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自己非但得罪了黄金之王,同时也狠狠得罪了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两个特级术师,羂索既然已经选择第一时间逃离,自然不可能不对自己的去向做任何掩饰。
“他此番已然是全力施为,如此一来即便是我,短时间内想要获取他的行踪也绝非易事。”
或许等时日稍长,以羂索的能力也无法更长久地继续隐藏自己的踪迹,天元便能够再一次捕获到他的身影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就别想了,羂索一定会将警戒级别拉到最满,小心谨慎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他就是这样的人。”
——胆大包天又谨小慎微。
像是个矛盾集合体。
“我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没兴趣。”
五条悟毫不在意地摆手。
“总之只要知道这个人非常善于隐藏自己,认真起来就连天元大人你也没办法轻易找得到他……这就行了吧?”
……年轻人,你听上去好像很不满啊?
天元想。
不过“她”也能理解五条悟的心情。
毕竟从他和夏油杰两个此前的反应来看,那位受到袭击的异能者少年应该是他们两人都十分重视的朋友,面对伤害了自己重要友人的家伙,就算有再多的憎恶都不奇怪。
以五条悟的性格,他还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人讲道理,并且对天元如今暂时无法追踪到羂索行踪的结果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理解和包容,这已经很难得了,只是稍微展露出了那么一点不满而已,这根本连阴阳怪气都算不上。
不知为何感到了某种老怀甚慰的天元愈发不忍让两个年轻人失望。
他想了想,对两人许下承诺:“这样吧,五条君,夏油君,若我的结界再次捕捉到羂索的气息,无论那会是在什么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第一时间就让你们知道。”
“可以吗?不会给您添麻烦吗?”看得出虽然对天元的承诺十分意动,但比起立刻就坦然接受这份好意,夏油杰还是体贴地优先考虑到了天元的立场。
——真是个好孩子啊。
但越是这样的好孩子,羂索下手算计起人来,或许就会越容易吧……
幸好这两个孩子提前找到了自己。
幸好他们已经知道了羂索的存在,知道了他持续千年的谋算。
如此一来,无论羂索原本为这两个孩子安排了怎样的“命运”,想来都无法困住他们了。
这样就好。
内心转着千般念头,天元面上却只对眼前的少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安心,夏油君。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到给我添麻烦的程度。”
“那样的话就多谢您了,天元大人。”
见天元的确没有在勉强自己,夏油杰便坦率地道了谢。
“所以,也就是说,天元大人你已经是我和杰的‘同伴’了,对吧?”
五条悟则在挚友之后,最后向天元进行着确认。
等到得到天元毫不迟疑的颔首回应,白发的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不枉我们为了见到你付出的这份‘努力’。”
他说着扭头去看对面的挚友:“——目标达成!所以杰,我们是不是该告辞了?”
“你们这就要走?”
天元闻言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们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想问的问题的确山一样多。”五条悟说,“但今天并不是个尽情问问题的好时间。”
外面还有浑水摸鱼潜入进来的不明正体的家伙等着他们去处理。
而且两人已经在天元这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不出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总监部安插在高专里的眼线察觉出什么。
所以不管还有多少问题,都留到下次再讲吧——“我想今天以后,薨星宫的大门会一直对我们敞开的,对吧?”五条悟眨眨眼睛。
“那是自然。”天元笑着回答。
两个DK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同样起身打算将两人送出自己如今居所的天元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旁边随着“她”的动作而骤然浮现在手边的一个漆黑空间,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深色方块,将之抛向五条悟:“给你们这个。”
“什么东西?”
五条悟下意识接住被扔过来的小方块,拿在手里以后才察觉到这东西好像有点不对——“特级咒物?”
