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贤惠又幸福。
“嗨呀,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郁平川总头疼,我也是之前听别人说过这个方子,一直没试过,今天还是第一次尝试,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说着,叶淮就把掰下来的糕点,强行塞进郁平川嘴里。
郁平川;“……”
绵软的面团发酵得恰到好处,舌尖扫过还能感受到蓬松的气泡孔,口感软糯醇香....
前提是叶淮没有添加其他奇怪的东西。
强烈的味道刺激着郁平川的味蕾,额角的青筋暴起,胃里翻江倒海。
偏偏叶淮跟没看见似的,笑得人畜无害。
“怎么样?好吃吗!”
第5章 薄荷
辛辣的薄荷气直冲天灵盖,混杂着糊烂的面团,在口腔中散发出枯草的酸苦味。
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郁平川回味了两秒。
“除了薄荷以外,还有大蒜、海盐、柠檬、白胡椒,橄榄油和普罗旺斯香草碎。”郁平川一样不落的,将叶淮的配方说出来。
叶淮被他的味觉惊呆了。
他知道郁平川对气味敏感,可以分辨出很多细微的味道。
可他没想到这么多种调味料混在一起,又加了大量气味强烈的薄荷后,郁平川还能一样不落吃出来。
郁平川起身去厨房漱口,回来后拧着眉对叶淮问道:“你知不知道院子里种的薄荷,分为食用薄荷和药用薄荷?”
两者本质上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药用薄荷,要比食用薄荷味道更大更冲,口感上也更辛辣。
“我当然知道啊!”叶淮理直气壮地说道,“可是我又不是煮来给你填肚子的,只是不想让你再被头痛折磨,当然要用药用薄荷了。”
说完,叶淮又掰下来一块,往郁平川嘴里塞。
“天还没亮我就爬起来给你准备了,挑选院子里长得最好的薄荷,洗干净晾干,揉面发面全都是我自己做。来,多吃些,良药苦口。”
郁平川扭着头躲开,不满道:“你怎么不吃?”
“我又不头疼,吃这个干什么?”叶淮贴心地把馒头不像馒头,花卷不像花卷的东西,掰成小块,方便投喂。
郁平川满脸写着拒绝。
两个人你推我搡的时候,郁景瑞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
“快快快,有没有什么吃的?我要饿死了。”郁景瑞伸了个懒腰,直奔餐桌。
盘子里的不明物体白里透着绿,绿里带着黑,一看就不是人能吃的东西。
再一抬眼,刚好撞见叶淮捏着小块的不明物体,飞快地塞进郁平川口中。
原来是能吃的。
郁景瑞悬着的心放下,专门从盘子里挑了个大的,张开嘴巴咬下一大口。
“还是热的。”
郁景瑞还挺开心,咬在嘴里咀嚼了没几口,脸色也变得跟这玩意似的,白里透着绿,绿里带点黑。
“yue——”
叶淮双臂环抱,倚着门框踮着脚,幸灾乐祸地看着并排站在洗手池前,疯狂漱口的兄弟二人。
从厨房里出来,郁景瑞吐着舌头道:“什么东西这么难吃?又酸又苦,又辣又冲的,本来还想吃过饭睡个回笼觉,直接被你的黑暗料理把瞌睡吓跑了。”
叶淮摊开手,一脸无辜地说道:“我是做给你哥,又不是做给你吃的,你哥头痛,多吃点薄荷提神醒脑。”
“giegie,我吃了嫂嫂专门给你做的东西,你说...他该不会生气吧?”
郁景瑞捏着嗓子,模仿搞笑视频里的样子调侃叶淮。
叶淮没反应过来郁景瑞口中的嫂嫂是谁,又觉得他的话阴阳怪气,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倒是郁平川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将餐盘轻推向前,大方地说道:“不介意,你可以全吃光。”
“那还是算了吧。”郁景瑞撇撇嘴,转身想要去冰箱里找吃的,突然被叶淮从后面揪住衣领。
“你叫喊谁嫂子呢!”叶淮竖起眉毛,桃瓣似的眸子瞪得溜圆,眼尾上扬。
郁景瑞缩起脖子,朝叶淮努努嘴,用下巴示意他低头看。
收到郁景瑞的示意,叶淮低下头,只见领口边缘有一处红痕,随着他的动作扯动衣领,若隐若现。
叶淮抬手摸向颈侧,指腹下明显摸到一个小凸起。
是他昨晚被蚊子虐待过的证据。
叶淮不明白称呼和蚊子包有什么关系,抬头对上郁景瑞暧昧不明的目光。
“你该不会以为...”
