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党支持率网络调查,和平党再次暴跌15%,只剩下可怜的11%。
“这步棋下得真臭。”
温默搭着方向盘,扫过前方被驻军管控的路,绕进小巷子,“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干出这么蠢的事。”
修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既然王润能主动联系谈判,为什么不等谈判结束动手?
说谈判只是个幌子,就为了支开他们对张之州动手,这也很牵强。
在导弹轰炸下,他和温默做不了多少事,再说银狮不是放着看看的。
和平党在支持率暴跌的情况下突然不管不顾启用导弹,是孤注一掷?
杀死张之州,后续卖惨洗白,重新赢回支持率。
可杀不死张之州就得面对自由党和民间舆论双重反扑,在本就支持率落后的情况下,等于自杀。
车子停地下车库,两人从升降梯到10楼。
走廊上有四个正在执勤的银狮成员,见到他们后,主动给开了房间门。
里面装修一般,不知道是谁的房子,陈豪正陪同张之州在客厅里,修启坐在他们对面,身后是四个黑衣人。
两人正在讨论着什么,见他们进来,修启起身迎过去。
“你们没受伤吧?”
“没事。”
修重跟过去,“网上的舆论是你们引导的?”
修启摇头:“刚才正在聊这事,和平党这次是真惹众怒了。”
非法使用导弹对居民区开火,这已经严重触犯民众的底线了。
全球变异是悬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闸刀,而和平党的作为又进一步消耗民众本就不多的安全感。
修重在温默身边坐下,听着他们讨论,削了个苹果递给温默。
从他开始削苹果,修启就暗暗期待,时不时往那边瞄一眼,结果崽子想也不想就递给媳妇了。
“……”
重崽一定知道他不喜欢吃苹果。
修重又拿起一个,边削皮边捋最近发生的事。
张之州:“老陈他们都说这是个好机会,和平党一头撞上来,我们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他们摁死。”
修启翻看网上的新闻和舆论风向,忍不住朝修重那边瞄了一眼,又很克制地收回视线。
张之州:“再放一波克隆体的证据,他们就起不来了。”
“我倒觉得他们不至于这么蠢,先观望观望,不用着急。”
说着,修重随手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修启。
修启一怔:“给我?”
修重:“你不是想吃?刚才一直往我这里看。”
修启:“……”
有这么明显?
一定父子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
见他不接,修重冷酷催促:“要不要?不要我自己吃了。”
修启接过来就啃。
苹果真好吃!
温默以为这个是修重削给自己的,见他递给修启了,大方地把自己手里的苹果递到修重嘴边。
“只能咬一口。”
修重:“……”
张之州看着群里陈冲他们说的话,随口问:“怎么说?”
修重吃着苹果,又拿起一个削,主要不是想吃,而是削皮的时候思路更顺。
“事出反常必有妖。”
修重看着垂下来的苹果皮,“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以他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和当前的局势,想赢和平党十拿九稳,唯一担心的是对方随便乱开火,就像今天这种场面。
温默淡淡道:“我父亲还在他们手里。”
客厅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我们一家都是这个意思。”
修启看向张之州,“你对他们说,这事别参与。”
张之州:“确定?”
修启:“机会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这里房间少,人又多,修重干脆随便扯了条被子和温默挤在沙发里睡。
两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连转身都难。
修重:“我去对面的沙发?”
温默睡得迷迷糊糊的,环住他的腰贴过去,用行动表示不要和抱枕分开睡。
昏暗的光线下,修重盯着温默的睡颜看了许久,在他发间啾了一口,随后闭上眼。
对和平党来说,这一夜注定无眠。
贺振强吊着手臂,瞪着通红的眼疲惫地坐在书房内,和几个幕僚连夜开会,屏幕上还有很多其他参与会议的和平党成员。
“这次行动是谁自作主张,自己说。”贺振强脸色难看至极。
书房里静悄悄的,半天没人说话。
啪——!
