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他现在,露在被子外的肩头有点冷,见严之默离得近,就忍不住往上靠。
严之默猝不及防被环住了腰,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就贴近了怀里。
继而鼻子动了动,姚灼突然喃喃道:“是咱家香皂的味道。”
严之默忍俊不禁,没想到醉猫的鼻子还挺灵。
“是,我方才用的时候也颇为惊讶,但也咱们意料之中,这些东西销路不会差,而今只是个开始。”
没醒酒的姚灼,动作还是比平常大胆一点。
严之默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被摸了两把,随后就被催促道:“你快些熄灯上床。”
严之默眉毛微挑,张口应了,把灯熄灭后钻进被子,才一进去,就被姚灼压了个严实。
他一把搂住夫郎的窄腰,按住那只不安分的小爪子。
“今晚闹腾,明早头疼你可别怪我。”
姚灼像是贪恋严之默身上的温度,可明明他自己身上更暖和。
他听了严之默的话,脑子慢了半拍,过了一会儿才接话道:“你累了吗?”
严之默:……
这话问的,不就约等于问“你是不是不行”吗?
于是随着帐幔摇荡,接下来,直播间又喜提小黑屋。
……
两人睡到日上三竿,紧赶慢赶才没误了和尤鹏海约定的时辰,连早饭都是买了在路上吃的。
对于小两口踩点到的行为,尤鹏海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人家一个书生郎,一个小哥儿,也不好和他那些大老粗兄弟一样开口揶揄,便把调侃的话咽回了肚里。
至于选哪一家铺子,两人今早交换意见时,方知彼此心中早有定论。
第一间首先已经出局,第二间虽地段热闹,面积也合适,可终究输给了第三间的小桥流水和与杏花临门。
严之默想着到时再移栽两株桃花到门前,花期到时,他这卖风雅精致之物的小店,岂不也多了份合适的景致?
既如此,他决定当下就掏钱,将这间铺子直接盘下。
尤鹏海出面,又把价格压下去十两银子,可别小瞧这十两,足够拿去给木老八,给铺子里添上两件大柜子。
房契写定后,严之默用足额的银票加上碎银付了款,又交割了钥匙等物。
不过短短一夜过去,两人就成了县城里这么大一个铺面的主人,里里外外把铺子看了一遍,心情却是大为不同。
一起用过午饭,尤鹏海便要回镖局办事了,严之默将人送走,回来时,见姚灼正站在店铺后门,看着外面正对着的巷子。
严之默走过去,他恰好转身。
“咱们不是也要在县城赁个住处?我倒觉得后头这条巷子就不错,若是有合适的,可以问问。”
原本这件事尤鹏海也要帮着打听的,但民居不比商铺,若不通过牙行,难以打听到足够多的房源。
既如今买了铺子,住处自然是越近越好。
“我算算,这铺子从重新装修到开业,至少半个月起,期间咱们也不好来回跑。不如就现在开始寻住处,寻到合适的,就先定下。至于这两天,还是暂且先住客栈,昨晚住的那间还不错,你说呢?”
想及昨晚自己在客栈房间里办的事,姚灼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又挠了挠脖子。
亏得这个时节穿的衣服衣领尚高,不然他可是要没脸出门了。
两人在铺子里商议了一番要如何装修,便落了锁去了附近的牙行,打听住所。
未曾注意到二人走后,铺子旁的裁缝店里,走出一位女子,倚门而立,遥遥望去。
“不成想这旁边的铺子竟租出去了?可知道是什么人?做什么营生?”