叶淮的脸‘腾’地升起一团红晕。
郁景瑞见状收起打趣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将叶淮揪在领后的手拿下来,语重心长道:“嫂子,我知道你和我哥新婚燕尔,又年轻气盛,可是爸妈还在家呢,这要是给他们看见...啧啧啧”
郁景瑞摇头咂舌。
强忍下心里想要给他两巴掌的冲动,叶淮低声辩解道:“你想什么呢?我这是被蚊子咬的。”
说罢,叶淮心虚地朝客厅望了一眼。
郁宏远夫妇在看电视聊天,并没有注意到厨房里的动静。
“啊对对对蚊子咬的,我知道了,你俩慢慢咬,我不打扰了。”郁景瑞翻出冰箱里剩下的食物,用微波炉加热过后,端着上楼了。
叶淮气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盯着罪魁祸首。
“你笑什么笑?”
郁平川听力那么好,肯定全都听见了。
脸上挂着未散尽的笑容,郁平川侧头偏向声音来源:“没想到你这人还挺霸道,别人笑也要管。”
叶淮懒得和他争辩,竖起领子遮住红肿的部位,准备去医药箱里找些蚊虫叮咬的药来涂。
“等一下,我有件事要问你。”郁平川叫住叶淮。
叶淮凶巴巴地看着他,没好气道:“干嘛!”
“先不说你现在的身份,单按你是我贴身助理这里一点,放着自家品牌不用,买竞争对手的香水喷,是不是不太合适?”
“什么香水?我从不用香水。”叶淮否认道。
“不可能。”郁平川非常相信自己的嗅觉,他绝对不可能闻错,“你身上有白鸢花的味道,这种香型只有一款品牌出过类似味道的香水。”
“什么白鸢花黑鸢花的,这点小事我有必要骗你吗。”叶淮一头雾水,不知道郁平川的狗鼻子,又在他身上闻到了什么。
叶淮离开厨房,去医药箱里找蚊虫叮咬的药,郁平川拧着眉坐在餐桌前,鼻息间萦绕的,依旧是刺鼻的薄荷气。
没用香水?那他身上为什么会有类似白鸢花的味道?
每个人都会因荷尔蒙分泌,散发出不同的气味,郁平川甚至仅凭气味,就能分辨出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想起之前与叶淮接触时,郁平川并没有闻到过,所以这绝不可能是叶淮天生携带的。
朝叶淮刚刚站过的位置虚抓一把空气,递到鼻子下面深嗅,被空气稀释过的白鸢花如一缕青烟般缥缈。
郁平川将眸子眯成一条细缝,面色阴沉,嗤笑道:“你身上究竟还有哪些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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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的职务是郁平川的贴身助理,工作日住在郁家,白天需要陪郁平川去实验室。
今天是周末,按常理这两天是叶淮的休息日,可以自由外出,也可以回家住。
只是他刚和郁平川‘确定关系’,第二天就回家住,恐怕郁宏远会起疑心。
叶淮索性回到露台上,把躺椅展开,躺在上面补眠。
盛夏的蝉鸣如同催眠的交响乐,又或许是叶淮昨夜没怎么睡,折腾一上午倦极了,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才发现,这一觉差点把整个下午睡过去。
起身洗了把脸,叶淮收好躺椅。
下楼时,郁宏远依旧在客厅看电视,好像一整天都没挪过地方。
“你睡醒了?”郁宏远听见声音,回头发现是叶淮,“小川在花园里鼓捣他的宝贝花,你可以去找他。”
郁宏远误以为叶淮要找郁平川,不过叶淮也没解释,点头道谢后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郁家的别墅四周被鲜花环绕,据说这些花,是郁宏远已经过世的妻子,也就是郁平川的母亲留下的。
自从她去世以后,这些花就变成了郁平川在照顾,春夏秋冬,花开花落。
叶淮绕着花圃走了一圈,最后在一个拐角处见到郁平川,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色短衫,坐在小马扎上,忙得热火朝天。
郁平川手上戴着橡胶手套,胸前挎着长围裙,左右拿着小铲子,右手摸摸索索地给花施肥。
可能是因为橡胶手套隔绝了大半的触感,所以郁平川的动作看起来格外地小心谨慎。
站在郁平川身后打伞的园丁见到叶淮,朝他打了声招呼:“叶先生。”
“你去歇着吧,我来就好。”叶淮接过园丁的遮阳伞,代替他站在郁平川的身后。
园丁走远后,叶淮从一旁地小圆桌上,抽出两张纸巾,贴心地帮郁平川擦去额角的汗水。
叶淮说道:“如果觉得戴手套不方便,你可以把手套摘了,弄脏了我帮你洗。”
清朗的声线在头顶响起,郁平川放下手中的铲子,把头偏过去,方便叶淮帮他擦汗。
郁平川摘下手套,示意叶淮帮他把水壶拿过来。
叶淮放下遮阳伞,贴心地把水壶盖子打开,递到郁平川嘴边。
“我自己来。”郁平川向后闪了闪,伸手接过。
水壶里装了大半的冰块,仰头喝水时冰块向前倾滑,撞击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玻璃壶外凝结的水珠滴落,沿着下巴一路向下,从凸起的喉结处划过。
盯着上下滚动的喉结,叶淮恍了恍神。
“说吧,找我什么事。”郁平川放下水壶,抬起手背擦拭嘴角的水渍。
叶淮收回视线,吞了吞口水,重新撑起地上的阳伞,不满道:“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没事儿就不能来帮你忙了吗?”
