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要等你三十年,认真的,所以总要有个方向才行。”
钟迦的心里有个无形的沙漏,相处久了,她大概知道谢迎年会在什么时候开口,这次等来的依旧是沉默。
从嘴边溜出一声轻叹,钟迦:“谢谢你短暂的喜欢,如果是施舍,以后不用继续了。”
“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有回应最好,没有也没事,我习惯了,小时候就这样,我妈也跟石头差不多。她不想养我就骗我离开,你也骗我,我就那么好骗么?”
她开了车门,脚要跟着迈出去,却被身后的力道带得重新跌回座椅,开了一条的门缝也啪嗒关上。钟迦半边身子歪倒,没坐稳,也没时间去调整,谢迎年在她的眼角落下了一个滚烫的吻,随即利落地跨到副驾,俯身跪在她眼前。
“唔……谢迎年……”钟迦喊了一声。
谢迎年听着她无助慌乱的颤声,眼神更幽深几分,一边吻一边张开修长白皙的手,毫不费力地将她妄图借力的两只手腕并住,绕到脑后,压在了椅背上。
车里的灯没开,山里也只有明月微弱的光洒下,被车窗过滤得更加细碎。
对钟迦来说,几近于完全陌生的谢迎年,她不言语,问什么也不答,埋头去索取,在被自己束缚的女孩身上去标记,无论亲吻或触碰,毫无章法,甚至可以说是粗暴。
谢迎年咬了一口她的嘴唇,有细微破口处,再去添上自己口红印,听见钟迦喉咙里溢出的低喘,空出来的那只手剥开她的衣领,身下的人呼吸愈加不稳,喷在耳边,像火似的烫。
触碰的酥麻感缓缓游移,钟迦头皮发麻,本能地想逃,但稍有动作,连腿带人又被谢迎年逮到怀里。
她的双手根本就被吻软了,使不上力,谢迎年适时松开,侧腰低头去调整座椅,往后退,往后倒。钟迦的胸脯起起伏伏,半边肩头滑落,细腻肌肤上是女人强硬的吻痕,锁骨的红痣也隐隐约约,闻到谢迎年的气息逼近,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
“从现在去感受,我喜不喜欢。”
垂下的长发贴着她覆着薄薄一层汗的侧颈,湿成一缕,有点痒,钟迦难受得眯眼,仪表盘亮着光,她得以见到谢迎年的眼神。
认真,专注,却深邃得望不到底,仿佛稍微盯上一会儿就会跌进未知的洞穴。
消毒湿巾放在手套箱,谢迎年将一包从未开封过的清洁物品预留在车上意味着什么,钟迦无暇去深思,说不清是怕还是雀跃,她浑身发颤,直到身上有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才稍微好一些。
全身心沉浸在谢迎年的掌中,钟迦想起上次在酒店的体验,不受支配的反应让她被握在对方肩上的双腿脚背禁不住地绷直。
明知是郊外,是荒无人烟的山顶,视线中偶尔出现的光依然使她觉得难堪,轻轻咬着唇,脸颊跟脖颈漫上颜色。
“……你的车……”钟迦羞涩地去问。
谢迎年:“你还有空关心我的车?”
主动权交给对方就意味着自己任人宰割,为她的忍着不出声,为她的失神,钟迦果断被教训了一番,很深,又很快,她一下子握紧了谢迎年的肩,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指甲陷进皮肉里,眼尾湿漉漉的,额角也在淌汗,喘都没力气了。
钟迦半启唇,仰着下巴,意识涣散地喃喃。
“再喊一次。”谢迎年凑过去,附耳在她嘴边。
“……不,不要……”钟迦呼吸急促,汗水顺着纤长的眼睫滴落,眼眶泛红地去哀求,“你轻一点,轻一点……”
谢迎年笑了一声:“你以前也喊过的,那次喝醉了酒。”
她的恶劣岂止这一点半点,动作放慢,从副驾到驾驶座,她将空间调得足够大,吻了一下钟迦的眼角:“转过去。”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陈况没少在乐队群里分享奇奇怪怪的东西,钟迦猜到将要发生的事,她犹豫了几秒,想到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便亲了亲谢迎年的耳朵,乖巧地转过身,将手压在方向盘上。
她在片场洗过澡,眼下又汗涔涔的,回去得再洗一次。
“……你是生气吗?”钟迦眼睫轻颤,低声问道。
比起舒舒服服地躺着,她趴着,就更羞耻了。
谢迎年:“你是笨蛋吗?”
话里带着气,她眼前的人腿一软都要跌倒,谢迎年将这个傻瓜往后抱了抱,钟迦深呼吸去缓和自己的情绪:“我不是,我感受到了,所以能不能不分开?”
