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跟他对着乐:“你是想找个借口,把人拎过来探探口风吧?不提尸块那事,就说船。”
罗家楠“啪”的一拍筷子,语气听似严肃的:“娄队,您是明白人。”
“但他已经改回来了,我们不能违规执法。”
“别这么说啊娄队,我是抓地上跑的,您是抓海里游的,您想找个茬提人还不容易?”
“我还想抓天上飞的呢,你啊,就会给别人出难题。”
“拜托拜托,结案时限,我这两天被压的觉都睡不着。”
祈铭闻言斜楞了他一眼,心说——你睡不着觉?开玩笑,昨儿半夜掉床底下去了也没见你醒啊,还不是我睡着睡着觉着旁边空了,下床把你捡上来的。
TBC
作者有话说:
楠哥:还不是被你累的!
祈老师:行,我从今天开始清心寡欲
楠哥:别介,我还是喜欢你欲求不满的样……诶诶,你吃饭带解剖刀干嘛?
祈老师:【小祈飞刀戳戳戳.JPG】
祈老师日常捡南瓜,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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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隔天一早, 娄大队给罗家楠打电话,说连人带船都给扣了,让他赶紧过去。因着罗家楠的拜托, 海警方面从昨天就盯上了C79918。台风过后海水浑浊,海水因温差分层, 底层微生物上浮到近海面的位置吸引了大量鱼虾,是捕捞海货的好时机。C79918收网时“巧遇”巡查海警,经查,该船所使用的流网规格违反国家规定, 船只及船上人员被海警依法扣押传讯。
类似的情况,来勇被渔政检查时也遇到过,并不惊慌。大不了罚钱嘛,他觉着,这年头能用钱摆平的都不叫事儿。可等了俩小时不见有人来和自己谈罚款的事, 他渐渐坐不住了,不时朝讯问室的窗口张望。见待审人员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 罗家楠这才带彭宁推门进屋,往审讯台后面一坐, 冲红铜肤色的老渔民呲出一口白牙。
海警多穿制服执勤,来勇看进来俩穿便服的, 一时摸不清这二位仁兄的来头。又见其中一个光笑不说话, 他心里更是没底儿, 权衡片刻, 试探着问:“领导,你看今天这事儿, 要不还按上次的规矩, 我交两万——”
“干嘛?明目张胆行贿啊?”笑意瞬敛, 罗家楠反手一指墙角的监控,“那可都拍着呢啊。”
“不是不是,我交罚款,罚款。”来勇即刻澄清,又解释道:“我这船昨天刚下海,之前避台风一直在避风港停着,才收了一网就被你们抓了,一共也没捞上来多少钱的货,我认罚,认罚还不行么。”
罗家楠轻扯了下嘴角,转脸问彭宁:“我刚看他那收缴的渔获里,好像有几只龙虾是吧?那玩意现在市面上多钱一斤?”
彭宁一本正经的:“288,超市价。”
“对啊,光那几只龙虾就好几千了。”罗家楠掰着手指头给他数,“这还不算你们捞上来的老鼠斑、石头鱼、黄花、虾母、梭子蟹那些,现在海鲜多贵啊,跟吃金子似的,你琢磨琢磨,按市价五倍罚款,得罚你多少钱?”
来勇争辩道:“龙虾是地笼捕的,不是流网,那个不能算在罚款里。”
“……”
毕竟罗家楠是抓地上跑的,海里游的什么规矩不是很清楚,被待审人员质疑专业性,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幸得娄大队及时救场,进屋把两本卷宗往审讯桌上一拍,横眉立目的:“来勇,你已经因捕捞器械违规被渔政的罚过两次了,到我们这是第三次,屡教不改,累犯重罚,明不明白?”
面对制服加身的执法人员,来勇顿时矮了一截似的,语气唯唯诺诺:“领导,我也不想违规,问题大鱼都被大型拖网船捞走了,我们……我们跟在人家后面拣点剩的,网眼不密,它……它没货啊……”
“没货不会干别的去啊?有手有脚的能饿死?”娄大队重重运了口气,“给子孙后代留点海洋生物吧,我小时候螃蟹一块五一斤,现在都特么一百五了,全让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捞干净了。”
来勇张了张嘴,看那样还想狡辩,可被娄大队犀利的眼神一刀,又示弱道:“我买条船不容易,今儿禁海明儿台风的,贷款得还啊,领导,您说个数,我看看……承不承受的起。”
罗家楠屈指敲敲桌面,示意他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罚款的事儿待会你们单聊,我找你是问别的事,来,看看这人你认识不认识?”
