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
　　但蝙蝠侠知道，那只是表面特征。
　　在爱德华的口供里，这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他引诱人类，肆意做人体实验，用人体买卖的钱来购买实验器具，借此也形成一个循环圈子。
　　无数平凡的家庭因此分崩离析，苦不堪言，哥谭非正常死亡率保障，在街边流浪的孩子也逐渐增多。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还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渣。
　　“他常年带着数种生物毒药制品，”爱德华愤恨又畏惧地说道，“他还掌握着实验体们的命脉，所有人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但爱德华并不知道这是如何掌控的，他只能提出一些漫无飘渺的猜测。
　　“他很了解实验体们…这能让他更好地使唤他们。”
　　爱德华勉强流露出一丝怜悯：“毕竟…”
　　“这些实验体，以前也都是普通人类的。”
　　人渣。
　　通过潜伏的观察，蝙蝠侠确认，x博士听到动静带出来的实验体巨人，的确是具有一定自我意识的。
　　尽管很难看出来，但每当x博士提到核心实验室的另一个实验体，以及“兄弟”这种亲昵的称呼时，巨人僵硬地面孔都会不自觉地软化。
　　他仍然抱有一部分人类的情感，才会在这些地方达成特别的停顿。
　　而巨人和力大无穷的设定在身上，作为大部分听从指挥的随从，这显然给x博士增加数十倍的危险度。
　　没有必要增加困难度，也没有必要和保有一定意识的巨人起绝对冲突。
　　待到巨人被遣派出去，蝙蝠侠才出手，直直地向x博士后脑勺拍去——
　　被拦下了。
　　如预想那般，x博士仍然留有后手，不知何处的警报装置被巨人带来，添加进本无电子监视产品的过道。
　　于是增加的隔板，拳头一拳打在隔板上，碎片立刻一片片掉落。
　　“…我也猜，”x博士盯着蝙蝠侠逐渐显出的身形，声音低沉得像嘶嘶吐舌的蛇，“是我们的‘哥谭守护者’来了，不错。”
　　蝙蝠侠沉默。
　　老头却面对着他，安然后退一步。
　　而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通道侧边展开无数道门，层层叠叠的巨人从门里走出来，人头耸动，眼神无光，晃晃悠悠地挡在x博士面前。
　　“你可以…稍微欣赏下我的成果。”


第9章
　　门外传来剧烈的震动，似乎肢体搏斗的击打声间或从门外传出。
　　为便于玩家加强代入感，游戏界面很符合时势地抖动，就像某企鹅账号里的“抖一抖”功能，引人心烦意乱。
　　既然x博士带着二号实验体离开，那么玩家也应进入新的剧情。
　　[进入自由行动时间]
　　[可探索范围扩大至该实验室，请玩家自行探索剧情]
　　海拾兹闻讯点击远处桌面上的电脑。
　　黑发小人又开始仰泳。
　　[...警告]
　　系统帮他转述了电脑屏幕上的字体，新的警告语漂浮在电脑面板上，被破坏的实验室又增加了两间，这些信息静静地挤在电脑中央当千层饼，等待主人的查看与处理。
　　x博士临走时，并没有给电脑锁屏关机。
　　海拾兹试图使用这个电脑...他点击警告下方隐隐露出来的浏览器，连续摁动鼠标。
　　[......]
　　无事发生。
　　只有系统尽职尽责地在游戏界面上跳跃，连续蹦出好几个提示语。
　　[启动人物操作系统]
　　[检测人物力量低于平均需求]
　　[检测人物状态：禁锢（不可自由活动）]
　　最终，系统将结论浮现在界面最中心，代表否的红色大字携着提示框，挡住他试图再次点击浏览器的举动。
　　[使用失败]
　　他只能把结论提示框叉掉，在自由行动操作界面上翻翻找找，总算又触发了解锁自由活动状态的开关。
　　但这也有要求。
　　[x博士的手铐形同虚设，它们无法挡下极致力量的拉扯，但这毕竟只是x博士防备手段之一，于是一切又有了意义]
　　[力量大于等于90解除禁锢状态]
　　海拾兹：......