作者有话说:
小钟喊的是妈妈,谢迎年说的喝醉酒那次在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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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所以,车……
谢迎年:隔天送去深度清洗了。
瞟一眼作者:记你账上。
作者:好叻!下次继续。
钟迦:所以我剪指甲有什么用吗?
谢迎年:掐我的时候没那么疼。
钟迦:……咬你!
第49章 不上不下
尾指轻点低音区, 在黑白键上做了个随意又漂亮的收音,钟迦跟着旋律的哼唱也适时收进唇角,她抬头看着直播界面, 评论刷得很快, 送礼物的特效也没停过。
“嗯,是自己写的新歌。”
陆陆续续涌进一些观众, 右上角的火焰标志被点燃, 系统显示在同时段人气榜单里位列前五。
青瓜视频自制的S级音综已经进入宣传期,专业评委官宣的那周都刷够了流量,谁也没想到当年跟丁至齐名的制作人庄悦会再度出山。两人是流行音乐圈的传奇,金曲奖的词曲制作奖项拿到手软,丁至是一直活跃至今,庄悦退隐得很突然。
丈夫车祸儿子自闭, 听说婆家的兄弟还是吸血鬼, 为了照顾家庭而做出事业的牺牲, 虽然大为遗憾,但外人没法过多置喙。
这事钟迦也知道, 她很喜欢庄悦的作品, 自然不会错过相关新闻。
节目组拟邀的本来是另一位制作人, 属于后起之秀,名气不如庄悦,也不知道导演怎么这么大能耐, 官宣阵容比招商策划还隆重的没几个。
新学期开学,学业工作两头兼顾, 钟迦忙得脚不沾地。昨天好不容易没通告, 她上完晚课又去录音棚跟队友碰头, 凑合成立这么久了也没一张正式的唱片, 虽然当初的心态只是玩玩,但总得留点纪念才算圆满。
录歌录到凌晨六点,说好的宵夜成了早餐,居在请的客,几个人围着一张路边圆桌吃虾皮小馄饨,身后绿树成荫的羊肠小道直通音乐学院。
陈况:“甜啊,你这真不会猝死吗?”
她关心的对象一夜没睡,钟迦碗里的馄饨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干净,她还闷头喝了口汤,居在笑着问要不要再来一碗,瓦斯慢慢吞吞地去别桌拿醋瓶回来,听陈况问,这才发现她室友的黑眼圈大得过分了。
“我好得很,你别咒我。”
钟迦倏地一下起身,她染了粉紫色的头发,用发绳束在脑后,右眉还有颗眉钉,杵在门口惹眼得很,店里的顾客打量几眼,以为是什么不良少女,等她侧过脸露出几分真容,干干净净的脸蛋,气质也没多少侵略感,怪好看的。
这附近除了音乐学院还盘踞着一所附属高中,住校生周末溜出来逛街吃东西常有的事,好像已经有人认出她了,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停下筷子,交流着什么。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已经。下次要录的那首副歌我再改改,回头发群里。”钟迦没注意到身后这些视线,只顾回答居在。
她脸色不大好,与其说是熬夜熬多了的憔悴,倒更像是身体以倍速被时间消耗,肤色没以前那么健康了,在阳光底下都有点苍白。
居在:“你最近很忙吗?录歌可以缓缓。”
她戴着一副细框眼镜,黑色长直发简单地垂落到胸前,从肤色就透出来病弱,像是游戏人物的肤色调到很白很白的那种,衬得旁若无人依偎着她的陈况成了小麦色。
声音很轻柔,同样是关心人,跟自己嘴欠的对象都不是一个口吻。
刚到店里点好馄饨,钟迦就在手机上叫了辆车,这会儿已经快到了,她的目光从屏幕上缓缓移动的车辆图标移开,被居在的订婚钻戒晃了一下眼,陈况也戴着,一对的。
一对,她两个多月以前也跟别人是一对,亲密关系止于她杀青的那天晚上。
“还好,不算很忙,今天是有工作,之前跟你们说的那档综艺要准备录制了。”
有辆白色汽车开了过来,钟迦对上车牌,匆匆跟大家道别,便迈开脚步朝停靠路边的车辆奔了过去。
等坐上车,关了车门,隔着口罩对司机报了地名,她才想起有件事没跟瓦斯说,只好用微信消息补救:录制棚离学校很远,平时还要赶通告什么的,我这学期可能都不住校了,被褥收进了柜子里,你们放不下的东西都可以往我那儿堆。
