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就这样被掳去星盗团不会有好下场,但是阿弥修无所谓会受多大的磨难,无所谓会走到哪一步,他的躯体伤过无数次,早已习惯。
他决定用自己,去完成一个豪赌。
这场赌博,能让阿弥修和塞西斯之间好似风平浪静,其实已经走进死局的关系破冰,帮他看清一直以来都藏在雾里的东西。
最后无论是沉落还是共生,总要出来一个结果,为此阿弥修不惜付出任何代价,骨子里的偏执因他的疯狂决定尽显。
赢了,他们会迎来更好的结局。
输了……
阿弥修还是不会放过塞西斯,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会对塞西斯做出什么,但他会不顾一切地回到帝国,回到塞西斯身边……
时间拉回到现在,塞西斯心急如焚,他听瑟文西说完,立马就联系了爱莱茵,首次用了直接通话的方式,爱莱茵也很快就接通了,温和的声音从终端里面传来:“塞西斯,有什么事吗?”
“阿弥修怎么样了,他被非伊思带走以后现在有没有得到别的消息?”
“塞西斯,你不必担心,这件事由萨洛格直接负责,阿弥修是他的雌子,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寻找的。”爱莱茵说得轻描淡写。
塞西斯却和一般的雄虫不一样,没那么好糊弄,他上过军校,知道军队里面的规矩和“优先级”,并没有被爱莱茵轻易安抚:“那雌父你告诉我,萨洛格去寻找的是,是自己的雌子、储君的雌侍,还是军队一个刚刚上任的大校?”
爱莱茵毫不犹豫:“阿弥修现在最主要的身份,当然是你的雌侍。”
塞西斯声音不自觉拔高了:“雌父,那为了追回一个雌侍,你们派去了多少兵力!”
爱莱茵沉默了一下,但他仍未选择继续欺瞒塞西斯:“萨洛格和法莫瑞,以及他们的直系下属。”
“那是多少?”塞西斯誓要问个清楚。
爱莱茵却没有明说,只道:“对于一个雌侍,绰绰有余。”
言下之意却是说,一个雌侍,一个雌虫,不值得大动干戈浪费那么多的兵力。
如果是以前还看好阿弥修的爱莱茵的话,也许不会如此漠视,但现在的阿弥修在他眼里已经不是潜力无限的新秀了,而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爱莱茵最优先的,还是以自己的雄子为重,他在仔细观察,并企图干预都失败告终后,他判断出,阿弥修对于塞西斯来说,弊大于利。
以他的身份地位,倒不至于去主动迫害,但是却不会再施以援手,路怎么走,闯出什么样的道,全凭阿弥修自身。
“可我说过以后阿弥修会是我的雌君。”
“雌君并非独一无二,帝国合适的雌虫也不是只有阿弥修一个。”爱莱茵有一种近乎无情的冷漠,他只向塞西斯陈述一个事实。
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塞西斯如此在意阿弥修,才会让阿弥修失了分寸,实在是不应该,就算这次的结果是阿弥修死亡,就当顺便给塞西斯提个醒。
不要对一个雌虫太过用心,你可是帝国的储君,未来的虫帝。
塞西斯张了张口,他想反驳,最后还是未能说出话来,他能说什么呢。
无论他说什么,身为虫族的爱莱茵都不能理解,只会觉得荒谬,塞西斯有些无力地放下了终端。
瑟文西看塞西斯结束了和爱莱茵的谈话,神情却愈发阴郁,他也为自己的皇兄感到难过,献出了自己百试百灵的办法:“皇兄,要不你说说好话,求一求雌父,他一定会答应派出更多的兵力去找阿弥修的。”
塞西斯闻言,反应有些迟钝地看了眼瑟文西,瑟文西是真的在为他担忧。
但是瑟文西怎么会懂,爱莱茵出于为自己的雄子考虑,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塞西斯说什么,爱莱茵都有拒绝理由。
现在有“毒”的孕雌已经没有了,塞西斯也用不着虫帝的照顾了,他有些疲惫地向虫帝请辞:“父皇,阿弥修已经没在了,我可以回自己的寝宫了吧。”
虫帝也是看了全过程,他问道:“爱莱茵惹你生气了吗?”
塞西斯不说话。
虫帝又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惩罚爱莱茵出出气?”