丫鬟摇摇头道:“奴婢还没去打听,只知道是一名书生和其夫郎。”
“没想到竟是书生,想必是读书读不出什么名堂,便来抢商户的饭碗了,这种人做生意啊,做不长久。”
说罢就摇了摇头,颇为不屑地回到了店中。
另一边,到了牙行的严之默与姚灼,同牙行伙计讲了自己想要寻的住处。
要离新铺子所在的杏花巷近一些,此外至少有五间屋子,院里需有牲口棚和水井。
牙行伙计把要求记下,一听杏花巷,便挠了挠头说道:“实不相瞒,那杏花巷还正好有个宅院要出租,只是那户主言明,不租给商户。”
这租宅子和买宅子,还不太相同。
若是直接买下,横竖就是一次交易,哪怕户主不好相与,以后也不会有交集。
可若只是租住,就不一样了,若是遇上那事多的,便是徒增烦恼。
因此,严之默一听这户主有这么个要求,印象就稍稍打了个折扣。
但考虑到杏花巷确实离得近,想了想,还是道:“你可去同户主谈一谈,我虽是商户,可也算是个童生,今年也要下场应试的。户主若还是不肯,那便算了,劳烦找别的合适的来。”
伙计连声应下,又带两人就近看了两个宅院,不过都不甚满意。
此事便先按下不表。
往后,严之默与姚灼在县城逗留了两日,把铺子的装修事宜交托给了木老八。
因整体框架不变,只是要添些东西,木老八便拍着胸脯保证,给他十日的时间,保管能让这铺子焕然一新。
既如此,这边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客栈住了几日,两人不禁怀念起家里来。
再想到等过一段时间,就要搬来镇上,还觉得有些舍不得。
“明明以前来县城生活,是想也不敢想的事,这会儿居然又惦记村里的好。”姚灼扯了扯唇角,看神情有些落寞。
不过没等严之默说话,他又自己打起了精神。
“但老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一直往高处走,就是好事。”
严之默看了姚灼一眼,他家夫郎就胜在一个心态好。
“村里有村里的舒适,县城也有县城的便捷,何况赶着车,两边离得又不远。届时开了店,想回家时便交给伙计看顾,咱们再回村里住几天,不也一样?”
这么一说,姚灼的心情是彻底好了。
两人依偎在一起,谋划起接下来的县城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菇菇我啊,真的好爱拖延……
第92章
满打满算, 在村里常住的时间也没几日了,且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因此到家之后,两人反而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关于大棚的事, 蒋元龙和双哥儿都很尽心尽力。
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全然当自家田地侍候。
因为严之默说过,他们给自家当雇农,讲究的是按劳分配和多劳多得,庄稼长得越好,到了年底他们一家人的日子就越好过。
而且家里两个孩子也都不小,下地时哪怕干不了什么力气活,打个下手就能省力不少。
本以为东家人已经足够好了,没成想这次严之默回来,去地上瞧时还告诉他们,过一阵子会买上两头牛!
买牛在村子里已经算是大事了,居然还一次买两头。
蒋元龙搓着手,一想到以后自己可以驱使着牲口耕地,心里还怪兴奋的。
过了一会儿,在远处除草的荆双领着女儿回来了,而严之默已经牵着姚灼钻进大棚里看庄稼。
因东家这会儿听不见,蒋元龙赶紧将这好消息告诉了自家夫郎。
荆双先是微微睁大了眼,随即激动道:“有了牛,耕地就省力了!”
蒋元龙重重点头道:“可不是么,而且东家说了,他们马上要去县城做生意,除了偶尔需要大山拉牛车去镇上和县城送货,其余时候,牛就拜托咱们照顾!”
“东家人好, 还这么信任咱们。”
牛可是村户人的重要财产,说不好听点,比人还金贵。
因为买一头牲口,往往要花去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往后许多年,都要靠这头牲口吃饭。
现在东家愿意把牛交给他们两个,一方面可能是为了耕地方便,一方面也是相信他们会仔细照料牛。
荆双不由鼻子微酸,眼眶有些湿润。
“幸好遇上了这么个东家,不然还不知今年的日子怎么过。”
蒋元龙忙侧了侧身,以免一会儿东家从大棚出来,瞧见他夫郎在这哭鼻子。
“你瞧瞧你,都是两个娃的小爹了,还哭哭啼啼的。”
一下子那点伤怀和感慨就烟消云散,荆双吸了吸鼻子,瞪他一眼,顺手砸了他一拳。
“谁哭哭啼啼,我那是被风迷了眼!”
却不想这一幕还是被严之默和姚灼看在了眼里。
“蒋大哥和他夫郎感情真好。”姚灼忍不住道。
严之默迅速道:“难不成你我感情不好么?”
姚灼不禁笑道:“就不能大家都好,非要比一个谁更好么?”
严之默不管,当着人前再次牵起姚灼的手。
蒋元龙和荆双见东家来了,都正色着束手站好。
严之默走上前后道:“地里一应料理地不错,你们辛苦了。”
两人忙道:“都是分内事,东家折煞我们了。”
严之默温声道:“你们自北地来,两地气候本就不同,过去许多经验都不作数。况且我这许多新鲜种子,都得从实践中摸索。眼下看去,长势都上佳,可见是下了工夫的,”
蒋家夫夫闻言连连躬身,不得不说,连日的辛苦能换东家这么一席话,再累也值了!
