头型身高等具体画面，避免给以后留下弊端。
　　有时候，蝙蝠侠确实讨厌做选择题。
　　“这就是你老给海拾兹少爷留主观题作业的原因吗？”阿福在耳机对面问他，“海拾兹少爷说填空题也行。”
　　蝙蝠侠没说话，他没打算在大屏幕上讨论自家孩子的作业问题。
　　小丑发出最后的警告：“现在，立刻，二选一——”
　　蝙蝠侠转身看向摄像机，这个动作，让他的大披风缓缓随风舞动，像是作出选择，下一秒就要出征行动的意思。
　　于是，屏幕前的人再次屏住呼吸，等待蝙蝠侠吐出第一个单词 。
　　蝙蝠侠静默片刻。
　　他蓝白分明的双眸透着沉稳与冷淡的气息，这让他接下来做的任何事，都充满了正当的味道。
　　小丑:“来吧，你的选择。”
　　以往这种要求，蝙蝠侠选择不做回答，比起和疯子言语沟通，倒不如他蝙蝠镖更快些。
　　但今日，在天台上面对众人，他听着各路计划的汇报，一下冒出些属于[布鲁斯]的兴趣。
　　这让他大发慈悲地启动唇舌，吐出些话语:“显然……”
　　“显然？”不少人重复他的话。
　　小丑目不转睛地等待答案，他对蝙蝠侠难得的配合感到成就感，于是提起了百分百的兴致。
　　小丑迫不及待:“显然什么？”
　　蝙蝠侠沉稳地:“…我很有钱。”
　　他这话说的很自然。
　　就像是在英国街头合桌喝着咖啡，突然对你一本正经拿政坛故事当冷笑话说的老头一样，让许多人产生困惑。
　　这是冷笑话，还是答非所问的讽刺？
　　此时对上那双冷意中带着嘲笑的眼睛，便会觉得，哪怕是在说真的冷笑话，也十分符合人设了。
　　小丑：“哈哈哈——呃？”
　　显然小丑没这样的体验。
　　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紧张的哥谭蝙蝠侠，殊不知却是轻松的半个英国灵魂布鲁斯。
　　杀手蛾差点从天上掉下来：“我也有钱！说真的，他这一身制服显然就是有钱，为什么还要这么说？难道他能比我和布鲁斯韦恩还有钱吗？”他的关注点在这。
　　小丑对冷笑话没兴趣。
　　他希望用选择题破开正义骑士的面罩，让对方不可自抑地被架上道德的高杆。
　　冷笑话说给拥有这样期待的小丑听，无疑就将小丑本人变成了一个[笑话]。
　　小丑惨败的脸阴沉下来，声音低低地说：“……哈，你在逗我玩。”
　　“我在做选择题。”对方否认了。
　　“我很有钱，意思是……”蝙蝠侠淡定地说道，“我全都要。”
　　下一秒，所有屏幕被迫掐断了直播来源，不管是小丑还是杀手蛾，都从屏幕中消失，人们只能盯着黑漆漆的屏幕发呆。
　　阿福在蝙蝠洞里忙完，就继续围观：“老爷，你的冷笑话功底已经青出于蓝，英式冷笑话在这种时候说出来再好不过。”
　　“是吗。”蝙蝠侠不知何时离开天台，沉稳地回复，“但我说的是事实。”
　　阿福：“哦，倒也没错。但他们分不清。”


第85章
　　小丑：“......”
　　原本, 如今应当是按照计划进行，让他心情愉悦的夜晚。
　　可这一切, 都被该死的冷笑话打断了。
　　正义审判变成大众吃瓜, 氛围差得不止一点点。
　　也许小丑之前对英国人没任何感觉，但从大屏幕黑屏这一刻开始，他决定之后找时间嘣掉每一个英国佬的脑袋......