打孩子的母亲为孩子出气这种事,也只是发生在虫族才会这么理所当然吧,塞西斯摇了摇头:“不用了父皇,我现在只想回自己的寝宫。”
既然塞西斯说不用,虫帝也不坚持,他挥了挥手干脆道:“那你就回去吧。”
塞西斯得了许可,就立马转身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瑟文西看了看虫帝,又看了看塞西斯,最后他还是决定跟着塞西斯走。
却被塞西斯突然回过头来冷漠的视线定在了原地:“瑟文西,我现在只想自己待着。”
瑟文西是想去安慰现在心情不好的塞西斯,但皇兄的冷淡让他有些委屈了,小声道:“那……皇兄保重。”
“嗯。”
第67章
因之前阿弥修曾使用过过塞西斯的终端, 并且用完了也没有要隐藏什么的意思,所以还留着萨洛格的联系方式。
塞西斯回自己的寝宫拿到了终端,就直接想和萨洛格通话,没想到连通的一瞬间就被拒绝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发送信息, 问:你们找到阿弥修了吗?
可能萨洛格在忙,过了好久, 才姗姗来迟:塞西斯殿下, 暂无阿弥修的消息。
塞西斯: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萨洛格:很感谢塞西斯殿下对阿弥修的关心,但是更应该保重自己, 不必对此感到烦忧,阿弥修此番无论结果如何,都怪不得谁,我们只能尽力为之。
塞西斯看到这段话愣住了,什么是尽力为之,在虫族雌虫是不怎么受善待,塞西斯不知道阿弥修和萨洛格平日里究竟如何相处,但是能带着雌子离开雄主一别就是数年的雌父, 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有两种可能, 终端那头的虫根本就不是萨洛格,那塞西斯可能两眼一抹黑,啥都不能知道了。
如果终端那头的虫真是萨洛格, 那只能说明,他现在不能对塞西斯说实话。
塞西斯已经知道阿弥修出事了, 爱莱茵不会毫无准备, 他防着塞西斯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把他们的终端都监控住了这一点都不奇怪。
塞西斯陷入困局, 他凭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打也不能打,抗也拦不住,还被爱莱茵把控着。
塞西斯在心里仔细地搜寻着自己能利用的东西。
宫殿里面的几个废物未成年雄虫就不用考虑了,被阿弥修不知道送哪里去了的雌奴应该也派不上用场,他们连自己的自由都没有。
还有……克拉伦家族,他们倒是有不少是从军从商的,经常都在宇宙各个星球间来来往往。
但是从军就代表着被爱莱茵控制,从商的更不用说了,武力值比不过星盗,每每出行都要经过帝国最精密的检查。
以前勒克索被偷走的时候,虽然是经过了瑟文西的请求,但是为此出动了虫后也不会让别的虫觉得奇怪,归根究底不过就是雌虫命不好而已。
想那么多都是多余,其实塞西斯最贵的,能发挥最大用处的,就是他的雄虫身份。
所以他想搭个便车,只要他出了虫星,帝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
鉴于塞西斯出虫星的目的就是为了阿弥修,爱莱茵在找不到的情况下,首先就会把帝费尔掀翻了,再拿起来抖一抖。
想是这么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塞西斯想出虫星谈何容易。
但是难道因为难,他就不行动了吗,那也不可能,塞西斯想赌一下。
赌能教出阿弥修的萨洛格也是个奇葩,会回来找他,带着他离开虫星,冒天下之大不韪,用帝国储君去换自己的雌子。
塞西斯翻出了自己许久没用了,所剩不多了的抑制素带在身上,身边依旧只让查德埃跟着,开始每天每夜都在外游玩,快乐地吃吃喝喝玩玩买买,大有把以前缺的都补上的意思。
既让萨洛格能有机会把他带走,又让爱莱茵放松警惕。
甚至为了更像,一反常态地还结交了几个高阶雄虫朋友,几个雄虫连在一起,就是个恶霸团伙,欺雄霸雌的,好不猖狂。
爱莱茵看这情况,一点也没有怕雄子染上“恶习”的担忧,他甚至感到欣慰,还特地来夸了塞西斯几句。
塞西斯差点没绷得住,但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竭力按捺住了涌动的内心。
当然,就算交上了朋友,也不能改变塞西斯的本质,在与“雄虫朋友”交流的时候,全靠别的雄虫自导自演,塞西斯的感情全藏在眼神里,得让他们自己体会,悟出什么算什么。
鉴于雄虫一向自信,错把鄙视当赞赏,所以他们相处得十分愉快。
雄虫每天只用享乐,所以玩的花样很多,迫不及待地就想带着储君殿下去体会这世间的美好,没有藏着掖着,压箱底的绝活儿都拿出来了。
在灯光昏暗的包厢里,塞西斯就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雄虫们和雌虫“玩耍”,当雄虫求表扬地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勾一下嘴角,勉强能算是个微笑。
