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迪一路疾驰到医院,郁景瑞停好车子,和叶淮一起把郁平川抬进医院。
“没什么大问题,还是以前的老毛病。”医生替郁平川仔细检查了一遍。“那边有张空床,可以先扶他去休息会儿。”
叶淮和郁景瑞又吭哧吭哧地,把郁平川转移到病床上。
帮忙把人送到医院,叶淮的心里也没有负担,拍拍郁景瑞的肩膀道:“你在这里陪着你哥,我去缴费。”
不等郁景瑞给出反应,叶淮拔腿就跑,生怕跑慢点就走不掉了。
一路从诊室跑到门诊大厅,叶淮脚底跟着了火似的,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一个字,冲!
光顾着跑路的叶淮似乎忘了,他身上还穿着被撕烂的白衬衫,随着跑路的动作摆臂,腰腹间的指痕若隐若现。
再加上他又生得漂亮,这样的人走在人群里,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他还是用跑的。
穿过大厅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叶淮脚步略有迟疑,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又咬紧牙根加快脚步。
就算是天塌了也没跟他没关系,保住狗命要紧。
继续向前跑了没几步,叶淮咚的一声,不知撞到什么东西,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卧槽,难道天真的塌了?”
叶淮被撞得七荤八素,忍着痛抬起头,待他看清眼前的时候,彻底傻眼了。
外面的天塌没塌不知道,反正他的天是塌了。
随后赶来的郁宏远,刚踏进医院的大门,就差点被叶淮撞出去,好不容易才被柯盈扶着稳住身子。
郁宏远瞪着眼睛责备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叶淮讪笑:“我去帮忙缴费。”
“缴费处不是在那儿吗?”郁宏远指着叶淮身后的窗口道。
“我...”
叶淮刚想再找点别的说辞,就被郁宏远一把抓住手腕。
“缴费的事情等会儿让小瑞去,你不准跑,跟我一起去看看小川。”
这回郁宏远没再相信他的鬼话,拖着人就往医院里面拉。
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在医院强行拖住衣衫褴褛的少年,这画面...啧啧。
医院的大厅里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病房里,郁景瑞正守着熟睡中的郁平川,听见门口有声音,以为叶淮缴费回来了,没想到还带来了郁宏远夫妇。
郁景瑞起身,竖起食指贴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医生怎么说?”郁宏远不放心,小声地问道。
“还是老毛病,”郁景瑞同样用小声回答,“治疗眼睛的药物有副作用,会引起头痛,也会影响睡眠,医生说我哥最近肯定没休息好,再加上刚刚的刺激,情绪起伏太大,一时情急才晕过去,不过现在睡着了。”
郁宏远心疼儿子,后悔得直拍大腿。
“你先去门诊缴费,我再去找医生问问具体情况。”郁宏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郁景瑞。
郁景瑞接过卡一脸诧异道:“叶淮刚刚不是去交了吗?”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郁宏远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对柯盈道,“你在这儿盯着他,不准让他跑了。”
父子二人离去,病房里只剩下叶淮与柯盈面面相觑,还有不省人事的郁平川。
“你怎么回事?”柯盈见屋子里没其他人了,这才找到机会质问叶淮。
明明事先说好的,叶淮负责勾引,柯盈负责引导郁宏远撞见那一幕,两人携手给郁平川泼脏水,诬陷他喜欢男人。
事后柯盈会想办法,以无法传宗接代,没有子嗣继承公司为由,早□□郁平川交出香水配方。
同时答应叶淮的条件,是让他名正言顺地进郁家,背靠大树好乘凉。
至于郁平川嘛,左右不过是一个瞎子,又没了独传秘方,就算是想翻身也没有余地。
万万没想到,叶淮居然敢背叛她。
“既然上了我的船,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刚才该不会是真的想跑路吧?”柯盈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叶淮。
“我刚刚是想回家换套衣服,你看我穿成这个样子,医院里的人都在看我。”叶淮强颜欢笑。
“少跟我来这套,只有郁宏远才会信你的鬼话。”柯盈说道,“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事,我绝对不会让你轻易离开,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医院里刺鼻难闻的消毒水味,熏得柯盈脑袋疼,扶着额头长舒一口气,疲惫道:“你好好守着,敢跑我就敢找人打断你的腿。”
留下叶淮一个人守在病房,柯盈踩着高跟鞋咯哒咯哒地离开了。
她才不在乎郁平川是死是活,就算是死,也要把配方留下才能死。
刚才还热闹的病房,一时间变得冷清下来,叶淮望着柯盈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本应该处于熟睡中的郁平川,眼皮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叶淮转过身时,刚好错过这一幕,兴致恹恹地走到床旁,坐在椅子上。
郁平川的五官英俊,眼皮薄薄一层,隐约能看见几根毛细血管,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看到重睑深深的压痕,乌黑的睫毛浓密翘长。
偏偏是生着这样眼眸的人,世界到处充满灰暗,什么也看不见。
叶淮又叹了一口气。
有时间在这里心疼郁平川,倒不如先心疼心疼自己。
毕竟到了小说后期,郁平川恢复视力满血复活,将从前那些欺辱过他的人,全都噶了。
如果郁平川在那种环境下都能绝处逢生,那少了他这一份“欺压”是不是能崛起得更快一些?