“它的名字是‘狱门疆·里’。”天元说,“顾名思义,是可以通往狱门疆内部的‘后门’。”
“…………”五条悟和夏油杰闻言齐齐看向一脸平静,好像“她”拿出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的天元。
“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夏油杰声音艰涩。
“自从知道羂索在试图寻找‘狱门疆’以后,我就想办法拿到了这个。”
天元道。
“有了它的话,即使有朝一日真的被羂索找到了‘狱门疆’,并且还被他钻到空子侥幸将五条君给封印住了,那也不用担心什么。”
只要用这“狱门疆·里”开出一道直通“狱门疆”内部的后门,就能把被封印在“狱门疆”中的人释放出来。
“不过光持有‘里’的话也无法打开后门。想要撬动出直通‘狱门疆’内部的缝隙,除了‘里’,还需要能将‘里’开启的‘钥匙’。”
天元说着,抬手止住夏油杰立刻就想要追问钥匙在哪里的动作。
“不必心急。因为如果是夏油君和五条君你们的话,根本不用刻意去寻找钥匙。”
能作为钥匙撬开“狱门疆·里”这道后门的咒具有二。
“其一,便是那位天与暴君所持有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诶?老师的天逆鉾?”夏油杰呆了一瞬。
“能够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自然是撬动特级咒物最好的钥匙。”天元说道,“除此之外,若你们能拿到‘黑绳’也行。”
“那是一种来自非洲某部族的特殊咒具,效果和天逆鉾有些相似,不过它的作用是能够扰乱和抵消一切术式效果,程度上而言,比天逆鉾稍弱。”
“总之,我的建议是你们见到那位天与暴君以后,直接将‘狱门疆·里’交给他,和天逆鉾一起进行保管。”
这一方面是将钥匙和后门放在一起,若发生意外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应对。
另一方面……
“即使是羂索也不敢正面对上那位天与暴君。东西放在他那里,远比放在你们两个手上更加安全。”
“……什么啊,这个说法!”五条悟立刻喵喵抗议,“甚尔老师的确是很强没错,但我现在和他切磋起来已经完全不会再输了好吗!”
怎么就放在禅院甚尔手上更安全了!
看不起他这个最强是不是?
“那你若哪天一不小心被羂索算计着封印,是想带着能救你出来的后门和钥匙一起被封进‘狱门疆’里吗?”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吐槽。
五条悟:“…………”
呃。
好吧,他忘了这一茬了。
“总之,东西我们就收下了,谢谢您,天元大人。”
夏油杰没理会僵硬住的挚友,彬彬有礼地对送出这样一份大礼的天元道谢。
“我和悟今天就先告辞了,等之后再有机会……”
夏油杰道别的话语才说了一半,只见眼前的老人神色忽而一滞,紧接着,“她”的脸色迅速凝重了起来。
“天元大人……?”夏油杰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有人闯进‘密门’里了。”
天元沉声说道。
“……诶?”夏油杰闻言怔了怔,接着想到什么,他神色也是一肃:“是那群诅咒师?”
居然还真的被他们给摸到“密门”里来了?
这是什么狗屎运……
“不是狗屎运。”
天元眯起眼睛。
“她”的目光穿透虚空,似乎看向了十分遥远的地方——“原来如此。是用了这样的方法么……”
与此同时,距离高专两公里外,山路角落停放着的某辆黑色轿车里。
“果然是他啊……”
黄金之王的叹息声透过通讯设备,传进了车内所坐的四人耳中。
“消失了足有十四年之久的第六王权者。”
“——灰之王,凤圣悟。”
……
……
高专忌库。
曾经为路过这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指引过前路的两名忌库番青年一左一右倒在大门两侧,生死不知。
敞开的忌库大门里,嘴里正发出“呜呼~~”“哇哦~~~”“耶耶耶!”等各种怪叫的几名诅咒师如同掉进米缸的老鼠,正在其中翻翻捡捡,四处搜刮着拿出去单件最低价格也在千万日元起步的高级咒具。
而在忌库门外,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起的兜帽投落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形瘦高的男人正垂头倚在墙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鸡叔,你怎么不进去?”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彩虹头,打扮十分新潮的年轻人手上掂着一把流动着浓郁咒力的长刀,心满意足地从大门走出来,看到倚墙而立的男人,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和对方其实也不是很熟,只是碰巧抽到了同一组行动,彼此之间也只是知道各自的代号,连真实姓名都没有交换过。
不过这个自我介绍时就说了一句“叫我‘鸡’就好了”的大叔虽然沉默寡言了一点,能力是真的好用——他们能找到忌库就是依靠着对方那诡秘莫测的能力。
虽说这个人不是咒术师,而是个异能者,但年轻诅咒师又不像那些老古板一样看不起非术师,这一路上和对方交流最多的就是他了,所以这会儿见对方竟然没进去忌库和其他人一样抓紧时间搜集好东西,不由关心地多问了一句。
对方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在等人。”
他回答说。
年轻的诅咒师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等人……?”