　　技术部黑客跟班看不见他的扭曲表情，对着黑屏傻眼：“老大, 蝙蝠侠选择全都要, 还黑掉视频, 这不按计划走啊, 我们怎么办？”
　　“笨！”一个跟班说，“他不是选择全都要, 他在释放该死的英国冷幽默。”
　　另一个跟班：“错了, 这应该是美式冷笑话。”
　　资历最老、足足有三个月的跟班教训这帮争论的人：“都错！这是那个东方大国的冷笑话。”
　　他们唧唧歪歪地辩驳了一小会，都试图展示自己的学识，被小丑看重排忧解难。
　　然而说完等了好一会，都没听见小丑定下结论的话语，于是纷纷扭头，看自家老大要怎么做。
　　头刚扭了一半，动作就僵硬地停住。
　　眼白渐渐占据他们的整个眼眶。
　　电脑仍然处于黑屏中, 时不时闪过显示bug的数据流，一瞬间反映出几个跟班在它面前一齐僵直倒下的身影。
　　随后, 便静静地反射着那张阴沉的脸。黑屏电视映不出太鲜艳的色彩, 却也能显示出小丑握着铁棍，重重抽打的声音。
　　在跟班们吵闹的时候。
　　小丑拿起一旁的铁棍, 发狠地将铁质器具抽在这些人的后脑勺或是脖颈处, 手动让这些人闭嘴, 彻底昏厥过去。
　　随后又发泄似的，狠狠给了地上的跟班们几棍子。
　　墙角被困起来的几个人瑟瑟发抖，简直不敢看眼前血腥的殴打场景，渐渐地都将眼睛闭起来，勉强酝酿些勇气。
　　小丑抽了那些跟班们大概有十多棍，才把举起的手臂动作收回，眼底烦躁略微消散。
　　“你们今天是走运了。”小丑宣告。
　　他几棍打下来，可谓是极其巧妙。既发泄了怒火，还没彻底杀死那几个跟班，甚至连一点血都没流出来。
　　这对小丑来说，可是非常[仁慈]的事情了。尽管做出这样[仁慈]事情，并非出自他最想做的想法，而是为了大局暂且的忍耐。
　　他瞥了角落里几个人一眼，踩着跟班之一的背脊，慢腾腾地看向电脑屏幕下方，显示信息软件的一个小角。
　　【df：看来你失败了？】
　　小丑提了下嘴角，哪怕他的嘴角本就已经很高，面容赫人。
　　他慢腾腾地敲击键盘，仿佛数分钟前，那个暴躁到差点杀人的并不是他自己一样。
　　【devil：如果你看着的话，那就不算失败】
　　【devil：我知道你会做点什么，双面人，正如你对杀手鳄所说的话一样，你总是无法逃离被这些东西的吸引】
　　对面微妙地沉默片刻。
　　【df：你似乎很自信】
　　【devil：当你知道，有人抱有同样的目的，你自然就会很肯定了】
　　【devil：你知道该怎么做】
　　【df：......】
　　【df：啧】
　　【devil：：）】
　　“一切仍然在航道上。”小丑宣布。
　　他宛如主持人般朗诵完这句话，便将几个跟班揪起来，狠狠地丢在后门门外，让他们神志不清地躺在无人经过的巷子里。
　　这些人不是需要的，却也不能留在这里碍事。
　　小丑挂着笑，把角落里的人一个个抓了出来，放在不同的地方，欣赏地看这几人惊恐的表情，和手脚被捆住后蠕动的丑陋姿态。
　　他将这几人分开摆放的点很混乱，看不出太多逻辑，只像是惯常的小丑癫狂作风。
　　“你要我们做什么？”被捆住的女人哭喊道，“那件事早就过去了...现在又是为什么？”
　　--
　　“黑掉了。”
　　海拾兹偷偷地又看了眼银行顶端的大屏幕。
　　然而看向那边的同时，他却还是保持行走的姿态。这不禁让他用眼过度，还差点被那个方向弥漫过来的烟尘辣到眼睛。
　　这些近的几乎覆盖海拾兹整个人的大量烟雾，正来自大屏幕下方，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哥谭银行。
　　衣着滑稽的家伙们端着枪支，在银行内外守卫搬运，时不时还抓住几个人，捆绑着扔在一边，充当人质。
　　在场的居民一片恐慌，俱都仓促地往外奔跑，以免被不法分子捉住。只是人群跑来跑去，似乎人数还是一样的多。
　　海拾兹也在离开的队列中。
　　他此刻正戴着兜帽，穿着最普通不过的日常装束，遮掩口鼻，脚步匆匆地从哥谭银行边上走过，要往新的街道走去。
　　此时月色高挂。
　　按照平常的作息，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乖乖地呆在韦恩庄园，跟阿福学学别的东西，或是和迪克几个兄弟一起，下一盘惊险有刺激的飞行棋。
　　而不是在哥谭此时最为危险的几个场所路过，还是孤身一人，没有熟悉的人至始至终保护着他。
　　但既然如此，也就说明，他出现在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他恰巧路过那几个地点，也完全是有原因的。
　　比如现在，他就成功离开银行所束缚的这片区域，来到新的街道。
　　其他在银行区域内来回寻找出路的人们，却并没有发现这条出路，他们仍然像鬼打墙似的，不断在重复的银行路段奔跑。
　　虽然到达了新的地带，但海拾兹并没有到达目的地。