贺振强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声音提高了八度:“到底是谁?!”
坐在最左侧的幕僚沉着脸开口:“不声不响就在2区开炮,本事不小。”
右侧的幕僚:“网上全在声讨我们,这事不干净撇清会很麻烦。”
“本来就已经够烦了!还嫌我不够烦是不是?!”
贺振强把水杯挥到地上,怒不可遏,“这么做对我们有一点好处吗?!啊?!明知道银狮有拦截能力还他妈开炮!!白白把把柄送到张之州手里!”
“议长您消消气,眼前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应对这次的事情吧。”有人提议。
“自由党拿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我们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另一个人说。
坐在中间的幕僚瑶瑶头:“难,我们已经处于信任危机之中,又有自由党推波助澜,这次想推掉干净,不容易。”
讨论了一个多小时,贺振强终于发现王润那老小子不在。
“王润呢?!为什么没参加会议!?”
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才反应过来。
王润算是党内二把手,开会次次都在,这次竟然没来,怪不得这么安静。
刚发生这种事,王润就不来了,贺振强怒火又涌上来。
“给我把他叫来!”
有人联系王润,可通讯却很久没人接,拨给他助理也没人接,拨给他的管家,这才被告知王润出门了,具体没说去哪。
“绝对是这老小子干的!”贺振强咬牙切齿,“脑干没进化完整的玩意儿。”
第二天,张之州出发前往金洲3区。
出了昨晚的事,陈豪连夜报告林清柏,多调了一支战机部队全程护送。
结果车子开到3区就出事了。
“又是48小型追踪导弹!”陈豪亲自架着战机,锁定位置发射导弹对轰。
轰——!
爆炸引起的强烈气波震得车子左摇右晃。
温默开着阿兹的定位追踪器,根据飞行轨迹推算发射车的距离位置。
“在3区。”
轰——!
轰——!
爆炸声不断。
修重示意司机继续开,同时联系林清柏,把发射车的位置发过去。
旬洲驻军还没完全被和平党掌控,围剿那么大的发射车应该不难。
经过一段空旷的郊区,炮火突然停了。
陈豪在公频里说:“已经被抓了?效率不错。”
没想到一经过城区,导弹又开始不要钱似的轰炸,如果不是刚调了一支战斗机部队过来,拦截用的导弹都不够用。
“他们专挑在城区时下手……”
修重拧眉,“为什么?”
单从这个行为来说,对和平党没有任何好处。
嫌被骂得不够狠?还是已经对普通人的看法无所谓了?
温默:“不要试图去理解疯子。”
元夕扶着张之州,生怕急刹急转把老年人晃出个好歹来,气愤道:“太无耻了!”
不多久,旬洲驻军集体出动。
3区所有人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围观天上密密麻麻的巡查机和战斗机。
道路各个路口被驻军把守,行人一律劝返。
几分钟后,3区的“盛况”顶替2区冲上热搜第一。
网友们怒了。
昨天开炮的事还没解释,今天就敢在3区再来一次,还真能只手遮天,把所有人的生命当玩笑?!真让这些人上台,那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网上的抗议声音太小,那就线下来。
各地无数民间组织、学校发起抗议游行,拉横幅,举着贺振强的头像,头顶上贴着几颗导弹,下面写着红色大字“请你原地爆炸”。
无数人堵到驻军管理局门口,怒喊让和平党那群阴谋家、战争分子滚出联邦!
军方顶着压力,不得不发布紧急通知,加强各地防守,防止恐怖袭击再次发生。
自由党的支持率从最开始的43%暴涨到81%。
局面虽乱,但对自由党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和平党惹众怒,血条去了大半,只要随便踹上两脚,就能让对方爬不起来。
可张之州却突然在这种时候宣布延迟金洲3区所有安排,理由是被疯狂袭击,怕牵连无辜。
一边是疯狂炮轰,不管别人死活的和平党。
一边是心系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自由党。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到金洲3区后,张之州一行人入住君澜的酒店。
有了前两次的事故,在他们到金洲前,金洲驻军就做了全面应对导弹的部署,只要有导弹发射,可以立刻进行拦截。
有银狮在,只要张之州不出席人多的公众场合,修重并不担心他的安全问题。
过了三天,网上的舆论不但没有消停反而越闹越激烈。
“和平党彻底摆烂了?”