雄虫悟到了,就像打了鸡血,再接再厉。
期间还试图拉塞西斯一起过去玩,塞西斯拒绝了,说他只喜欢看看。
该雄虫还想撒娇,竟然学着雌虫的样子,跪在地上爬过来想舔塞西斯的手指。
塞西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差点没下意识把雄虫给踹出去,他赶紧站起来躲开了,把站在一旁的查德埃拉过来,假意亲热。
雄虫似有不甘,但也只能作罢。
等散场的时候,塞西斯的脸白得像张纸,不过他本来就白,旁的虫也看不出来他心力憔悴,塞西斯出去以后,就近找了个角落,扶着查德埃的手臂,吐了出来。
查德埃看着塞西斯,眼光闪了闪,一般塞西斯不提问,从不多说一个字的他首次出于自己的意志开了口:“你……殿下明明不喜欢这些,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
塞西斯反驳道:“喜欢,谁说我不喜欢。”
查德埃看不懂塞西斯的倔强,直接点破:“你吐了。”
塞西斯:“里面味道太大,我有洁癖,被熏到了。”
查德埃沉默了一下递过去备好的水和手帕:“……殿下想要离开虫星对吗?”
塞西斯漱口,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平淡道:“查德埃,你没被阿弥修送走的原因就是因为你话少,你知道吗?”
查德埃没管塞西斯言下的威胁,突然道:“我能送殿下离开虫星。”
塞西斯一顿,他转头看向查德埃,不确定的地问:“你说你能送我出虫星?”
查德埃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那本来……是……给我准备的。”
可他却辜负了他的期望……
他自己已经错过了,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了这么久,他不仅想,现在何不把机会留给还有希望改变的他们。
塞西斯只觉得很可疑,一向当个石头虫的查德埃在这个时候突然向他提出了帮助,就跟想瞌睡了就递来了枕头一样及时,往往过于友好的事物底下都是阴谋。
他不禁开始评估着查德埃究竟是另有图谋还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查德埃依旧是面无表情地任塞西斯打量,似乎并不关心塞西斯相不相信他。
盯了好一会儿,塞西斯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在考量,种种猜想过后,阿弥修曾经因虚弱沉睡的脸庞压倒了重重顾虑。
以前从不觉得,但是塞西斯现在却想着,阿弥修其实也没有强到坚不可摧,他在虫族的社会下低头,把自己隐藏起来,他也会受伤甚至是死亡,现在昏迷着被非伊思带走,体内还有机械胚胎。
每多在外一天,就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塞西斯没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他怕自己会后悔。
哪怕被查德埃骗了又怎样,总不会危机生命,倒不如就鲁莽了这一次。
塞西斯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里面一片清明坚定之色,他说:“你什么时候可以送我离开?”
查德埃:“随时都可以。”
“那就明天。”塞西斯一锤定音。
当天回去以后,塞西斯尽可能不那么让虫注意地放了些值钱的东西藏在身上,把终端和一些可能被藏东西的金属制品也丢在皇宫里面,如往常一般,他迈着轻快的步伐,和几个雄虫相约出去玩了,并没有引起特别的关注。
他们的玩乐在深夜的时候才结束,塞西斯假装喝醉了,吵着闹着要去安静凉快的地方吹风,今天的行程和以往不一样,但是爱莱茵不可能亲自监视塞西斯。
而不了解塞西斯的虫只看塞西斯这些天的表现,没品出他胆子这么大,觉得无需在意。
查德埃便沉默地抱起塞西斯,往他们前一天定好的地方走去。
到达目的地,这是一片近年来被废弃了的造飞船工厂,还零零散散地停着一些破破烂烂的半成机体。
塞西斯被放在一块大石上装昏沉,查德埃则不动声色地寻找合适的时机。
这么多天以来他早就摸清了监视他们的有多少虫,都在什么地方,很快他就乘其不备先发制人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在暗处的虫被制服了,只不过这也惊动了在后指挥的军部,估计没一会儿就会赶到。
时间很紧迫,查德埃毫不犹豫,竟然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臂,从里面挖出来了一个血淋淋的操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