严之默又说了一番勉励的话,才同姚灼离去。
回到家后,方二娘、姜越、白大山三人已经都在等了。
这厢叫三人前来,也是为了对接下来各自所负责的事有个安排。
严之默与姚灼在主位上左右各自坐下,如意很快端上了茶,又给已候了半晌的三人续了一盏。
屋里的都是自己人,便直入主题。
“前几日,我们已在县城盘下铺子,待装修完毕,赁居的宅院安排好,便会搬去县城常住。自然,也不是不会再回村中,一个月里少说也要回来一两次。”
一听严之默他们还会回来,既有些舍不得姚灼,又担心自己管理不好工坊的姜越,稍稍放心下来。
只听严之默又道:“先前已商议好,方二姐随我们去县城,作为店长,帮忙经营铺子。越哥儿提为工坊管事,日常小事,我们不在时,你尽可自己做主,若有拿不准的,可等我们回村时汇报,或在大山去县城送货时带句话便可。”
被点名的两人连忙坐直了不少,颔首应下。
最后,严之默看向白大山。
“大山,你年纪不小,已经担得起事了。往后县城、镇子、村里这三处,都少不得你多多跑动,从此之后,你就是严灼记的伙计,需记得,你在人前的表现,也尽是代表严灼记的,凡事三思而行,不要冲动。”
白大山是个有前途的孩子,严之默对他寄予厚望。
先前也让他跟着一起学识文断字,如今已会简单记账了,多的不说,出去谈个生意完全够用。
至于白大山,他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跑腿小厮,没想到一下子成了店铺伙计。
要知道,之前那出了事的徐二在镇上商行当伙计,都风光得不行,而现在,他是县城铺子的伙计了!
“东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做事,不辜负您的期望!”他嗓门响亮,却惹笑了一旁的方二娘和姜越。
方二娘提醒道:“都是伙计了,叫什么东家,叫掌柜的!”
白大山拍了下脑袋,“是我蠢笨!掌柜的您放心!”
严之默说了两句总结的话,三人便依次告辞。
正屋重归平静,严之默喝了几口茶润嗓子。
两人离家多日,九月和十六都是在老屋那边跟着方二娘和姜越住的,这会儿终于等回了主人,都黏人得紧。
尤其那十六,简直像是长在了姚灼身上,还变换着姿势,时不时撩起眼皮看严之默一眼,挑衅一般地舔起了爪子。
弹幕不少人捕捉到了这一幕。
【我给十六配个音:你老婆归我了,略略略】
【别笑死我,默宝的眼神好幽怨啊】
而十六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晚上睡觉时,被连猫带窝,关到了卧房门外。
严之默不理会屋外的喵喵叫,摘掉几根姚灼衣服上的猫毛。
等差不多干净了后,才满意地把夫郎搂在怀里。
姚灼笑话严之默吃一只狸奴的醋,可还是仰起头,吻了吻严之默的下巴。
到底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火容易点,却不容易灭。
烛光明灭,一夜温存。
……
当每一日都紧锣密鼓地塞满安排,日子便会过得格外快。
姚灼只觉得盘下铺子还是昨日的事,一晃眼,铺子已大致装修好了,剩余的细节,需要他们去现场监工才行。
两人紧接着又去了县城一次,不仅是为了看一眼工期,也是为了定下赁居的宅子。
先前伙计依照严之默的说法,去跟那位杏花巷内,不愿租给商户的户主交涉了一番。
户主微微有些松动,但坚持要见到住客本人才能做决定。
无奈,伙计只好依照上回严之默留下的地址,找信差去送了封信。
去接他们看房的路上,伙计也解释了为什么户主不愿租给商户。
“这事说来,其实还有点复杂。不愿意租给商户的,实际上不是这间宅子的户主,而是隔壁的邻居。”
面对严之默和姚灼不解的神情,伙计继续道:“这两间宅子,住的都是咱们县城书院里的老夫子,两人认识多年,是老朋友。咱们要去瞧的这间,夫子姓杨,隔壁那间住的夫子姓王。王夫子早年丧妻,膝下唯有一子,却不爱读书,只爱经商。当年非要跟着商队去走南闯北,把素来看不上商户的王夫子气得和他断绝关系。现在杨老夫子年纪大了,从书院请辞,打算回老家养老,不过儿子和女儿还在城里生活,便打算将宅子租出去,每年的租子补贴给两个孩子。王夫子便要求他答应,租给谁都行,绝对不能租给商户,因为他不想和商户做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