　　他略微放慢脚步，想了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然后一扭头，又看见不远处商家摆放在玻璃橱窗里的电视机，黑着屏幕。
　　有点遗憾。
　　虽然知道是蝙蝠侠的惯常操作。
　　但海拾兹很少见蝙蝠侠在大屏幕里的身姿，看来看去也不觉得腻，只觉得自己的大爹怎么看都很帅气。
　　“还想看，”海拾兹极小声地，“回去有录像吗，我要反复看。”
　　这看起来像在自言自语。
　　然而并非如此。
　　帽子和碎发掩藏下的耳机里，很快就有了回应：“......没有必要。”
　　如果有人能听到这声回复，会隐约觉得，这声音似乎与蝙蝠侠声音颇为相似，只是情感更为丰富些，会在平淡的话语中，隐隐冒出些无奈。
　　事实上，的确是蝙蝠侠在与海拾兹连接通话。
　　海拾兹：“我觉得很帅。”
　　蝙蝠侠轻轻叹口气。
　　阿福就插进他们的对话，笑呵呵地：“我已经保存下来了，少爷。”
　　“阿福，”蝙蝠侠压着嗓子，“我认为这并不值得你放入类别为[教学]的文件夹里。”
　　阿福：“这很值得，至少我能用这个尝试教会达米安少爷幽默感，而不是拔刀威胁。另外，这也完全值得作为教学的休闲影片，多看看有助于心情舒缓。”
　　说得很对。
　　海拾兹赞同阿福的观点，正准备附和，就听见蝙蝠侠刻意的咳嗽声。
　　立刻明白这咳嗽的含义，憋住要出口的话语，转而默默点头。
　　蝙蝠侠：“.......”
　　蝙蝠侠：“注意前方。”
　　几乎是这道提醒出现的同时，海拾兹前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道体型颇为高大的身影。
　　背光站着，阴沉沉地遮住大片照射下来的光芒，更显得身影的主人分外赫人，仿佛童话故事里的大反派登场。
　　“你好。”
　　对方和他打招呼：“第一次见，或是不知道多少遍见...但总之久违的，我们又见面了不是吗？”
　　海拾兹没吭声。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前提是礼貌的对象，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他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一只脚退后半步，一副蓄势待发，随时可以逃走的样子。
　　对方看着他：“不用这么警惕。”
　　像是想缓解海拾兹紧张的情绪，对方扯动嘴角，倒是努力做出一个颇为温和的面部表情，朝面前的人笑了笑。
　　这却是起了反作用。
　　数年前，也许大检察官这样的友善的微笑，对所有哥谭小孩来说，都是极其温暖治愈的画面，他们相信对方会如微笑般为他们带来公平、正义与安全感；
　　然而时过境迁，其此时为了个人恶意伪装出的微笑，不禁没让仍完好的半张脸和谐起来，还扭曲了剩余半张千疮百孔、被强酸腐蚀后的脸，让这人的风格一瞬间变得更为可怖。
　　“我认识你。”海拾兹说，准确地揭开来人的伪装，“双面人。”
　　这句话，似乎在许久前的一次读档里，也这么出现过。
　　彼时，达米安还没来到韦恩庄园，提姆刚入住韦恩庄园不久，他就为了糊一瓶胶水，在一个读档里，与双面人在月下相见。
　　海拾兹认出对方身份，随后被子弹集中，鲜血喷涌出来...于是他再次读档，避开其存在的路线。
　　那么这次呢？
　　能在此刻挡在这里，做出那样的表现，足以说明对方的确不怀好意...他想要对自己做些什么？
　　海拾兹已经没法读档了。
　　穿进这个游戏之后，他就仿佛这里的原住民，除了一身怪异体质外，没有再见到任何与游戏相关的东西，包括游戏提供的便利——存档。
　　同样的可怕场景即将再现，海拾兹却开始神游似的瞎想起来。
　　双面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他又打自己一梭子，流出一大滩鲜血，那大爹他们能及时阻止新的[海拾兹]诞生？会不会导致世界的动荡？
　　危险近在眼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担心。
　　犹如那天晚上的情境重现，双面人缓慢地靠近他，述说自己的爱意:“…虽然你挡得很严实，但我仍然认为，你是不需要这些，才能成为真正的自我的瑰宝…”
　　海拾兹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空着的另一边手，已经悄悄摸进兜里，握住冰冷火器的把手，随时能抽出来给双面人一枪。
　　一切似乎都是那天的重演。
　　……但海拾兹此时不是特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