陈豪坐在窗边的小凳子上,无聊到打哈欠,“要不然就早点宣布退出竞选得了。”
修重看看路上一大波走过去的游行队伍,若有所思。
那天晚上抓到的司机确认是普通的杀手,不是士兵或者军方特工,发射车确实是军方出品,并非民间改装,但没有编号。
只要服役的军备,哪怕只是一条武装带都有编号,没编号的情况只有一种——从军工厂生产出来,还没编入军队中。
而且他们很聪明,把所有导弹都发射完了,想查只能从各地军备库一点点找线索,费时费力,一些军备库的负责人已经被收买,林清柏都不一定能查到真实数据。
“陈队,你留这边,我下去看看。”
修重去和张之州说了一声,出来时见温默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也去?”修重问。
温默:“我不能去?”
修重和他一起往外走。
“我以为你会更愿意待着休息。”
前两天单单擦小蜜蜂和蓝闪蝶方阵就花了四五个小时,修重想帮忙都不让。
考虑到张之州,两人把小灰留在这里,开了元夕的车子走。
街上比他们上一次来时更乱。
地上到处都是横幅画像,写了各式各样诅咒和平党的话。
车子经过时,修重看到一群年轻人正在路口声嘶力竭地怒吼。
“贺振强下台!和平党原地解散!”
“和平党必须接受制裁!”
短短三天,事情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胜利就在眼前,修重却高兴不起来。
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手在背后推着他们往高处走。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改造军团。
“张之州他们真的没参与?”
温默看着窗外,神色冷淡,“和平党那群人再窝囊也不会毫无作为吧?”
之前他发个视频都会拼命反击,更别说他现在到处游行,贺振强竟然连个屁都不放。
修重摇头:“不知道。”
政治从来不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也许父亲和张之州他们有出力在背后推动,也可能没有,但这些他都不在乎。
眼下最让他在意的是那隐隐约约的怪异感,这两天越发强烈,甚至已经让他感觉到焦虑。
“都到这附近了,去老竿店里坐坐?”温默问。
闻言修重才回过神。
他竟然下意识地开到了黑市附近。
两人之前都在这里大闹过,不得不做一番伪装。
老竿的店还是那么破破烂烂,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原因,看起来竟比上次干净一些。
“进去吧。”
修重牵过他的手跨进店门。
之前那两个小男孩不见了,换了两个七八岁的,见他们进来,熟练地招呼入座。
“今天能点菜吗?”修重问。
小孩:“你第一次来吧?咱们店里不让点菜,你告诉我几人份就行。”
修重想想:“六人份吧。”
吃不完还能打包带回去。
“这么多?!别说我没提醒啊。”
小孩伸手点点墙上一张纸,“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吃多少点多少。”
修重看过去。
那张A4纸上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小孩的字,还画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图案。
“佑佑,还没好吗?我们要去上课了!”另一个戴着厨师帽的小孩从后厨探出脑袋,朝着这边大喊,“赶紧的,多少份!”
小孩犹豫了一下,叹气:“他们要六人份!”
“得嘞!”厨师小孩嗖得钻回后厨。
“你们在附近上学?”修重问。
小孩双眼亮晶晶地点头,指着一个方向说:“那边的重逢大楼每天都有老师给我们上课,还有饭吃!免费的,不花钱。”
修重失笑:“那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打工?”
小孩撇撇嘴:“这不是看竿爷可怜嘛。”
修重:“……”
谁看谁可怜?
小孩摸出一张卡片:“老师说一天打工一小时就可以得到一个爱心,攒满爱心换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