郁平川嗤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叶淮撇撇嘴,暗自在心里怀疑,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
反正郁平川已经看出来了,叶淮再装下去也没意义,径直开口道:“那你今晚让我睡屋里呗?”
“不行。”郁平川冷漠拒绝。
第6章 偷吃
第二天上午,管家叫人来给郁平川的卧室添了几盏灯,说是之前用不到,当摆设又怕碍到郁平川。
现在叶淮住进来了,如果只有主卧灯,担心到了晚上会不方便。
电工师傅在房间里忙碌,郁平川又去花圃鼓捣他那些花,叶淮闲得无聊,也跟到花圃帮他打下手。
忙完回到房间,卧室已经被整理好了,除了墙上多出来的壁灯,桌子上的台灯以外,床头附近的墙壁上还加装了开关。
郁平川率先拿着衣服到浴室洗澡,叶淮也取了衣服准备去一楼的浴室洗澡,下楼时刚好碰到出来觅食的郁景瑞。
“你怎么在楼下洗澡?我哥房间的热水器又坏了?”郁景瑞手里拿着空掉的果汁杯。
叶淮道:“你哥在用,我不想等就先在楼下洗了。”
糊弄了郁景瑞,叶淮将毛巾搭在头发上,暗自发愁。
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次两次他还可以找借口搪塞,时间久了总有露馅的一天。
再说现在是夏天,可是眼看就要入秋了,过了秋天就是冬天。他总不能一直睡在露台上,要想个办法让郁平川接受他才行。
回到房间郁平川已经洗好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特制的盲文书,通过触摸纸张上的凸起阅读文字。
郁平川的浴室有两个门,另一个门连通通道,楼梯下去就是一楼的后厅,连接着别墅后面的小独栋,每次洗澡后都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打扫。
浴室里有人在打扫,叶淮不方便去露台睡觉,爬上床盘腿坐在郁平川身侧,瞪着俩眼珠子看着他。
郁平川知道等人打扫完他就会走,也没急着赶他,任由那股熟悉的白鸢花,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过了一会儿,郁平川忍不住开口道:“你能不能找点事做,别总盯着我看。”
叶淮两只手托着下巴,听他主动说话,立刻提起兴致。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该不会这也能闻出来吧?”
郁平川冷冷道:“你的就快在我脸上烧出两个洞了,我能感觉不到?”
叶淮嘻嘻一笑,说道:“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
“谢谢,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郁平川知道叶淮是变着法地说好话,想着把他哄高兴了,说不定就同意他打地铺了。
可叶淮并没有这样想,他是很认真地在说。
“可能是你眉骨高的缘故,眼眶看起来很深邃,是双眼皮,鼻梁也高高的,嘴巴笑起来的时候好看,但是你总喜欢抿成一条,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叶淮端详着郁平川的模样,一点点叙述给他。
“脸上再多点肉就好了,身上也可以再胖点,我觉得你太瘦了。”
郁平川身材清瘦颀长,看着觉得有些单薄,可叶淮背过他,长手长脚拢在背上有些吃力,刚好可以罩住自己。
郁平川终于被叶淮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将手中的盲文书放到一边。
夸奖和赞美的词听过很多,像这样详细描述的人,叶淮还是第一个。
“而且你的虹膜是灰色的,好像戴了美瞳又比戴美瞳更自然,看起来给人感觉特别神秘,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又怕被这双眼睛摄了魂,吸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