既然郁平川不需要自己操心,叶淮跑路也没了什么心理负担,柯盈那边大不了鱼死网破,她肯定也不想让自己在郁宏远面前,说出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淮在心里盘算好一切,轻轻地握住郁平川的手:“我知道你有实力,天凉王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我跟你不一样,虽然上没有七八十老母,下没有三四岁小儿,但是我怕死啊!”
叶淮语重心长道:“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之前的事儿别跟我一般计较,等我跑到天涯海角,你把郁家掀个底朝天都行,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告辞!”
叶淮起身,刚走到门口,就见到郁宏远和郁景瑞父子二人,勾肩搭背地推门进来了。
啪,啪
叶淮对着自己的嘴,毫不留情地甩了两巴掌。
让你嘴贱,趁着没人不赶紧跑,非得嘴碎,这回好了吧,让人堵住了。
清脆的巴掌声把郁宏远吓了一跳,不知道叶淮这又是唱的哪出戏。
还是郁景瑞率先回过神,开口劝解道:“你别自责,我哥身子本来就不好,晕倒这件事也不怨你。”
要不怎么说郁景瑞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说话都带着台阶让人下。
“怎么不怨我?都怨我,都怨我。”怨我这张破嘴非要多说话,早点跑路不就没这些事儿了?
叶淮越想越气,左右开弓,又给自己甩了两巴掌。这下,连病床上的郁平川也被吵醒了。
“正好哥也醒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俩。”郁景瑞拉着叶淮颤抖的手,走到病床旁,另一只手牵着郁平川。
“我宣布,就在刚刚,爸答应说要原谅你们两个啦!”
说完,郁景瑞乐呵呵地,把两个人的手交叠握在一起。
郁宏远昂首挺胸地板着脸,末了又担心太严肃,咧咧嘴想要跟着笑,又觉得不自在,尬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郁平川刚醒,灰色的瞳仁黯淡无光,目光涣散地落在旁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叶淮一个人处于懵逼中。
“原谅了就好原谅了就好,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叶淮尬笑。
郁宏远敛起笑容,看向郁景瑞。
接收到父亲的信号,郁景瑞帮忙解释道:“你误会了,爸的意思是不追究你们的两个的事了。”
说完还朝叶淮挤了挤眼。
叶淮:“???”
郁景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就听不懂呢?爸的意思是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叶淮:“!!!!”
转头看向郁宏远,老爷子傲娇地仰着头,与叶淮对视。
“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叶淮大惊。
“一点都不草率。”郁景瑞否认道,“医生说我哥的心情一定要平稳,不能经常受刺激,否则对身体不好,爸听了于心不忍,索性就应了你们两个的事。”
你于心不忍,我能忍啊!
叶淮辩解道:“感情的事情又不是儿戏,怎么能说同意就同意?两个男人搞在一起,这让你们老郁家的脸往哪儿搁?事业怎么传承!”
抽出被握在一起的手,叶淮跑到郁宏远面前声泪俱下:“郁叔叔三思啊,我要是和郁平川在一起,你们老郁家就绝后了,我不能生啊!”
