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严之默肯定的答复后,尤鹏海这才放心地回家。
等到摊位摆好,两人压根没在摊子上坐多久,就把这边交给了元宝和如意看顾。
来都来了,家里又不缺钱,哪里能为了挣那点银子,耽误了逛庙会的机会?
因而姚灼便任由严之默牵着自己的手,穿梭在人潮涌动的山下集市中。
等到把两条街逛了个来回,又回到了原地。
严之默把买来的零碎东西交给元宝后,看向不远处上山的阶梯。
“时候还早,咱们不妨上去敬一炷香。”
若说之前姚灼还不知道华亭寺是做什么的,可刚刚在这庙会上溜达了许久,难免听到不少人的对话。
原来华亭寺最有名的,就是求姻缘和……求子。
在知道这一点后,再听严之默的建议,似乎就有些不一样的意味。
姚灼默默握紧严之默的手,道了声好。
恰在此时,山顶寺庙响起一道悠远的钟声。
惊起的飞鸟三两成群,掠过了天空与云海日光。
作者有话要说:
1、文中地名都是瞎编的,如与现实中地名重名,纯属巧合~
2、临时下午要出门,二更可能在今晚零点后,如果没有发布,明天上午我会补上(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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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华亭寺香火旺盛, 人流如织。
姚灼第一次来寺庙,一路亦步亦趋地跟在严之默身后,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冲撞了神佛。
寺门入口两侧,也有小摊位,售卖一些佛经印本、手串、香烛等。
严之默买了六炷香,他与姚灼一人三炷,又挑了两条檀木手串。
手串木纹古朴,散发着幽幽清香,闻之心神皆静,还可拿进寺中请僧人开光。
说起来,严之默其实也是第一次来寺庙敬香,并不太清楚步骤与姿势,只得默默站在一旁观察旁人,有样学样。
双手执香,举过头顶,朝四方下拜,最后垂直插入香炉之中,至此,才可进殿中参拜。
宝殿中央,大佛披金身,拈佛印,慈悲垂眸,俯瞰众生。
正中一排三个蒲团,正中为僧人准备,左为男子,右为女子与哥儿。
严之默遂与姚灼左右分开, 各自朝下叩首。
片刻后,严之默率先直起身,转头望去,见姚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脸虔诚。
其实不需要询问,严之默也能猜得到姚灼所求为何。
至于他自己,本是不相信世间有神明的。
可到底是穿越人士,自带系统,这一切本就难以解释。
既然高位面世界是真实存在的,那神明,或许也并非此间凡人的妄想呢?
杂乱的思绪在脑内纠缠了一阵,被姚灼出声叫回神时,严之默才失笑感慨,自己身居佛殿,却有这等想法,当真是大不敬了。
但信仰的力量,对于这个时代的老百姓来说,的确不容小觑。
生活的苦闷与不确定性太多,总要寻一个出口用作寄托。
严之默只觉祈愿过后的姚灼,连步伐都轻快了几分,临走时,还不忘给功德箱里投了不少铜钱。
两人又转而依照僧人的指引,去偏殿参加了开光仪式。
全程姚灼都像是一个克制的好奇猫猫,又把手串拨弄了一遍,才郑重其事地戴上了手腕。
如今一掀开袖口,过去光秃秃的手腕,而今却是“承载”了太多。
有严之默雕的木头小兔子手绳,有银镯子,现在又多了一串檀木串。
但姚灼欢喜得紧,一边是夫君的心意,一边是神佛的庇佑,心头格外踏实。
原本敬香之旅,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
可难得来一趟,严之默生出类似于旅游参观的心思,带着姚灼在寺中逛了起来。
远离大雄宝殿后,四周一下空寂起来,偶尔见有灰袍僧人清扫地面枯叶,又或者挑着扁担上的两桶水,快步而过。
一路走来,因受静谧气氛的影响,两人几乎未曾开□□谈。
简单游览一圈后,回来时,又与那位扫地的年轻僧人相遇。
对方手执扫帚,立在身体一侧,单手行礼,似乎为了给他们二人让路。
正在即将擦肩而过时,这为僧人却突然沉声道:“阿弥陀佛,施主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不知为何,严之默总觉得此言中藏有深意。
他下意识停下步子,转身朝对方施了一礼。
“自是从山下来,往山下去。”
这令人摸不到头脑,似乎是废话的回答,竟教僧人浅淡一笑。
“既来之,则安之。下山路陡峭,二位施主慢行。”
语罢,便翩然离去。
严之默站在远处,目送那道身影越过一道重门,彻底消失后,才收回视线。
在一旁没听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的姚灼,忍不住道:“这和尚同咱们打什么哑谜?”