　　他的记忆力很好，很明确地记得自己静心谋划后填下的每个数值，其中自然就包括之前设计角色卡的数值填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这张角色卡的力量数值是…
　　海拾兹沉默地移动手腕，鼠标点击人物面板，不死心地再次确认信息。
　　面板毫不留情地将希望打碎。
　　[力量：00]
　　两个圆溜溜的数值显现在人物面板力量栏上，似乎在嘲讽抱有希冀的玩家本人。
　　是了。
　　他把数值全点[魅力]，导致除了魅力的后置位是一串乱码外，其他几项都是鲜明的零蛋。
　　报应这不就来了嘛。
　　在自由行动轮失去行动能力，如果是在rpg探索游戏，海拾兹绝对会果断读档重来，避开被锁住的命运。
　　但这个游戏似乎不太一样。
　　虽然是攻略游戏，但主线剧情注重技巧，即使点数并不达标，似乎也有高自由度的方法蒙混过关。
　　高自由度意味着不稳定性。
　　尽管因为查看物品介绍被锁住四肢，但很难说这不是一个成功的基点——x博士也因此对他的智商放心。
　　除此之外，海拾兹个人也倾向于不读档继续走下去。
　　正如他原本的想法，读档功能对于玩家来说，应该是助手而非束缚。
　　按照自己的想法努力通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会有更好的游戏体验。
　　至于错过的剧情…完全可以在体验完剧情后，严谨地化身cg收集者，一个个去探索。
　　一个游戏最吸引人的时候，不正是玩家对其一无所知的时候吗？
　　一番思虑后，海拾兹再次点击所有可显示简介的物品，尽力在不完美下完善一定层次的信息量。
　　做完这项大工程，他才呼出口气，准备跳过这段自由行动轮。
　　时间行动论给了数分钟的倒计时，做完这些事情，倒计时甚至没过一半。
　　海拾兹点击了[跳过]选项。
　　[你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凭借个人力量挣脱钢铁手铐]
　　[x博士离开，在漫长的时间里，你无所事事，最终陷入沉睡]
　　—
　　—
　　以少胜多，这向来是蝙蝠侠的强项。
　　尽管巨人仆从们来势汹汹，肌肉力量的确了得，对付起来也并不是件难事，他有很多巧妙的应对招式。
　　但重点并不在单纯的搏斗上，而是应该在远处，躲在巨人们身后的白大褂老头身上。
　　x博士自然也不觉得，这群巨人能轻松地杀了蝙蝠侠。
　　真要这么轻松，何必致力于研究一号实验体出来。
　　“稍微邀请你欣赏”这句话，的的确确说的实话。
　　让其实验成果们努把力，拖住前来捉拿幕后黑手的蝙蝠侠，正是他口中，最好的拳对拳肉对肉亲身欣赏方式。
　　如果能打断蝙蝠侠两根肋骨，那就再好不过。
　　但不抱太多希望。
　　一号实验体小怪物目前虽怀有异类能力，但这绝对不是他的最高点，也不是计划中的一环。
　　更何况，他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x博士希望小怪物能完整地战胜蝙蝠侠，再完整地回到他身边。
　　他绝对不否认心底对小怪物的贪婪占有欲，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让他充满了全新的感觉，也让他改变了行动计划。
　　自己的东西，当然要完全在自己手上，哪怕是失去生命体征的残骸，也绝对不会让给外人。
　　那么最好的选择…果然还是跑为上策。
　　x博士转身就跑。
　　——但蝙蝠侠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伴随剧烈的拳风，拳头狠狠击打在最前边巨人的下颚，鼻血被绝对的力度和技巧打得飞出空中长长两条，该巨人无法控制倒退步伐，撞倒后方不少人群。
　　数道爆炸声接连响起，似乎近在耳边，x博士额头青筋暴起，双腿奔跑速度再次加快！但他还是没忍住生理反应，下意识地往最近的爆炸声处投去一撇视线。
　　他不该看的。
　　蝙蝠镖带着极长的绳索，无声地钩在他身边裂缝处，那里早不知何时被炸弹炸穿钢筋，露出相对脆弱的石壁。
　　只是那么一瞥的功夫，蝙蝠侠便狠狠地蹬着通道边缘，借着一路混乱的人群的力道，仿佛真正的乌黑蝙蝠攀附在墙壁上，迅速地接近了x博士的身形。
　　数道爆炸声起到足够的作用。
　　在接近x博士的那一瞬，巨大的石块赫然落下，隔绝了巨人们的步伐，烟雾弹同样让智力不高的巨人们迷失方向，陷入重重白雾中。
　　“你——”
　　x博士咬紧牙关，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掏出药剂，狠狠地就要往地上一砸，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握紧近在咫尺的另一扇门把手，只需要片刻就能使力拉开，再侧身撞进去。
　　只要能进去，他就能操控身上的炸弹，用通道里留下的大量巨人，将整个通道炸塌！这样蝙蝠侠自然毫无活路可走，他能轻松地带着小怪物获得最后的胜利！只要能进去，只要能离开这个通道，只要能和蝙蝠侠分开，他就有机会，有机会...