事已至此,郁宏远也不绷着了,松口道:“我又不是只有小川一个儿子,生不生的无所谓了,小川从小身体就不好,只要他能健康快乐,我们老郁家丢点脸算什么?”
不是啊!你刚刚不是这样的态度啊!
“你好歹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啊!这事我不同意,郁平川也不会同意!”叶淮见郁宏远说不听,便把希望转移到郁平川的身上。
郁宏远不解道:“你们两个刚刚不是都....为什么不同意?”
叶淮不语,咬着唇气急败坏的看着郁平川。
可恶,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啊,我为什么不同意?”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叶淮的心电感应,郁平川被扶着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地说道。
“你是不是想反悔?你刚刚扒我裤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叶淮:“!!!”
第3章 成全
叶淮没想到郁平川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不是被诬陷的吗?怎么搞出一副被渣男糟践过后,又被无情抛弃的纯情少男样?
叶淮还没想通,倒是郁宏远听见反悔两个字,脸色立马沉下来:“反悔可不行,感情的事情不是开玩笑,说好了要在一起,怎么能轻易就反悔?”
郁宏远又道:“小叶尽管放宽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们两个的事,自然不会再为难你们两个小孩,只不过你们要答应我,好好在一起,不准闹矛盾。”
叶淮:“……”
郁宏远又开口道:“你要是敢仗着小川看不见,欺负他,或者被我发现做了其他对不起小川的事,就算搭上郁家的产业,也不会让你好过。”
叶淮垂死挣扎:“远走高飞算不算?”
“算!”郁宏远怒喝,“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把你找回来,打断你的腿,把你绑在小川身边。”
叶淮:“。”心如死灰。
一边是敢跑就打断腿的柯盈,另一边是不仅打断腿,还要把他和郁平川,一起关进小黑屋的郁宏远。
叶淮转头看向坐在床上,现在:身体虚弱不能自理,情绪激动还会晕倒。未来:嗜血疯批,把自己堵在衣柜里嘎了的郁平川。
有没有什么痛快点的死法?
走马灯似的在心里盘算了一百多种死法,叶淮
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死啊?
叶淮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却一直被他遗忘的事情。
郁平川嘎了他,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柯盈和郁宏远是眼下只要跑就会发生的事。
而且郁平川嘎人,是因为原主虐待他,自己又没虐待他,郁平川凭什么嘎人?
再说了,他现在只不过是浅浅的玩了个仙人跳,又没做其他的事情,而且看郁平川的意思,好像并没有很介意。
那是不是代表着,只要他“改邪归正”,老实做人,好好善待郁平川,等他黑化以后,自己就能从死亡嘎人名单上被剔除了?
说不定接受了他的爱与感化后,郁平川性情大变,就不嘎人了。
什么脸不脸的,狗命要是没了,要脸还有什么用?
叶淮想通后立即变脸,转头扑倒在郁平川的胸口前。
莹白清秀的脸庞皱成一团,性感撩人的桃花眼闭门谢客,只留眼尾处的红晕,与睫毛上悬挂的泪珠呼应。
叶淮咬着手指啜泣道:“呜呜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还以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没想到居然是双向奔赴的爱啊!”
郎有情来妾有意,叶淮差点就被自己的这段感情给感动哭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郁宏远也不再端着,欣慰地看着两个人,跟着一起笑了。
郁平川的病没有大碍,输完点滴后,医生让继续观察半个小时,觉得没问题就可以离院了。
乘着郁景瑞的车回到家里,叶淮扶着郁平川下车。
“我自己来。”郁平川推开叶淮。
其实郁平川在家里可以自己走,从他失明至今,郁家的装修设计从未改变过,如果有哪些家具坏到不能用了,就算是高价定制,郁宏远也要换成一模一样的。
他怕郁平川熟悉了经常走的路,突然换新不适应,跌到撞到容易受伤。
有一说一,郁宏远在做父亲方面,还算是比较称职的。
回到郁家已是深夜,地上的碎片早就被佣人打扫好了。
叶淮疲惫地抚着后颈转动脖子,对郁平川道:“我先回房间了,有事你按铃叫我。”
作为郁平川的贴身助理,叶淮在郁家有自己房间。
“不用去了。”郁景瑞在身后叫住叶淮,“你的房间我爸叫人打扫出来,改成仓库堆放杂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