殊不知严之默正在心里反复默念那六个字——“既来之,则安之”,可不正对应了自己的经历?
他重新牵起姚灼的手,笑言:“兴许是觉得你我有佛缘。”
姚灼想得更朴素简单一些,“那是不是说明,佛祖更愿意保佑我们的心愿实现?”
“会的。”严之默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再下山时,已是黄昏。
小摊的生意拜位置与今日庙会的热闹所赐,上面的东西也卖了不少。
想着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出来摆摊卖这些东西,姚灼便把余下的价格压低了些,卖完后尽早收了摊。
这日晚饭,是在尤鹏海家中用的。
果然如他所说,尤家老夫人对严之默和姚灼这两个后生喜欢得很。
在得知自己日日都用得上的轮车,同今日尝过的那可口下饭的炸土豆,都是严之默琢磨出来的后,更是让尤鹏海赶紧去备一份厚礼,严之默推谢好半天才肯罢休。
尤家是个标准的三代同堂家族,老夫人守寡多年,膝下育有两子一女。
女儿出嫁,只在初二那日回了门。
两个儿子,一文一武,一个在镖局当镖头,一个在县衙当文吏,在这县城里,也都算是有些头脸的人物。
且二人都早早娶了妻,一大家子凑在一起,也有不少人。
因本就做好准备要来尤宅拜年,两人早就提前备好了礼。
有从外面采买的东西,也有自家工坊出产的礼盒。
这些东西一拿出来,眼尖的尤大夫人就第一个认了出来。
“这不是那严灼记的香水、香蜡,还有香皂和精油么?”
尤大夫人作为家中女眷的代表,接了姚灼递上的礼,扫了一眼,不禁脱口而出。
她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一下子都反应了过来。
严灼记,可不就是严之默与姚灼两人名字的合称!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均是变了又变。
开始,只当严之默是与尤鹏海交好的友人,尤鹏海是那种五湖四海皆兄弟的人,每到逢年过节,来串门的人都只多不少。
可现在,当把面前的书生郎与严灼记的掌柜,这两件事合在一起看后,深知严灼记有多红火的人们,方得知何谓深藏不漏。
要知道,这件事尤鹏海都是刚刚知道。
他之前只知道严之默做了些蜡烛的小生意,可竟不知何时起,这生意已经不能用“小”来形容了。
他一个大老粗,也不怎么会给媳妇买礼物,听夫人一解释,才知道近来风靡县里的新奇物件,居然大半都与他的严老弟有关。
有了这个前提在,在听闻严之默想来镇上开铺子时,他简直是极力欢迎。
“想租哪里的铺子,尽管跟我说,你老哥我没读过什么书,比不上我那二弟出口成章,和你们书生郎有话聊,可别的不说,在这县城里,还真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搞不定的事。你要是相信你老哥,就把盘铺子这件事交给我!”
严之默惭愧道:“前前后后,尤大哥您实在已经帮我们太多,这件事,便不好意思再麻烦您。我与阿灼,打算过完年再找个机会,来镇上看看铺面,若有合适的,租或买都是好的,到时,恐怕也少不得搬来镇上住,还需找个合眼缘的宅子。”
尤鹏海连连点头,“搬来县里是极好的,不说来这边做生意,更容易施展开拳脚,弟妹也可时时来我家,和你嫂子说说话,解解闷。就说严老弟你有童生功名,若再往上考,总也要去书院读书,县城里就有两家书院,都曾出过举人,怎么看都方便得很!”