说着举起卓明汉的照片。只一眼,来勇立刻点头:“认识,他跟我跑过船,咋了?”
“你最后一次跟他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呦,那得……得俩多月了吧,开渔之前的事了。”
“因为什么事情联系?”
“结工钱。”
“没别的事?”
“……没……没了……”
“再好好想想,他跟你跑船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过经济纠纷。”
“没啊,我——”话说一半,来勇一拍大腿,“嗨!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了,就那破碗的事儿吧?”
破碗?罗家楠心里一提,面上却是轻描淡写:“啊,是啊,那破碗是哪来的?”
“是老卓钓上来的,那天在海上,中午不知道吃什么,他看底下是礁石区就说拿虾钓石斑,完后钩了这么一破碗上来。”来勇皱眉而笑,脸上写满不屑,“一开始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古董呢,上面又是藤壶又是海葵的,搓干净一看,破的就剩一半了,底托上连个底款都没有,我说给扔回海里,他说拿回去找人鉴定鉴定,要是高仿的也能值点钱,其实这种东西我们一年能捞不少,从来没有一件说值个百八十万的,我搁驾驶台那烟灰缸就是从海里捞上来的,看着有点像天青色,一开始以为多值钱呢,拿去一鉴定,说是咱市明德瓷器厂出的,所以他钓上来那个谁也没当回事,他愿意拿就让他拿走了。”
听到“烟灰缸”三个字,罗家楠打裤兜里摸出烟顺桌底下递给彭宁,让他给来勇点一根抽。对于配合调查的人员,他一向态度随和。按照来勇的说法,卓明汉钓上来的“宝贝”压根不是什么值钱货,外面的人也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但事无绝对,也许是这些老渔民看走了眼。卓明汉后面又买手机又买金表还订保时捷的事情,昨天苗红已经跟其父母那落实过了,确有其事,但儿子的钱是哪来的,老两口并不清楚。
等来勇吞云吐雾上了,罗家楠问:“那破碗多大,什么样?”
“这么大吧,跟吃饭的碗差不多,浅点。”来勇抬起夹烟的手比划了一下,“海里的东西年头长不长,一般是看包的‘壳’厚不厚,海水咸嘛,钙啊镁什么的多,年头久的外头都包着一层‘壳’,扒开还得泡药水脱盐,不然搁陆地上很快就碎了。”
“你还挺懂的。”罗家楠适时夸了对方一句。
“嗨,毕竟在海上飘了三十多年,我打从十四岁起就跟我爹在海上打渔,也听说过有人捞上来古董的,只是我没那运气碰上真货。”
“所以你打眼一看就知道那破碗不值钱?”
“这个嘛……主要是釉色太鲜亮了,要是年头够久,扒开外面那层壳之后,里面是乌的。”说到这里,来勇的语气变得有些不太确定,“不过我也说不好,毕竟我不是搞那个的,就感觉嘛,也给同船的人看过了,他们都说不像‘旧货’。”
“同船几个人,都有谁?”
“六个,我,老卓,梭子,方贞,陈貌群,哦,还有老卓的儿子,林卓飞。”
罗家楠闻言不动声色的和彭宁交换了下视线。林卓飞是卓明汉和第一任妻子生的长子,原名卓飞,父母离异后改随母姓,在卓前面加了个林。昨天苗红去走访卓明汉第一任妻子时并没有见到林卓飞,他妈说他跟朋友去上海打工了,走了得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功夫。本来没想着联系林卓飞,但现在听来勇说林卓飞当时也在船上,那么他也算知情人之一,有必要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示意彭宁给来勇拿过纸笔,罗家楠要求道:“这些人的本名,电话号码,都写下来。”
来勇依言照办,边写还边试探着问娄大队:“领导……您看我内罚款……”
“你刚不说了么,照老规矩办,两万。”
本来娄大队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罚款收当然好了,也不算白帮罗家楠一忙。来勇听了,脸上立马皱出朵菊花——早知道这么好说话,我说两千好不好?
从海警队出来,彭宁上车后开始挨个给来勇提供的人员打电话,前面四个都顺利约到局里进行询问,可到了林卓飞这,电话关机。将情况告知给罗家楠,他同时提出自己的推测:“会不会是到了上海之后换手机号了?”
有这个可能,但从罗家楠的经验出发,手机号码弃用还有其他可能性,比如躲避追踪。打轮拐上主路,他命令道:“待会到局里,你查一下林卓飞的身份证使用轨迹,看看他回没回来过,或者,是不是真的去了上海。”
“……”彭宁默默咂摸了一番,稍显诧异的:“不会吧?你怀疑……儿子杀老子?”