在这种地方?
“你在等谁啊?”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吼——年轻诅咒师讶然转头看去,就见一只巨大的龙形咒灵正从前方的丛林上空疾速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飞来。
咒灵带起的巨大呼啸声中,年轻的诅咒师听见了倚墙而立的“鸡”发出的又一声轻笑。
“——看,他们这不就来了?”
那人笑言着踏前一步。
下一秒,两人头顶的天空中凭空浮现出了一把灰色巨剑。
而与此同时,本就若有似无飘荡在忌库周边的灰色雾气随着巨剑的出现骤然凝聚而起,几乎眨眼之间,便将以忌库为中心,方圆数里的景物尽数包裹,将之隐入了厚重的雾色之中——
第227章 他的目的
起雾了。
这片既无晴日也无阴雨,本质而言是生长在不见天光的地底之下的丛林自诞生之日起,这还是第一次被朦胧的雾气笼罩。
灰色的雾气如同一层又一层轻薄的纱幔,轻而易举笼住了整片空间,将人的视野重重阻隔,任凭狂风席卷,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驱散。
即使有人远远地、试探性地打出了一发破坏力惊人的术式,将一条直线上的所有树木,乃至于土地都一击崩毁殆尽,然而当术式的效果过去,刚刚被术式所撕裂的雾气立刻如有生命一般迅速聚拢起来,重新掩盖住了那一片被清空的区域,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填补掉了被术式清理出的所有空隙……
“诶~~这片灰雾,不光是杰你的咒灵,就连我的[茈]也不能将之完全摧毁吗?”
“——有趣。”
这么说着的某人此时早已和自家挚友一起跳下了原本乘坐着的虹龙。
在这样一片能见度不足两米的弥天大雾之中,继续乘坐虹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且不说前行的过程中因为视野受限而可能遭遇的阻碍,就算虹龙本身速度不慢,但那过于庞大的体型,让它实在很容易作为目标被人锁定。
“有趣归有趣,从对方的这副做派来看,我们这是又遇上了一个喜欢藏头露尾的家伙了吧。”
五条悟双手插兜,一派悠闲地走在黑发的挚友身边,看上去依然是那副紧张感欠奉的悠哉游哉模样。
“说真的,我对这种人已经厌烦了。”他一脸无趣地跟自家挚友抱怨,“左右都已经主动打上人家的门来了,为什么不能再直接干脆一点?”
像这样用遮蔽视线的大雾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让他们这边投鼠忌器——担心如果使用了破坏性过强的术式的话,会连高专最重要的忌库也一起破坏掉——因而无法简单粗暴地用术式进行大面积扫荡,而只能如对方所愿,自投罗网进入这片对方随心所欲控制的雾气……
“这样的做法也太狗了!简直就像是《绝地求○》里从开局苟到结束,最后走了狗屎运一枪偷袭成功,纯靠躲躲藏藏拿到第一的那种我最讨厌的家伙!”
五条悟大声控诉。
“……谢谢你形象生动的比喻。”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
原本并没有感觉十分不愉快的他听了挚友的这番比喻,瞬间感同身受,立刻也变得不爽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在搞自己人心态这方面,他家挚友向来很有一手。
【五条悟:喵喵喵???】
“不过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
夏油杰说。