这接连列出来的好处,不说不知道,一说,任谁听了都要心动。
至于尤鹏海那边,无论怎么客气,他都铁了心要帮严之默找合适的铺面了。
严之默也没有再拂他好意,姑且说了几条自己现在能想到的对铺面的要求,就拜托尤鹏海帮自己留意。
入夜,夫夫二人在尤家留宿。
尤家直接给他们收拾出一个偏院,连元宝和如意都各有舒适的卧房,足可见这家人对他们的照料与重视程度。
不得不说,这次来县城,收获甚多,拿到了土豆的大订单,也初步拟定了在县城里寻铺面和宅子的计划。
等静下来回想一番,便觉得像是有一双大手,无形中推着两人往前走。
夜空中,弦月微明。
奈何同一轮明月下,人与人的悲欢大相径庭。
石坎村,姚家。
王大夫从萦绕着一股浓烈血腥气的屋子里走出,一脸沉重地摇了摇头。
身后的矮炕上,姚清下身浸在被污血染透的被褥里,呼吸微弱。
王大夫到底医者仁心,面对愤怒的姚老爹、冷面的姚老大,以及唯一焦急踱步的吴氏,说出了最终结果。
“大人没事,但孩子已是没了,而且往后……再难受孕。”
别说姚清已是众人嘴里的“破鞋”,就说一个哥儿没了受孕能力,那就真是一文不值了!
在姚老爹的一声重重地冷哼里,吴氏一时悲愤过度,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姚家顿时再次乱成一团。
而并不知晓村中正上演着什么戏码的严之默,正在烛光照亮的铜镜前,替仰面阖眸的姚灼,细细涂抹着药膏。
这药膏满打满算已经连续涂抹了七日左右,疤痕是在肉眼可见地逐渐变淡。
严之默将指腹提前搓热,揉到脸颊上面时,动作缓慢而轻柔,带着一点密密的痒。
结束后,他盖好小药罐,擦干净了手。
再转身回来时,迎接他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暖呼呼,香喷喷的拥抱。
几条弹幕,零星刷过。
【灼猫猫发起贴贴攻势!我方已经一败涂地!】
【这是我免费能看的吗?(再看一眼)】
【不止想看免费的,付费的能不能也来一点(在床上扭曲地翻滚)】
回应他们的,只有一个缱绻而纯粹的吻。
第85章
严之默与姚灼在县城逗留了两天两夜, 正月初五这日方回了村。
明明还在正月里,村里应当正是热闹的时候,像今日这样晴朗舒适的天气, 各家门口都该有串门子的人在说闲话才是。
可今日两人坐在车上,挑帘向外望去,却是见到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偶有出门的,也是行色匆匆,一脸晦气。
揣着一肚子狐疑回了家,收拾停当后,姚灼把姜越托自己从镇上买来的布料和绣线等送过去时,才得知村子里这两日有了丧事。
姚清未婚先孕,跑回娘家,又因姚老爹的打骂而致小产。
用王大夫的话说,就是原本还能吊住一□□气,可姚清醒来,一听自己以后再也无法受孕后,没撑到第二日白天就咽气了。
若病患自己不想活,任是什么神医再世也无用。
按照村中习俗,女子与哥儿若是出嫁,就入夫家祖坟,若是未出阁便去世,也不能入自家祖坟,且白事一切从简。
买得起棺材的,能得一口薄棺,买不起的,就是一张草席,裹了便罢。
也不知姚家打算怎么办。
姚灼听完,虽恨极了姚清,可也多少为他这短暂的一生感到些微不值。
为了个不着调的男人,就这么搭进去了一条命,明明在家里也是受宠的,那些姚灼过去得不到的,却似乎在姚清眼里,远不及嫁到县城的美梦来得重要。
姜越收了姚灼帮自己买的东西,把数好的铜钱递过去,又摸出一根编好的红绳。
“正月里有丧事,村里老人都说不吉利,你未生育过,八字又轻,还是戴上红绳挡一挡。我那日给殊哥儿编了一个,顺道也给你做了。”
姚灼感慨他有心,伸出手腕让他给自己系上,结果姜越一看他的腕子便笑了。
“我看倒是我白忙活了,你这开了光的手串,不比这红绳好使?”
不过一码归一码,最后还是好端端地系上了。
过年这几日,方二娘被方家叫回去住了,一家人凑在一起也热闹。
姜越则除了除夕那日,带着殊哥儿,去王大夫家陪祖孙二人过了年后,其余的时间,都还在严家老屋这边,顺道也能帮着看门。
姚灼今日来坐,两人吃了口茶,分了些从县城带来的点心,还有姜越自己炒的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