　　但很遗憾。
　　他恐怕没有机会了。
　　原本就插在身边石壁的蝙蝠镖瞬息间被拉回，x博士被绊住双腿，颤抖的老手甚至无法握紧门把手，狠狠地摔了一大跤。
　　手中药剂顺着倾倒的力道，飞出一个优美的弧线，被后边的人稳稳接住。
　　墨色的黑影遮挡光线，笼罩住在地上挣扎的x博士。
　　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头，终于被背着手束缚住罪恶的双手，丧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只能在地上宛如蠕虫般蠕动。
　　他甚至想冲着不知是巨人还是门后大喊，嘴巴刚张大，就被一团布料毫不留情地堵住。
　　蝙蝠侠倒是很有闲心，穿过巨人群的时候，还不忘从他们身上拽块布料下来。
　　幕后黑手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倒在地上。
　　不管是如何翻滚，如何不甘心，如何面目狰狞...
　　胜负已定。
　　蝙蝠侠站在他面前，面具遮掩他任何表情，仅从紧绷的下颚并无法辨别他的心情好坏与否，这一场较量对于他来说仿佛餐后甜品，不值一提，该关注的永远是下一件事。
　　比如罗宾那边的情况。
　　蝙蝠侠：“这边解决了。”
　　从耳麦里能听见激斗的呼啸风声，以及通讯者罗宾剧烈的喘息声。
　　“我得说，他有点难对付。”
　　话音未落，又是一拳直冲着头眼脆弱部位袭来，罗宾捂着耳麦匆匆扭身躲过。
　　“他很不一样，不管是体型还是战斗技巧，我感觉在和一块钢板打架，而不是一个正常人类。”
　　蝙蝠侠：“那么。”
　　话虽如此，罗宾却挑眉露出笑容：“——但我能应付。”
　　独属于青少年的自信与激情，从简单的话语中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年轻的岁月与朝气总是能给人特殊的气质。
　　在面具下，蝙蝠侠的眉头微不可见地一松。
　　蝙蝠侠：“好，我在核心实验室。”
　　另外，蝙蝠侠说道：“如果需要的话，和他说两句话，尽力提点亲情，以及实验室里‘兄弟’的事情。”
　　亲情，实验室里的“兄弟”？
　　罗宾眨眨眼，他觉得他明白了点什么：“交给我吧。”
　　x博士被牢牢束缚在门口的墙角，特殊的捆绑手法让他和背后的大石头几乎亲如一家，无法动弹半根手指头，而嘴里及时塞进去的布团也让世界安静许多。
　　核心实验室用的是指纹锁。
　　为了逃命，x博士已经于把手处解锁，目前只需要扭开把手就能轻而易举地走进去。
　　这是核心实验室。
　　如蝙蝠侠曾经猜测的一样，x博士秘密研究秘密巨人军团，这一点被一路的实验体和刚才的巨人群证实确凿。
　　那么核心实验室又在研究什么？
　　是巨人的进一步研究，还是别的什么谋划？
　　无论如何，这定然是裹藏x博士一切野心的老巢，一切污泥阴谋的集结之处。
　　...蝙蝠侠摁下把手。
　　他走了进去。
　　--
　　明亮的灯光。
　　在充足灯光的照射下，哪怕是光滑冰冷的机器都反射出宁静的感觉，地板照的发光油亮，一簇又一簇堆砌的刀光让实验室充满现代和危险并存的怪异气氛...
　　此处包括诡异冒气的大坑，和手术台上那抹单薄的白色。
　　白色。
　　他的肌肉悄悄绷紧。
　　脚步悄无声息，踩在地板上没有任何应有的声响。
　　炽烈的灯光照射出乌黑的蝙蝠巨影，一点一点，靠近了实验室中央，那一架孤零零的手术台，深黑吞噬纯白，天狗吞食日光，白衣一点点被黑影遮挡。
　　越是靠近，手术台上的身影也就更加清晰。
　　乌黑浓密的头发，雪白近乎透明的皮肤，青筋即便在平静状态下也清晰可见，瘦瘦小小一只，四肢被手铐牢牢锁住，手腕脚腕处也因此增添唯一的暗红色彩。
　　是一个孩子。
　　但绝不是一个单纯的普通孩子...哪怕是无辜的受害者，被放置在这样特殊的地点特殊的场合，也已经被拖进粘腻污浊的阴谋难以脱身。
　　孩子侧着头睡。
　　因此一直走到能够俯视手术台的位置，蝙蝠侠才真正看清了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