至于考勤,施恒已经跟学校做了沟通,像钟迦这样类似的情况不少,学校的学分制度也有相应的补充。
之前施恒给了个丁至团队的邮箱地址,瓦斯凭借自己的几首demo得到了认可,作为实习生参与了音综,但她干的是幕后工作,在不在录制棚都无所谓。
不然钟迦还能有个伴儿,除了施采然以外,其他嘉宾她都不认识,前者结的也是恶交,还不如不认识。二十出头的人了,也就跟乐队的人玩得好,她不社恐,只是小时候失聪被欺凌的经历让她很难迈出主动社交的那一步。
钟迦实在没空,房子是施恒找的,货比三家,花了很多心思,跟房东签合同的那天还自嘲来着,对视频那头在音乐教室调弦的艺人说:得,在家是女儿奴,上班也还是女儿奴。
她跟经纪人岁数没差这么多,施恒可能是怜惜她的经历,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很纵容。
新公寓比之前那个面积大些,一个人住还有点空,家具齐全,装修现代,二楼的小阳台装了个秋千架。
节目组的前采在艺人家里,施恒说得体面点,你也有这个资本了,毕竟电影的处女作就献给了农斯卿,还是女主。
钟迦看着最后一笔转账记录,刚发过去的,周淳还没收,她心想:我哪有什么资本,钱还完了,穷光蛋一个。
出租车停在楼下,前头有辆卸货的车。
大大小小的纸箱堆在一楼,施恒找的公司有收纳服务,但小东西还是得钟迦回头自己整理。
她暂时没时间,下了车快步走进公寓,一脚跨过地上杂七杂八的物件,噔噔噔地跑到二楼,生怕赶不及音综的首轮宣传。
结果书房布置好,新买的电子琴靠墙架好,直播设备调试,一切准备就绪了,距离开始也还有半个钟头。
钟迦和工作人员对好流程,准时准点出现在了微博预告的直播间里,她坐在椅子上,经纪人与执行导演及时退到了画面外。
今天之内,参加这档综艺的其他艺人也会积极配合宣传。
“你还会弹琴吗?”钟迦省略了前面腻腻歪歪的“崽崽”称呼,念出她好不容易看清的评论。
然后点了下头:“会一点,架子鼓也在学。”
早上十点多,屋外的阳光顺着墙体爬上窗,透过玻璃,往她脸庞洒了些并不刺眼的金色,她在聊音乐的时候唇角总不自觉弯起,无意去营造的氛围很能感染人。
聊着聊着,钟迦绷直的双肩缓缓塌了下去,呈现出放松的姿态。
“演戏啊,你们也知道,试过了,跟唱歌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还算喜欢吧。但这次是遇到了特别优秀的剧组,导演,蒋弗闻老师,编剧老师……大家都教了我很多。”
她微抿唇,走了几秒神,后知后觉自己不该这么答,怎么偏偏没说起那个人。
也有敏锐的人嗅出不寻常,问起谢迎年,无数个“+1”从眼前划过,如果再绕过去不回应就更奇怪了。
正跟执行导演轻声交涉录制细节的施恒耳朵一竖,分了点神去留意钟迦说的什么。
“谢老师,我刚刚是不是忘了说?”钟迦抱歉地笑了笑,神色自然得没有丝毫破绽,“她也教了我很多,第一场戏就是她带着我才能过的。”
施恒目光落在她的右耳上,杀青以后没多久,钟迦就沿着耳廓打了半圈耳洞,黑曜石的排式耳钉衬得这人很酷,但眉眼里不见半分嚣张,笑起来还很甜,矛盾的气质糅杂在一起,反而格外吸引人,也难怪她的宣传片主题被定为了“双面”。
“膝盖的伤?早就好了,没那么严重。”
啧,还是挺严重的,疤都没消呢。
下巴蓄着青茬的男人越琢磨越觉得奇怪,他没跟组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钟迦这伤又是怎么来的?明明阿茶发过来的照片看着也就是小磕小碰,养几天就好了,从晋城回来的那天,钟迦瘸得比之前还厉害。
无论沿着哪个方向去想,终点总会是谢迎年。
就在钟迦杀青之后不久,论坛上轮番有人发匿名贴,暗示钟迦步了乔映秋的后尘,跟谢迎年在一起了,说得煞有介事,还配了两人私底下亲密互动的图。
施恒第一时间联系公司的相关部门处理,这事闹大了对钟迦没好处,同性恋也就罢了,喜欢跟自己亲妈处过对象的人,舆论上占不了好。
没想到有人比他更快,方糖这边刚要采取行动,帖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下一个环节,我这里有节目组给的两首小样,也会放给大家听……这个结果将影响首轮竞唱的演唱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