“还少啊?”
“……我反正没碰上过。”
“保不齐这回就让你开开眼。”
“那……因为什么啊?”
罗家楠轻嗤一声:“钱呗,就来勇说那‘破碗’,要真是个值钱货,卓明汉五个儿女仨前妻,还有爹妈兄弟姐妹,你想想得分多少份儿?林卓飞如果想独吞,找人合伙吓唬老爹追问宝贝下落也不是不可能。”
彭宁点点头,却也不免感慨:“可那毕竟是他亲爹啊……”
“夫妻,父子,母女,兄弟,姐妹,反正你可着能喊得出来的关系捋吧,我都能给你说出为财杀人的真实案件,钱是王八蛋,它就有本事让人疯魔。”罗家楠说着一顿,重重叹息道:“我原来卧底的时候,见多了人为财死,从几亿到几百,人命的轻贱程度一次次刷新我的认知底线,最早和我一起在餐厅后厨打杂的一哥们被人捅死了,我去给他收尸的时候,问办案的警察他怎么死的,他们告诉我,凶手为抢二百块钱,把那哥们捅死了……二百,呵,他未婚妻还怀着孕呢,我把当时身上所有的钱都给她留下了,她说会把孩子生下来,可我后来听说,她生下来就把孩子给卖了,卖了一万也不是八千。”
“唉,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彭宁幽幽顺出口气,又想起什么:“诶对了,楠哥,你待会下了高架,到东风路那个口帮我停一下。”
“干嘛?”
“我买东西。”
“啥?”
“彩/票。”
“……”
开着车,罗家楠抽空瞥了徒弟一眼,那眼神跟看见外星人似的:“你还买这玩意?”
彭宁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从大学就开始买了,零花钱都是靠彩/票赚的……我不赌,我只是靠计算概率赚点小钱,我们学校应用数学系有位学长没毕业就买房了,中了个二等奖,一千多万,才花了十五块钱。”
“……”
妈的,果然知识是第一生产力。罗家楠无奈感慨。不过回想大学被高数折磨的日子,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挣这份钱的本事。祈铭应该行,他琢磨着,打麻将算牌跟特么计算机似的,给林冬高仁黄智伟他们打的,掀桌不玩了。
TBC
作者有话说:
祈老师:我只是算牌而已,又没出千,他们干嘛不跟我玩?
楠哥:就是,看他们输不起那样!
林冬高仁黄智伟:你一个有信托基金的人赢我们挣工资的,好意思?
周三休息,周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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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彭宁追踪了林卓飞的身份证使用轨迹, 正如罗家楠所料,机票火车大巴全无购票信息,可见他压根就没去上海。手机关机, 也没给家里留其他联系方式,整个人宛如凭空消失了一样。罗家楠又和苗红返回头去问林卓飞的妈妈, 最后一次和儿子联系是在什么时候。当妈的也说不清,只说有段时间没和孩子联系了,不行可以去问问他女朋友。
从林卓飞家出来,上了车, 苗红问罗家楠:“你说,她会不会是在包庇儿子?”
“我觉着不像,你没听她说么,打从林卓飞十六岁辍学之后,他们母子的关系就不太好了。”罗家楠设置好林卓飞女友上班位置的导航, 打轮驶离停车位,“可能和她再婚有关, 有的男孩和继父处不来,就连妈妈也一并疏远了。”
“可他还住在继父家里。”
“他没个正经工作, 到处打零工,住家里省钱。”
苗红沉思片刻, 拿出手机给欧健打电话:“老三, 你把林卓飞十四日和十五日的通讯记录调出来……对, 就按我之前给你那个号码查……嗯, 尽快给我。”
等她挂上电话,罗家楠笑问:“师父你可真积极, 还没确认嫌疑人就开始找同伙啦?”
“这不为了赶在你和明烁的‘对赌协议’到期之前把案子破了么, 省得你又去方局那撒泼打滚。”苗红不屑冷哼, “都说重案是土匪窝子,咱就匪给他们看看,别以为离了他们咱办不了案子。”
罗家楠竖起拇指:“牛逼还是我师父牛逼。”
“一边儿去!”
把伸到眼前的爪子摁回到方向盘上,苗红偏头笑笑:“诶,听说你那小徒弟搞对象了,啥样的姑娘,你见过么?”
“没瞅见真人呢,老三倒是给我看过照片,长得挺喜兴的,说是性格特别开朗。”罗家楠视线微斜,“咋突然关心起我徒弟感情生活了?你以前可不喜欢打听八卦啊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